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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國之音的由來

2016-02-04 08:05劉成海
山西青年 2016年9期

劉成海

山東鋁業(yè)職業(yè)學(xué)院,山東 淄博 255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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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國之音的由來

劉成海

山東鋁業(yè)職業(yè)學(xué)院,山東淄博255065

摘要:自杜牧“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的感亡詩一出,后庭花便定格為亡國之音的符號?!巴鰢舨蝗搪牎笔俏娜四偷募覈閼眩侵R分子的憂國情節(jié),如今遺傳變種的亡國之音,依然以其毒副狀態(tài)開枝散葉,蠶食著社會的健康機體,發(fā)酵一種負面情緒,彌漫一種末世心態(tài),變異一種社會現(xiàn)象,背離社會主流,扭曲人生觀和價值觀,它正在殃及民眾、侵蝕社會,如果任其肆虐而不進行有效遏制必將引發(fā)重大的社會危機。

關(guān)鍵詞:后庭花;亡國之音;末世心態(tài)

亡國之音極易觸發(fā)情感、啟動想象。自晚唐詩人杜牧“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的感亡詩一出,后庭花便定格為亡國之音的符號。似乎一唱奏就意味著一個王朝的終結(jié)、仿佛一聆聽就注定著末世的降臨。難道這一感亡詩的詩意表達,真的是亡國的先兆、改朝的讖語嗎?那么這曲非同尋常的亡國之音其曲、其詞、其原唱何以有如此詭異的殺傷力呢?我們不妨一探究竟。

一、亡國之音其曲

世間有一種能量,它既看不見也摸不著,卻能扣動億萬人的心弦,它既以其神圣救贖人們的靈魂,也似魔鬼誘發(fā)內(nèi)心的邪惡,那就是音樂。正能量的“音樂是人生最大的快樂,是生活中的一股清泉,是陶冶性情的熔爐(冼星海)?!比欢麡O頹廢墮落的音樂卻像潘多拉魔盒,能渙散人的情緒、瓦解人的意志、最終誘發(fā)人的內(nèi)心邪惡。尤其是樂而淫、哀而傷的音樂,它讓人情感依賴、靈魂空虛、百無聊賴、直至信仰盡失,從某種意義上說消極頹廢墮落的音樂就是一種精神鴉片。

亡國之音的符號——后庭花曲作為詞牌子的濫觴的確可以追溯到南朝陳后主所創(chuàng)作的《玉樹后庭花》,據(jù)郭茂倩的《樂府詩集》記載,唐朝設(shè)立教坊機構(gòu),用于編纂民歌、整創(chuàng)音樂、進行唱奏,在整理前朝樂府清商曲時,“猶有三十六曲”定為教坊曲,陳后主所創(chuàng)作的《玉樹后庭花》就在其中,不變的旋律、固定的節(jié)奏、現(xiàn)成的曲譜,只要填詞即可吟唱,唐教坊曲又將《玉樹后庭花》名之為《后庭花》。陳后主所創(chuàng)作的《玉樹后庭花》清商曲,原本是對張麗華等愛妃堪與鮮花媲美競妍的謳歌,然而卻在曲尾格調(diào)一轉(zhuǎn)竟流露出“玉樹后庭花,花開不復(fù)久”的哀愁,他在慨嘆多么姣好的容貌也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而褪色,他預(yù)感到江南小朝廷繁華將盡、江山易主、折戟沉沙。

“豈知草木無情物,牽動長江萬里愁?!焙笸セㄔ谒兹说难劾锊贿^就是一株花草,在文人墨客的眼里是一詞牌子,可是在有興亡感的詩人的眼里卻是愁腸百結(jié),杜牧在泊舟于六朝古都時,陳朝雖然已經(jīng)滅亡近三百年,但秦淮歌女依然傳唱那曲亡國之音不忍聽的后庭花,觸發(fā)了詩人的不勝感傷,讓詩人重拾舊日的興衰與悲歡。如果說無知的歌女不知亡國之恨猶在情理之中,豈能承望所有的歌女盡如明末清初的秦淮八艷位卑不敢忘憂國,然而掌控民眾生死大權(quán)的晚唐官宦全無憂國之心、緊步陳后主的后塵,國勢衰微,卻不知救亡圖存,還沉湎于酒色,毀己亡國自然是遲早的事情了,難怪詩人寄于如此深沉的興亡之感。

