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元宇宙本質上為內容創(chuàng)作產業(yè)。虛實交叉創(chuàng)作引發(fā)了諸多著作權治理爭議,其解決核心在于銜接虛擬創(chuàng)作與傳統(tǒng)著作權體系。從著作權治理體系的全鏈條出發(fā),元宇宙空間內容產業(yè)治理應以創(chuàng)作者與管理者作為產業(yè)鏈發(fā)展的核心紐帶。一是從創(chuàng)作者的角度,基于元宇宙空間虛擬數字產品的作品屬性、作品歸屬等著作權基礎理論之剛性要求,建立元宇宙數字著作權治理規(guī)則。二是從管理者的角度,在元宇宙數字著作權授權許可的特殊性、維權難度大等具體問題上展開,實現元宇宙創(chuàng)作與內容產業(yè)發(fā)展的銜接。三是從創(chuàng)作者和管理者的雙重互動視角,實現元宇宙空間數字著作權治理的相互耦合、互相照應。最后,在規(guī)則與技術、技術與治理互動等層面,逐步有序建構起符合元宇宙內容產業(yè)發(fā)展實踐需求的著作權治理機制。
關鍵詞:元宇宙空間數字創(chuàng)作;著作權治理;創(chuàng)作者;管理者
一、引言
元宇宙通過數字化形態(tài)承載現實世界的運行邏輯,具有虛實二象性。其作為內容創(chuàng)作產業(yè)的突破點是專業(yè)生成內容、用戶創(chuàng)造內容、智能生成內容等的合集。隨著人工智能等核心技術的快速發(fā)展,元宇宙空間的數字創(chuàng)作將對人類的社交、演出、藝術品、教育、文旅等多個應用領域的發(fā)展帶來深刻影響。元宇宙內容創(chuàng)作產業(yè)的發(fā)展推動大量的智力成果從實體化的二維平面和三維立體轉向虛擬化的表現形式。而元宇宙用戶通過內容創(chuàng)作實現沉浸式體驗的同時,隨之產生的數字信息、虛擬數字產品等場景化內容也對傳統(tǒng)著作權制度體系造成了沖擊,并引發(fā)了諸多數字著作權侵權糾紛。如2021年,國外游戲平臺Roblox被多家音樂公司舉報,其游戲內名為“收割機”的虛擬物中收錄了未取得授權的音樂;游戲公司Rockstar開發(fā)的游戲《俠盜獵車手》中部分俱樂部場景元素被訴侵權。再如,2022年,我國國內首起元宇宙NFT數字藝術品侵權案,對NFT平臺責任作出了明確要求。由是觀之,基于現實世界確立的既有著作權法體系將難以在虛實交互的元宇宙空間完全適用,亟需理論界深入探討、逐一厘清元宇宙空間中復雜的著作權問題,提供體系化治理的疏解之道。
然而,自元宇宙這一概念被提及至今,僅有極個別學者關注了元宇宙數字著作權體系化治理的問題。其他學者更多聚焦于對元宇宙產業(yè)引發(fā)的局部著作權問題,主要包括三方面的內容。一是元宇宙空間數字人生成物的可著作權性問題。有學者認為數字人生成物的獨創(chuàng)性標準判斷應采用作品中心主義下的客觀標準。對于符合作品法律要件的生成物,應當具有可版權性。二是元宇宙空間數字人的法律主體地位的問題。數字人在元宇宙中的創(chuàng)作方式更加具象,是一種聯系型的協同創(chuàng)作模式。盡管現行法律中不存在協同創(chuàng)作的概念,但是有觀點認為數字人在元宇宙中具有獨立的民事主體資格,是著作權法上的一種新型創(chuàng)作主體。反對者則認為,元宇宙中的數字人創(chuàng)作物本質上仍是自然人在人工智能這一輔助工具的幫助下產生的智力成果,著作權法無需單獨賦予數字人法律主體資格。三是元宇宙空間下合理使用條款的完善。當前正處于元宇宙產業(yè)發(fā)展的初期,現行合理使用條款的適用困境集中體現在文本與數據挖掘、短視頻二次創(chuàng)作、網絡游戲直播等數字化利用作品行為的定性上,存在靈活性不足、空間縮減等問題。有學者認為應通過立法引入開放式的一般條款,明確將“合目的性”和“比例原則”作為轉換性使用的司法判定標準。綜上來看,國內理論界主要從學理的角度探討元宇宙中數字著作權治理問題,尚未在創(chuàng)作者、管理者的雙重視角對其中的數字著作權侵權治理問題予以探究。
在國外,以元宇宙空間數字著作權治理為主題的理論研究也較為少見,更多表現為對智能創(chuàng)作物以及數字人創(chuàng)作的討論。以美國為例,由于美國版權局拒絕賦予人工智能創(chuàng)作物著作權,所以自然人在元宇宙中的數字人化身難以作為獨立的法律主體對其創(chuàng)作物主張權利。對此,有觀點認為,現有的著作權法規(guī)則在元宇宙產業(yè)發(fā)展的初始階段尚能夠發(fā)揮規(guī)范作用,不應為促進產業(yè)的快速發(fā)展而根本性修改著作權法。也有觀點認為,圍繞數字著作權侵權行為在元宇宙中制定專門的內部治理規(guī)則非常重要。為便于虛擬數字作品在元宇宙中的創(chuàng)作和傳播,還有觀點針對元宇宙中數字著作權的治理體系,認為應當按照“創(chuàng)作者—著作權管理者”的框架來構建元宇宙中的著作權法規(guī)則。筆者贊同這一觀點,應以“創(chuàng)作者—管理者”為主線,從規(guī)則、規(guī)制和管理出發(fā)理清元宇宙空間著作權治理的邏輯及路徑。
二、立法面向之元宇宙空間數字著作權治理存疑
一般而言,著作權確權需要解決三個方面的問題,即由誰享有、為何種作品以及享有何種權利。元宇宙拉近了現實世界和數字世界的距離,出現了一些數字和物理融合的新行為。這些行為在著作權法中的法律界定尚不明確,由此為元宇宙空間的數字著作權確權帶來諸多不確定性的難題。
(一)元宇宙空間是否催生新型的著作權主體?
