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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卡爾丘克《糜骨之壤》中的生態(tài)女性主義思想解讀

2023-09-28 06:02張伊東南大學外國語學院南京211189
名作欣賞 2023年14期
關鍵詞:肉食者丘克女性主義

⊙張伊 [東南大學外國語學院,南京 211189]

奧爾加·托卡爾丘克(Olga Tokarczuk)是2018 年諾貝爾文學獎的得主,也是波蘭第五位獲得該獎項的作家,同時,作家還是一名女權主義者和素食主義者。在題為《溫柔的講述者》的諾貝爾文學獎受獎演說中,托卡爾丘克揭露了現代文明的發(fā)展對文學創(chuàng)作的沖擊,并表示了擔憂,此外,作家還稱自己從母親身上繼承了對動物甚至是生活物件的熱切關心與尊重,繼而形成自己獨特的生命觀:“我們周遭的景觀也有生命,太陽、月亮和所有天體也有生命。整個可見和不可見的世界都有生命。”①基于此,作家決心為動物發(fā)聲,為自然發(fā)聲,由此,《糜骨之壤》應運而生。

《糜骨之壤》曾入選2019 年布克國際獎短名單、美國國家圖書獎長名單以及2020 年國際都柏林文學獎短名單,是一部披著保護動物的外衣探尋生命權利的佳作。作品講述了一位奉行生物中心主義的老婦人為給動物復仇而接二連三殺人的犯罪懸疑故事。如果從生態(tài)女性主義的視角出發(fā),表面上看該作品探討了人類與動物、人類與自然的主題,實際上隱藏在這之下的還有作者對人類社會中人與人關系的探求,更確切地說,是對社會弱勢群體命運的思考。

一、生態(tài)女性主義與托卡爾丘克

單從“生態(tài)女性主義”(Ecofeminism)這一術語的構詞便可以明確了解到該理論是學科交叉的產物,其所指涉的批評范圍包含了生態(tài)主義批評及女性主義批評,具備從女性主義視角研究生態(tài)環(huán)境問題這一鮮明特點。早在1974 年,法國作家弗朗索瓦·德·奧博納(Francoise d’ Eaobonne)便在其著作《女性主義或死亡》(Le féminisme ou la mort)一書中首次使用“生態(tài)女性主義”(ecoféminisme)一詞,將生態(tài)主義與女性主義聯系起來,并闡明了女性與自然之間的關系,以及貶低女性與貶低土地之間的關系。

此后生態(tài)女性主義逐漸興起并形成一股強勢潮流,眾多文學批評家及學者對這一批評理論進行了闡明與補充,如生態(tài)女性主義最早的研究者之一卡洛琳·麥茜特(Carolyn Merchant)、女性主義理論家瓦爾·普拉姆伍德(Val Plumwood)、美國學者格里塔·加德(Greta Gaard)等都發(fā)表了自己的見解。無論各個批評家對生態(tài)女性主義理論有何種定義、觀點如何,我們都可以清楚地認識到,人類對自然的索取與父權制社會下男性對女性的壓迫之間存在著某種聯系,即人類對自然的統(tǒng)治是建立在父權制社會的世界觀之上的,而男性對女性的奴役便是從人類對自然的奴役開始的,換言之,父權制社會的世界觀使得女性處于社會中被統(tǒng)治、被虐待的邊緣地位變得有理可循。

生態(tài)女性主義者還對理論內容進行了擴展,美國女權運動領袖之一保利·默里(Pauli Murray)提出了“雙性同體”(androgyny)的概念,將“女性”的定義充分延展,已經遠遠超越了生物學意義上的女性概念。加德對該理論的定義進行了如下表述:“生態(tài)女性主義作為一種女性主義倫理,致力于研究相互關聯的概念結構,這些結構認可了對一系列群體的壓迫:女性、有色人種、動物、GLBT 等非異性戀人群以及自然界”②。換言之,“生態(tài)女性主義”中的“女性”已然“成為一種文化隱喻,代表了人類歷史上所有曾經或尚處于邊緣地位,飽受男性/人類/資產階級/西方/白人等占統(tǒng)治地位的壓迫者欺辱的弱勢群體”③,這種理論的擴展使得從生態(tài)女性主義的角度分析《糜骨之壤》成為可能。

