摘 要 公益廣告是倡導公眾自覺踐行食物節(jié)約的重要手段,而在公益廣告中合理使用信息框架策略是增強廣告勸說效果的關(guān)鍵。以食物節(jié)約公益廣告為研究情境,在焦慮感視角下探討信息框架(促進型vs. 防御型)對食物節(jié)約意愿的影響機制。三個實驗結(jié)果表明:促進型信息框架能增加高焦慮感個體的食物節(jié)約意愿,防御型信息框架能提高低焦慮感個體的食物節(jié)約意愿;信息加工深度和自我評價中介了信息框架與焦慮感對食物節(jié)約意愿的匹配效應,且二者發(fā)揮鏈式中介作用。研究結(jié)果揭示了在通過公益廣告助推食物節(jié)約過程中個體焦慮感與信息框架相匹配的重要性。
關(guān)鍵詞 食物節(jié)約意愿 信息框架 焦慮感 信息加工深度 自我評價
1 引言
食物浪費現(xiàn)象始終是我國政府和社會各界高度關(guān)注的問題,呼吁食物節(jié)約避免浪費的公益廣告在現(xiàn)實生活中隨處可見。通過信息干預引導公眾行為不僅需要擴大宣傳,更需要制定合理有效的廣告信息策略(Dai amp; Sheng, 2022)。常見的食物節(jié)約公益廣告中既有鼓勵實施“光盤行動”的促進型信息框架,也不乏強調(diào)拒絕“舌尖上浪費”的防御型信息框架?,F(xiàn)有研究雖探討了信息框架在不同研究領域中發(fā)揮的作用(劉揚,孫彥,2014),但如何在公益廣告中使用上述兩種信息框架才能使人們在食物節(jié)約上做到“身體力行”而不是“視而不見”這一問題尚未得到解答。
在快節(jié)奏生活時代,焦慮感已成為社會較為普遍的心理狀態(tài)。焦慮感會消耗個體有限的認知資源(Eysenck amp; Calvo, 1992),從而導致個體對不同信息框架的加工與反應存在差異,能夠影響公益廣告信息框架策略對食物節(jié)約的促進效果。如何結(jié)合個體焦慮感設計相適宜的信息框架策略以更好推動食物節(jié)約這一現(xiàn)實問題仍缺乏理論探討與實踐經(jīng)驗?;诖耍狙芯繉⑻骄拷箲]感與廣告信息框架的匹配效應對公眾食物節(jié)約意愿的影響并挖掘其內(nèi)在機制,旨在從焦慮感視角彌補公益廣告信息框架在食物節(jié)約領域的研究不足,為制定有效的食物節(jié)約公益廣告策略提供實踐啟示。
2 研究假設
2.1 公益廣告信息框架、焦慮感與食物節(jié)約意愿
信息框架(message framing)是通過積極或消極的表述方式對相同信息進行描述,以引起個體不同的心理和行為反應(Mollen et al., 2021)。積極信息框架描述從事特定行為的積極結(jié)果,消極信息框架則強調(diào)沒有采取目標行為而導致的消極結(jié)果。本研究聚焦食物浪費的社會問題,參考Zou 等(2017)對信息框架的分類,將公益廣告信息框架策略分為倡導食物節(jié)約的促進型框架和強調(diào)避免食物浪費的防御型框架。信息框架對個體決策的影響在眾多領域中被廣泛討論(Sun et al., 2012),其作用效果受到孤獨感等情感因素和規(guī)范類型等社會因素的影響(文思思等, 2017; Mollen et al., 2021)。盡管學術(shù)界探討了信息框架的重要作用,但極少關(guān)注公益廣告信息框架在倡導食物節(jié)約上的效果,且鮮少考慮廣告受眾焦慮感對公益廣告信息框架效果的影響。
焦慮感(anxiety) 指個體對危機情境或壓力事件產(chǎn)生的緊張、不安等負向情緒(Myles etal., 2020)。加工效率理論(processing efficiencytheory)提出,焦慮感會造成對有限認知資源的消耗(Eysenck amp; Calvo, 1992)。而信息加工的有限認知資源模型(the limited capacity model of motivatedmediated message processing,LC4MP)認為,信息加工需要消耗相應的認知資源,且個體的認知資源是有限的。當有限的認知資源被消耗時,個體難以對復雜信息進行充分加工,更傾向加工簡單線索;而當認知資源較為充足時,個體能夠?qū)邮盏降母黝愋畔⑦M行充分加工(Lang, 2006)。