法律主體是在特定時空下、特定社會關系中進行實踐、認識活動的“人”。元宇宙空間中的“人”則是利用視覺設計、語音識別、圖像識別以及深度學習等技術原理,借助VR、AR、MR、XR等擴展現實技術,最終展現的非實體形態(tài)。根據內部驅動原理的不同,元宇宙空間的“人”主要包括兩種類型:一是用戶在元宇宙空間的數字化分身即“人機一體”的“數字人”,主要通過腦機接口來實時捕捉用戶的面部、動作參數,從而生成語言、動作和表情。二是完全依賴算法機理來驅動的虛擬Non-Player Character(NPC),即“虛擬人”。當前,理論界對人工智能不具備法律主體資格形成了部分共識。而作為元宇宙中獨有的一種新型特殊主體,數字人是否適用著作權法原有的主體制度及權利歸屬規(guī)則還需明確。數字人在元宇宙中通過利用平臺服務商提供的原始材料,進而實現平臺與用戶深度協同創(chuàng)作、生成場景化內容。根據當前元宇宙平臺服務商提供的“服務協議”,元宇宙內容的著作權歸屬多采取平臺自有內容與用戶生成內容的二分模式,但是尚未有規(guī)則明確用戶獨立生成內容的歸屬,也未對協同創(chuàng)作生成內容的權利歸屬作出具體約定。因此,數字人能否享有法律主體地位及其與元宇宙用戶的法律關系,是元宇宙著作權治理的首要問題。從當前的探討來看,數字人的法律屬性可能是基于元宇宙平臺服務商與用戶之間的服務協議產生的用戶虛擬財產、元宇宙用戶本體亦或是獨立享有人格權和財產權的民事主體。僅從我國《著作權法》的規(guī)定考量來看,著作權原始主體為實際從事創(chuàng)作活動的自然人作者以及法律特殊規(guī)定的擬制作者,同時二者也可以通過獲取他人的著作權來成為繼受主體,但元宇宙數字人并不在此列。然而,數字人不但可以在元宇宙空間中生成內容,還可以發(fā)表言論、傳播作品、從事交易等,一些行為在形式上幾乎與《著作權法》規(guī)制的創(chuàng)作、表演行為區(qū)別較小,這對當前以自然人、法人和非法人組織為法律主體的著作權法體系提出了新的挑戰(zhàn)。
(二)元宇宙空間生成數字內容是否屬于著作權法的新型作品?
元宇宙內容中大量存在文字、聲音、圖像和影視一體化的超文本結構,這種新型的創(chuàng)作方式模糊了各類傳統(tǒng)作品之間的界限,使得元宇宙內容作品類型的定性成為一道難題。我國《著作權法》第3條規(guī)定了作品的可能類型“符合作品特征的其他智力成果”。這為元宇宙內容的作品類型的界定提供了空間:一是完全依據八種具體的法定作品類型來定性,但可能會面臨傳統(tǒng)作品類型與元宇宙內容不兼容的問題。譬如,學界有觀點主張將元宇宙內容的作品類型統(tǒng)一確立為視聽作品。然而,即便元宇宙空間整體的視覺效果符合視聽作品的本質,即靜止畫面的集合和連續(xù)播放,但單一、具象的元宇宙內容不具有流動性和連續(xù)性,無法以個體的方式受到視聽作品的保護。此外,有觀點認為元宇宙內容應當屬于計算機軟件。但類比網絡游戲采用游戲程序文本與游戲整體畫面二分的保護模式,這種僅以計算機軟件來保護元宇宙內容的方式似乎無法充分保護其獨創(chuàng)性表達。二是直接適用第三條的兜底條款,但可能會面臨作品類型擴張甚至泛濫的問題。在元宇宙概念出現在大眾視野之前,曾有觀點主張將“VR作品”單獨設立為一種新的作品類型。顯然,上述提議未在此前的修法過程中得到立法者的支持?,F如今,“VR作品”的概念內涵和外延已經不足以涵蓋元宇宙內容的全部特征,是否可以設立“元宇宙虛擬作品”成為新的探討議題。三是對典型性作品和非典型性作品進行區(qū)分保護。具體而言,典型性作品是在八種法定作品類型中尋求著作權保護,在現實世界中無法受到保護的內容,則可以在元宇宙中作為非典型性作品適用兜底條款來保護。足見,此種路徑重點考慮了非版權性客體能否在元宇宙中轉化為可版權性客體的問題,但未實質性分析元宇宙內容與傳統(tǒng)作品之間的差異。近年來,著作權法的客體類型一直呈現擴張趨勢,從最初文學、藝術領域的作品,擴充到視聽作品、計算機軟件等科技領域的作品。元宇宙智能作品能否成為新的作品類型,值得思考。
(三)元宇宙空間數字內容的流轉與權利窮竭原則兼容與否?
