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本文以小丑原型分析郝麥的人物形象,進而說明福樓拜在《包法利夫人》中寄寓的美學判斷。福樓拜通過塑造郝麥這個“小丑”,對啟蒙運動以來的“進步”話語進行戲仿,從而質疑其有效性。福樓拜的美學判斷是某種意義上的審美現(xiàn)代性。
[關鍵詞] 小丑原型? 郝麥? 美學判斷
[中圖分類號] I106.4? ? ? ?[文獻標識碼] A? ? ?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3)11-0076-04
《包法利夫人》之后,警惕浪漫之幼稚成為現(xiàn)代文學的重要特征之一,“福樓拜之后的小說”成為現(xiàn)代小說的同義詞[1]。但是,福樓拜小說的意義不僅在于對“浪漫”的反思,更在于其對被卡林內(nèi)斯庫稱為“市儈現(xiàn)代性”的批判。《包法利夫人》作為福樓拜美學判斷的結晶,它的深刻性在于其對現(xiàn)代化或者說是啟蒙話語展開的豐富而復雜的提問與質疑。福樓拜塑造的郝麥形象,無疑是被“進步”話語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現(xiàn)代小丑,而正是這位小丑,揭開了所謂“進步人士”的虛偽面紗。
一、美學判斷與郝麥
福樓拜對市儈現(xiàn)代性進行了一種美學判斷,這是一種審美現(xiàn)代性,它逆資本主義“進步”而起,并且反對作為統(tǒng)治階級意識形態(tài)的資本主義現(xiàn)代性。卡林內(nèi)斯庫指出:“可以肯定的是,在十九世紀前半期的某個時刻,在作為西方文明史一個階段的現(xiàn)代性同作為美學概念的現(xiàn)代性之間發(fā)生了無法彌合的分裂。”[2]福樓拜身上的審美現(xiàn)代性與市儈現(xiàn)代性的矛盾,主要體現(xiàn)在他的美學判斷上。所謂美學判斷,傳達的是一種對于生命和歷史的洞見,它比倫理判斷、政治判斷等更為復雜微妙,也因此更真實準確。這是一種藝術真實,是福樓拜力圖以藝術的方式抗爭,揭開迷信“進步”外衣下平庸、媚俗的本質。美學判斷借助于虛構,但它深入生命的底層,將感性、理性、想象力等融為一體,超越善、惡,以美、丑判斷為指歸。
誠然,《包法利夫人》講述了一個庸俗的關于出軌的故事,但它凝結了福樓拜心中強烈的反叛激情,它無疑是福樓拜對“進步”話語所做的美學判斷的結晶。小說一經(jīng)出版,就遭到法國第二帝國法庭的起訴,認為它“敗壞公眾道德、敗壞宗教道德”。然而,這種站在道德立場的指控是沒有力量的,也辜負了福樓拜創(chuàng)作小說的良苦用心。
《包法利夫人》確實是“美的藝術”的經(jīng)典,但絕非“為藝術而藝術”。換句話說,美學判斷并不意味著為了美的形式而置道德、政治、宗教等于不顧,而是在審美經(jīng)驗的復雜性中發(fā)現(xiàn)庸常視角下被掩蓋、被遮蔽、被忽略的真實。美同樣是一種對生活和對社會更全面的思考。福樓拜自己也曾批評過那種唯美主義的傾向:“惟有思想是永恒而必要的。如今已不存在昔日那樣的藝術家,那類藝術家的生命和精神都只是服從自己求美欲望的盲目工具?!盵3]
若干年以后,米蘭·昆德拉指出“小說的道路就像與現(xiàn)代平行發(fā)展的一部歷史”,它“看到、觸到、抓到現(xiàn)代的終極悖論”[4]。昆德拉正是指出了以福樓拜為開端的現(xiàn)代小說思想內(nèi)涵的現(xiàn)代性,它以美學判斷表達了理性之外的困惑、質疑、批判。福樓拜對當時流行的“進步”話語嗤之以鼻,他認為,深藏于宗教、哲學、歷史、理性中的“進步”思想過于膚淺和片面,而現(xiàn)代人的精神則愈加空虛。福樓拜就是要掀開這所謂“進步”的“皇帝的新衣”,暴露赤裸裸的真實。