托卡爾丘克與生態(tài)女性主義更是有著不解之緣,作者不僅關注自然周圍的一切生命,還在作品中刻畫動物與女性的命運,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視為在文學領域對生態(tài)女性主義做出的創(chuàng)新性表達。在題為《溫柔的講述者》的諾貝爾文學獎受獎演講中,托卡爾丘克認為:“每個物件都有自己的問題、感情,甚至與人類一 樣的社會生活”,“動物是神秘、智慧和有自我意識的生物,精神的聯系和深刻的相似性一直將我們與它們聯結在一起”④,作家要做的就是仔細觀察周圍的一切事物,并在作品中有所映射。托卡爾丘克本人個性鮮明,讀大學時她沒有遵從父母的意愿選擇文學專業(yè),而是就讀心理學專業(yè),她認為女性應該具備一定的反叛精神,要勇于挑戰(zhàn)傳統(tǒng)與強權壓迫。作家筆下的女性是獨立有主見的,可以掌握自己命運走向,“特別是,她讓默默無聞的女人成為活生生的個體”⑤。

托卡爾丘克雖不是旗幟鮮明的生態(tài)女性主義者,卻在文學世界中為自然發(fā)聲,為女性助威。《糜骨之壤》更是深刻體現托卡爾丘克關于自然和女性生存等思想的力作。作品中出現的系列人物形象是托卡爾丘克的有意安排,尤其需要指出的是,作家的靈魂寄居在老婦人杜舍依科身上,她是素食主義者,她與迪迦從不吃肉;她資助基金會維護動物權利,她展開一場精心策劃的動物復仇行動;托卡爾丘克生活在波蘭的西南部,與捷克接壤,她的目之所及,便是杜舍依科女士的向往之地。

二、《糜骨之壤》形象塑造中的生態(tài)女性主義

生態(tài)女性主義認為,人類社會的治理既需要男性的理性掌控,又需要女性的感性參與,人類與自然、男性與女性不應該是二元對立的存在,而是要和平共生?!睹庸侵馈分械呐孕蜗篚r活感性而又勇敢獨立,托卡爾丘克以細膩的筆觸刻畫了杜舍依科女士、女作家“灰女士”,甚至是出現篇幅僅一章的董事長妻子的形象也有自己鮮明的性格與觀點,部分處于社會邊緣地位的男性也與女性一樣,命途多舛,美好卻脆弱。而與此相對的警察局局長、富商福南特沙克、董事長,則是在人類社會中扮演酷愛獵殺動物、漠視弱勢群體的男性“肉食者”形象。從生態(tài)女性主義視角來看,托卡爾丘克希望通過人物間的觀念沖突與命運走向,揭露男性對動物的殘忍殺害以及對社會弱勢群體的壓迫與剝削,表達女性對自然的熱愛和對文明的向往。

(一)身為“肉食者”的男性形象

“肉食者”一詞來自于《左傳·莊公十年》,原意為吃肉的人,后引申為有權有勢之人,他們奉行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接受人類中心主義的文化觀念,強調將人的利益作為唯一的尺度?!叭馐痴摺辈粌H掠奪自然、大肆獵殺動物,而且將社會中的弱勢群體視為“動物”,毫無顧忌地對其進行壓榨與剝削,而“肉食者”也正是生態(tài)女性主義所批評的父權制社會下的產物。

《糜骨之壤》中與杜舍依科女士處于對立面的男性形象多為“肉食者”,他們熱愛打獵,從野兔、野雞、野豬到鹿,都是他們的戰(zhàn)利品,并且面對杜舍依科的阻攔與驅趕,這些獵人嬉笑著表示:“我們這完全是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⑥。這無疑是對獵殺動物這一行為的曲解與美化。