以往研究認為,相比于具有積極效價的促進型信息框架,具有消極效價的防御型信息框架具有更大信息量,在被加工時的認知資源需求更大(Maheswaran amp; Meyers-Levy, 1990)。在低焦慮感下,個體的認知資源較為充足,可對各類信息進行充分加工;且在認知資源充足時消極信息對個體的心理和行為反應影響更大,即存在“消極偏差”(Salnikovaamp; Stanton, 2021)。此時呼吁避免食物浪費的防御型信息框架有更好的說服力(Shiv et al., 2004),個體愿意遵從公益廣告的呼吁避免食物浪費。而在高焦慮感下,個體的有限認知資源消耗較大,不足以對信息量較大的防御型信息框架進行充分加工,更愿意接收簡單直接的促進型信息框架。此時呼吁節(jié)約食物的促進型信息框架效果更好,個體愿意遵從廣告呼吁節(jié)約食物。由此提出假設:
H1:個體焦慮感較低時,防御型信息框架更能提高食物節(jié)約意愿;個體焦慮感較高時,促進型信息框架更能提高食物節(jié)約意愿。
2.2 信息加工深度的中介作用
焦慮感屬于負面情緒,且消耗個體有限的認知資源,影響個體對防御型和促進型信息框架的加工能力,從而導致信息加工深度不同,并由此影響不同信息框架的說服效果和對食物節(jié)約意愿的促進作用。具體地,低焦慮感時,個體對防御型信息框架的信息加工深度大于促進型信息框架,使其更能促進食物節(jié)約意愿。防御型信息框架由于信息量更大而需要通過中心路徑加工(Shen amp; Dillard, 2009),而中心路徑的信息加工需要個體具備充足的認知資源與加工能力(盛光華等, 2020)。低焦慮感個體具有充足的認知資源,與防御型信息框架的需求相匹配,能夠通過中心路徑加工防御型信息框架。相比于通過邊緣路徑加工的促進型信息框架,個體對防御型信息框架的信息加工深度更高,更能充分理解和認識公益廣告中避免食物浪費的訴求,使其起到更好的勸說效果,激發(fā)廣告受眾的食物節(jié)約意愿。
高焦慮感時,個體對防御型信息框架的信息加工深度小于促進型信息框架,相較于防御型信息框架,促進型信息框架更能提高食物節(jié)約意愿。高焦慮感會消耗個體有限的認知資源,阻礙個體對認知資源需求更大的防御型信息框架的加工,使個體難以通過中心路徑充分加工和準確理解防御型信息框架。而促進型信息框架對認知資源的需求較小,認知資源被消耗的高焦慮感個體可以通過邊緣路徑加工促進型信息框架,更易理解和加工促進型信息框架,使得促進型信息框架對廣告受眾的勸說效果及對食物節(jié)約意愿的促進高于防御型信息框架。
H2:信息加工深度中介了信息框架和焦慮感對食物節(jié)約意愿的交互作用。
2.3 自我評價的中介作用
自我評價(self-evaluation)指個體以特定目標為基準比較自己過去表現(xiàn)進而產(chǎn)生的評價性情感反應(Bandura amp; Cervone, 1983)。個體對符合特定標準的自身表現(xiàn)產(chǎn)生積極自我評價,對違背標準的表現(xiàn)產(chǎn)生消極自我評價,進而驅(qū)動個體進行行為調(diào)整(Li amp; Peng, 2020)。當?shù)徒箲]感個體接收防御型公益廣告信息、高焦慮感個體接收促進型公益廣告信息時,會將食物節(jié)約、避免浪費的廣告倡議作為特定目標來檢驗自身表現(xiàn),通過自身過去行為與目標行為的比較激活自我評價。個體會因過去節(jié)約食物的行為與廣告中的目標行為一致而產(chǎn)生開心、滿意等積極自我評價,進而激勵其更多地踐行目標行為(Bandura, 1991),也會因自己過去浪費食物的行為違背廣告中的目標行為而產(chǎn)生失望、不舒服等消極自我評價,進而驅(qū)動其約束自己的行為來獲得在食物節(jié)約上更好的行為表現(xiàn)(Ma et al., 2021)。
H3:自我評價中介了信息框架和焦慮感對食物節(jié)約意愿的交互作用。