元宇宙開啟了虛實共生的數字平行世界,現實世界中某一專有權利的受控行為可能會在元宇宙空間中發(fā)生權利迭代。例如,在現實世界中公開出售作品的原件或者復制件,需要取得相關權利人的發(fā)行權授權,但若想在元宇宙中交易或者轉售商品化的數字作品,則需要獲得權利人的信息網絡傳播權授權。這是因為元宇宙內容均以數字化的形式進行記錄、存儲與傳播,具有持續(xù)存在的特征,不會因為某個用戶的離開或者下線而永久消失和暫時隱匿。因此,元宇宙內容始終存在“使公眾可以在其個人選定的時間和地點獲得”的可能性。一旦作品出現在元宇宙空間,無需通過復制就可以實現即時、廣泛地傳播,故在元宇宙中生成他人作品的行為將受到信息網絡傳播權的規(guī)制。加之,我國立法區(qū)分對待實體發(fā)行和數字傳輸,采用發(fā)行權和信息網絡傳播權的二元結構分別規(guī)制這兩種行為。在前網絡時代,為協調物權與知識產權之間的關系,包括我國在內的世界各國的著作權法大多認可發(fā)行權完全窮竭原則與展覽權部分窮竭原則。不過,由于發(fā)行權與展覽權在元宇宙中不存在適用可能,故針對作品流轉而構建的既有權利窮竭原則已經在元宇宙空間中失去意義。一方面,元宇宙空間中的作品不再兼具流通過程固有的著作權和物權雙重屬性。另一方面,展覽權規(guī)制的“公開展出”行為限于面對面的現場傳播作品的行為,并不包括向非傳播發(fā)生地的受眾進行遠程傳播作品的行為。信息網絡傳播權授權可以保證始終處于傳播和共享狀態(tài)的元宇宙內容避免著作權侵權的風險。盡管如此,元宇宙中商品化的數字作品時常發(fā)生轉售與流轉,變更之后的權利人必須取得原作品著作權人信息網絡傳播權授權后才能將作品置于元宇宙中。多次授權既增加了法律適用的難度,也增大了元宇宙平臺交易的成本。足見,元宇宙內容的流通已經對現有的權利窮竭原則形成了挑戰(zhàn)。
三、創(chuàng)作者面向之元宇宙數字著作權治理規(guī)則的確立
著作權法是傳播技術的“副產品”,傳播技術的進步不斷影響著著作權制度的產生和發(fā)展?,F如今,隨著元宇宙技術從概念走向臺前,有著“技術之子”之稱的著作權治理規(guī)則再一次面臨制度變革的挑戰(zhàn)。秉持應盡可能維護法律之穩(wěn)定及非必要不修法的基本立場,應對元宇宙空間著作權的基本法律關系予以厘清。
(一)明確數字人之于元宇宙用戶的雙重屬性
第一,數字人不具有著作權的主體資格。首先,數字人無法獨立創(chuàng)作作品,不屬于著作權法中的創(chuàng)作者。如前所述,“人機一體”的數字人與人工智能在驅動原理上存有不同,無法脫離元宇宙用戶的控制而獨立生成創(chuàng)作物。而法律主體的核心要素是自我意識和主觀能動性,缺乏本體目的和行為意志的活動舉措甚至不在法律事實之列。數字人本身不具有創(chuàng)作獨創(chuàng)性作品的主觀狀態(tài),并非在其意志范圍以內實施生成元宇宙內容的行為。其次,將元宇宙內容中的獨創(chuàng)性作品賦權給數字人不存在實踐意義。協同創(chuàng)作是在人工智能算法技術的支持下利用平臺服務商提供的原始材料生成內容。如果元宇宙用戶在既有作品的基礎上生成數字作品,則可以適用演繹作品的歸屬和行使規(guī)則;若嘗試將元宇宙空間的原生作品在現實世界中通過模擬復制的方式進行再現,需要取得作品著作權人的同意。此時,即便數字人享有著作權,也需要由元宇宙用戶代為完成授權事宜。最后,著作權侵權判定原則以及責任承擔方式無法適用于數字人侵權的情形。一方面,“算法黑箱”本身具有不可控性,數字人生成的元宇宙內容可能會與其他著作權人的作品構成實質性相似。另一方面,元宇宙用戶還可能會將其在現實世界中接觸到的作品,通過模擬復制的方式在元宇宙中進行再現。如此一來,數字人生成侵權內容的行為是否應當受到和自然人等同的規(guī)制,又應當如何承擔侵權責任?為解決上述問題,著作權法可能還需要在元宇宙空間中為數字人構建特殊的侵權責任制度,徒增法律成本。
第二,數字人的法律屬性是元宇宙用戶的網絡虛擬財產。不同于游戲裝備和游戲角色等網絡游戲作品的固有構成要素,數字人始于元宇宙用戶的“創(chuàng)造”行為,終于用戶在元宇宙中的徹底“刪除”行為,無需經過游戲作品創(chuàng)作者的同意而取得許可使用權。數字人作為用戶在元宇宙的化身,通過利用平臺服務商提供的原有材料,模擬用戶個人的多重人身特征,是高度擬人化的獨創(chuàng)性作品。盡管我國司法實踐已經就網絡游戲中“捏臉系統(tǒng)”制作的游戲人物形象是否構成著作權法意義上的美術作品給出了否定性結論,但是考慮到元宇宙空間所給予用戶的自由度遠超普通網絡游戲的事實,以及數字人形象具有的個性化特征,元宇宙用戶能夠就基于其個人形象生成的數字人化身主張著作權保護。而數字人的技術屬性決定了其僅是創(chuàng)作的工具。數字人在生成元宇宙內容的過程中,只是依照用戶的設定和要求進行運算,不會出現偏離用戶意志而產生生成物的情況。
(二)增設“元宇宙作品”客體類型
第一,元宇宙內容符合《著作權法》對作品表現形式的要求。現行《著作權法》要求作品能夠以一定形式來表現。元宇宙內容兼具“物”的直接可用性與“知識”的可復制性,對過去以“有體化”來區(qū)分現實世界中“物”與“知識”的基本理念造成沖擊。但是,“能以一定形式表現”只要求作品能夠被公眾客觀感知,不要求將其實際固定在某一介質之上。同時,既然元宇宙技術可以在空間中形成物理實體的數字孿生體即實體作品的元宇宙化,那么元宇宙內容完全可能脫離元宇宙空間,在現實世界中附著在載體之上進行再現,即元宇宙作品的實體化。這說明三維立體的場景化表現形式不會影響元宇宙內容受到著作權法的保護。