這樣的真相不僅顯露在愛瑪?shù)谋瘎≈?,誠然,愛瑪?shù)撵`魂被“進步”話語中的時髦和浪漫荼毒,她意識不到自己已經(jīng)被裹挾著大踏步邁向一種庸俗的現(xiàn)代性,“但作品里有的人則具有正確的時間感覺,因此在這個時代如魚得水”[5],這個人就是郝麥。郝麥的法文名Homais與愛瑪?shù)姆ㄎ拿鸈mma發(fā)音極為相似,這或許是福樓拜故意為之。愛瑪與郝麥構成一組對照,就在愛瑪被所謂的浪漫書籍沖昏頭腦,一步一步在婚外情的泥沼中越陷越深,在欲望編織的高利貸陷阱中無法自拔的時候,郝麥則抓住每一個“進步”的機會。愛瑪一家抵達永鎮(zhèn)的第一天,郝麥就先行抵達金獅客店,他揚言必須跟上時代,后來又對周圍人鼓吹:“全變啦!必須跟著世道走!”[6]而在結尾,愛瑪被高利貸逼得服毒自盡,丈夫離世,女兒淪落到紗廠成為一名童工。這個被“進步”碾碎的破落家庭讓人感到蒼涼。而郝麥的運道卻截然相反,他“正確”的時間感讓他在“進步”的時代如魚得水,他在小說最后得到了十字勛章:
自從包法利死了以來,一連有三個醫(yī)生在永鎮(zhèn)開業(yè),但是經(jīng)不起郝麥拼命排擠,沒有一個站住了腳,他的主顧多得不得了。官方寬容他,輿論保護他。他新近得到十字勛章。[6]
但郝麥也不過是被“進步”話語愚弄的小丑,他所篤信的“科學”與“進步”成為一種新的宗教,同樣牽制著每一個人。正如童明所言:“科學、理性、知識、主體、進步,這些曾經(jīng)(并仍然)激動人心的中心詞,構成了啟蒙話語,其展現(xiàn)的如幻如夢的前景,令自主者受之鼓舞而有所作為,而不可自主者則為之迷茫,反遭愚弄。”[1]郝麥究竟是“自主者”還是“不可自主者”?其實,這兩者不過是一體兩面。郝麥和愛瑪一樣,與其他人擁有相同的欲望,卻以為那是他自己的欲望。雖然郝麥利用“進步”話語向上爬,并混得如魚得水,但他也是被“進步”話語利用,成為“進步”腳下俯首稱臣的庸眾。所謂的現(xiàn)代文明、“進步”話語,不過是統(tǒng)治階級的生活方式、文化趣味、思想觀念的集合,而它們又通過大眾傳媒手段持續(xù)渲染和洗腦,影響全社會。如米蘭·昆德拉所說:“在科學、技術、進步與現(xiàn)代性面前,傻非但沒有消失,相反,卻與進步并駕齊驅。”[4]
郝麥這個被蠱惑而不自知的、自以為跟上時代的小丑和傻子,對權威和時髦言聽計從。他的話語不過是一遍又一遍重復已被奉上神壇的“進步”話語,而他的自我卻只能保持長久的沉默。郝麥對科學無所不知的背后,恰恰是其對世界的一知半解,而這正是培育迷信的最佳場所。“現(xiàn)代的傻不是意味著無知,而是對既成思想的不思考。”[4]在這種對“現(xiàn)代的傻”的描繪中,福樓拜展現(xiàn)出其對于“進步”深刻的美學判斷。毫無疑問,郝麥是現(xiàn)代的小丑和傻子。
二、郝麥、小丑與戲擬
正如巴赫金所言:“騙子、小丑、傻瓜在自己周圍形成了特殊的世界、特殊的時空體?!盵7]郝麥的傻在于他對所謂“進步”話語來者不拒,他不假思索地“緊跟”時代潮流,生怕被時代拋棄,被轟轟烈烈的資本主義落下,他不斷趕路,并且討好、諂媚高高在上的權威。在郝麥的迷信里,蘊藏著巨大的反諷,其中最諷刺的莫過于郝麥看到一篇治療跛腳的新方法的文章后,與愛瑪合謀,鼓動包法利為客店的跛腳伙計伊玻立特實施外科手術。結果手術徹底失敗,客店的伙計被截肢,郝麥作為所謂“進步”話語的代言人,諷刺地顯示出被“進步”欺騙的一面。福樓拜讓讀者一同見證了一場關于現(xiàn)代、科學、進步淪為迷信的荒誕鬧劇。
郝麥表面上對“進步”話語深信不疑,但他關于科學和進步的任何知識都來自報紙和宣傳冊。他這樣的滑稽形象,如巴赫金所言:“這些人物的存在,本身便具有轉義而不是直義:他們的外表、他們的所為所說,表現(xiàn)的不是直截了當?shù)囊馑?,而是轉義,有時是相反的意思,不可照字面理解;他們是表里不一的?!盵7]雖然“進步”話語成了一種迷信,然而,郝麥卻打著進步、科學的幌子,獲取了數(shù)不清的利益。在迷信“進步”話語方面,郝麥或許是一個小丑、一個傻子,但在利用“進步”發(fā)家致富方面,他尤為精明。郝麥理所應當?shù)爻闪艘粋€現(xiàn)代性的幫兇,與“進步”合謀。郝麥最后的勝利,象征了一種史無前例的歷史進程:啟蒙話語、現(xiàn)代性的車輪滾滾而過,而在此過程中抓住了機會,就幾乎意味著抓住了數(shù)不清的財富、地位、榮譽,郝麥正是如此。然而,被侮辱、被損害的,如可憐的客店小伙計,卻永遠被埋在歷史的塵埃中。福樓拜的美學判斷的深刻性在于他洞察到“進步”很難衡量社會變遷、歷史發(fā)展的好與壞、善與惡,少數(shù)人的所謂的“進步”或許是用另一些無辜的人被剝削、被壓迫換來的。