自我調(diào)節(jié)的社會認知理論(social cognitivetheory of self-regulation) 提出, 自我評價的激活需要目標的樹立和與自我表現(xiàn)相比較這兩個要件(Bandura amp; Cervone, 1983)。首先,在信息加工深度較高時,個體能充分理解廣告中的信息與訴求(Mckasy, 2020),由此接收節(jié)約食物或避免浪費的目標,滿足了激活自我評價的要件一。其次,信息加工深度較高意味著個體對信息進行了較為有效的加工(Mckasy, 2020),而有限認知資源模型認為,有效的信息加工過程包括對信息的接收、檢索與存儲(Read, 2020)。信息加工深度較高時,個體能較好接收廣告中的信息(接收),并通過聯(lián)想記憶網(wǎng)絡回憶過去與之相關(guān)的信息(檢索),通過新舊信息的聯(lián)結(jié)完成對廣告信息的存儲(Lang, 2006)。而自我評價的激活包括回憶過去相關(guān)表現(xiàn)并與當前目標相比較(Li amp; Peng, 2020),因此信息加工深度較高時,個體對信息的檢索與存儲環(huán)節(jié)包括了對過去相關(guān)信息的回憶以及與當前信息的聯(lián)結(jié),滿足激活自我評價的要件二。由此提出信息加工深度與自我評價發(fā)揮鏈式中介作用。具體地,由于低焦慮感個體的有限認知資源充足、高焦慮感個體有限認知資源被消耗,低焦慮感與防御型信息框架匹配、高焦慮感與促進型信息框架匹配時,個體對公益廣告內(nèi)容的信息加工深度更高,能夠更有效地接收和加工信息。一方面,個體能更有效地理解倡導食物節(jié)約、避免浪費的公益廣告內(nèi)容與倡導目標;另一方面,在有效信息加工的檢索與存儲環(huán)節(jié),個體會通過聯(lián)想記憶網(wǎng)絡回憶起過去相關(guān)行為,并與廣告中食物節(jié)約避免浪費這一目標行為相比較,從而產(chǎn)生積極或消極的自我評價,在自我評價的驅(qū)動下產(chǎn)生更高的食物節(jié)約意愿。
H4:信息加工深度和自我評價在信息框架與焦慮感交互影響食物節(jié)約意愿的過程中發(fā)揮鏈式中介作用。
3 實驗1
實驗1 通過量表測量被試的狀態(tài)焦慮,根據(jù)得分分為高、低焦慮組,初步驗證公益廣告信息框架和焦慮感對食物節(jié)約意愿的交互作用。
3.1 被試
通過線上平臺見數(shù)隨機招募被試,通過狀態(tài)焦慮量表(Spielberger et al., 1983) 測量200 名被試的焦慮感(α =.946)。被試通過4 點量表按照與當下情緒的符合程度對各題項打分(20~80),Manxiety=44.130,SD =13.233。參照以往研究將35 分以下視為低焦慮(共75 人),編碼為0,50 分以上為高焦慮(共73 人),編碼為1(Hepsomali et al.,2019)。將高、低焦慮感被試分別加入高焦慮和低焦慮樣本庫,通過流程控制將兩個樣本庫被試分別分到促進型和防御型實驗組,并完成后續(xù)實驗流程(每個樣本庫發(fā)布數(shù)量限定為70)。共140 名被試完成后續(xù)實驗(男性62 人,Mage=30.507 歲),四個實驗組各35 人。
3.2 實驗設計與過程
實驗1 采用2(焦慮感:高vs. 低)×2(信息框架:促進型vs. 防御型)組間設計。140 名被試隨機分到促進型和防御型組,并呈現(xiàn)相應實驗材料。隨后測量食物節(jié)約意愿(α =.932),量表參考Visschers 等(2016)的研究,共4 個題項。最后請被試填寫人口統(tǒng)計信息。實驗采用7 點Likert 量表。
公益廣告信息框架操縱:選取生活中的食物節(jié)約公益廣告,并根據(jù)兩種信息框架的定義進行相應調(diào)整。促進型強調(diào)珍惜和節(jié)約糧食,防御型強調(diào)減少和避免浪費糧食。正式實驗前對實驗材料進行前測①。
3.3 結(jié)果分析
以食物節(jié)約意愿為因變量進行雙因素ANOVA分析。焦慮感(F (1, 136)=.112,p gt; .05) 和信息框架的主效應(F (1, 136)=.022,p gt; .05) 均不顯著, 二者的交互效應顯著,F(xiàn) (1, 136)=13.549,p lt;.001,η 2=.091。簡單效應分析顯示,焦慮感較低時防御型信息框架更能提高食物節(jié)約意愿(M 防御型=5.707,SD =1.233;M 促進型=5.029,SD =1.046;F (1, 136)=6.28,p lt; .05,η 2=.044); 焦慮感較高時促進型信息框架更能激發(fā)食物節(jié)約意愿(M 促進型=5.671,SD =1.065;M 防御型=4.936,SD =1.190;F (1,136)=7.38,p lt; .01,η 2=.051),初步驗證H1。