晚唐是一個繁華褪去、草木知秋的時代,盡管盛唐的慣性仍然可以使晚唐維持茍安的局面,但是經(jīng)歷了安史之亂的唐王朝日趨衰微,人們在心理上產(chǎn)生了較大影響,在中興無望的情況下,轉(zhuǎn)而尋求另外一種人生寄托勢所必然?!敖癯芯平癯?,莫管門前是與非”的末世心態(tài)籠罩了整個社會,雖然詩人感傷時事距唐朝滅亡還有近半個世紀,也就是這半個世紀詩人預(yù)感到有種不祥的征兆,也就是這半個世紀的末世心態(tài)的蓄積、發(fā)酵和彌漫,消耗了上進的銳氣、喪失了必勝的信心,如果將這種末世心態(tài)放大來看,它就像無形的瓦斯蓄積一樣最終引爆了唐王朝的徹底崩潰。

二、亡國之音其詞

毫無疑問,后庭花其詞當(dāng)然也是南陳后主創(chuàng)作,這個躲進皇宮聽艷曲,不管江山落誰家的陳后主,真的是國家不幸詩家幸,您別說后庭花這首詞反映出陳后主雖沒有多大夢想?yún)s很有天分,其詞艷麗無比,刻畫人物細致入微,創(chuàng)造性格活靈活現(xiàn),抒發(fā)感情情真意切,語言表達通俗易懂。其詞為“麗宇芳林對高閣,新裝艷質(zhì)本傾城;映戶凝嬌乍不進,出帷含態(tài)笑相迎;妖姬臉?biāo)苹ê?,玉樹流光照后庭;花開花落不長久,落紅滿地歸寂中?!?/p>

關(guān)于這首詞,歷史上的評論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有的說意境不高,技巧不足;有的說其辭輕蕩,其音甚哀;也有的說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宮體詩的最高水平。千古毀譽任評說,當(dāng)然評說的切入點不同,其評價自然迥異,總之評價無非借古鑒今,于后主毫無裨益,后主也無法得知,即便得知也悔之晚矣,他本來無心宮外的世界,但憑風(fēng)浪起,茍且盡余歡,有一點是顯而易見的,南朝末年,江南式微,江北日盛,南北對峙、五胡亂華的怪象行將結(jié)束,歷史的滾滾洪流不可阻擋,這是大勢所趨,陳后主孤獨地站在這個岌岌可危的舞臺上,俯瞰這個離經(jīng)叛道的人世間,無心于隋帝的江山一統(tǒng),也無力于隋軍的劍指江南,他只知一味遁世退息,他拿作曲填詞以茍活,他用縱情聲色以麻醉,他借王氣在此以自欺。他心里非常清楚這個搖搖欲墜的江南小朝廷已經(jīng)在劫難逃,他也自知身處萬劫不復(fù)的窘境,他只想過足聲色犬馬的帝王生活,茍延他的生命,因此這個離德荒國的陳后主無暇自哀,盡情地揮霍江南民眾寄予他拯民于倒懸的厚望,盡情地宣泄、恐懼糾結(jié)著的迷茫,他在大敵壓境的情況下,不是背水一戰(zhàn),不是逃之夭夭,也不是開門受降,而是與愛妃張麗華雙雙躲進景陽宮井,希冀偷生,這種幼稚而滑稽的做法實在是貽笑后人。所以陳后主不僅是南陳的斷送者,也是六朝的終結(jié)者。

