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欣怡
第一次站在南京城墻上,回首是枯峭的石階,迎面是炎熱的夏風(fēng)。
“地盡其危盡費謀,巧工建造扼咽喉?!边@是我對它最初的印象。站在亙古綿延的城墻上,看遠(yuǎn)處楓葉正紅,眼前是如詩如畫的山巒,腳下是郁郁蔥蔥的林海。從外郭城的舊址上舉目遠(yuǎn)望,氣魄雄偉的城墻在片片樹葉的剪影下小憩,好似一位老者在八街九陌間靜默著,寧靜而又肅穆。一邊伸向城市之邊,一邊沿著山脊沉下深深的谷底。待到又一年楊柳青綠時,滿山老槐森嚴(yán),松濤如怒。遠(yuǎn)處的城墻在暮色晨昏里逐漸由淡黃變幻成紫銅,舒展而又雋永,靈性而又鮮活,宛如一幅寫意畫,又似一首抒情詩。
順著石階拾級而上,指尖撫過城墻上朱自清先生所說的“時代侵蝕的遺痕”,歷史的清香就撲面而來了?!吧膛恢鰢蓿艚q唱后庭花。”《玉樹后庭花》的曲調(diào)穿過時光在暖風(fēng)中蕩漾,卻無端讓人有些心生凄涼。當(dāng)年陳霸先討伐侯景,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一舉建立了陳朝,如今想來倒也算得上安寧太平。只可惜,昏主陳叔寶荒政享樂,泯滅了歷史的清音。一代君主竟在隋軍入侵之時,國家危亡之際,帶著妃子躲在枯井中避難。既不誓死抵抗,亦不坐鎮(zhèn)高堂,這《后庭花》的靡靡之音自然也就成了陳朝的亡國之音,竟讓人不知是可悲還是可嘆。
彈洞,在南京城墻上是極其常見的。明城墻已經(jīng)六百多歲了,他是經(jīng)受歲月風(fēng)雨洗禮的老者,也是飽經(jīng)滄桑的歷史見證人。殺戮,是我對那個時期的第一印象。1937年12月12日,日軍踏著中華門的殘垣攻入南京城,城墻,這座由磚塊和水泥砌成的壁壘,在南京人心頭轟然倒塌。13日,第一桿日本鋼槍橫在了南京人的脖頸上。血灑大地,從那刻起南京城墻不再是護(hù)人平安的安全墻,而是困住希望的鐵牢籠。墻外是戰(zhàn)火紛飛,墻內(nèi)是人間地獄。婦人在悲泣,嬰兒在哭啼,這是一場無休無止的殺人游戲。惡魔,在地獄里狂笑,豺狼妄想啃食更多林中奄奄一息的羔羊?!叭巳獾靥骸?,是他們的入城儀式;江東門,是他們的活埋場。卑鄙!血腥!無恥!城墻想再將人們攬入它的懷抱,但它,無能為力!和平大鐘在遠(yuǎn)方嗚咽。我抬起雙手,這才發(fā)現(xiàn),左手是南京繁華城,右手竟就是這歷史的斑駁痕跡。
在古語中,“城”是國家的意思,“墻”則有障壁之義。城,墻,城墻,自然也就成了國家為防御而修筑的高墻。而如今,在十朝古都,在應(yīng)天府,在南京城,雖舊城墻已毀,然城墻精神矢志不渝。吾輩中華后生,理應(yīng)前事不忘,后事之師,振興中華,浩氣長存。連接殘斷墻,堅固心中城!
再一次站在南京城墻上,回首是灰暗的昨日,眼前是敞亮的明天!
(指導(dǎo)老師:傅友祿)
南京南京
南京是一座有些悲壯的城市,自古以來都被稱為建都圣地,然而冠著“六朝古都”名號的六朝,以及后來的明朝和民國,在南京的建都時間都極短。近代以來,太平天國、湘軍、日軍數(shù)度屠城,讓南京被鮮血浸染著。南京又是風(fēng)流的,六朝的名士、明末的秦淮,讓南京風(fēng)流天下聞。金陵、建康、建鄴、石頭城……這些名字記錄著南京幾千年的歷史。不論是書中歷史上的南京,還是走進(jìn)南京城的南京城墻、孝陵、雞鳴寺、夫子廟……都讓人感到南京的古韻悠悠、文脈綿長。現(xiàn)今的中國城市尤其是古都里,還有城墻的屈指可數(shù),而南京的城墻尤其古樸滄桑,踏足其上,仿佛步入歷史,讓人感懷萬千。(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