4 實驗2
焦慮感不僅是個體的即時狀態(tài),也會由相關(guān)情境或回憶激發(fā)(Liu et al., 2019)。實驗2 通過實驗材料操縱焦慮感并進一步檢驗實驗1 結(jié)論,以增加實驗結(jié)果的穩(wěn)健性。
4.1 實驗設計與過程
實驗2 采用2(焦慮感:高vs. 低)×2(信息框架:促進型vs. 防御型)組間設計。140 名通過見數(shù)隨機招募的被試(男性65 人,Mage = 31.736 歲)被隨機分到四個實驗組,每組35 人。首先操縱焦慮感,參照Rathschlag 和Memmert(2013)對焦慮情緒的刺激方法,請高焦慮組被試想象生活中令自己焦慮的場景,低焦慮組被試想象自己刷牙的場景,隨后寫下關(guān)鍵詞,并對此刻的焦慮感進行打分。其次,向促進型和防御型組的被試分別呈現(xiàn)相應的食物節(jié)約公益廣告(同實驗1),并請被試填寫食物節(jié)約意愿量表(α =.894)和人口統(tǒng)計信息。
4.2 結(jié)果分析
4.2.1 操縱檢驗
以焦慮感均分為因變量進行雙因素ANOVA 分析。焦慮感操縱的主效應顯著(M 高= 5.357,SD =1.036;M 低= 4.043,SD = 1.268;F(1, 136) = 44.575,plt; .001,η 2 = .247),對焦慮感的操縱有效。信息框架的主效應(F(1, 136) = .021,p gt; .05)以及二者的交互作用(F(1, 136) = .337,p gt; .05)均不顯著。
4.2.2 食物節(jié)約意愿
以食物節(jié)約意愿為因變量進行雙因素ANOVA分析。結(jié)果顯示, 焦慮感(F (1, 136) = 1.015,pgt; .05)和信息框架(F (1, 136) = .080,p gt; .05)的主效應不顯著;二者的交互作用顯著(F(1, 136) =19.658,p lt; .001,η 2 = .126)。簡單效應分析顯示,低焦慮感下防御型信息框架更能激發(fā)食物節(jié)約意愿(M 防御型 = 5.943,SD = 1.036;M 促進型 = 5.107,SD =1.109;F (1, 136) = 11.12,p = .001,η 2 = .076);而高焦慮感下促進型信息框架更能激發(fā)食物節(jié)約意愿(M 促進型 = 5.714,SD = .767;M 防御型 = 4.979,SD =1.227;F (1, 136) = 8.62;p lt; .01,η 2 = .060),再次驗證H1。
4.3 討論
實驗1 和實驗2 分別通過測量和實驗操縱的方式區(qū)分高、低焦慮感,驗證了公益廣告信息框架和焦慮感對食物節(jié)約意愿的匹配效應,即在低焦慮下使用防御型信息框架、在高焦慮下使用促進型信息框架時,被試產(chǎn)生更高的食物節(jié)約意愿。實驗3 將進一步檢驗信息加工深度和自我評價的中介作用。
5 實驗3
實驗3 檢驗信息加工深度和自我評價的中介作用。為了增加實驗的穩(wěn)健性,通過閱讀Velten 自我陳述語句使被試體驗到語句中暗示的焦慮情緒,以此實現(xiàn)焦慮感的啟動(Liu et al., 2019)。為了排除其他情緒干擾,在實驗初始測量被試的基本情緒。此外,食物節(jié)約公益廣告旨在倡導節(jié)約食物這一可持續(xù)行為,被試可能在廣告內(nèi)容中感知到不同程度的道德規(guī)范,本實驗也將排除感知道德權(quán)重的影響。
5.1 實驗設計與過程
