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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枕屏上的士人世界

2023-11-21 07:56萌,馮
寧夏師范學院學報 2023年9期
關鍵詞:士大夫屏風文人

張 萌,馮 敏

(1.寧夏師范學院 文學院,寧夏 固原 756099;2.寧夏師范學院 政治與歷史學院,寧夏 固原 756099)

屏風的歷史悠久,最早可見于《周禮·天官冢宰·酒正掌次》“王大旅上帝,則張氈案,設皇邸”[1],“皇邸”指的便是天子祭天時座后的屏風。在當時,屏風作為一種禮器,是天子的專屬,是地位與權力的象征。到了漢代,屏風這一名詞正式出現(xiàn)。且由于床榻的普及使用,成為人們?nèi)粘F鹁拥闹匾O施,也促使了屏風與床榻的結合,出現(xiàn)了早期的床上屏風。專門的枕屏出現(xiàn),大概始于唐代。唐代桌、椅的出現(xiàn)改變了以床榻為中心的起居方式,家具由低矮向高型發(fā)展,床榻的形制也隨之變高。枕屏也成為一件獨立的家具設施,其在當時又稱作“枕障”。李白有詩句:“巫山枕障畫高丘,白帝城邊樹色秋。”[2]到了宋代,商品經(jīng)濟的高度繁榮,為家具發(fā)展打下堅實經(jīng)濟基礎。同時新興的市民階層地位日益上升,也提高了家具的消費需求。加之專用于睡眠的臥床出現(xiàn),宋代枕屏的使用達到了極致。在宋代詩詞作品中,枕屏還有著“小屏”“曲屏”“床屏”等不同叫法,歐陽修、蘇軾、陸游等文士均有關于它的題詠,甚至出現(xiàn)了以《枕屏兒》為名的詞牌。爾后明代架子床、羅漢床此類帶帷幔的睡床廣為普及,枕屏也逐漸退出了歷史的舞臺。又因其屏面常用絹絲、紙質(zhì)此類不易保存的材質(zhì),所以暫無實物留存下來,如今也只能從古代畫作和文學作品之中,探尋它曾經(jīng)的歷史價值。

一、宋代枕屏概述

(一)形制

枕屏通常指放置于床頭枕畔的低矮型小屏風,其形制也有床榻旁落地式的大屏風。落地式大屏風往往并不是設在枕的一端,而是置于床、榻的一側。如宋代畫作《搗衣圖》《槐蔭消夏圖》中所繪之枕屏。當然,放置在枕畔的矮小屏風才是枕屏的使用主流,其長度接近床榻寬度,比例低矮橫長,其余造型與落地式大屏風無異。[3]如《繡櫳曉鏡圖》《風檐展卷圖》畫中所繪。宋代枕屏又分為單扇式和多扇式,上述《槐蔭消夏圖》《繡櫳曉鏡圖》等畫作中均為單扇式的枕屏。而枕屏也可制作為幾疊形制,繞床而展,呈多扇式。朱熹在《家禮》中祭祀一節(jié)有多扇式枕屏的記載:“屏風如枕屏之制,足以圍席三面?!盵4]尤其在女性閨房之中,多扇式枕屏尤為常見,其在詩詞作品中,多以“曲屏”之名出現(xiàn)。南宋韓淲有詞“香冷曲屏羅帳掩”[5],所描述的便是女子床上的多扇式枕屏。

(二)材質(zhì)

宋代枕屏的屏面所用材質(zhì),多以絹絲和紙質(zhì)兩種為主。宋代趙彥衛(wèi)《云麓漫鈔》記載:“紹興末,宿直中官,以小竹編聯(lián),籠以衣,畫風云鷺絲作枕屏。”[6]所述的便應是以絲作屏。而關于紙面枕屏的記載,韓淲有詩云:“更是一庵人不到,紙屏藤枕竹爐間?!盵7]此外,也有其他特殊材料所制的枕屏。宋代黃鑄有詞“水晶屏小敧翠枕”[8],所詠的是一扇水晶小枕屏。另有云母質(zhì)地的枕屏,如歐陽修《踏莎行》一詞有:“云母屏低,流蘇帳小。矮床薄被秋將曉?!盵9]