而郝麥作為一個被“進步”話語蒙騙的小丑和傻子,他口中所說的進步、科學、現(xiàn)代就自然地擁有一種滑稽感:
至于郝麥先生,凡足以紀念大人物、光榮事件或者高貴思想的,他都特別喜愛:他給四個孩子取名字,根據(jù)的就是這種原理。所以一個叫拿破侖,代表光榮;一個叫富蘭克林,代表自由,一個叫伊爾瑪,也許是對浪漫主義的一種讓步;一個叫阿塔莉,卻是對法蘭西戲劇最不朽之作的敬禮。[6]
在郝麥給孩子們?nèi)〉拿种?,蘊藏著一種巨大的反諷。這種戲擬,或如巴赫金所言:“(在戲擬中)作者借他人的話語說話,但在這個他人的話語中引入了一種語義的意向,與他者話語的原有意向針鋒相對。第二種聲音一旦在他者話語中安家落戶,便與主人頂撞抵牾,并且強迫主人為完全相反的目的服務。話語成為兩種聲音爭斗的競技場?!盵8]這樣就解構了對啟蒙和對“進步”話語的迷信。這種戲擬蘊含著福樓拜對啟蒙與進步的警惕態(tài)度,在福樓拜看來,所謂啟蒙、科學、進步已經(jīng)很難用好與壞來衡量,必須對它們進行復雜的美學判斷。同樣,在這種對“進步”話語的戲擬中,福樓拜暴露出它的片面性、封閉性、獨斷專行和高高在上。福樓拜用戲擬這種亦莊亦諧、戲謔調侃的手段,對所謂“進步”的桀驁不馴、自以為是進行了批判。
戲擬原是語言對語言的模擬,而在這種對“進步”話語的調侃中,將現(xiàn)實世界的真相和眾聲喧嘩引入其中,同時又戳破“進步”的虛偽面紗,揭示出隱藏在“進步”下面的蠅營狗茍的統(tǒng)治階級意識形態(tài)。郝麥的小丑形象也正如巴赫金所說:“在反對所有現(xiàn)存生活形式的虛禮、在反對違拗真正的人性方面,這些面具獲得了特殊的意義?!盵7]福樓拜也正是通過對郝麥的刻畫、對“進步”話語的戲擬,表達了他對科學、進步、現(xiàn)代的復雜態(tài)度:“進步”話語所描述的美好世界未必是世界的真實,未必會給所有人帶來幸福,未必會讓人們走進真正的現(xiàn)代。而他也提醒人們,要警惕啟蒙、進步、科學的訛詐和欺騙,最為重要的是要借助藝術與生俱來的批判性,借助小說敘述復雜的美學判斷。這樣,人們才不會淪為郝麥那樣的小丑和傻子。
三、怪誕丑角理論與啟蒙話語
上文分析郝麥小丑原型時借用了巴赫金的“怪誕丑角理論”,這是其狂歡化詩學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狂歡化詩學理論作為巴赫金窮盡一生思考和構建的理論體系之一,始終與他的對話思想聯(lián)系在一起。對話思想是巴赫金一生學術思想的核心,是巴赫金對于整個世界、整個人類生存方式總的看法與觀點。在巴赫金看來,對話現(xiàn)象幾乎無所不在,只有在與他者的對話中,人才能得到證明和完成,這是一種超越辯證法的觀點。只有從對話思想出發(fā),才能深刻地把握福樓拜在郝麥這個小丑和傻子形象中蘊藏的復雜的美學判斷。
巴赫金以狂歡節(jié)為切入點,展開了他對丑角人物的認知與解讀。而狂歡節(jié)作為一種眾聲喧嘩的節(jié)日,人們可以推翻一切日常的拘束,平等而自由地交往,這就是對話的雛形,也是民間文化與官方意識形態(tài)對話的場所。而狂歡節(jié)上行為怪異的丑角,如騙子、傻瓜、小丑等,以一種特殊的地位和形象成為揭穿事實的“盜火者”,它們毫不留情又詼諧幽默地指出自己所在的日常世界的虛偽和欺騙。正如巴赫金所言:
