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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拘形式的浪漫主義藝術家(上)

2023-09-03 15:03蔡國強張英
西湖 2023年9期
關鍵詞:蔡國強張英焰火

蔡國強 張英

1957年,蔡國強出生于中國歷史文化名城泉州。1981年至1985年,蔡國強就讀于上海戲劇學院舞臺美術系。這期間,他曾到青藏高原、“絲綢之路”旅行考察,拿畫布到巖畫上去拓,然后順著畫作的痕跡用火藥爆炸,從而產生獨特的藝術效果。

1989年至1991年,蔡國強就讀于日本國立筑波大學綜合造型研究室。1993年,受法國卡地亞當代美術基金會邀請,在巴黎進行創(chuàng)作活動;接著受美國亞洲文化協(xié)會邀請,參加紐約PSI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國際工作室計劃,創(chuàng)作一年。從此定居美國,在紐約專心從事藝術創(chuàng)作。

到2005年為止,蔡國強已經在中國、美國、比利時、英國、意大利、日本、法國、加拿大、奧地利、丹麥等三十多個國家和地區(qū),辦過三十多次個人作品展。中國以外,在美國、法國、英國、德國、比利時等國家的一百多個重要的美術館、畫廊發(fā)表和展出各類作品。應邀參加了威尼斯雙年展、巴西圣保羅雙年展、約翰內斯堡雙年展、惠特尼雙年展、澳大利亞亞太三年展、悉尼雙年展、橫濱三年展、里昂雙年展、上海雙年展、伊斯坦布爾雙年展、巴塞爾博覽會、墨爾本藝術節(jié)等國際知名大型展覽,獲威尼斯雙年展金獅獎等重要國際藝術大獎。

在海外發(fā)展的中國藝術家中,蔡國強是極富爭議的一位藝術家??俊盎鹚幈ā薄爸袊幕枴?,靠《龍到維也納旅游》《威尼斯的收租院》《草船借箭》,《龍來了!——成吉思汗的方舟》等一系列帶有很強中國文化概念的藝術作品,蔡國強在世界藝術領域和藝術市場上找到自己的位置,確立了自己獨特的藝術風格,在世界藝術史中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自從擔任2008年北京奧運會開、閉幕式視覺特效總設計之后,蔡國強再次受邀,和張藝謀合作,承擔了2022年北京冬季奧運會開、閉幕式視覺特效總設計工作,為了專心工作,蔡國強索性在老城區(qū)買了個四合院。這個四合院在沙灘的巷子里。

“蔡國強的作品常常是多義的和多重方法的。他時而用詩和故事,時而用抒情的感覺,時而用一句笑話去構成作品。他運用觀念,但他做的卻不是觀念藝術,而是背靠中國文化傳統(tǒng)。在作品里,他以方法的多樣和雜亂來探索世界深層的混亂,在混亂的背后去尋找有機整體的宇宙觀。他的藝術表現(xiàn)形式豐富多樣,自由、輕松、詼諧,是富有詩意的、不拘形式的浪漫主義藝術家。”旅法藝術策劃人費大為這樣解釋蔡國強的藝術作品,我以為是合適和準確的。

民族的腳印,自己的腳印

張英:開幕式你是在哪里看的?

蔡國強:我在控制室、張藝謀的指揮臺和天氣預報辦公室之間跑來跑去。天氣非常重要,下雨影響到的不是焰火,是點火。一個比較重要的是,李寧點火那個槽沒放下來,因為它很容易燒著,所以要防火,不能讓焰火把它點著了。如果下雨,就等下完了再打開;如果不下或者很晚才下,就是打開也來不及了。當時氣象方面在打炮彈人工驅雨,后來我看報道才知道,炮彈從六點多一直打到晚上十二點,打了一千多彈。起初說石景山有一個云團會飄到“鳥巢”這邊來下雨,后來給打下來了。不過這也是天氣幫忙,云層要是厚一點也沒辦法。中間有一陣子,我們已經準備好要給運動員發(fā)雨衣,但一萬多雨衣發(fā)起來是不得了的事情,因為運動員的身體是最重要的,他們來北京是為了比賽拿金牌,不是來看唱歌跳舞的。

張英:你在火炬點火和放巨人腳印的時候緊張嗎?

蔡國強:腳印我不是很緊張,因為之前我們做了好幾次演練。腳印出來的時候我感到很興奮,莫名其妙地有一點偉大感,也有民族的自豪感。這個腳印是我們民族歷史的腳印,從北京中軸線上延伸出來的民族歷史,包含著北京申奧的漫長歷程,又呈現(xiàn)了奧運國際的主題。這個創(chuàng)意2005年提出的時候就得到了奧組委的肯定,幾次向中央最高領導匯報,也得到了他們的肯定。腳印最早想得多一些,但安保問題比較大,因為一路在馬路上動用這么多大炮,會有安全隱患:中軸線上一是人口多,二是文物多,也有加油站和醫(yī)院,又因為是第二十九屆嘛,所以后來削減到二十九個,這樣就增加了安保的可控制性。技術方面我們也進行了改進,我們把腳印增長到了150米,發(fā)射點少了,腳印就變得更大了。

張英:那么讓你有壓力的還是火炬點火?