印度生態(tài)女性主義者范德娜·席瓦(Vandana Shiva)把父權家長制式的開發(fā)視為“畸形開發(fā)”(maldevelopment):“基于性別的從屬和父權家長制雖然是最古老的壓迫,但是通過開發(fā),它們帶上了新的甚至更具暴力的形式”⑦。《糜骨之壤》中村鎮(zhèn)里代代傳承的狩獵傳統(tǒng),實際上隱喻了父權制文化,更是人類中心主義觀念下對自然的掠奪。作為打獵隊伍的領隊人物,沙沙將狩獵看作人類與大自然親近的一種方式,并且怒斥不遵守狩獵規(guī)則的偷獵之人,宣稱我們是“守護自然之美,守護秩序與和諧的人”⑧。在他看來,現代文明社會框架下的狩獵行為是遵循一定道德信仰的有選擇性的活動,并不是對動物的肆意捕殺與殘害,而是在守護自然的平衡,維護自然秩序與萬物和諧。按照這個理論邏輯,獵人便是自然的守護者,狩獵塔也被稱為“講道壇”,甚至道貌岸然的獵人們還時常在這個獵人之家討論狩獵文化、道德、紀律與安全等問題。然而他們不會思考他們單方面制定的狩獵規(guī)則是否有正義可言,不會考慮動物將如何在人類迫害中艱難求生,更不會關注到動物其實也有生存的權利。

“肉食者”的人類中心主義思想不僅表現在對自然的掠奪上,除此之外,生態(tài)女性主義者還揭露了父權制社會下男性對弱勢人群的貶抑與掌控?!叭馐痴摺钡囊回炈季S定式是將自然界的所有生物視作他們的所有物,他們以一種處于食物鏈頂端的姿態(tài)擁有對自己所有物的處置權,而所有物的生存狀況并不在他們考慮的范圍內。小說中的“肉食者”們通過對居民的控制,全方位控制這片土地,使得這些“肉食者”在現代文明社會中游刃有余,并且對野生動物的獵殺行為變得更加猖狂,對自然環(huán)境的破壞更加肆意。普瓦斯科維什的花崗巖資源豐富,富商福南特沙克計劃重啟采石場,進一步開發(fā)石料資源,對此同為“肉食者”的董事長認為人們應該心懷敬意,這無疑是在為這一不符合自然規(guī)律行為的背書,要知道采石場的重新啟動是建立在對資源的肆意掠奪以及居民居住環(huán)境的占用基礎之上。“肉食者”絲毫不尊重自然規(guī)律,威脅到了村鎮(zhèn)的自然生態(tài)環(huán)境。無形的等級制度使得底層民眾失去了自主選擇的權利,這是對自然與社會弱勢群體的壓迫與剝削,而這也正是生態(tài)女性主義所關心的問題。

偽善的“肉食者”站在狩獵塔上,就仿佛站在了凌駕于其他生物之上的道德制高點,盡攬對其他生物的生殺大權,將自然完全玩弄于股掌之中,甚至社會弱勢群體在他們眼中也不過是一些弱小無力的“動物”。而這正是生態(tài)女性主義者所批評的,生態(tài)女性主義者認為人類的發(fā)展與自然息息相關,人類社會中的男性與女性均處于自然環(huán)境之中,只有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才能實現二元對立關系的解構,達到生態(tài)平衡,社會平穩(wěn)健康發(fā)展,多樣化的社會思潮才會出現。

(二)“任人魚肉”的弱勢群體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出自《史記·項羽本紀》,常用以比喻生殺大權掌握在別人手里,自己處在被宰割的地位,可簡化為“任人魚肉”。生態(tài)女性主義者卡羅爾·亞當斯(Carol J.Adams)提出缺席指涉理論,將男權社會中的弱勢群體視為“肉”,并揭示出“肉食者”的食肉行為與欺壓弱勢群體之間的聯系?!睹庸侵馈分械淖匀?、動物、女性人物及社會中處于邊緣地位的群體,在一定程度上便是生態(tài)女性主義理論框架中的“肉”,即處于“任人魚肉”的狀態(tài)。