(三)功用

人們寢臥之時,枕屏用來抵擋風寒侵襲,同時其也具有分隔空間、保護隱私的功用,這是枕屏實用性的一面。枕屏之上負載著的山水花鳥、筆墨書法,也為文人的居室生活增添了一份詩情畫意,這是它裝飾性的一面。然而,枕屏在宋代文士眼中的價值還遠不止于此。宋代國勢遠不及唐代,外患頻擾,朝廷也僅謀求自守。宋代文士沒有了唐代的豪邁俠氣之風,而多了份含蓄內(nèi)斂的思辨之氣。又隨著政治改革的失敗、戰(zhàn)爭的失利、國土的淪陷,更加深了宋代文人士大夫向內(nèi)心探索的渴望。枕屏在宋代文士內(nèi)心思辨過程中,并不在于它僅僅是一件賞玩的物品,而是一個空間的營造者,與人的日常生活親密地關聯(lián)在一起。[10]宋代文士寢臥起居在枕屏之內(nèi),能夠屏蔽外界的繁雜干擾,專注于發(fā)掘內(nèi)心的真實感悟,構造自己專屬的士人世界。

二、宋代文士的生活與枕屏

枕屏作為一件物,它可以是擋風御寒、遮擋隱私的家具設施品,可以是一幅畫、一首詩詞的書寫載體,也可以是文人互贈的臨別之禮。它在宋代文士生活世界中有時只扮演一個角色,有時也兼具多個不同角色,同時發(fā)揮著它不同的價值功用。

(一)空間遮掩與抵御風寒

談及枕屏的用途,最為直接的便是它抵擋風寒與遮掩空間的基礎功用。古時由于床榻很多沒有圍簾,所以在身側枕畔放置一扇枕屏,能夠起到一定的遮掩作用。雖然小型枕屏無法像落地式的大屏風一樣,對整個寢臥空間進行遮擋,但依然可以發(fā)揮一定的隱私保護作用,讓人在安全舒適的環(huán)境下入睡。尤其在女性閨房之中,枕屏的遮掩功用更為被注重。歐陽修有詞“枕畔屏山圍碧浪”[11],著一“圍”字便突出了枕屏對女子寢臥場景的遮掩。

枕屏亦有防風御寒的作用。宋代李綱《感皇恩·枕上》詞曰:“西閣夜初寒,爐煙輕裊。竹枕綢衾素屏小?!盵12]天冷夜寒之時,枕屏同棉被一起使用以防風保暖。古代中醫(yī)認為,頭部處于陽位,而風邪有“易襲陽位”的特點,頭部便很容易受到風寒的侵擾。因此,古人極為重視頭部的保養(yǎng)。北宋養(yǎng)生學家陳直撰寫的《養(yǎng)老奉親書》,便從醫(yī)學角度談及了居室之內(nèi)安置枕屏以擋風的妙用:“棲息之室,必常潔凈。夏則虛敞,冬則溫密。其寢寐床榻,不須高廣……褥濃藉,務在軟平;三面設屏,以防風冷?!盵13]