蔡國強:點火牽涉到八個部門,首先主火炬臺要立起來。它原先是藏著的,我們要確定不管什么狀態(tài)最后都要把它立起來,即使停電也是;要把李寧吊起來,車要能推得動,不能卡,速度要和錄像的速度保持一致,均勻前進;錄像也要能放起來,要不然就白跑了。畫卷的創(chuàng)意從開幕式一開始保持到結束,是中國人在訴說一幅歷史的畫卷。

這就是國家作品和藝術家作品的不同。藝術家作品是要保持真實,而國家作品則要考慮到坐在現(xiàn)場的其他國家領導人的感受,運動員也在場,有些東西就沒有必要說那么多了。還要考慮音樂和燈光,八個部門就都要考慮這些問題。

張英:那個拉著李寧的車完全是電腦控制嗎?

蔡國強:是電腦控制,但是為了防止它出故障,下面也有人在跑,一旦電腦出現(xiàn)了問題,就有大概八個人推著這個車跑。他們這樣推著跑一圈很累,跑完以后就得休息45分鐘,排練的時候試過。

一個月左右的排練時間,李寧幾乎每天都來。我們起初是在外地工廠試驗點火材料,試驗的時候都是由我來點火的,只有我檢驗過安全的材料我們才運到場內來。

張英:你手上這一塊是怎么回事?

蔡國強:就是試驗的時候給燒了一下。我給李寧講點火,上去要發(fā)生什么樣的情況,他都很認真地聽,非常冷靜,聽完就安心了。不過被火燒的事情沒有跟他說(笑)?;饑姵鱿蚯暗臅r候,朝后有動力,我就是被這個動力打到的,后來我們在點火槽上加了兩層擋板,又加網(wǎng),一定要讓火燒到里面,讓火焰不管是向前還是向上都不會燒到他身上,我們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所以沒有跟他說。

李寧需要我講解得很細。他很認真地問了我,要點多久火才能燒起來,燒起來的時候會不會迅速看到燒起來了;火炬拿開后,火多長時間燒進去。我們設計的是有一段慢慢燃燒的過程,剛開始是一秒一米,后來到五米、六米,接下來就是一秒二十米的速度嘩地燒起來了,后面這個火藥動力很大的,而且我們也把材料拿給他看了,是透明的膜,因為要讓他看到點火的時候點在哪里,那一塊是像塑料一樣的,以前是用在火箭發(fā)射中的,它的優(yōu)點是無煙無毒,下雨也不怕,是防水的,但是缺點是燃燒起來比較慢,因為它是一個膜慢慢燒的,我們在膜里面要加好幾條無煙發(fā)射藥,通過調制配方能夠使燃燒速度越來越快,我只是提創(chuàng)意和要求,具體的配方由專家來研究開發(fā)。

張英:很多人在李寧點火之后都在紛紛問火是不是把李寧燒著了,火看起來很兇猛。

蔡國強:一定要兇猛!這么多棒傳來的火炬,又在鳥巢上方跑了三分鐘那么久,好不容易到了這個地方,應該有一種爆發(fā)力。點火時刻是很多個指令同時下,一個是陳維亞,李寧戴著耳麥,他要給李寧下指令“點!”,李寧才能去點。同時我們還有遙控電子點火裝置,如果李寧點不好的話,就用這個裝置,這是以防萬一。等燒到了燃氣材料的部分,火才算點著,所以燃氣公司的人要看到我的火上去之后同時開瓦斯,把瓦斯點著,所以現(xiàn)場是一大群人在那邊分秒必爭地盯著。

張英:你剛才用的這個詞“我的火”非常有意思,雖然看起來這是個一氣呵成的過程,但實施上分成了幾個部分,火炬的火,“你的火”——也就是傳送的火,最后是燃氣的火。

蔡國強:而且這幾部分的火焰看上去顏色都要很像,我們現(xiàn)在呈現(xiàn)的顏色完全一模一樣。我自己作為第190棒火炬手,在北京參加了火炬?zhèn)鬟f。跑那天我最大的體會是,這個火是千山萬水從希臘送到北京來的。此時此刻它到李寧的手上,我不要讓它點不著,所以我跟張藝謀說我會盡量讓李寧點,折騰一會兒也沒關系。張藝謀說,那就10秒,如果他還點不著,你就下手(笑)。但我肯定是會撐過十秒,即使有個掙扎過程,也要讓人看到點火不是那么簡單的,最終點起來時很有快感。李寧點火炬的狀態(tài)很穩(wěn)健,沒有搖搖晃晃。我沒有數(shù)那個時間,大概是過了有五六秒,上面有人觀察,告訴我消息,所以我知道應該會點著的。我一直在那憋著。

張英:是不是心里數(shù)著再過四秒就得用遙控?

