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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更斯小說中伊甸園意象的原型性象征

2023-05-30 10:31:39周啟華
渭南師范學院學報 2023年3期
關鍵詞:原型

摘? ? 要:文學與神話密不可分,文學是神話的變形,文學與神話的這種特殊關系致使圣經文化對英國文學產生了較為深遠的影響,狄更斯便是被影響者之一,在他的小說中就存在大量的伊甸園原型。以原型批評理論為支撐點,采用文本細讀、對比分析等研究方法,從人間樂園、理想圣地、回歸人性、象征新生四個方面解讀狄更斯小說中伊甸園意象所蘊含的象征意義。

關鍵詞:狄更斯小說;原型;伊甸園意象;象征意義

中圖分類號:I106? ? ? ? ?文獻標志碼:A? ? ? ? ?文章編號:1009-5128(2023)03-0089-06

收稿日期:2022-12-08

基金項目:湖南省教育廳重點項目:狄更斯與圣經文化(18A363);湖南文理學院博士科研啟動基金項目:狄更斯與圣經文化(〔Y〕0047-3);國家級一流本科專業(yè)建設點:湖南文理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yè)(教高廳函〔2019〕46號)

作者簡介:周啟華,男,湖南常德人,湖南文理學院文史與法學學院講師,文學博士,主要從事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研究。

縱觀西方文學史,不難發(fā)現(xiàn)基督教扮演了重要角色,許多作家的創(chuàng)作都與基督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故而,有人斷言“西方文學的歷史實際上就是一部宗教的歷史”[1]5,“各個時代的作家的創(chuàng)作都離不開從圣經中獲得的啟迪”[1]5;另一方面,由于原型“本質上是一種神話現(xiàn)象”[2]120,“有著人類精神和人類命運的碎片,有著我們祖先的歷史中重復了無數(shù)次的歡樂與悲哀的心理殘跡”[3]410等特點,導致原型往往潛藏在人的集體無意識之中,并以人物、情節(jié)、意象等形態(tài)呈現(xiàn)于作家筆下。是以,若要解讀狄更斯作品中的伊甸園意象,也可借助神話原型,如此,則能更好領悟具體語境下伊甸園意象蘊藏的多重含義。

一、人間樂園:美好生活的向往

在希伯來語中,伊甸一詞的本意是快樂、愉快。按照《創(chuàng)世記》的描繪,它既指自然的樂園,也指愛的樂園。由于文學“具有對語言的隱喻用法進行再創(chuàng)造的功能,因此如果我們可以把文學稱為一種派生物的話,我們就說文學是神話的直接派生物”[1]56。如此一來,文學也就成了“神話發(fā)展的有機的和不可分割的部分”[4]186。關于此點,弗萊還指出,神話從誕生之刻起就從來沒有徹底消亡過,它之所以被淡化,是因為理性和科學的興起抑制了人的原始欲望,導致神話變形為文學而繼續(xù)存在。正因為文學與神話有如此緊密的關系,所以很多作家創(chuàng)作時都或明或暗地受到神話的影響,狄更斯也不例外。

閱讀狄更斯的小說,即可發(fā)現(xiàn)大量的伊甸園神話原型,《荒涼山莊》便是典型,但《荒涼山莊》中的伊甸園與《創(chuàng)世記》中的伊甸園是有差異的?!秳?chuàng)世記》中的伊甸園講究的是喻體與本體的神似,而《荒涼山莊》中的“新荒涼山莊”則注重喻體與本體的形似,那么怎樣實現(xiàn)隱喻到明喻的過渡呢?就涉及原型批評的一個重要概念——置換變形,通過置換,就能實現(xiàn)這種過渡,并找出文學中的意象所指代的具體象征意義?;榍百Z迪斯給埃絲特與伍德科特物色了一幢不豪華,但“小巧合用”[5]1091且“頗有農家風味”[5]1092的房子。這兒“寧靜而幽美”,景色迷人,打開門,就能看到一個花圃,與花園相得益彰的是“別致的房間”,“用粗木搭成的小門廊”[5]1092。此外,房子周邊還有果樹林、小河、草地,這種美麗的自然環(huán)境與《創(chuàng)世記》中的伊甸園遙遙相對,不僅如此,它還是埃絲特和伍德科特愛的樂園。在這里,天父被置換成賈迪斯,亞當、夏娃分別化身為伍德科特與埃絲特,美麗的景物變形為住所中的一草一木,就連伊甸園中的河流也被狄更斯移位到“新荒涼山莊”。當然,狄更斯把“新荒涼山莊”描繪成伊甸園,除了突出人間樂園的喻義之外,還流露了他對博愛精神的吶喊,他希望通過賈迪斯這個人物形象的塑造,整個社會出現(xiàn)更多的賈迪斯群體,應該說,這才是蘊含在“新荒涼山莊”背后的更深層意義。