實驗3 采用2(焦慮感:高vs. 低)×2(信息框架:促進型vs. 防御型)組間設計。300 名被試通過見數(shù)參與實驗并被隨機分到四個實驗組。首先被試完成PANAS 情緒的測量以排除基本情緒的干擾。隨后進行焦慮感操縱并檢驗有效性。其次,向促進型組和防御型組被試分別呈現(xiàn)相應的食物節(jié)約公益廣告(同前序?qū)嶒灒?。接下來測量被試的信息加工深度和自我評價(α =.798)。深度加工時個體更容易記住和回憶接收的信息,因此常通過測量被試對文本信息的回憶準確性來量化信息加工深度(Mckasy,2020)。本研究參考段錦云等人(2016)的研究,基于信息框架操縱材料的內(nèi)容,分別設置與回憶文本內(nèi)容有關(guān)的填空題(7 小題),回答正確的題數(shù)代表被試的信息加工深度(0~7)。自我評價量表結(jié)合了Coats 等(1996)和Pfeffer(2013)的研究,并進行適當語義調(diào)整,共4 個題項。同時,測量被試的感知道德權(quán)重以檢驗備擇中介(Janoff-Bulmanet al., 2009)。最后,請被試完成食物節(jié)約意愿量表(α =.861)和人口統(tǒng)計信息。20 名被試由于未完成實驗流程被排除,最終有效樣本量280(男性129 人,Mage=28.789),其中低焦慮/ 促進型組69 人,低焦慮/ 防御型組72 人,高焦慮/ 促進型組70 人,高焦慮/ 防御型組69 人。
焦慮感的操縱材料:參考Velten 情緒誘發(fā)語句,高焦慮的刺激材料為25 個有關(guān)焦慮感受的句子,低焦慮的刺激材料為25 個有關(guān)平靜感受的句子。閱讀語句使被試產(chǎn)生相應心理暗示,感受到暗含的焦慮感或平靜的感覺。
5.2 結(jié)果分析
5.2.1 操縱檢驗
以焦慮感均分為因變量進行雙因素ANOVA 分析。高焦慮組(M = 5.410,SD = .984)與低焦慮組(M = 4.106,SD = 1.428)的焦慮感得分存在顯著差異,F(xiàn) (1, 276) = 70.113,p lt; .001,η 2 = .223。信息框架的主效應(F (1, 276) = 1.612,p gt; .05)及二者的交互作用(F (1, 276) = .002,p gt; .05)不顯著。此外,信息框架、焦慮感以及二者的交互對正向情緒(信息框架:F (1, 276) = .094,p gt; .05;焦慮感:F (1, 276) = .094,p gt; .05; 交互:F (1, 276) = .760,p gt; .05)、負向情緒的影響均不顯著(信息框架:F (1, 276) = .213,p gt; .05;焦慮感:F (1, 276) = .057,p gt; .05;交互:F (1, 136) = .360,p gt; .05),排除了初始情緒的干擾。
5.2.2 食物節(jié)約意愿
以食物節(jié)約意愿為因變量進行雙因素ANOVA分析。結(jié)果顯示, 焦慮感(F (1, 276) = .044,p gt;.05)和信息框架的主效應(F (1, 276) = .027,p gt;.05)均不顯著;二者交互作用顯著,F(xiàn) (1, 276) =22.206,p lt; .001,η 2 = .074。對于低焦慮被試,防御型(M = 5.934,SD = .749)比促進型信息框架(M= 5.606,SD = .951)更能激發(fā)食物節(jié)約意愿,F(xiàn) (1,276) = 10.48,p = .001,η 2 = .037;對于高焦慮被試,促進型(M = 5.929,SD = .900)比防御型信息框架(M = 5.362,SD = 1.232)更能激發(fā)食物節(jié)約意愿,F(xiàn) (1, 276) = 11.84,p = .001,η 2 = .041,再次驗證了H1。
5.2.3 信息加工深度的中介作用
以信息加工深度為因變量進行ANOVA 分析。結(jié)果顯示,焦慮感(F (1, 276) = 2.553,p gt; .05)和信息框架(F (1, 276) = .424,p gt; .05)的主效應不顯著,交互效應顯著,F(xiàn) (1, 276) = 20.448,p lt; .001,η 2 =.069。低焦慮被試閱讀防御型信息框架后的信息加工深度更高(M 防御型 = 5.444,SD = 1.209;M 促進型 =4.652,SD = 1.338;F (1, 276) = 13.58,p lt; .001,η 2= .047),而高焦慮被試閱讀促進型信息框架時具有更高的信息加工深度(M 促進型 = 5.100,SD = 1.364;M 防御型 = 4.507,SD = 1.208;F (1, 276) = 7.53,p lt;.01,η 2 = .027)。