蔡國強:我不會去數(shù)秒,我永遠看感覺。就是在等待,把自己當成觀眾,我的感受和觀眾一模一樣。

我“自投羅網(wǎng)”而來

張英:你和張藝謀之間的配合是怎樣的?

蔡國強:2004年張藝謀去紐約,到我工作室來,跟我說奧運我們一起來做。2005年我們都在競標,他有他的團隊,我們也做了一個藝術家創(chuàng)意團隊,后來張藝謀拿到開幕式總導演之后,又成立了一個以他為首的創(chuàng)意團隊,我們會就各種事情進行爭論,當然最后還是張藝謀決定,我覺得一個晚會應該突出一個人的品位,形成一個風格,不能雜。我們出謀劃策說了很多世界藝術的觀念、多媒體技術的用法,還有行為藝術等等,使我們的演出有很多現(xiàn)代藝術的元素,像那個從平面里拿出來的五環(huán)、和平鴿、大腳印、運動員踩出來的畫等,讓一萬多運動員參與繪畫過程,都是從現(xiàn)代藝術學習的。一個行為、一個觀念可以帶來詮釋晚會主題的新鮮角度。張藝謀很聰明、很容易接受新鮮事物,給他介紹什么新的東西,他很快就能理解是怎么回事。

張英:你也是世界知名的藝術家,你們的合作可以達到很默契嗎?

蔡國強:因為我很清楚我的目的是什么,從開始我們就明確提出來,我們不參加總導演的競標,我們只是來幫助總導演提高晚會的藝術性、現(xiàn)代性和國際性。以前和其他人做活動,都是以我這個藝術家為中心,比如我一個人的回顧展,美術館的好幾百個工作人員就要為它工作好長時間。但在奧運這件事情上,我是支持由張藝謀一個人來拍板,形成一個風格。

張英:你對開幕式評價如何?

蔡國強:評價會有變化,因為我們一步步過來,知道以前有哪些亮點,哪些可能更好,哪些有可能改了不如以前了,所以比較會緬懷過去。但是觀眾進場以后,那個時刻就會想到這就是真實的存在,會承認這個現(xiàn)實,我自己會被人們感動,改變對過去的看法,想到可能現(xiàn)在的才是對的,因為人們都那么喜歡。人們是靠忘記來保護自己的,不大會忘記過去的人是比較痛苦無聊的,哈哈,當然這是說嚴重了。

張英:可能有些人也會有不同的看法。

蔡國強:不僅是其他人,我們自己都對開幕式有不同看法。不過蓋個虛的大帽子是沒有用的,還是要回到事物本身。奧運會開幕式,它的意義是什么,這是個什么樣的舞臺,不要先批評說,蔡國強為什么可以在西班牙中午十二點炸出一個黑色的彩虹,可以每天中午在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炸出一朵黑云,給“9·11”后的城市一個陰影,奧運會開幕式為什么不做這些而去做腳印呢?首先要承認,奧運會是不一樣的,你可以選擇根本不做,但如果你要做,就要恰到好處,這是前提。其次始終都要記得既要表現(xiàn)中國的古代文化,又要現(xiàn)代,還有對世界一些基本主題的關懷,比如地球一家、和平、夢想等如何去展示,之后還要考慮到有四十幾億觀眾,不同年齡、不同種族……這件工作是很難做的,可能做了一個晚上,最后跟藝術沒有任何關系。我這樣的藝術家等于是“自投羅網(wǎng)”,來為國家做貢獻。有人問我“愛國”對我意味著什么,我第一個想到的是享受,我挺享受能給國家出一點力的幸福感。假如奧運在北京舉辦,我是在外國某個國家美術館給我租的高級飯店里蹺著二郎腿看奧運會、品頭論足,說怎樣做更棒,我會感到這是一個比較寂寞和傷感的事情。所以做奧運是一種享受。

張英:如果有人說你風涼話,說你調門太高了,你怎么看?

蔡國強:我在外國也會跟其他國家政府合作。我也和很多地方的民眾走得很近。我本來也把盛典當作一個藝術主題在研究,中國美術館的展覽一個展廳做的就是盛典。

張英:但參與盛典是否距離你的藝術最遠?比如焰火,其實像迪斯尼這樣的地方做出來的焰火也非常漂亮,盡管設計者也許沒有藝術家身份。

蔡國強:做這種盛典的確距離我自己的藝術創(chuàng)作有一點遠,但是我的焰火肯定比迪斯尼的焰火更有藝術性,我的焰火設計、造型是能帶動主題的,比如說最后放和平鴿,鳥巢的東西兩側是高出來的,就像翅膀,還有國旗升起來的時候,我用紅黃兩色代表國旗。更別說大腳印,在一分鐘穿過這個城市,即使不去說它表現(xiàn)什么,甚至就可以把它當作一個景觀藝術、觀念藝術,或者西方說的大地藝術。大家會問為什么要在奧運會做,但是想想這平時能做嗎?這都不能說是完全無觀念的。它既然是觀念的,就會跟那個時刻發(fā)生特定的關系。