《雙城記》雖是一部歷史小說,但狄更斯在構筑歷史故事時,仍借用了圣經中的伊甸園神話,給梅尼特醫(yī)生的倫敦寓所賦予了一種獨特而深刻的內涵。從原型的角度看,這個住所跟伊甸園一樣,整體環(huán)境幽靜,屋里有“露茜的鳥兒、花兒、書籍、書桌、做女紅用的工作臺和一盒水彩”[6]79,院子里有梧桐樹……只不過,在小說中神性被替換為人性,充當主角的不再是耶和華、亞當、夏娃,而是梅尼特醫(yī)生一家,他們通過各自的勞動,豐衣足食地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小世界。這個世界沒有殺戮,只有露茜對父親無微不至的關懷,以及代爾那對整個家庭的無私奉獻??梢?,無論是外在的優(yōu)美環(huán)境,還是內在的友愛世界,此住所都算得上伊甸園的翻版,用美國哲學家威爾賴特的話說,這既是一種原型性象征,也是一種“共通性”的“跨文化的符號”,通過這種符號,狄更斯表達了對安寧、幸福生活的向往,以及對暴力革命的否定。

此外,“原型數(shù)量盡管有限,但通過轉換規(guī)則,可以生發(fā)出無數(shù)的文學作品”[7]。基于原型的這個特點,再觀照狄更斯的小說,可以發(fā)現(xiàn)他的筆下還有很多伊甸園,如《匹克威克外傳》中的丁萊谷、《奧利弗·退斯特》中的梅里太太住所等,這些都是伊甸園神話原型在文學中的一種呈現(xiàn)。值得注意的是,狄更斯在描述這些伊甸園時遵循了一個基本原則:總把風景優(yōu)美之地描述為人間樂園,并通過它來表達自己對幸福美好生活的向往,進而達到宣揚博愛之目的??梢哉f,這個原則既是狄更斯創(chuàng)作伊甸園意象的關鍵之所在,也是狄更斯小說的主旋律。

二、理想圣地:受難后的棲所

《圣經》作為一部集宗教、歷史、哲學、文學于一體的百科全書,里面包含了大量的神話,這些神話對后世的西方文學產生了極為深遠的影響,在某種程度上說,很多文學模式都能在《圣經》中找到對應的原型。以伊甸園神話為例,哈代、彌爾頓、狄更斯等人就曾對其加以借用、改造,并由此衍生出諸多的伊甸園意象。

關于伊甸園意象,葉舒憲在《圣經比喻》中有過表述:“伊甸園一詞至今已是世界性的文學隱喻,專指那種早已逝去的人類理想中的樂園境界,并可同古希臘神話中的人類黃金時代,以及其他民族信仰中的天堂境界相認同?!恋檫€可以用來比喻未經罪惡污染的天然、質樸狀態(tài)?!保?]17換句話說,伊甸園有時可解讀為理想圣地,伊甸園的這一喻義在《老古玩店》中得以體現(xiàn)?!独瞎磐娴辍纷鳛橐徊勘樾≌f,實際上也存在伊甸園意象,小耐兒和外祖父逃離倫敦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到一個“未經罪惡污染的天然、質樸”的圣地,它有“白晝的清新、小鳥的歌唱、野草上吹起的美麗波紋、深綠色的樹葉,野花以及千百種飄蕩在天空中的芬芳和聲音”[9]61,歷經長途跋涉,這個田園理想終于得以實現(xiàn),他倆看著眼前“古老的灰色門廊,直欞的窗戶,點綴著綠色教堂公墓的顯赫的碑碣,古老的鐘樓”“塔頂上面的風信雞;黃褐色的茅頂農舍、谷倉和住宅”[10]428以及小溪、高山,等等,仿佛覺得置身于另一個彼岸世界。狄更斯如此安排情節(jié)實則希望通過類似的描摹繪制出一個理想的世界,這個世界不但風景如畫,而且人與人之間和睦相處。關于此點,就如朱虹在《狄更斯小說欣賞》中所言,小耐兒的死“在形式上的意義上則是與她追求原始純樸與田園理想的意向完全協(xié)調一致的”[9]62。