(二)詩書繪畫的物質(zhì)載體

與抵御風寒、遮掩空間的功用不同,作為詩畫書寫媒介的枕屏,它的身份是承載文學藝術的一種物質(zhì)載體。在屏風上進行題詩、作畫,是屏風在文學藝術層面的基礎功用。在這個層面上,枕屏與題壁、石碑、紙扇的作用相似,可以使詩文與字畫在其上得到直觀的表達。楊萬里有詩《戲題常州草蟲枕屏》:“覺來忽見四折屏,野花紅白野草青。勾引飛蟲作許聲,何緣先生睡不驚?!盵14]枕屏上所繪的紅花野草吸引來飛蟲作響,驚擾了詩人的睡夢,詩人醒來竟然不知道是真是幻,可見枕屏之上畫作的逼真程度。此外,枕屏上的詩文、字畫與枕屏所營造出特有的寢臥環(huán)境,能夠共同構建一個意象空間,拓展著文人世界的想象力。如蘇轍《畫枕屏》詩云:“繩床竹簟曲屏風,野水遙山霧雨蒙。長有灘頭釣魚叟,伴人閑臥寂寥中。”[15]詩、畫與枕屏共同構成了蘇轍居室內(nèi)的一方雅致空間,枕屏上所繪制的垂釣圖,充滿著閑情逸趣,同時也彰顯出蘇轍日常生活的閑適之樂。

除畫屏外,還有專門用于題詩寫字的枕屏。[16]據(jù)宋代費袞所著的《梁谿漫志》記載:“陳寺丞昱,閑樂先生伯修之子也。少好學書,嘗于閑樂枕屏,效米元章筆跡,書少陵詩。”[17]陳昱年少時,便常在枕屏上模仿米芾的書法,題寫杜甫的詩作。清代書畫類書籍《佩文齋畫譜》也記載了宋人在枕屏之上題字的故事:“陳仲輔……嘗作枕屏,篆五箴文,遺侍講陳鵬飛。鵬飛以詩答之云:‘闌干一幅鵝溪絹,中有五箴排小篆……銀鉤小變科斗文,掛我床頭星斗爛。’”[18]枕屏在此之中便扮演了與紙張相同的角色,成為書法詩文的書寫載體。

三、宋代文士的精神世界與枕屏

宋代“重文輕武”國策的確立與科舉制的完善,將古代中國的文人政治推向了極致,文人地位也隨之上升。然而,宋代文人士大夫雖然身居高位,但與君權的矛盾也有了進一步發(fā)展。許多人在仕官生涯中都經(jīng)歷了升降沉浮,致使他們的外王之心屢遭挫折,兼濟之志難以施展,從而造成了他們心態(tài)上的內(nèi)傾性。[19]因此,宋代文人士大夫內(nèi)心雖然充滿著“為萬世開太平”的外向追求,但他們并沒有因此而把全部情感投向外部世界,他們的注意力更多轉向內(nèi)心的精神世界。他們一方面提升自己內(nèi)在的道德修養(yǎng),另一面為自我的生命和精神尋求寄托。北宋蘇頌《詠丘秘校山水枕屏》詩云:“古人銘枕戒思邪,高士看屏助幽況?!盵20]這便指出了宋代文士看待枕屏的兩種意向:一是箴銘來戒思邪,二是觀賞來助幽況。枕屏放置于私密的寢臥之處,將內(nèi)部空間與外部世界隔斷開來,枕屏之內(nèi)的內(nèi)部空間便成了完全屬于自我的私人領域。在這方空間之內(nèi),一紙箴銘、一幅圖畫繪書于枕屏之上,文人雅士在起臥時通過觀賞枕屏,時刻警戒自身的道德行為規(guī)范;或借屏上山水,臥而游之以尋求精神的自由閑適。

(一)作為箴銘對象的枕屏

箴銘文是古人用于警戒自身或告誡他人的一類文體。在居室內(nèi)部的日常器物之中,箴銘文在屏風之上尋找到了理想載體。作為日常寢臥的貼身器物,枕屏與宋代文士早晚相伴,枕屏便成了他們用于內(nèi)心省悟的絕佳對象。將省戒之銘文書寫于枕屏之上,這件裝飾性的身邊家居之物,便化身為可以通達古代圣賢高潔思想的媒介之物。南宋張敬夫《枕屏銘》言曰:“勿欺暗,毋思邪,席上枕前且自省,莫言屏曲為君遮?!盵21]在他看來,君子寢臥之時,身旁的枕屏時刻告誡他要反省自己,不要以為枕屏就能遮擋住自己的缺點。雖然枕屏所營造的私密空間,可以屏蔽一些外人的眼光,卻不能遮掩“圣人”的審視。[22]枕屏在此過程中,便能夠時刻警醒文士摒棄邪念,嚴格遵守道德行為規(guī)范。