奧運開幕式

張英:你以前經常強調藝術可以亂做,但這次你沒說亂做,只說是難做。

蔡國強:這次確實是不能亂做,不過我以前說藝術亂做也不是把事情做混亂的意思,而是說,不要把事情都想出一個偉大的意義再做,有時候不偉大反而會真實。這樣的理念也會對開幕式有意義,小女孩《歌唱祖國》,就是故意不要用一個偉大的方法來處理,而是用比較親和的方式,把鏡頭切到一個普通的中國人那里。整個晚會也有這方面的閃光點,你也不能說,為什么沒有從頭到尾都親和?畢竟這是盛典,要能登上大雅之堂,全部靠觀念是撐不住的。多媒體是冷的,一定要有人,人本身就產生能量,人的肌體、聲響、氣味是最敏感的,這一點是晚會不能離開的基本法則。

張英:有人覺得下半場悶一些。

蔡國強:下半場比上半場悶是藝術界的看法,也許外國人看起來就感到下半場很有人氣,又是打太極,又是做鳥巢,是他們國家的文化很難達到的能量;就算是團體操,我覺得開幕式做的也把這個東西往前推了一步。很長時間我們不想碰太極,可能覺得它是一個沒有創(chuàng)造意義的符號,但是后來每一次彩排在現(xiàn)場看,我想如果要向世界傳遞中國人的精神的話,不一定用新招,舊招能傳遞精神也很好。通過這么多人打太極,表達對生命和大自然的歌頌。打太極時有一群小孩子在畫畫,這是張藝謀的創(chuàng)意,想兩種空間同時進行。

小男孩的夢想史

張英:我記得你以前曾經做過一個火藥的作品,是坐在爆炸物中間,等待爆炸發(fā)生。

蔡國強:這是1992年,在德國的軍事基地里面做的,一個記錄地震時心跳的作品。其實我沒有那么喜歡焰火,我更喜歡火藥,喜歡爆炸瞬間產生的能量,它的破壞力是針對我自己的。你看我說話一板一眼的,做藝術也是比較拘束的,從我開始學畫畫,我就不像別人那樣耍得開,想事情比較理性,所以我去尋找一個不好控制、破壞我設想,對我設想有干擾性的材料和能量,它可以使得我的東西有意思起來。

張英:那么玩了這么多年,我想知道你和火藥的關系可以多么親密?

蔡國強:火藥肯定不能比喻成老婆,它可能像是初戀的人。

張英:初戀?那這個初戀時間很長。

蔡國強:因為很難控制,總碰到新鮮的對手,在不同時間、不同場地、不同壓力、不同材料、不同溫度和濕度的情況下創(chuàng)作,總是一次性的新鮮狀態(tài)。對方是一個很重的主體,畫畫用顏料可以改、可以覆蓋,但這個不行。這個材料能喚醒你的危機感的,不要把它當成你口袋里的手帕。我很多煙火商朋友都出過事故的,你以為你全懂了,其實隨時都有可能栽跟頭,這種材料的魅力永遠讓人感到吸引。

張英:剛才說到的作品里,好像你的心跳在爆炸發(fā)生的時候沒有變化。

蔡國強:那個作品我當然是在有意修行了,盡量讓自己放松。但是平時我還是很緊張,點火的瞬間我會感覺一片空白。爆炸之前是有一個頓白,火藥能量在積蓄,然后再炸開。我很享受這個過程。

張英:你中學時是不是喜歡化學?

蔡國強:完全不行,物理也不行,我有想法,但技術方面我都要問專家。

張英:不過在做了奧運和古根海姆的展覽之后,你還期待什么?

蔡國強:別人問我對自己回顧展的評價是什么?我的回答經常是,還挺能整的,做幾十年還不疲倦,每一次自己都很過癮。所以我期待我還能整下去,藝術家不能累。

張英:如果經歷過很多很高的興奮點,是不是不太容易再興奮起來?

蔡國強:不一定。我從中國文化里受益最多的是它的包容性,不是草船借箭、火藥這些符號材料,而是對各種文化的包容、對自己變化的包容。我做大事之前把它看成一場革命,如果做小事,就看作在沙發(fā)上跟人家談天,都有它的心跳和過癮之處。

有人問我開幕式之后做什么,開幕式后就是閉幕式,然后我就想找些漂亮的模特,用炸藥炸出人體的形狀。奧運做得很大,炮彈咚咚地打,所以我就想回歸纖細的東西,用火藥炸出人體的形狀,頭發(fā)、皮膚的感覺?;鹚幒鼙┝?,但是它出來的瞬間是優(yōu)雅也是細膩的,這很不容易。我一直希望自己掌控自己做什么,一直都是在“自投羅網(wǎng)”。人們容易把我和火藥聯(lián)系在一起,其實是用火藥后面的哲理和方法論,去做各種各樣的東西。

張英:什么樣的方法論?