第二,我國《著作權法》的相關規(guī)定中尚不存在符合元宇宙內容表現形式的作品類型。我國《著作權法》以八種作品的表現形式區(qū)分出八類不同的作品類型:既有的法定作品類型根據人的感知方式,大致可以劃分為文字作品、聲音作品、實物作品、動作作品以及組合形成的作品。而兼具非實體化、立體化和場景化的元宇宙內容無法在法定作品類型中找到特定的歸宿。
第三,元宇宙內容同時屬于兩種作品類型不違背著作權法設置作品類型的初衷。根據法定作品類型得出一項智力成果只能歸屬于一種作品類型的結論,是不正確的。例如,盡管現行《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第4條將建筑作品定義為“建筑物或者構筑物形式表現的有審美意義的作品”,但是若堅持建筑物的設計圖和建筑模型不屬于建筑作品的范圍,那么根據設計圖和模型來修造建筑物的行為可能屬于演繹而非復制,顯然是極其不合理的。實際上,由于一類作品有時候會有多種不同的表現形式,所以其可以同時歸屬不同的作品類型。因此,單獨設立元宇宙作品與適用法定作品類型區(qū)分保護元宇宙內容的做法并不沖突。
(三)增設信息網絡傳播權有限窮竭的特殊條款
如前所述,元宇宙內容的傳播與共享均為“以交互式方式向公眾提供作品的行為”,應受到信息網絡傳播權的規(guī)制。倘若將其納入到發(fā)行權或者展覽權的受控行為類型,則會導致同種性質的行為分別受到不同類型著作權的規(guī)制,破壞著作權法自洽的邏輯體系。為確保受控行為的概念統(tǒng)一,避免法律適用的不確定性,應當針對元宇宙作品增設信息網絡傳播權有限窮竭的特殊條款。需要指出的是,無論是發(fā)行權窮竭還是展覽權窮竭,窮竭原則的適用對象均限制在有形載體。信息網絡傳播權窮竭原則也面臨同樣的問題,故需要嚴格限制該原則的適用范圍,以免出現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受到不當損害的情形。對此,美國和歐盟提出了不同的應對措施。美國眾多學者認為網絡環(huán)境下實施的“轉發(fā)+刪除”行為能夠確保轉售作品的唯一性,與在傳統(tǒng)市場環(huán)境中轉讓附著在有形載體上的作品無結果差異,可以適用權利用盡原則。歐盟法院則區(qū)分不同類型的作品轉售,只有計算機軟件的轉售才可以適用權利用盡原則,而諸如電子書等其他類型的數字作品的轉售不能適用。本文認為歐盟法院的舉措更具有借鑒意義。在元宇宙中,作品的表現形式和傳播模式發(fā)生改變。NFT技術通過區(qū)塊鏈、智能合約等手段可以賦予元宇宙內容特定性,從而在空間中形成唯一的對應關系,實現諸如交易有形載體那樣的特定客體流轉的法律效果。換言之,元宇宙內容的接觸和傳輸能夠避免此前數字傳輸過程中對版權人作品的復制,未產生新的作品復制件。據此,信息網絡傳播權窮竭原則存在有限性,只能適用在元宇宙作品上,從而將音樂、舞蹈作品等傳統(tǒng)作品類型排除在外。具體而言,元宇宙中數字商品所有權的轉移,不改變其承載的元宇宙作品著作權的歸屬,但元宇宙作品的信息網絡傳播權由數字商品的所有權人享有。作者將承載未發(fā)表元宇宙作品的虛擬數字產品的所有權轉讓給他人,受讓人以交互式方式向公眾提供元宇宙作品的行為不構成對信息網絡傳播權的侵犯。
四、管理者面向之許可模式與產業(yè)發(fā)展需求間鴻溝的彌合
囿于傳統(tǒng)的著作權產業(yè)模式在面對UGC發(fā)展時存在著作權授權方式單一、定價機制不健全、交易渠道不暢等問題,傳統(tǒng)著作權授權許可模式與元宇宙新興著作權授權許可需求之間的代際鴻溝愈發(fā)突出,主要表現為:第一,元宇宙空間專門的授權規(guī)則由誰來制定?元宇宙空間的著作權授權需求主要包括:從元宇宙空間外向元宇宙平臺和元宇宙空間內的使用人進行著作權授權;元宇宙空間內新產生的著作權內部之間的授權;元宇宙新產生的著作權向外部授權。從發(fā)展趨勢上而言,元宇宙中統(tǒng)一作品許可或轉讓的方式能夠更好的保護著作權人的權益,并有利于促進元宇宙內容專業(yè)的發(fā)展。實踐中,主要通過傳統(tǒng)的著作權合同授權的方式進行,或是以元宇宙平臺的格式著作權條款為約束。而通過合同授權方式的弊病是程序復雜、效率低下;從已有平臺的著作權授權條款來看,平臺規(guī)則下的授權尚無統(tǒng)一的標準,較為松散。第二,海量授權需求如何實現?以元宇宙NFT為例,Yuga Labs LLC在無聊猿BAYC商業(yè)使用授權條款中規(guī)定“授予持有者無限制的全球許可,以使用、復制、展示購買的藝術品”,以便基于藝術品創(chuàng)建衍生作品。但該條款只能看出復制式的商用,并未明確是否可以對無聊猿形象本身進行改編以及如果要改編該如何獲得授權。整體來看,現有討論并未著眼于元宇宙數字著作權應如何獲得授權,也未在立法、政策、制度層面探討元宇宙數字著作權授權方式。第三,強制性一攬子授權是否可行?從現有元宇宙實踐來看,傳統(tǒng)著作權法的地域性不斷受到挑戰(zhàn),著作權權利人作品的授權許可的范圍不再局限于傳統(tǒng)的授權方式,即逐一向不同國家、區(qū)域的使用者授權,而是需要在全球范圍內作出一次性許可。以“第二人生”為例,該平臺規(guī)則多要求用戶對其創(chuàng)造作品的著作權提供寬泛的全球免費許可,如規(guī)定“您同意授予一個全球、免費、可再許可、可再轉讓的,有關您上傳、存儲、發(fā)送、接收或者通過本服務而提供的任何內容的使用、復制、發(fā)行、演繹、展示等許可”。由此可見,元宇宙平臺設置的著作權授權規(guī)則同以往的UGC平臺大有不同,其要求的許可范圍遠遠超出了傳統(tǒng)的著作權授權范圍,并且多為一攬子授權范式,而非針對具體的利用方式作出授權。但此種授權方式根源上為強制性授權,由此可能引發(fā)諸多的元宇宙數字著作權權屬糾紛。對此,需從管理者的角度,彌合許可模式與元宇宙數字產業(yè)發(fā)展之間的鴻溝。