通過PROCESS 程序在95% 置信區(qū)間下進行Bootstrap 抽樣(Model 8;樣本量10000;防御型 = 1,促進型 = 0)檢驗信息加工深度的中介作用(Hayesamp; Rockwood, 2017)。低焦慮感下信息加工深度的中介效應存在且為正,Effect = .098,SE = .054,95%CI = [.013, .223],即防御型信息框架能帶來更高的信息加工深度從而提高食物節(jié)約意愿;高焦慮感下信息加工深度的中介效應存在且為負,Effect =-.073,SE = .045,95%CI = [-.178, -.006],即促進型信息框架更能提高食物節(jié)約意愿且該效應由信息加工深度驅(qū)動,H2 成立。
5.2.4 自我評價的中介作用
以自我評價為因變量進行ANOVA 分析。結(jié)果顯示,焦慮感(F (1, 276) = .168,p gt; .05)和信息框架(F (1, 276) = .396,p gt; .05)的主效應不顯著,二者的交互效應顯著(F (1, 276) = 29.536,p lt;.001,η 2 = .097。低焦慮感下防御型信息框架更能激活自我評價(M 防御型 = 5.517,SD = 1.174;M 促進型 = 4.880,SD = 1.252;F (1, 276) = 11.71,p = .001,η 2 = .041),而高焦慮感下促進型信息框架更能激活自我評價(M 促進型 = 5.546,SD = .848;M 防御型 =4.743,SD = 1.119;F (1, 276) = 18.30,p lt; .001,η 2= .062)。
自我評價的中介作用檢驗顯示(PROCESSModel 8;樣本量10000),低焦慮感下自我評價的中介效應存在且為正,Effect = .246,SE = .087,95%CI = [.087, .432],即自我評價在防御型信息框架與食物節(jié)約意愿間起中介作用;高焦慮感下自我評價的中介效應存在且為負,Effect = -.311,SE =.081,95%CI = [-.484, -.165],即自我評價中介了促進型信息框架對食物節(jié)約意愿的影響,H3 成立。
5.2.5 信息加工深度與自我評價的鏈式中介作用
檢驗信息加工深度與自我評價的有調(diào)節(jié)的鏈式中介作用(PROCESS Model 85;樣本量10000)(Hayes amp; Rockwood, 2017)。信息加工深度與自我評價的有調(diào)節(jié)的鏈式中介作用顯著,Index =-.071,SE = .036,95%CI = [-.154, -.013]。低焦慮感下鏈式中介效應為.040,SE = .021,95%CI = [.007,.090],即個體對防御型信息框架的信息加工深度更高,從而激發(fā)自我評價,最終展現(xiàn)更高的食物節(jié)約意愿。在高焦慮感下鏈式中介效應為-.030,SE =.018,95%CI = [-.073, -.003],即促進型信息框架依次通過提高信息加工深度和自我評價促進食物節(jié)約意愿。
5.2.6 備擇中介檢驗
以感知道德權(quán)重為因變量進行ANOVA 分析。結(jié)果顯示,焦慮感(F (1, 276) = .224,p gt; .05)、信息框架(F (1, 276) = .002,p gt; .05) 以及二者的交互(F (1, 276) = 1.065,p gt; .05)均不顯著。Bootstrap 抽樣結(jié)果顯示(Model 8),感知道德權(quán)重的中介效應不顯著,95%CI = [- .036, .042]。
5.3 討論