蔡國強:就是在時間里面,能量是變化的,不可控制。比如在威尼斯雙年展上的收租院,后面的泥塑在干,前面的泥塑已經在剝落,所以這個裝置是會走向腐敗的。

張英:古根海姆的展覽對你來說意味著什么?

蔡國強:這是一個回顧展嘛,就是說沒有新作品;如果說有新的東西,就是可以通過舊作品討論學術上的意義,做一些整理。不過我沒有從這些整理得到多少好處,都是評論家和美術館方面在做。

張英:那是他們在為你打工啊。

蔡國強:應該說我是他們的作品(笑)。但整個展覽放在一起我有些體會,以前我的東西有很多“凸”的,爆炸、裝置都很張揚,但現(xiàn)在作品放在一起,堆滿了十幾個展廳,反而看到了“凹”的東西,看到了我作品里的傷感和寂寞。我自己參加展覽,隔壁展廳經常是畢加索啊塞尚的作品,我去看他們的作品,不是看他們有多了不起,而是看藝術家在不同時期有不同的困難,做不下去就轉向,或者退回來。每個時期藝術家的方法論都不同,但是他們的寂寞和彷徨,對自己所做事情的搖擺或者欲望、信心之類的都是一樣的,我可以很敏感地看到這一點。我在自己的展覽里成為自己的觀眾和研究家,看一個旅行的故事和意義。

張英:為什么說這是一個旅行的故事呢?

蔡國強:因為我從家鄉(xiāng)走出來,到上海,到日本,又到美國,走遍了全世界,我一直生活在動蕩和旅行中,客居在這個世界,好比不同的船停在不同的港口。

張英:也就是說這個展覽也是你的心靈史。

蔡國強:是,也是一個男人的浪漫史、一個小孩子的夢想史。一個喜歡做夢的孩子從小夢想在天安門廣場做一場盛大的焰火大會,但是沒有人看,安安靜靜一個人都沒有,只是焰火。我到長大,很多次做爆炸、焰火的時候,還是認為那是最棒的境界。后來我在意大利小城托倫多的一個大墓園做一場煙火,就是給墳墓里的人看。第二天我在街上走,就有很多人過來跟我說,昨天我媽媽看到了焰火,太謝謝你了。這就是中國男人的浪漫。

張英:這次在天安門不是放了焰火了嗎,算不算完成了小男孩的夢想?

蔡國強:但這次有很多人看的。本質不一樣,那是不存在的焰火晚會,它只會在你的心里,在不同地方影響你的藝術。我們都是時代的產物嘛,我小時候受到美國登月的影響,為自己比較瘦弱而悲傷,覺得自己到死都做不了宇航員,不會到宇宙去。因為有這樣的傷感,你會尋找一個你可以離開重力、在時空隧道隨意來往的方法,這就是藝術,它可以幫助你往返于不同的空間、不同的精神層面、不同的文化,以及可見與不可見的世界。這樣說可能比較阿Q,但我確實是通過這種方式,讓我的理想影響著我的工作。

從奧運會到建國60周年聯(lián)歡晚會

張英:建國60周年聯(lián)歡晚會,這個活動怎么找到你的?

蔡國強:國慶這個活是劉淇找張和平,希望他、張藝謀和我做這個晚會。張和平、張藝謀和劉淇見過面,答應接手這個活。奧運會忙完,我去了國外,忙我在日本的展覽。他們后來找我去北京人民藝術劇院談這個項目,張和平告訴我,劉淇說你在奧運會的時候看上去意猶未盡,所以繼續(xù)讓你好好地展示你的才華。

我們的奧運會搞得很成功,藝謀在國人的心目中成為了英雄,奧運會在國內被人喜歡,在海外也反應很好,尤其是在美國。美國是非常大國主義的,他們看我們的開幕式都感覺美國人做不出來。美國做這種大型活動最牛的人,她都說,開幕式這樣的水平美國人做不出來。美國的NBC因為轉播開幕式,得了包括艾美獎在內的好幾個獎,其中Peabody(皮博迪獎)的學術專業(yè)性在新聞媒體界地位很高,之前它從來沒得過,可以感到開幕式得到了美國文化界的認可,藝術家們也算不小心為自己做了有藝術價值的創(chuàng)作。

我的意思是,奧運會做完了,再做國慶節(jié)晚會,不一樣。奧運會跟國慶節(jié)不一樣。奧運是一個文化盛會,是全人類的盛會,你很想讓人看到中國人的美學、思想的創(chuàng)造力,利用這個開幕式對中國過去的優(yōu)秀文化有一些歌頌、回顧,對中國文化和未來有一些思考和展望,展現(xiàn)了中國人積極向上的創(chuàng)造力。但是,對自己的文化有一些反省:中國的未來應該在世界承擔怎樣的責任,這些東西稍微少了一點。如果奧運會開幕式能夠讓人看到這些,會讓人感到中國更了不起。

張英:你不愿意摻和這個事,后來怎么進來了?