(一)建立元宇宙數字著作權集體管理,創(chuàng)新著作權授權方式
基于前述,元宇宙的核心為內容產業(yè),但其與傳統(tǒng)的著作權管理需求有顯著的區(qū)別。建議成立專門的元宇宙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以起到連接元宇宙著作權產業(yè)發(fā)展各個環(huán)節(jié)的作用。雖說元宇宙發(fā)展的目標是去中心化,但是由于其中涉及的著作權問題過多,缺乏針對各個環(huán)節(jié)管理的元宇宙著作權產業(yè)難以合法、合規(guī)。為此,元宇宙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可以根據權利人授權、對權利人的著作權或者與著作權有關的權利,以自己的名義進行集體管理。為了更好地促進元宇宙內容創(chuàng)作的發(fā)展,這種集體管理需為強制性的集體管理。在管理規(guī)則中明確此種使用場景只能由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行權,權利人自己不得行權。因為不論是從權利人獲酬權的保障還是從集體管理的效率而言,集體管理壟斷程度越高,效率越高。同樣,從橋梁的另一頭來說,對使用者而言也最為合適,因為使用者不用面對海量權利人,只需要面對一家集體管理組織就解決全部問題。這實際上就是元宇宙著作權集體管理制度最有價值之處,如此也可以有效避免各個平臺規(guī)則不一致引發(fā)的侵權風險。
(二)引入元宇宙數字著作權共享許可協議,提高授權效率
CC式授權(Creative Commons license,以下簡稱“CC協議”),即以簡單、標準化的方式賦予創(chuàng)作作品著作權許可,使得該作品能夠復制、分發(fā)、修改、融合和再創(chuàng)作,為允許他人使用許可人作品的公共著作權許可。我國學界關于CC協議的討論由來已久,但其一直并未在實踐中得到良好的應用。究其原因,產業(yè)發(fā)展前期并未出現完全適合的場景。而元宇宙數字著作權去中心化、突破地域的管理需求同CC協議的共享理念較為契合。為此,可在元宇宙數字著作權領域建立元宇宙CC協議規(guī)范,滿足元宇宙用戶創(chuàng)作開放許可的需求,允許著作權所有者使用作品而無需征得著作權所有者許可。其最根本的目的是,允許用戶自由使用作品,同時保護著作權人選擇的作品的權利。該規(guī)范可由元宇宙集體管理組織建立,將進入元宇宙平臺的作品和在元宇宙平臺形成的新的作品都進行CC標記。如此,便很容易地知道使用作品的方式和條件,并且元宇宙用戶可以根據所示條件自由地使用作品,而無需獲得著作權所有者的單獨許可。根據在視頻、圖片等上有CC標記,用戶可以很容易地知道使用作品的方式和條件,并且用戶可以根據條件自由地使用作品,而無需獲得著作權所有者的單獨許可。
元宇宙CC協議可以為公眾提供一系列標準的著作權許可協議,推動創(chuàng)作者在保留著作權的同時,將自己的創(chuàng)造性作品與公眾分享,從而促進知識的擴散傳播。協議條款的主要組成部分包括署名、非商業(yè)性使用、禁止演繹、相同方式共享,通過對以上幾個組成要素進行組合、搭配,權利人便可以從其構成的數種著作權共享許可協議中任選其一,在保留某些權利的前提下,允許他人對作品進行授權使用。著作權產業(yè)發(fā)展標準化的問題學界討論的較多,但是實踐中一直難以落實。授權標準和效率的問題更是著作權產業(yè)發(fā)展長期以來的“梗阻”?;诖?,在元宇宙領域率先嘗試標準化的CC授權,一方面與元宇宙內容產業(yè)的授權許可需求相適應,可以最大限度地體現元宇宙去中心化的全球運行價值。另一方面著作權產業(yè)標準化發(fā)展能有效實現著作權全球市場的統(tǒng)一運行,從而使得作者權益得到最大化保障。
五、元宇宙空間數字著作權治理的綜合互動
(一)著作權治理規(guī)則與新興技術發(fā)展的互動
著作權立法是一項體系化的工作,其與科技的發(fā)展更為密切相關。在解決了著作權的權利及其限制等基礎問題后,還面臨著現行著作權規(guī)則中應當如何規(guī)范新興技術衍生出來的著作權問題以及著作權標準化規(guī)則形成與新興技術互動的問題。對此,元宇宙空間著作權治理規(guī)則同技術的互動無疑可以作為突破口。前述內容中筆者闡述了從創(chuàng)作者、管理者的角度,著作權立法面臨的問題及解決之道?,F將擇其要者來闡述新興技術對著作權規(guī)則的引導作用。來自新興技術性指引的著作權管理現代化同樣事關著作權法實施的成敗,而且還更具促進元宇宙文化產業(yè)繁榮發(fā)展之要義。技術規(guī)范理念的踐行最終需落實到著作權制度層面。在元宇宙著作權治理層面,應當同時考量新興技術的促進作用與規(guī)范作用,著力在重點領域構建“技術+規(guī)則”的聯動機制,實現文化產業(yè)的科學、高效發(fā)展面向。