宋代理學注重修身養(yǎng)性,以探索內(nèi)心澄明的境界。朱熹的一個重要理學成就便是提出了“格物致知”的思想:“所謂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窮其理也?!盵23]在朱熹看來,理散于萬物之中,天下萬物皆有理。既要明心中之理,也要窮盡事物之理。在這個意義上,枕屏作為一件物,也可以“格”其物來獲其理。于是,枕屏就不僅僅是箴銘文的書寫載體,而成為了箴銘本身訓誡之物。宋代理學家便可以借枕屏這件器物,通過內(nèi)心的自覺,以求天理。南宋陳淳作為朱熹的學生,也是其“格物致知”理念的踐行者。他所作的《枕屏銘》便是通過“格”枕屏一物來通達義理:

枕之為義,以為安息。夜寧厥躬,育神定魄。屏之為義,以捍其風。無俾外人,以間于中。中無外間,心逸體胖。一寤一寐,一由乎天。寂感之妙,如晝之正。可通周公,以達孔圣。夜氣之清,于斯以存。仁義之良,不復爾昏。咨爾司寐,無曠厥職。一憩之樂,實汝其翼。[24]

枕用來安神定魄,屏用來抵御風寒。寢臥在枕屏所營造的一方空間之內(nèi),一醒一寐,均能感悟天理。在格物的層面上,作為物的枕屏與作為箴銘的文字同樣被賦予了訓誡功能。面對枕屏,宋代文人雅士可以卸去外界種種的負擔,排除各種欲望的干擾而回歸本心。

(二)臥游場景構造的媒介

“臥游”指古代士大夫階層以觀山水畫代替親身游山玩水的行為。古人受各種條件所限,懶于跋涉,于是選擇臥游山水,可謂是一種捷徑。臥游的精神內(nèi)涵源于道家,道家典籍中最先出現(xiàn)了“酣游以臥”的文字描述。爾后南朝宗炳吸取了臥游與道教養(yǎng)生的內(nèi)涵,并在其中加入山水的表現(xiàn),使臥游成為了山水創(chuàng)作初期的山水思致過程。[25]到了宋代,臥游開始被賦予了審美意向,并將其與觀賞山水畫視為同等狀態(tài),成為士大夫階層的文化共享活動。

山水小枕屏作為宋代文人雅士的家具???也成為絕佳的臥游場景構造者。枕屏置于床榻之上,寢臥之時伴于文士身旁,屏上的山水畫便與臥游行為產(chǎn)生了共鳴。在這樣一個狹小的封閉空間之內(nèi),他們通過觀賞屏上山水景致,身體也仿佛已經(jīng)進入到那潺潺的流水、茫茫的山峰之間,全景式地體驗著那份游山玩水般的閑適之樂。如北宋文史學家劉敞所作《祠部王郎中送山水枕屏作》:“枕上萬峰合,蒼蒼驚夢魂。如浮武林水,臥向桃花源。杖屨幾時士,茅茨何處村。悠然獨往意,欲問復忘言。”[26]詩中的這面山水小枕屏是王郎中送給劉敞的禮物,他們在外有著共同的社會官員身份,但在私下里,他們也同是向往閑適生活的文人雅士。劉敞寢臥在這山水小屏所圍的空間之內(nèi),仿佛已經(jīng)置身游玩于陶淵明在《桃花源記》中所描寫的武林水、桃花源之中,悠然自得。又如蘇軾《吳子野將出家贈以扇山枕屏》詩云:“短屏雖曲折,高枕謝奔走。出家非今日,法水洗無垢。浮游云釋嶠,宴坐柳生肘。忘懷紫翠間,相與到白首?!盵27]深受莊禪哲學影響的蘇軾,在與枕屏共眠中得以逍遙而游,前往到一個令人迷醉的澄明世界,感悟到最本真的生命內(nèi)涵。