人和行為之間、事件和其參與者之間的一切舊聯(lián)系全都瓦解了。在人和他的外在地位(職位、尊嚴、階層)之間暴露出嚴重的脫節(jié)。在騙子的周圍,被人們鄭重而又虛偽地占據(jù)的高位和尊稱,不管是宗教的還是世俗的,全都要變成面罩,變成化裝舞會上的服飾,變成道具。處于開心的哄騙這一氣氛中,所有這些尊稱和高位莫不發(fā)生變化,失去分量;它們的情調會從根本上轉變。[7]
無論小丑、騙子、傻瓜以何種形式揭露虛偽、洞察真相,他們必定要撕下在日常生活中常規(guī)的、統(tǒng)治階級意識形態(tài)的“假面”。而在這撕下的過程中,必然充滿了對話性,必然是兩種話語的交鋒與征戰(zhàn),所以不存在孤立的小丑、騙子、傻瓜。
福樓拜讓郝麥戲擬的“進步”話語,都是現(xiàn)代化進程中的產(chǎn)物。而現(xiàn)代化,或者說現(xiàn)代性與啟蒙運動密切相關,也與啟蒙話語密切相關。對“進步”話語的迷信和崇拜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對理性的迷信和崇拜。如果從后現(xiàn)代的角度觀照啟蒙運動,其實際上是一次利弊參半的歷史運動:它推翻了中世紀以神學、宗教為特征的世界觀,建立起科學和理性的新世界,其進步性有目共睹;然而,當理性、進步成為一種新的迷信,當啟蒙成為一種新的宗教,啟蒙所產(chǎn)生的問題也不能被忽視。
從某種程度上說,自尼采以來,人們就開始打破對于理性的過度崇拜。尼采將欲望、生命意志等引入理性思維,為后現(xiàn)代理論提供了堅實的著力點。而阿多諾、利奧塔、??碌壤碚摷腋侨嬲归_對啟蒙話語的反思與批判。但后現(xiàn)代主義并非要反對啟蒙,這些哲學家反對的是對于啟蒙的盲目崇拜,是啟蒙的體系性暴力,他們想要繼承啟蒙運動的遺產(chǎn),同時警惕被啟蒙的旗幟遮蔽的另一種迷信。
福樓拜所處的時代,正是啟蒙話語風靡的時刻,是所有人被“進步”話語裹挾著一往無前的時刻。但福樓拜憑借著文學家獨有的美學判斷,察覺到“進步”話語背后的盲從、迷信、虛偽和暴力。正如童明所說:
從文學閱讀中可以體悟,美學判斷除了非功利的特質,還將理性、想象、直觀、欲念融為一體,形成更為成熟的判斷,因而不同于以理性為唯一特征的體系現(xiàn)代性。沒有20世紀之前現(xiàn)代經(jīng)典文學的美學積累,我們未必能明辨現(xiàn)代體系的問題所在,也就沒有直逼要害的眼力。[1]
四、結語
福樓拜筆下的郝麥,在小說最后得到了十字勛章,但永鎮(zhèn)卻從此暗無天日。郝麥這個小丑披著啟蒙的外衣,把無恥變作光榮。他成為偽善的代言人,也是十九世紀被“進步”話語包裝過的“人”。福樓拜塑造了郝麥這個滿嘴都是“進步”的小丑,他意在與啟蒙話語對話,他要質疑與抗辯。福樓拜的美學判斷一針見血,他借郝麥之手,把“進步”話語的荒誕滑稽撕開。
福樓拜的深刻之處在于他敏銳地察覺到,在舊有的神學宗教體系被打倒之后,新的“進步”話語未必能給人帶來其所許諾的幸福。郝麥身上具有強烈而又深藏不露的對話性——福樓拜借此與進步對話、與現(xiàn)代性對話。但與其說郝麥具有小丑、騙子、傻瓜的邊緣性,不如說他想成為“進步”話語的弄潮兒。郝麥并不是巴赫金定義的無關痛癢的生活的參與者和窺伺者;相反,他伺機而動、無能甚至殘忍,憑借他對“進步”話語的熟練掌握與運用,在所謂的新時代、新世道如魚得水。郝麥這個現(xiàn)代小丑,近乎瘋狂地從邊緣向中心突進,他身后揚起鋪天蓋地的塵埃,這正是迷信“進步”話語的惡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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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陸曉璇)
作者簡介:秦中岳,東北師范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為文藝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