元宇宙空間著作權治理涉及諸多數字技術,著作權規(guī)則對這些技術使用的界定,具體的邊界和規(guī)則制定應予以明確。例如區(qū)塊鏈技術能有效解決元宇宙空間的數字著作權保護和交易,包括數字著作權確權、交易、維權等問題,但該技術在元宇宙數字著作權保護過程中應用的基本規(guī)則是什么?由于區(qū)塊鏈用戶的匿名性等特點,如何在保護客戶隱私的前提下,合規(guī)地采集、應用、存儲數據?如何在去中心化的數據分布和組織中明確數據責任主體?對于NFT交易平臺上流轉的數字作品,規(guī)范用戶提供著作權登記證書、著作權轉讓合同等文件,以證明相關權屬,有利于著作權交易的規(guī)范化。再如游戲引擎和空間計算技術在游戲制作過程中,同虛實空間進行孿生引發(fā)的數字著作權問題應當如何規(guī)制?探索元宇宙技術在著作權領域運用的邊界與規(guī)制,亦是元宇宙數字著作權治理規(guī)則制定的關鍵所在。對此,著作權規(guī)則應當逐步作出明確回應。
(二)著作權管理模式現代化同新興技術的互動
著作權管理在著作權保護中占有重要地位,而工業(yè)化時代的著作權管理制度已然無法適應元宇宙內容生產的需求。為此,著作權管理模式的現代化是大勢所趨。區(qū)塊鏈、人工智能、大數據算法、交互技術等作為元宇宙空間的關鍵技術,對推動生產關系的變革具有重大作用。如能推進新興的數字技術邏輯和元宇宙著作權治理邏輯進行有效融合,可以實現著作權管理的現代化。以NFT交易平臺審核為例,平臺可以同中國版權保護中心著作權作品登記系統(tǒng)或者網絡作品管理系統(tǒng)互通,實現對NFT相關作品著作權情況的核查。整體上而言,元宇宙著作權管理模式的現代化應是包含管理組織、行為、技術、治理“四位一體”的新型管理體系。加之,元宇宙生成內容的根本在于通過底層代碼算法控制數字資源,所以無論是主張權利還是數字著作權管理均需以掌控底層技術為前提。值得一提的是,相較于傳統(tǒng)著作權管理,元宇宙的著作權管理中著作權的確認、利用、處分等完全依賴于數字技術。因此,元宇宙著作權管理模式現代化的根源在于實現同新興技術的互動。
具體而言,元宇宙著作權管理的現代化變革將是元宇宙帶給著作權發(fā)展的最大挑戰(zhàn),未來主流的著作權管理模式將迭代為算法控制。然而,當前我國傳統(tǒng)的著作權管理規(guī)則中并未明文規(guī)定通過新技術開辟著作權管理,實踐中雖有所涉及但尚未形成具體實施方案。為了彌補傳統(tǒng)著作權管理效率低、程序繁瑣等缺陷,有必要探索建立元宇宙數字內容管理機制,為元宇宙產業(yè)的建設,提供數字權屬的確權、流轉、維權等一系列綜合服務。實踐中,可以綜合利用區(qū)塊鏈、人工智能、云計算等數字技術,從強化確權證明、防止權屬混淆、便利交易多方面入手,實現元宇宙著作權管理體系現代化。以元宇宙數字內容管理模式現代化打破著作權傳統(tǒng)管理的桎梏,實現元宇宙內容生產的確權、交易、保護等全鏈條服務,促進著作權的深度利用和有效流轉。
(三)實現元宇宙著作權侵權治理各個側面的互動
元宇宙空間著作權侵權監(jiān)管難主要體現為以下幾個方面:一是侵權主體多元、復雜,侵權主體可能是個人,也可能是運營元宇宙的平臺公司、機構。以NFT為例,通過NFT數字藝術品平臺將藝術品上鏈的人,可能是藝術品的著作權人、藝術品實物的所有權人,也可能是沒有任何權利的第三人。這意味著元宇宙中創(chuàng)作生成的內容將面臨被其他用戶以某種方式二次利用的可能。同時,在元宇宙中,幾乎所有用戶都是元宇宙內容的創(chuàng)作者,由此衍生了大量多人協作作品。這種協作關系與著作權法的合作創(chuàng)作不同,同時具有隨機性、不穩(wěn)定性的特征。以至于在一些侵權案件中,可能會出現權利主體難以確定的情況。二是侵權方式隱秘。元宇宙中的數字人、數字化商品、虛擬場景等元素很可能來自或者改編于現實世界對應實體。但與現實世界中侵權行為不同,元宇宙作為虛擬空間,其中的侵權行為多表現為在軟件環(huán)境中對計算機代碼的侵犯,而這種虛擬侵權行為的取證方式和取證規(guī)則仍有待思考。三是元宇宙中著作權侵權行為的處罰措施和標準是否與現實世界保持一致,是否需要另行建立一套虛擬世界的處罰規(guī)則?此外,作為一個開放式的空間,元宇宙的開發(fā)者、運營者及用戶都是元宇宙的實質性參與者。考慮到參與的人數眾多,如何認定侵權主體也成為一項新的挑戰(zhàn)。四是維權難。傳統(tǒng)類型案件中往往是單一的權利主體進行維權。但在元宇宙中發(fā)生的侵權案件可能會改變此種情況,需思考如何應對成千上萬的元宇宙“居民”發(fā)起的維權。
對此,上述侵權監(jiān)管難的問題可以從以下幾個側面予以突破和解決。第一,創(chuàng)作者侵權預防側面。作為創(chuàng)作者,應當尊重并合理避讓他人著作權。具體應考慮創(chuàng)作過程中涉及的內容是否有著作權侵權風險,例如,元宇宙平臺運營者在場景構建中設計的建筑、街景以及車輛模型等是否有侵權風險;在元宇宙平臺通過數字技術還原、嵌入他人的作品應事先獲得著作權權利人的授權等。第二,平臺鏈條式監(jiān)管側面。作為平臺運營者,需要采取相應的措施實時監(jiān)控和識別用戶的侵權行為,以盡到合理程度的監(jiān)管義務。具體而言,為區(qū)分獨立創(chuàng)作與接觸在先作品后的二次創(chuàng)作,平臺可以在控制接觸方面設置授權許可協議、付費瀏覽等限制;在控制傳播方面,通過前述授權許可協議,禁止許可之外的復制;在控制使用方面,可以通過引入技術措施,如通過區(qū)塊鏈技術掌握作品的使用次數、通過智能合約設置作品使用的條件、價格等;在侵權救濟方面,對非授權使用予以制裁等。第三,行業(yè)監(jiān)管側面。保障權利人利益是權利人參與行業(yè)市場化發(fā)展的第一步。前述元宇宙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不僅需要在授權方面對元宇宙內容產業(yè)予以規(guī)范,還應對著作權權利人的維權訴求暢通紓解渠道,確保成千上萬的元宇宙“居民”能夠實現一鍵式維權。