生態(tài)女性主義理論的發(fā)展過程中存在一種論調:女性與自然之間存在某種聯系,且女性比男性更加接近自然。杜舍依科女士是真正熱愛自然的人,她常年居住在波蘭與捷克交界處的一片山林中,遠離城市,遠離人群,幽靜而又偏僻。杜舍依科每天都會到郁郁蔥蔥的森林里進行日常散步巡視,像一只孤獨的母狼一樣巡察著自己的領地。她對森林中動物的習性甚至數量尤為熟悉,她為小動物起名字,為不幸死去的動物們修建墓地。她聆聽大地深處的秘密,與森林低聲私語,亦是在與林間精靈進行對話溝通。她認為人類與動物都是這片家園上的主人,大家生而平等,都有生存的權利,人類應該尊重自然、順應自然、融入自然,與自然和諧共存。正如托卡爾丘克在接受采訪時所說:與大自然聯系會讓人感悟到最深刻的生命本質,自然是一種更高形式的自我,我們都是自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美國女作家卡羅爾·亞當斯認為,食肉行為與男性對女性的統(tǒng)治是相輔相成、互為表里的。⑨“肉”的原本指涉是活體動物,但在人類中心主義的語境下,“肉”的指涉通常被加工處理過的肉質食品所替代,被宰殺、分尸的活體動物被替換為食物,此時的動物就變成了缺席指涉。⑩《糜骨之壤》中董事長的妻子親眼看到丈夫將獵殺的鹿分尸放入冰箱,鹿血洇染了整個桌板,此時指涉在場,她不會認為這僅僅是作為食物的鹿肉,而是每次走到冰箱附近就會想到里面有動物尸塊,甚至因此推斷是自己冷酷無情的丈夫殺了富商福南特沙克,這實際上揭露了獵殺、屠宰動物的殘忍?!叭馐痴摺笔橙獾谋┬惺菍游锏膲赫ヅc殺戮,是對動物生存權利的野蠻剝奪,當指涉暴露于陽光之下,放到讀者面前,在指涉在場的情況下,我們無法對此視而不見,無法抑制住對“任人魚肉”的動物生命消亡的深切憐憫與同情。

在生態(tài)女性主義者看來,不僅是動物被“肉”化,女性在一定程度上也被“肉”化了,二者均處于相似的被支配地位,均在男權社會中受到了不公對待。而除了肉體暴力外,女性往往還會受到其他來自精神方面的暴力,包括年齡、道德、習俗等。杜舍依科是一位社會邊緣人物,是可以瞬間隱入人群的存在感極低的老婦人,是外人眼中有些神經質的“瘋老太婆”,她的名字經常會被人錯喊成“杜申科”,就連作案工具都是十分符合世人眼中老婦人形象的塑料袋。杜舍依科是一位優(yōu)秀的教師,有著豐富的教學經驗,然而校方與教育委員會卻不合理地迫使她提前退休;當她親自到警察局報案時,接待人滿臉不耐煩與鄙夷,甚至有時惡語相向,最終不了了之。在生態(tài)女性主義者看來,女性與動物的遭遇是相似的,動物的命運是成為人類餐桌上的食物,而女性所遭受的往往還有一些無形的暴力。