對于宋代文人士大夫而言,在外時置于外界公共的目光之下。身居官位的他們,身上肩負著一定的社會責任,這責任對于他們是份榮耀,同樣也是一種約束。而寢臥在枕屏所圍的一方空間之內(nèi),他們能夠擺脫外界一切的負擔,隨心所欲地去尋找那份精神的自由。

四、宋代文士群體意識與枕屏意象

宋代士大夫極高的社會地位和優(yōu)厚的俸祿為他們的生活、娛樂提供了充足的物質(zhì)條件,免除了他們基本生計的后顧之憂。有錢又賦閑的文人雅士自然而然地將目光轉向了文藝生活,這時身旁的枕屏在他們眼中,其空間遮掩、抵擋風寒的物理功用被弱化,而成為一件集詩、書、畫為一體的家具設施藝術品,并廣泛地進入到文人士大夫的藝術創(chuàng)作之中。也正因為此,枕屏的審美價值和文化功能得到大幅提升,同時被賦予了審美化、高雅化、精神化的價值取向。在氤氳著翰墨書香的宋代文化中,它不僅承載著文人士大夫們的詩文之思和高雅的審美意趣,也與其他物象一起,共同反映著士大夫群體的人生選擇。

(一)“清正”之氣

宋朝不但繼承了五代以來的奢侈風氣,而且愈益過之。經(jīng)濟上,宋代商品經(jīng)濟和貨幣的空前發(fā)展,導致社會心態(tài)上對金錢高度的崇拜。政治上,官員機構的膨脹冗雜,淡化了官僚機構相互間的鉗制關系。加之“刑不上大夫”所提供的政治特權,許多士大夫開始徇私枉法,致使官場腐敗之風愈演愈烈。于是,以士大夫為主流的官僚群體的道德修養(yǎng),特別是民眾呼喚的清官形象,成為了朝野關注的焦點。可以說,清正自律,重視名節(jié),是宋代一大批優(yōu)秀文人士大夫的群體意識規(guī)范。[28]這類士大夫群體不僅內(nèi)心時刻秉持著清正高雅之氣,而且反映到與之相伴的日常居室器物之上。陳著有詞《沁園春》(又詠竹窗紙枕屏)便是借枕屏一物,來抒發(fā)自己的清正思想:

小枕屏兒,面兒素凈,吾自愛之。向春晴欲曉,低斜半展,夜寒如水,屈曲深圍。消得題詩,不須作畫,瀟灑風流未易涯。人間世,但此身安處,是十分奇。

笑他富貴家兒。這長物何為著意迷。便綺羅六扇,何如玉潔,丹青萬狀,都是錢癡。假托伊來,遮闌便了,免得驚風侵夢時。何須泥,要物常隨我,不物之隨。[29]

詞中題詠的對象是一扇素面枕屏。上闋描寫枕屏的生活功用,晴日里,低斜半展;夜寒時,屈曲深圍,御風保暖。下闋借枕屏來抒發(fā)自己清正廉明的人生價值觀,他不羨慕富貴人家的綺羅六扇屏,縱使別人的屏風之上丹青萬狀,他自以樸實無華的素屏為樂。陳著通過對枕屏的選擇喜好,抒發(fā)了自己對清廉氣節(jié)的價值追求。現(xiàn)實也正如他詞中所表達的一樣,陳著任官時,因“清正廉明,威令肅然”深得百姓擁戴,離任之時甚至當?shù)乜h民跪泣送行。