其實,伊甸園意象的象征意義并非總是以單一的形式表現(xiàn)出來,它往往具有多重象征意義,即層疊①形態(tài)的特點,這個特點實際上是由伊甸園原型的構成決定的。在《圣經》中,伊甸園包括兩個部分:生活的樂園和精神的樂園??傮w來看,整部《圣經》講述的就是人類失去生活樂園與尋找精神樂園的故事,受其影響,即使同一個伊甸園意象也往往出現(xiàn)喻義疊加的情形。就《老古玩店》中的伊甸園而言,它除了是小耐兒心中的理想圣地之外,還蘊含了另一種含義——理想圣地的獲得必須以付出代價為前提,且這種含義早在《圣經》中就曾顯露。在《圣經》中,人類失去樂園之后不僅要求信仰上忠于上帝,而且肉體與精神上也備受折磨,只有這樣才能獲得上帝的寬恕與救贖,最終找回失去的樂園,可以說,這個代價是沉重的,它充滿了痛苦,有時甚至還得付出生命,由此看來,人類不斷尋求理想圣地的過程,也是劫后重生的歷程。反觀小耐兒,她為了找到一個理想的憩居地,一路上與外祖父也是歷經千難萬險,在看似沒有希望的流浪中總算找到了屬于自己的一片圣地,但這種獲取照樣是以小耐兒的死亡作為代價的,這便是伊甸園意象在《老古玩店》中顯現(xiàn)出的層疊內涵。

伊甸園意象的層疊內涵在《大衛(wèi)·科波菲爾》中得以繼續(xù)。貝萃家有“一座整齊干凈的小房子”,“小屋有著敞亮的凸肚窗,屋前是一個鋪有石子的四方小院或花園,里面種滿花草,收拾得整整齊齊,到處是一片芳香”[11]173。寥寥數(shù)語,一個理想與現(xiàn)實交融的伊甸園立刻呈現(xiàn)眼前,如果過濾掉小鎮(zhèn)的喧囂,那么這個伊甸園留給大衛(wèi)的除了美景,便是貝萃姨婆給予的連綿不絕的愛,這樣看來,伊甸園作為理想圣地的第一層象征意義在此處表現(xiàn)得較為充分。不過,雖然姨婆家很美,但仍然無法與《圣經》中的伊甸園媲美,畢竟現(xiàn)實永遠無法超越神話,可姨婆的樂善好施和熱心幫助卻讓大衛(wèi)感受到了溫暖,可以說,姨婆的家就是大衛(wèi)心中的圣地,這片圣地是大衛(wèi)歷經摩德斯通的毒打、倫薩學堂的欺辱、倫敦業(yè)主的體罰等磨難之后在絕望中找到的,他雖沒死在這片圣地,但他站在姨婆家門口的樣子足以讓“院里的鳥兒也許都要讓我給嚇飛了”[11]173,至此,伊甸園意象的層疊特點一覽無余。

當然,類似的伊甸園在狄更斯的其他作品中也有呈現(xiàn),比如《霧都孤兒》中奧利弗歷經磨難后的療養(yǎng)之地。由上所述,狄更斯筆下的一些伊甸園意象在凸顯理想圣地的同時,也暗示了獲取圣地的艱辛。