蔡國強:當時我就認為,這種事情不能再做了。因為國內這種事情一接下來,你不能光出創(chuàng)意,還要管執(zhí)行,有些事情不一定是自己對,有時候是別人對,要一個個事情跟人家去試驗、去論證,甚至很多時候要和人家爭論、堅持,才能夠一步步把它變成現(xiàn)實。焰火燃放本身就是不安全的,或者它本身在公共場合是不可靠的。它對于藝術家是可以冒險做的,但對于國家是不大容易做的事情。這個時候,你一方面要堅持,一方面要依靠科學,一方面要通過反復的試驗和論證,讓政治決策人能夠安心、支持你做,所以要花很長時間。

因為張和平和張藝謀都答應了,他們很為難?!爸醒腩I導也說‘突出焰火,強調聯(lián)歡,報紙都這樣寫。老蔡你不搞,而我們又不懂——”藝謀又說,我要不參加,他也不干這個總導演。因為國慶是一個焰火晚會,我要不參加的話,等于把他也給坑了。如果我不參加,他們讓我推薦一個人,我不知道推薦誰。后來我就說我要么做顧問,給大家出出主意,但是不承擔責任,也不管這個事。后來藝謀又跟張和平說,他也要當顧問。我當顧問還行吧,他當顧問就麻煩了,人家就是要他一個名字在那里坐著。

后來張和平對我說,先別說顧問不顧問,先把事情給做起來。我就想跟他們開幾次創(chuàng)意會議,搭出一個基本的焰火架子,然后再把焰火的幾個亮點做出來就走了。

但到后來,有些事情只能我自己做。比如說,要做三幅那個網(wǎng)幕上的火藥繪畫。第一幅是叫“錦繡河山”,又叫“江山萬里圖”,他們找了國內很多畫家,畫各種各樣的風格。但因為這是火藥繪畫,不是水墨畫,他們畫得太復雜了,要賣弄技巧、藝術造詣什么的,畫出來的畫根本炸不出來。我只能接著做,自己畫了草稿,先炸出山,再炸出樹,然后再炸出太陽,還有什么倒影、瀑布,我在工作室的電腦上做出動畫,色彩、設計啊什么的,稿子一拿出來,焰火公司馬上就會做了。

既然這一幅做了,那一幅也做了,就一步步只能做下去了,比方說一開場,劉淇宣布晚會開始,點亮六十根燭光焰火,“砰砰砰砰”打出來,這是一個溫馨的、別致的開始。節(jié)奏是怎么打的,什么形狀和顏色,都要自己去江西、湖南的工廠反復要求改進。最后,我就徹底進去了。

張英:在天安門和長安街放焰火,難道對你沒有誘惑力?

蔡國強:有啊,當然有。站在天安門城樓上看天安門廣場,還是熱血沸騰的。你一方面是被它的大小感動,另外一個是對它的文化歷史的感慨,這個廣場包含幾千年的文明歷史,包含了幾十年的社會主義道路的歷史,你會有很多感慨,就會有一些想法,藝術創(chuàng)作激情就會來的,還會膨脹,會激情澎湃。

張英:奧運的時候,張藝謀遇到領導一些和藝術相悖的東西,最后都是他來妥協(xié),或者說他不妥協(xié)的時候,先做出來大家看,最后領導覺得不好再改回去。你有這樣一個過程嗎?

蔡國強:沒有。這一次我主要就跟市委打交道。因為國慶晚會三大塊,一個光立方,一個焰火,還有一個是群眾聯(lián)歡,都是北京市文化局在做的。我這個團隊是焰火團隊,有焰火指揮部門自己一套完整的系統(tǒng),一直要獨立到北京市委去匯報,到中央、到中南海去匯報,整個焰火自己相對獨立。

因為這一次焰火相對獨立,偶爾跟表演有一些配合。比如演員表演到什么的時候,表演到“祖國萬歲”,我天上給他個笑臉,配合他們的音樂什么的。

張英:奧運的時候是有框的,國慶的這個框大么?

蔡國強:沒有框。他們只是說幾點開始。我們去創(chuàng)意。

張英:奧運讓他們放心了。

蔡國強:對。

張英:你和張藝謀之間的配合是怎樣的?

蔡國強:挺好的。張藝謀反應極快,給他介紹什么新的東西,他很快就能理解是怎么回事。這次我們不像奧運會開幕式那樣總待在一起,從規(guī)模上講,國慶晚會比開幕式要簡單。他忙里偷閑拍電影,我也在辦自己的展覽。

在長安街上炸出60只和平鴿

張英:你的焰火和以前的聯(lián)歡晚會焰火有什么不一樣?

蔡國強:我們比以前的節(jié)慶更有主題理念,更有藝術形式。以前都是找?guī)准已婊饛S家,然后產品不要出事情,隨便來放。我把天安門煙花燃放的歷史檔案都拿來看,每次都一樣,一段段,巨龍騰飛、祖國萬歲、光輝燦爛。一段段都是這種名字,內容是一樣的,就是什么時候都放花,大放花。

張英:國慶轉播比奧運開幕式多了一個空中拍攝。

蔡國強:鳥巢當時也有空中采訪直升機,只是不能在市區(qū)飛。

張英:主辦方和組委會都把“光立方”、長安街上燃放的“和平鴿”當成晚會最大的亮點,你滿意嗎?