六、結語
元宇宙數字著作權將成為內容創(chuàng)造新的增長點。著作權治理如何回應其中的新問題,不僅關涉我國著作權立法、司法、執(zhí)法、管理,在更為基礎的層面還與元宇宙行業(yè)監(jiān)管、自治水平甚至文化產業(yè)發(fā)展等都有著緊密聯系。這決定了,元宇宙著作權治理必須厘清整個產業(yè)中的關鍵節(jié)點,從關鍵要素著手實施綜合治理。創(chuàng)作者、管理者雙重視角的治理改革以及治理同技術、平臺、管理規(guī)則之間良好的銜接、互動是元宇宙空間數字著作權治理的出路。據此,元宇宙空間數字著作權治理必須全方位考慮三個方面的內容:一是從創(chuàng)作者角度而言,立法上明確元宇宙空間著作權治理中需要澄清的問題。即元宇宙空間數字人的法律主體地位、元宇宙生成物的作品類型、權利窮竭原則在元宇宙空間的擴張等。二是從管理者角度而言,實現元宇宙著作權產業(yè)鏈各個環(huán)節(jié)的貫連。即元宇宙內容產業(yè)中存在的確權、授權管理等的綜合治理。三是各個節(jié)點的多維互動。實現立法與產業(yè)的互動、技術與管理的互動、侵權治理各個側面的互動。
Intersection of Reality andVirtualization: Dual Logic and Realization Path of Digital Copyright Governance in Meta-Universe Space
Abstract: Metauniverseis essentially a content creation industry.The intersection of virtual and real creation has caused many disputes on copyright governance, and the core of its solution lies in how to realize the connection between virtual creation and traditional copyright system. Starting from the whole chain of copyright governance system, the governance of metacosmic space content industry should take creators and managers as the core ties of industrial chain development. First, from the creators point of view, based on the rigid requirements of the basic theory of copyright, such as the property and ownership of works of virtual digital products in the meta-universe, improve the governance rules of digital copyright in the meta-universe. Second, from the managers point of view, it is carried out on specific issues such as the particularity of the licensing of digital copyright in Metauniverse and the difficulty of safeguarding rights, so as to realize the connection between the creation of Metauniverse and the development of content industry. Thirdl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double interaction between creators and managers, we can realize the mutual coupling and mutual care of digital copyright governance in meta-space. Finally, at the level of interaction between rules and technology, technology and governance, the copyright governance mechanism that meets the practical needs of the development of metauniverse content industry is gradually and orderly constructed.