三、回歸人性:真善美的呼吁

一般來說,意象不是對客觀世界進行簡單的反映或描繪,而是一種“自在自為的多元意義的載體”[12]28,這決定意象往往包含多重隱喻意義,經典意象更是如此。就伊甸園意象而言,除開上面論及的喻義之外,它還隱含了另一層象征意義——回歸人性,即對以真善美為主體的自然人性的追求。《創(chuàng)世記》中,人類墮落前一直處于無欲無求的自然狀態(tài),這時候的人不辨是非,不識善惡,可偷食禁果的行為打破了原有的平衡,亞當、夏娃吃完禁果,眼睛開始明亮,懂得“拿無花果樹的葉子,為自己編裙子”[13]3,且知善惡后,“恐怕他伸手又摘生命樹的果子吃,就永遠活著”[13]3。于是乎,耶和華神便把二人趕出伊甸園,讓人類在流浪的過程中通過懺悔等方式自行尋回失去的人性,可見,亞當、夏娃被上帝逐出伊甸園是因為他倆犯下原罪,擁有了惡,進而失去了最初的自然人性。由此看來,伊甸園神話實則蘊含了人們對以真善美為主體的自然人性的呼喚,這一象征意義嫁接到狄更斯小說中則產生了另一個隱喻意象天地,并通過其披示出作者的寫作心跡。不同的是,《圣經》中的伊甸園是人類“躲避一切傷害的場所”,是一個“完整的隱喻世界”,而《遠大前程》中的城堡所蘊含的象征意義則顯得較為單一,即物質世界對人性的異化以及狄更斯對自然人性的呼喚。只不過,這種自然人性在狄更斯的筆下常與道德評判緊密結合在一起,并以善良、仁愛、正直等品行加以表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既是社會使然的結果,也與狄更斯的價值取向息息相關。

19世紀時,功利主義哲學開始在英國大肆盛行,恩格斯曾對此有過精辟闡述:“一切生活關系都以能否賺錢來衡量,凡是不賺錢的都是蠢事,都不切實際,都是幻想?!保?4]180受其影響,城市變成了資產階級實現(xiàn)掠奪欲望的陣地,而農村大自然和花園則化為相對安寧的凈土,本質上講,這是現(xiàn)代工業(yè)與傳統(tǒng)文明、新教倫理與拜物主義相互作用的結果。與之對應,人的價值觀發(fā)生了巨大改變,唯利是圖的人日益增多,尤其很多中產階級把發(fā)家致富當作一種道德信條,這種現(xiàn)狀導致道德淪喪進一步加劇,于是乎,倡導與堅守傳統(tǒng)的倫理道德成為良知作家的一種責任,這便是狄更斯為何把道德作為衡量人物形象好壞標準的原因之所在,同時也是狄更斯借伊甸園意象闡明回歸人性之意圖的重要原因,翻開《遠大前程》,這種情況更是一目了然。

在《遠大前程》中,有一處叫伍爾華斯的地界,“這里都是一條條僻靜的小巷、溝渠和一座座小花園”[15]177,文米克的房子“在一座花園的中央,屋頂砌得很像一座炮樓”[15]177,細品文米克律師的私人住所,不難發(fā)現(xiàn)它不僅帶給文米克精神上的愉悅,而且還能讓他暫時拋棄塵世的一切瑣事,沉醉在閑適自然的甜蜜生活之中。與外面紛擾、復雜的世界相比,這里的一切都顯得那么寧靜、簡單,文米克很滿意這種悠然自得的生活,對他來說,城堡就是他的伊甸園,可以給自己物質上的滿足、精神上的慰藉,甚至還可以幫他“排除一切恐懼、懷疑與分裂”[16]295。如果對文米克工作與生活的場所進行對比分析,還可以看出文米克的人格出現(xiàn)了分裂,一方面為了追求物質上的財富,他在律師事務所總是不茍言笑,一切按照賈格斯的吩咐機械行事,成為活生生的賺錢機器;另一方面,他回到自己的城堡之后立刻搖身一變,不但孝敬父親,而且還陶醉于那種自娛自樂的生活??梢哉f,在城堡與事務所兩端他扮演著兩種截然不同的角色,“事務所是一件事,私人生活是另一件事。我去到事務所就把城堡丟在腦后,我回到城堡又把事務所丟在腦后?!保?5]179文米克人格上的分裂,實際上是人在物質利益驅使下出現(xiàn)的人性異化,是他精神墮落的一種表現(xiàn),這種墮落與《創(chuàng)世記》中亞當、夏娃的精神墮落有異曲同工之妙,都隱含了人的自然本性的遺失??梢姡腋共迦胛拿卓怂饺顺潜み@一情節(jié),既有鞭笞功利主義的成分,也有期盼真善美人性回歸的愿望。