蔡國強:當然,“光立方”這些形式也不能說不好,但你要認真去跟奧運會開幕式里的活字印刷相比,它還缺乏更神奇的東西。

后來我就想,要不在白天的閱兵路上,從長安街的西邊順著閱兵路走到東邊,建國門到復興門,白天經過很多飛機,晚上放一串和平鴿飛過去,經過天安門上空。這樣就跟我上次奧運在中軸線上燃放、從南到北貫穿的29個大腳印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種亮點出來以后,中央領導很支持。這個創(chuàng)意的實現(xiàn)需要你把整條長安街都控制起來,很多警力要去控制,才不會傷人,而且路上有很多文物,都需要保護。這方面費了很大力氣,真是以人為本。

還有一個是還沒決定參加就想好的創(chuàng)意,上千人在“光立方”上噴煙花寫出“人民萬歲”四個字。我們這次在技術上也有升級,就是以前奧運我們的大腳印、倒計時的技術,60周年的“60”在空中很容易畫出來,只是像以前的倒計時,我不想那樣“60”“嗵”同時起來,這次還開發(fā)了更是世界首創(chuàng)的立體“60”,垂直爬升上去再消失,在科技上比前一年又高了一籌。

張英:怎么個“以人為本”?

蔡國強:2008年奧運,我們的焰火燃放相對是容易很多的,但是國慶晚會就不容易了。為什么?因為焰火燃放和排練的次數(shù)、時間都受到了嚴格的控制。

天安門周圍的民眾,一個個都要關照到,不能讓他們受到驚嚇。不能給生病的人帶來什么危險,做了很多工作。從區(qū)政府到居委會,要一家家去解釋,什么時候會燃放,不要被嚇到。國慶那天,我們在天上要打12寸的彈,因為尺寸越大,效果越好。但是焰火彈大聲音也大,會影響那一帶老百姓的生活。我們想了很多很多辦法,焰火彈被減到了8寸,另外要保證它不能掉下來爆炸,還要保證藝術。所以在我們的工作中永遠是安全第一,藝術兼顧。

可是,安全不能變成藝術,但藝術要是沒有安全又是白搭。后來公安部又給我們增加了一個安全監(jiān)督小組。以前是北京市自己就可以做,現(xiàn)在是更復雜了,所以要一家家上門拜訪。樓頂有燃燒物的,要幫他拆了,拆不掉幫他蓋防火布;蓋了還要有人在前面值班,要有滅火器。

多層次、全景式的焰火藝術表演

張英:安全上的考量會限制你的作品發(fā)揮嗎?

蔡國強:當然有影響。開始我是想在人民大會堂和國家博物館上面都燃放焰火,整體設計是兩個U形的。一個U形是在天安門場內及樓頂,打低空煙花和一般的花束;另一個是前門和箭樓之間馬路再形成一個大U字形,打很大的禮花到空中。兩個U字可以對話呼應,這樣氣勢就出得來,藝術節(jié)奏也出得來。

但因為兩側國家歷史博物館還在建設中,經過了多次協(xié)調,很多部門還是不同意在工地燃放焰火。這個計劃不能實現(xiàn),天安門兩側就比較單薄,依靠一點點高空彈,利用天安門兩側的56根民族柱放一些小的煙花,跟場內的表演互動。

張英:去年29個大腳印播的是電腦圖,今年的鴿子是直播嗎?

蔡國強:大腳印直播中也有一些現(xiàn)場同步鏡頭,只是后來人們以為全是電腦處理過的?,F(xiàn)場那天是有燃放29個大腳印的,但是國際轉播公司BOB擔心直播效果不好,所以用了一些備播帶。這個我和藝謀都已說得很清楚了,因為我們既要對十萬場內的人負責,對馬路旁邊將近一百萬現(xiàn)場看得到的民眾負責,又要對世界幾十億民眾在電視上看得到很好的效果負責。這就是藝術家的兩難。

但這次基本上是全國老百姓看,所以我們就加強轉播,不做備播帶了。那天如果陰天,云層很低,就可能看不見了。

張英:網(wǎng)幕繪畫焰火的設想是怎么出來的?