卡羅爾·亞當斯認為,缺席指涉理論并不僅僅局限于動物與女性,這一理論適用于一切受到這種壓迫的弱勢群體。當鄰居大腳被鹿骨卡住喉嚨意外身亡后,大腳的伐木工朋友為他舉辦了一場小型葬禮,朋友們站在門口迎接沙沙,但后者“沒有看任何人,而是快速地走進了屋”?。當警察到訪時,所有人都站在外面迎接,而警察卻顯示出了傲慢與形式化,他們“一句話沒說就走進屋里消失了”?。底層民眾的低眉順眼與權貴階層的傲慢無禮形成了鮮明對比。富商福南特沙克想要重啟采石場,可是他并沒有考慮過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村民該何去何從。牙醫(yī)就住在采石場附近,對此他借用了一句流傳很廣的話諷刺了權貴階層:“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父權制社會下的權貴階級把人分為“有用之人”與“無用之人”,像牙醫(yī)這樣“無用”的底層民眾就應該被果斷拋棄,因為他們并不會帶來效率的提升與效益的增加,而這一點也是被生態(tài)女性主義者所批判的。

三、《糜骨之壤》對生態(tài)女性主義的創(chuàng)新表達

生態(tài)女性主義認為,在人與自然的關系中,邏各斯中心主義體現為人類中心主義,人類對大自然的掠奪、男性對女性的壓迫均由邏各斯中心主義衍生而來,這兩種二元對立關系的解構需要采用“雌雄同體”和“兩性對話”兩種方式。所謂“雌雄同體”,并不是指生物意義上的雌性與雄性共用一個個體,而是指男性與女性氣質的一種融合,即同一個個體中的男性力量與女性力量能夠和諧共生,平等合作,達到融洽。弗吉尼亞·伍爾夫(Virginia Woolf)認為,任何一個擁有純粹男性力量或者純粹女性力量的個體都不能進行創(chuàng)作。?所謂“兩性對話”就是指在兩性共存的條件下探討女性價值的實現與發(fā)展,徹底解放女性,實現男女完全平等,創(chuàng)建一個平等互助、關系融洽的共同體。

從實踐層面來看,“雌雄同體”的模式無疑更加抽象,仿佛無法實現,然而《糜骨之壤》卻對這一模式進行了大膽嘗試。杜舍依科女士有一位名為迪迦的忘年交,迪迦很瘦弱,雖然身為男性,卻擁有如女性般小小的手掌、軟軟的頭發(fā),像一朵嬌小的雪鐘花,杜舍依科眼中的迪迦“一直是個小男孩,甚至像一個小女孩”?。迪迦的到來于杜舍依科而言便是找到了救贖,二者的命運還有很多相似之處。其一,兩人的身體都很虛弱:迪迦有很嚴重的過敏癥,能吃的東西很少,而杜舍依科女士的狀況更差,她飽受病痛折磨。其二,兩人都是社會邊緣人物:迪迦被周圍人排擠,在警察局裁員的第一批名單中迪迦的名字赫然在列,杜舍依科女士因年齡的增長而被學校無情辭退,被迫提前退休,教育委員會也對她的訴求無動于衷,正如她一次次被警察忽視一樣。無論是在生理層面還是在社會層面,迪迦與杜舍依科女士都位于社會的弱勢群體之列,而托卡爾丘克將一位男性刻畫得如此善良聰慧、感性敏感而又脆弱,便是對父權制社會下男性統(tǒng)治者的一種挑戰(zhàn),也是對于生態(tài)女性主義“雌雄同體”模式的一次創(chuàng)新性的大膽嘗試。

托卡爾丘克還吸收了生態(tài)主義理論的部分觀點,并在書中對生態(tài)女性主義做出了創(chuàng)新性的表達。生態(tài)批評家布依爾(Lawrence Buell)提出了“環(huán)境啟示錄”(environmental apocalypticism)的概念,指出啟示錄是對未來生態(tài)環(huán)境的一種災難預警,也是一種報復性話語:“那些特殊要素——天空、空氣、土地、風和水——將對我們采取敵對態(tài)度”?。杜舍依科女士十分熱愛占星術,時常計算星盤運勢,認為星象與人的品質之間存在某種聯系,她推測出警察局局長權勢滔天、以權謀私,是一個混跡于陰暗、邪惡交易中的神秘莫測的人。將土星與富商福南特沙克聯系起來,因為土星的星變會造就卑鄙下流、陰郁無恥之人。除此之外,她還熱衷于利用占星學來預測生命的消亡,警察局局長“上升星座的主宰星在白羊座,白羊座是負責管理頭部的,因此暴力(火星)與他的頭部有著直接的關系”?。果然,調查結果顯示局長墜井而亡,死于頭部撞擊。作為“反派”的杜舍依科女士希望人類能夠警惕自然的報復,希望權貴階級能夠認識到弱勢群體對不公的反抗,她自稱是動物復仇的工具,人為地制造了幾起符合星象學規(guī)律的兇殺案,在她看來,這是她代表動物向人類發(fā)出的警告,也是自然向現代文明社會發(fā)出的災難預警。