人性是狄更斯小說著力表現(xiàn)的思想內容之一,因為在狄更斯看來,凡是“符合道德的東西往往也是符合人性的,違反道德的東西往往也違反人性”[17]106,再加上狄更斯遵奉的道德是“一種帶有濃厚基督教文化意蘊的理性道德”[18],這種道德與維多利亞時代的主流道德一致,這些原因決定了真善美人性是狄更斯人性論的核心,是狄更斯創(chuàng)作的出發(fā)點,而這剛好與伊甸園中上帝要求人類保持自然人性,否則便予以懲戒的故事相符。關于伊甸園意象的這層象征意義在狄更斯筆下多有體現(xiàn),以《匹克威克外傳》為例,狄更斯便構筑了一個伊甸園——丁萊谷馬諾莊園。這個莊園環(huán)境優(yōu)美、景色宜人,特別是莊園主人華德爾一家善良好客的美好品德更為狄更斯稱頌,不僅如此,就連前來做客的匹克威克也是天使的化身,這些人聚集在一起讓原本和諧快樂的莊園錦上添花。在這里,博愛精神得到弘揚,真善美人性予以凸顯,在某種程度上說,狄更斯對馬諾莊園的描繪既表達了他對美好未來的向往,也傳遞了呼吁真善美人性的心聲。

四、象征新生:鳳凰涅槃的復活

與上帝相比,人只有一種屬性,即人的有限性,人生活在被上帝劃定的有限的伊甸園中,這時候的“伊甸園人沒有智慧,從而沒有價值觀念,生活在無主觀選擇的本能狀態(tài)。各種感覺隨生隨消,不會長久沉淀在思想中被反復玩味,因而也就沒有優(yōu)劣美丑善惡苦樂等觀念?!保?9]可以說,此時的人類與其他生物一樣都只作為一種存在物而活在有限的空間和時間之內。稍有不同的是,上帝創(chuàng)造亞當、夏娃的時候還賦予了人類一種理性和智慧,不過,這種理性和智慧一直處于潛在狀態(tài),一旦被激化,則預示著亞當、夏娃必將受到上帝的懲罰,過上另外一種生活,剛好撒旦的出現(xiàn)促成了這種轉化,于是乎,人的另外一種屬性(對外在世界追求的無限性)開始出現(xiàn),就這樣,“耶和華神便打發(fā)他出伊甸園去,耕種他所自出之土。于是把他趕出去了”[13]3。從此,人類踏上了漫長的放逐之旅,盡管如此,但人類擁有了智慧,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人,過上了屬于自己的新生活。通過以上分析,我們可以得出伊甸園作為一個隱喻世界有時也指人的再生——獲得新生活。

伊甸園的這層象征意義在《奧利弗·退斯特》中得以展現(xiàn)。在費金和蒙克斯的脅迫之下,奧利弗被迫去梅里太太別墅行竊,由于偷竊失敗,奧利弗中彈受傷,后被梅里太太和露梓小姐救活。為了讓奧利弗的身體盡快康復,“新恩人”決定把他帶到“遠離城鎮(zhèn)的一所鄉(xiāng)間別墅”[20]208進行療養(yǎng)。這兒宛若伊甸園的仿制品,它青山環(huán)抱,空氣清香,“薔薇和忍冬挨著別墅的墻垣,常春藤盤繞著樹干,園中散發(fā)著花兒的幽香”[20]209。奧利弗望著“陽光普照的綠草地”,“看到天空、山丘、平原和瀲滟的水光”[20]209,感到“好像立刻進入生命的一個新階段”[20]209,在這個“新階段”,奧利弗不必忍受費金的頤指氣使、塞克斯的恐嚇,也沒有人給他的自由套上緊箍咒,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安心調養(yǎng)身體,盡情享受大自然美景。可以說,小說中伊甸園意象所賦予的新生象征意義是較為明顯的。然而,雖同為新生,但奧利弗的新生與《圣經》中人類獲取的新生存在明顯區(qū)別,在《創(chuàng)世記》中,人是被上帝放逐之后獲得新生的,這種新生雖然可以給人無限的想象和創(chuàng)造空間,卻伴隨著艱辛與痛苦。反觀奧利弗的新生,他的“白天寧謐而安靜,夜晚也不會帶來恐懼或憂慮;既嘗不到幽囚之苦,又無須同壞人周旋;只有愉快和幸?!保?0]209。由此可見,《創(chuàng)世記》中的新生是人類從自然人走向社會人,社會屬性發(fā)生了變化;而奧利弗的新生則是從牢籠狀態(tài)走向安居樂業(yè)。很明顯,亞當、夏娃的新生與奧利弗的新生盡管在形式上存在差別,但內容上較為一致,都暗含著新生活的開始。