實驗3 驗證了信息加工深度(H2)、自我評價(H3)在焦慮感和公益廣告信息框架對食物節(jié)約意愿匹配效應中的單獨和鏈式中介作用(H4),并排除了感知道德權(quán)重的備擇中介作用。結(jié)果表明:焦慮感較低的被試加工防御型信息框架、焦慮感較高的被試加工防御型信息框架時信息加工深度和自我評價更高,進而激發(fā)食物節(jié)約意愿,且二者發(fā)揮鏈式中介作用。
6 總討論
本文以有限認知資源理論為基礎,探討了焦慮感與信息框架對食物節(jié)約意愿的匹配效應及內(nèi)在機制,通過3 個實驗得到以下結(jié)論:首先,個體焦慮感較低時,使用防御型信息框架的公益廣告更能激發(fā)食物節(jié)約意愿,但當個體焦慮感較高時,使用促進型信息框架的公益廣告能帶來更高的食物節(jié)約意愿。其次,信息加工深度和自我評價中介了焦慮感和信息框架對食物節(jié)約意愿的匹配效應,且二者發(fā)揮鏈式中介效應。當高焦慮感匹配促進型信息框架的公益廣告、低焦慮感匹配防御型信息框架的公益廣告時,個體的信息加工深度更高,并在加工廣告信息后基于以往相關(guān)行為表現(xiàn)產(chǎn)生自我評價,在其驅(qū)動下更愿意節(jié)約食物。
本文具有以下理論貢獻:第一,基于有限認知資源理論,首次從廣告受眾焦慮感的視角探討公益廣告信息框架對食物節(jié)約意愿的作用效果。信息框架對行為的影響受到理論界的廣泛關(guān)注,但以食物節(jié)約為具體情境的研究有限,且極少考慮廣告受眾本身的焦慮感對食物節(jié)約公益廣告效果的重要影響。
本文基于加工效率理論和有限認知資源理論,將焦慮感對信息加工的影響與公益廣告信息框架的特點相結(jié)合,為彌補信息框架與食物節(jié)約意愿關(guān)系研究的不足提供了新視角。第二,從信息加工和情感反應兩個路徑為不同焦慮感下信息框架對食物節(jié)約意愿的影響提供了新的解釋機制。以往研究雖提出個體對不同信息框架的加工深度存在區(qū)別,但鮮少考慮情境和個體因素的影響。而本文從有限認知資源的角度綜合分析了不同焦慮感下個體對信息框架的加工深度,不僅挖掘了焦慮感和信息框架交互影響食物節(jié)約意愿的內(nèi)在機理,也為信息框架與加工深度之間的復雜關(guān)系提供多角度的解釋。另一方面,本文也從自我評價的角度為信息框架和焦慮感影響食物節(jié)約意愿提供了解釋機制,將信息加工和情感反應進行有機結(jié)合,構(gòu)建從信息加工到自我評價再到行為決策的邏輯鏈條,深入地挖掘了信息框架對食物節(jié)約意愿的作用機制。
本文具有以下實踐啟示:在投放食物節(jié)約公益廣告時應充分考慮廣告受眾在接受廣告時的焦慮狀態(tài),面向低焦慮受眾時主要使用防御型信息框架,在公益廣告中著重強調(diào)避免浪費食物;面向高焦慮受眾時主要使用促進型信息框架,在公益廣告中側(cè)重珍惜糧食、節(jié)約食物,由此增加信息加工深度,激活公眾的自我評價,更好推動公眾積極踐行食物節(jié)約。例如,工作和學習可能使人們的焦慮感上升,因此在寫字樓和學校等辦公或?qū)W習場所及周邊區(qū)域投放食物節(jié)約公益廣告時可以更多使用促進型信息框架;人們在進行逛街、購物等娛樂活動時通常身心放松,因此在商場和游樂場等休閑娛樂場所投放食物節(jié)約公益廣告時可以更多使用防御型信息框架。工作日時個體的焦慮感可能高于周末或節(jié)假日,因此也可根據(jù)公益廣告投放的時間使用相應的信息框架。
本文仍具有一定局限:首先,信息框架對食物節(jié)約意愿的影響可能受到情境因素(進餐場所的私密性等)及其他個體差異的影響(如記憶效力),因此未來可繼續(xù)探討信息框架影響食物節(jié)約意愿的其他調(diào)節(jié)變量。其次,本文以食物節(jié)約為具體研究情境探討公益廣告信息框架的作用,未來可結(jié)合其他行為情境(如垃圾分類等)對研究結(jié)論進行檢驗。最后,本文未探究促進型與防御型信息框架相結(jié)合的食物節(jié)約公益廣告策略是否能發(fā)揮較好的作用效果,因此未來可對此展開進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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