杜舍依科自稱是“無用的人”,像這樣“無用的人”在社會中絕不是個例,他們無權無勢,偏安一隅,在自己的崗位上日復一日地做著于別人而言無足輕重的工作,是社會中的小透明,不被社會所承認。這樣的群體該何去何從?對此杜舍依科女士提出了一連串發(fā)人深思的問題:“難道飛鳥就沒有活著的權利?在倉庫里偷吃糧食的老鼠呢?還有黃蜂、雄蜂、野草和玫瑰,它們都沒有權利活著嗎?誰有這樣的智慧去評判孰優(yōu)孰劣?”?最終她感嘆:“人人皆知有用之用,卻不知無用之用。”①9

四、結語

《糜骨之壤》中杜舍依科女士無疑是一位孤勇者,她意識到了社會的不公,在求助無門后,她堅決而勇敢地拿起利刃刺向了權貴階層。這不僅是動物向人類的復仇,也是自然向人類社會的復仇,更是一切處于壓迫狀態(tài)的弱小他者對父權制社會做出的宣戰(zhàn)與反抗。

眾所周知,生態(tài)女性主義者認為如果要改變男權制社會下的二元對立關系,不能走向另一種形式的二元對立,而是要實現人與自然、男性與女性的大融合,最終實現和諧共生,共同推動社會發(fā)展?!睹庸侵馈分械亩派嵋揽埔淮未螣o言的疼痛與哭泣,一次次高聲的吶喊與爭執(zhí),都是在向持人類中心主義觀念的社會發(fā)起挑戰(zhàn),想要沖破迂腐的父權社會所制定的一切條條框框,然而她所信奉的生物中心主義無疑滑向了另一個極端。她關心動物比關心人還多,甚至為了動物變成了一名加害之人,這樣的選擇是令人悲哀的,也給我們帶來更多啟示……

①④⑤⑥⑧??????? 〔波蘭〕奧爾加·托卡爾丘克:《糜骨之壤》,何娟、孫偉峰譯,浙江文藝出版社2021 年版,第321 頁,第321 頁,第303 頁,第71 頁,第265 頁,第43 頁,第44 頁,第154 頁,第75 頁,第75 頁,第273 頁,第273 頁。

② 〔美〕格里塔·加德,韋清琦:《跨文化女性主義倫理的研究工具——探討梅卡人捕鯨訴求中的倫理語境及內容》,《鄱陽湖學刊》2018年第3期,第128頁。

③⑨⑩ 韋清琦,李家鑾:《生態(tài)女性主義》,外語教學與研 究出版社2019年版,第141頁,第76頁,第72—73頁。

⑦ 〔印〕范德娜·席瓦:《作為西方父權家長制的新工程的開發(fā)》,鈴木昭彥譯,《環(huán)境思想的譜系2環(huán)境思想和社會》,小原秀雄監(jiān)修,轉引自〔日〕巖佐茂:《環(huán)境的思想與倫理》,馮雷、李欣榮、尤維芬譯,中央編譯出版社2010年版,第201頁。

? 〔英〕吉尼亞·伍爾夫:《伍爾夫隨筆全集(第二卷)》,王義國等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2001年版,第578頁。

? Lawrence Buell,The Environmental Imagination: Thoreau,Nature Writing,and the Formation of American Culture.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95,p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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