蔡國強:整個焰火晚會有點像一種多層次、全景式的焰火藝術表演,中間的網(wǎng)幕可以說是幅焰火繪畫。2008年我在日本拿了廣島獎,在廣島美術館墻上掛了張紙,美術館地面灌滿了水,人可以看到倒影,我在它上面做了一個45米×4米的巨大火藥繪畫,做出江山的效果圖,那個作品叫作《無人的自然》。

張藝謀他們都很支持做這樣的作品,它就成了聯(lián)歡晚會表演區(qū)的主視覺。但它最大的問題就是煙大,如果“十一”刮的是南風,在天安門城樓看到的會都是煙,那個畫燒得可能就是霧里看花;如果風向北刮,那這個畫就很漂亮。焰火就是受到自然條件的制約很大,風可以決定作品最終的效果。

從藝術的角度來看,在天安門廣場上放焰火,有巨大的煙出來了,這是一個事實,對我個人來說,這個主題和奧運會的焰火,和黃浦江上的焰火、長城上的焰火有很多不同,但是它們有一個共同點:不管哪個民族、年齡層,包括政治家、藝術家,看到焰火的爆炸都會震撼,來了又去,因那個聲響、因那個能量的沖擊而興奮。這種真實的力量,它屬于大自然的一部分,充滿激情,它讓你來感受這種生命,感受這種美麗。我感到它是跨越了這一個國慶的主題,跨越了不同的國家和不同族群。

尤其是焰火爆開之前的不安感,這種不安包括,這個爆開到底控制得住控制不???包括這個爆開會不會出事,會不會掉下來?包括煙會不會很大,大自然是不是配合?就是你有很多不安感,這個不安感也是跨越種族、跨越身份的。大家都懷著不安,又懷著期待,被它的激情所震撼。就算那天風向不太好,真的是往天安門那邊吹,它該震撼還是震撼的。

張英:我聽說剛開始是五幅畫,《天安門》被換掉了。

蔡國強:主要是每幅畫之間距離太近,擔心這一幅點燃的時候把另一幅點燃。最重要的是,我在紐約用電腦只設計了三幅,其他兩幅沒有想出來要做什么。

被替換掉的《天安門》我很喜歡,從金瓦蓋開始從上往下燃燒,同時“嘩”地燒下來,然后一到紅墻的時候又“嚓”地向兩邊打開,氣魄很大。我們每次向領導匯報,因為電腦圖不會有煙,看起來都特別震撼、很漂亮,大家都很喜歡。但到最后,在首都鋼鐵總廠的工地百分之百搭起來爆開的時候,一爆就巨大的濃煙出來,迅速形成了一個大蘑菇云——后來就換掉了,大家擔心被惡搞。

藝術家有時候控制不住焰火,焰火它是一個物理現(xiàn)象,不是藝術,你應該放縱它一點,使它有點控制不住。當它有點控制不住的時候,它搞不好就變成藝術了。我們“盡量”要去控制,“盡量”不讓它出現(xiàn)意外。你一直在計算說,打多少高、多少彈同時發(fā)射,它就到多少效果。但不一定現(xiàn)場就是你想象的這樣,那些彈都是安靜的,一個個,乖乖呆呆的一顆一顆,你裝了以后,電腦一放起來,“當當當當”空中一炸,那個聲音不是你能先控制得了的。反正打上去了,你就不能控制。

藝術本身就是很難控制的。不管是書法用墨寫、繪畫用顏料,人總是在尋找控制的那個過程,但是控制得太好了就變工藝了,就不是藝術了,是手工藝。你經常要讓它有些自由,但是焰火一自由,它又容易出事故,所以這就是公安部門的痛苦。

張英:怎么個痛苦法?

蔡國強:公安部門工作最多,公安、消防、警衛(wèi)、安全質量、生產質量,他們都要管,因為他們要承擔責任。他們壓力很大。但管得太嚴了,會沒有藝術效果,動用那么多錢、那么多精力,沒有效果,會給歷史留下一個感嘆號;但要是不管,出了事情,也都是問題。

現(xiàn)在大家都是責任制,中國國家博物館是隸屬于文化部的,人民大會堂是隸屬于人大的。最后統(tǒng)籌是公安部,公安部不讓你干什么,你也是干不了的。發(fā)射焰火的每個大炮陣地,周圍都用鐵板圍起來,外面又增加了一層金屬網(wǎng),防止爆開影響到老百姓。每一個焰火彈上面都貼著誰生產的、誰檢驗的,一道道工序都有人簽名的,經過六個省一個市,安全地來到北京,真的是萬無一失。

這一次連北京市委書記都親自跟我每一個點每一個點去看,就說到底打幾寸焰火彈,到底安全距離有多大,對周圍的民居影響到什么程度?就是一個個建筑的排查,這個彈多少米范圍內有幾戶人住,有多少人???就是這么細地在做工作。然后我在安全和對民眾的影響,以及藝術效果里面找平衡。一直在這樣,一個點一個點地過來。

張英:你怎么看國慶人工干預天氣級別超過奧運會?

蔡國強:我知道是有動用設備,保證不要下雨,但是我不知道比奧運還厲害。我希望他們能把風向都改變(笑),應該不會。技術設備都是有限的,人不可能勝天的,但是人跟天的這個游戲里面,也反映了人的幼稚和幽默,很好玩。

上次奧運會我布置點火的事情,在點火之前,我一直跟氣象局的官員在一起。奧運會開幕式當時,氣象方面在打炮彈人工驅雨,就一直在努力擋云層,讓它們在區(qū)域外消失,不會飄進來,如果飄進來也是一點點。他們是有能力做到的。

(責任編輯:丁小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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