作為家具陳設品的枕屏,其上負載的詩書畫意,可以營造出特有的寢臥空間,同時也寄寓著居室主人所追求的清正意向。陸游《書枕屏》(其四):“甘菊縫為枕,疏梅畫作屏。改詩眠未穩(wěn),聞雪醉初醒?!盵30]甘菊為枕、疏梅作屏,枕上的菊與屏上的梅都是象征高潔君子品質(zhì)之物,再加上室外飛雪的清白之姿,共同形成了室內(nèi)室外雅致的寢臥環(huán)境,彰顯著詩人清正高雅的人生品格。

(二)“仕隱”之風

宋代“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政治體系,強化了文人士大夫關注社會的外向追求,承擔著“以天下為己任”的社會責任。但不可否認的是,宋代專制主義中央集權的高度加強,極大地束縛了士大夫的價值實現(xiàn),扼殺著他們“達則兼濟天下”的社會理想。宋朝統(tǒng)治者為防止武人奪權而重文官,但同時又不得不抑制文官專政。為削弱官員權力,宋代實行一職多官制度,導致官僚機構龐大,冗官、閑官增多,出現(xiàn)官、職分離現(xiàn)象,許多士大夫有官位而無職事。據(jù)《宋史·職官志》記載:“居其官,不知其職者,十常八九。”[31]居官位而無職事的他們,不得不淡化那一腔濟世情懷,以退隱之心來為自己營造一個超然獨立、恬淡閑適的世界。他們渴望隱逸的無拘無束,但是他們從內(nèi)心又不甘心放棄優(yōu)裕的政治地位和豐厚的朝廷俸祿,不愿意與世俗生活徹底決裂。[32]于是,“仕隱”成為了宋代文人士大夫的普遍選擇。

當隱逸成為宋代士人普遍自覺地生存方式時,它就不僅是一種生活理想,而會滲透到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33]他們在藝術創(chuàng)作中,以一種寧靜淡泊的審美心態(tài)去觀賞身旁枕屏,便致使枕屏這一客體傳達出同樣的清曠、隱逸之風。劉克莊《伏日》詩云:“屋山竹樹帶疏蟬,凈掃風軒散發(fā)眠。老子平生無長物,陶詩一卷枕屏邊?!盵34]屋外遠山之上竹林繁茂,林間蟬鳴響動,詩人拿著一卷陶淵明的詩集在枕屏所圍的空間內(nèi)散發(fā)而眠。遠山、竹林、茅屋、蟬鳴與枕屏共同構建了一個幽雅素靜的寢臥空間,展現(xiàn)出了詩人如陶淵明一般地疏放曠達之姿,也蘊含了詩人所享受的隱逸之樂。又或如薛季宣《書敬仲兄枕屏》云:“野趣知兄愛泉石,風屏少試秋毫力。纖煤點染出云天,萬里江山安枕席?!盵35]枕屏上的畫景與現(xiàn)實中的實景相結合,呈現(xiàn)出清新淡雅之感。在結尾之處,一句“萬里江山安枕席”將臥房的境界拓寬,一種飄然浮游于江湖之感觸手可及,在素雅之中又展現(xiàn)出宋人特有的超脫曠達情懷。[36]

五、結語

自先秦至初唐,屏風都不是尋常百姓家的日常用具,而是皇家和王侯將相的專屬器物,是一種權力的象征。從中唐白居易對素屏的歌詠至宋代,屏風進入了“文人化”時期,參與到文人的私生活之中。作為臥房床榻之上的枕屏,處于最為私密的空間之內(nèi)。它由原始“障風隔形”的外在形制功用,更加發(fā)揮其自身的寓意功能,進入到宋代文人士大夫的精神世界。在這一方空間之內(nèi),宋代文人士大夫沒有了外界的束縛,可以清醒地正視自我、尋找自我。此外,他們借此小小的一扇枕屏,寄情于屏上山水花鳥,運用到詩詞創(chuàng)作之中,使之成為構建不同詩境的重要物象,反映著他們的價值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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