Keywords: Digital Creation in Meta-Universe; Copyright Governance; Creator; Manager
. 參見馬一德、黃運康:《元宇宙空間的數字版權治理:創(chuàng)新價值、制度困境與調適》,載《中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23年第1期,第99頁。
. 參見張金平:《元宇宙對著作權法的挑戰(zhàn)與回應》,載《財經法學》2022年第5期,第54頁。
. 參見李曉宇:《元宇宙下賽博人創(chuàng)作數字產品的可版權性》,載《知識產權》2022年第7期,第20頁。
. 參見胡建文:《元宇宙需要數字版權保護嗎?——虛擬現實技術生成場景內容可版權性的視角》,載《江西社會科學》2022年第6期,第168頁。
. 參見藍純杰:《元宇宙協同創(chuàng)作對版權制度的挑戰(zhàn)及應對》,載《中國出版》2022年第13期,第29頁。
. 參見楊延超:《網絡時代論元宇宙中的民事權利》,載《東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2年第4期,第31頁。
. 參見郭家利:《元宇宙背景下人工智能著作權法律主體資格問題研究》,載上海市法學會編:《〈上海法學研究〉集刊2022年第11卷——2022世界人工智能大會法治青年論壇文集》,上海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8頁。
. 參見袁鋒:《元宇宙空間著作權合理使用制度的困境與出路——以轉換性使用的界定與適用為視角》,載《東方法學》2022年第2期,第44頁。
. 參見李毓穎、趙力:《元宇宙下圖書館數字資源管理版權合理使用研究》,載《圖書館工作與研究》2022年第7期,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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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e Shriya Madan &PranjaliApurva, Metaverse Copyright, at https://www.blvckpixel.com/post/metaverse-copyright,last visited on October12,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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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見楊延超:《網絡時代論元宇宙中的民事權利》,載《東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2年第4期,第33頁。
. 參見吳漢東:《知識產權法》,法律出版社2021年版,第146頁。
. 參見馬一德、黃運康:《元宇宙空間的數字著作權治理:創(chuàng)新價值、制度困境與調適》,載《中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23年第1期,第99-106頁。
. 參見(2020)京73民終189號民事判決書。
. 參見郭如愿:《論VR三維數字模型的作品屬性》,載《電子知識產權》2019年第2期,第47-48頁。
. 參見韓赤風、刁舜:《VR出版物的作品屬性探究》,載《出版發(fā)行研究》2019年第10期,第59-62頁。
. 參見李曉宇:《元宇宙下賽博人創(chuàng)作數字產品的可著作權性》,載《知識產權》2022年第7期,第21頁。
. 發(fā)行權完全窮竭規(guī)則針對的是作品的原件以及合法的復制件。
. 展覽權部分窮竭規(guī)則只針對美術、攝影作品的原件,不包括合法的復制件。
. 參見王遷:《論網絡環(huán)境中的“首次銷售原則”》,載《法學雜志》2006年第3期,第120頁。
. 參見王遷:《著作權法中傳播權的體系》,載《社會科學文摘》2021年第6期,第57-74頁。
. 參見R·F·沃爾&杰里米·菲利普斯、王捷:《版權與現代技術》,載《國外法學》1984年第6期,第17-21頁。
. 參見保羅·戈斯汀:《版權之道——從古登堡到數字點播機》,金海軍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22頁。
. 參見鄭文革:《人工智能法律主體建構的責任路徑》,載《中國應用法學》2022年第5期,第222-225頁。
. 參見常鵬翱:《論目的意思獨立的事實行為》,載《法律科學(西北政法大學學報)》第2012年第3期,第79頁。
. 參見(2020)浙01民終1426號民事判決書。
. 參見馮術杰:《尋找表演中的作品——對“表演”和“表達”的概念反思》,載《清華法學》2011年第1期,第102頁。
. 參見王遷:《論建筑作品的表現形式》,載《法商研究》第2014年第6期,第128頁。
. 參見張金平:《元宇宙對著作權法的挑戰(zhàn)與回應》,載《財經法學》第2022年第5期,第57頁。
. 參見何煉紅、鄧欣欣:《數字作品轉售行為的著作權法規(guī)制——兼論數字發(fā)行權有限用盡原則的確立》,載《法商研究》2014年第5期,第24-25頁。
. 參見孫那:《論數字作品發(fā)行權用盡原則的最新發(fā)展——以Tom Kabinet案為研究對象》,載《出版發(fā)行研究》2021年第1期,第57-62頁。
. 參見馬治國、劉慧:《區(qū)塊鏈技術視角下的數字著作權治理體系構建》,載《科技與法律》2018年第2期,第4頁。
. Art.6.3of TiliaInc.User Terms of Service.
. 參見初萌:《元宇宙時代的版權理念與制度變革》,載《知識產權》2022年第11期,第110頁。
. 參見馬治國、劉慧:《中國區(qū)塊鏈法律治理規(guī)則體系化研究》,載《西安交通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年第3期,第77頁。
. 參見程嘯、王苑:《透視“元宇宙侵權第一案”數字藝術品法律風險如何規(guī)制》,載《光明日報》2022年6月11日,第5版。
基金項目:本文系2023年中央高?;究蒲袠I(yè)務費探索基金項目“元宇宙視域下數字版權治理問題研究”(項目批準號:JKT02232201)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劉慧,華東理工大學法學院講師,碩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