五朔節(jié)花柱在《巴納比·拉奇》中絕對是一個特殊的存在,站在狄更斯的角度看,五朔節(jié)花柱既是“戈登暴亂”①歷史事件的縮影,也是作者希冀社會安定、渴望家庭和諧等想法的表露;而從伊甸園意象出發(fā),則又意味著喬、道麗、巴納比等人的新生。如果說被毀前的五朔節(jié)花柱是喬的傷心之地,那重建后的五朔節(jié)花柱則是喬的幸福之窩。因為現(xiàn)在的五朔節(jié)花柱不僅是一個客棧,還是一個農莊,這里有美麗的奇格威爾風光,有鄰里相攜的互愛互助,在喬的管理和帶動下,美好人性的光芒照耀著農莊的每一個人,喬不再是無言論自由之人,而是五朔節(jié)花柱的主人。至于道麗,則已完全擺脫暴亂陰影,舒心地做起了賢妻良母,他倆看著越來越多的小喬和小道麗,每天懷著“愉快的心情”,過著“幸福的生活”[21]526。還有巴納比母子,他倆既“照管家禽家畜,也在園子里干活”[21]528,空閑時巴納比還“到處去幫忙”[21]528。與暴亂前相比,此時的巴納比雖智力依然低下,但“他的記憶力比過去還要好,做起事來更有主見”[21]528。任憑愛德華夫婦如何盛情邀請,巴納比總無法忘記暴亂留下的噩夢,始終不愿踏進倫敦街頭一步,也不愿再看它一眼。于巴納比而言,金錢已不再是他追逐的目標,他現(xiàn)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永不離開母親,隨心所欲地活著。不僅人,就連渡鴉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傾情于表演,而是開始練習粗言俚語??傊亟ê蟮奈逅饭?jié)花柱農莊既是這些人安居樂業(yè)的場所,也是他們心靈的歸屬地,是他們新生活的起點,五朔節(jié)花柱農莊也儼然成了他們心中的伊甸園。不可否認,五朔節(jié)花柱農莊象征新生的同時,也委婉道出了狄更斯追求回歸大自然的理想。

五、結語

我們知道,伊甸園原型蘊含的象征意義是立體的、多元的,其豐富內涵遠非作品中的單個伊甸園意象所能比擬。再加上,任何作家建構伊甸園圖景時都另有所指,就狄更斯而言,他之所以建構眾多伊甸園美景實則出于表現(xiàn)現(xiàn)實和批判現(xiàn)實的需要,這一情形決定了狄更斯筆下伊甸園意象的復雜性。由此推之,除上面提及的幾種喻義外,狄更斯筆下的伊甸園意象應該還存在不少象征意義,相信以后隨著對文本理解的進一步加深,諸多研究者一定還會挖掘出狄更斯小說中伊甸園意象蘊含的更多象征意義。

總之,“作為想象的創(chuàng)造性的思維形式,神話并不隨著社會或技術的進展而得到改善,當然也不會因此而消亡”[22]335。作為神話“派生物”的文學亦是如此。不過,文學會在緩慢發(fā)展的進程中逐步納入新的時代內容,進而讓文學內涵變得更加豐富,所以,我們在解讀狄更斯筆下的伊甸園意象時應盡量把歷史傳統(tǒng)、時代背景、作者的寫作意圖等因素考慮在內,如此,則能更好地全面領會狄更斯小說中的每一個伊甸園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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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 王? ?萍】

Abstract:Literature and myth are inseparable. Literature is the deformation of myth. The special relationship between literature and mythology has led to a profound influence of the Bible culture on English literature. Dickens is one of those who have been influenced, and there are many Eden archetypes in his novels. This paper, on the basis of theory of archetypal criticism, uses the methods of close reading and comparative analysis to interpret the symbolic meaning of the garden of Eden in Dickens novels from four aspects: paradise on earth, ideal resort, return of human nature and rebirth of symbolism.

Key words:Dickenss novels; archetype; image of Eden; symbolic mea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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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型理論分析“門”
人間(2015年20期)2016-01-04 12:47:08
《荊棘鳥》主要人物的《圣經》原型解讀——基于神話原型批評理論
對生態(tài)學科學存在原型結構模型的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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