雖然他是個不稱職的皇帝,但他頗有藝術(shù)造詣,或許這就是帝王的悲哀,中國歷史上知名的舞文弄墨皇帝——陳后主、唐后主莫不如此,如果他們把填詞作曲的精力用到經(jīng)世匡道上,勵精圖治、苦心經(jīng)營他們的江南小朝廷,或許會有另一番作為,或許歷史將被改寫;再比如他只是個普通的文人墨客,寫下再綺靡哀怨的詩詞也許不會遭此非議、罵名千古了。陳后主有文人的風(fēng)華但沒有文人的風(fēng)骨,有帝王的身份卻有地痞的厚顏,國破家亡,沒有絲毫的亡國之痛、黍離之悲,由君臨天下到階下囚,奇妙的錯位、意外的逆轉(zhuǎn),非但不以為恥反而向他的仇敵乞位遮羞,真真地離德荒國。古語云“國無德不興,人無德不立?!薄俄n非·十過》“耽于女樂,不顧國政,則亡國之禍也。”陳后主作為一國之君,淺斟低唱的生活取代了金戈鐵馬的志向,奢靡腐化的風(fēng)氣淹沒了重整山河的夢想,縱情地追歡逐笑,以聲色歌舞來填補他空虛的靈魂,然而空虛真的能填補嗎?“回頭問殘照,殘照更空虛”。由于后庭花與這個亡國之君有太多的典故,承載了太過沉重的歷史,所以后庭花被刺為亡國之音。

三、亡國之音其原唱

后庭花其原唱是陳后主的寵妃、美艷得不可方物的張麗華,這個藝貌雙佳的原唱使后庭花更具殺傷力,據(jù)《南史》載“她發(fā)長七尺,黑亮如漆,光可鑒人。并且臉若朝霞,膚如白雪,目似秋水,眉比遠山,顧盼之間光彩奪目,照映左右?!薄案y得的是還很聰明,能言善辯,鑒貌辨色,記憶特別好。”

寵妃張麗華,這位國色天香、傾城傾國的尤物,本身就能讓觀賞者產(chǎn)生視覺誘惑,那么她韻味十足的演唱就會更加令人神往,甚至是神魂顛倒,后主親手作曲填詞寵妃親口演唱,的確是連珠合璧、鸞姿鳳態(tài)。張麗華的演唱為后庭花增添了一抹凄美的色彩,是一支婉轉(zhuǎn)凄苦的哀歌,流轉(zhuǎn)細膩的后庭花曲是秦淮煙柳拂出來的,悠悠歌聲舒緩了后主的茍活、恐懼糾結(jié)著的迷茫,也抒發(fā)了后主的情愛伴著的哀怨,歌聲盜取了他的靈魂,歌聲也給他一個暫避凄惶的退息之所,他只有在張麗華的溫婉的歌聲里才獲得片刻的安寧,這歌聲不僅讓后主沉醉,也讓宮墻之外的楊廣(隋煬帝)垂涎,楊廣素慕她的美艷,迷戀她的風(fēng)流,亟待大軍破陳,欲納張麗華為妃,不料其屬下違命,效太公蒙面斬妲己,張麗華命喪黃泉,這令楊廣殘念不已,只能說陳后主無暇自哀,而隋煬帝卻哀而不鑒。

由于張麗華色藝雙絕,因此陳后主寵愛有加,甚至不顧其他妃嬪的醋海興波,日日招幸、夜夜專房,更不可思議的是在王宮大殿之上、眾目睽睽之下,居然將他的寵妃張麗華攬在懷里坐在腿上共攬朝政,天曉得陳后主當(dāng)時的心態(tài),鬼曉得他向臣僚們釋放什么樣的信息——是大秀恩愛,還是大炫紅袖添香?是舞弄玩偶,還是任憑后妃亂政?不得而知,雖然人生沒有什么規(guī)定的動作,但是陳后主駭俗的放浪、脫軌的疏狂總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果然是“行為偏僻性乖張,哪管世人誹謗!”這種自然主義的隱士風(fēng)范得到了為政者的效仿,的確“笑煞四鄰人”??傊畯堺惾A鳳儀萬千、寵冠六宮,深得南陳后主的恩寵,卻沒有得到命運之神的眷顧,最終以“墻外韓擒虎,樓內(nèi)張麗華”收場,所以后人有感于南陳的短命,歸罪于張麗華,李延壽認定“后主嗣業(yè),實敗于椒房(《南史》),”或者說張麗華妖媚惑主,頹歌絕陳,再一次印證女色亡國的理論,而遭到史界的詬病。

總而言之,“亡國之音不忍聽”是文人墨客的家國情懷,極易被看作是無病呻吟、杞人憂天;特別是繁榮的背后暗流涌動的巨大的社會隱憂,人們常常會坐視它死水微瀾不足戒,然而一旦蓄積成漣漪效應(yīng),勢必會洪水滔天、生靈涂炭。因此重提亡國之音仍有強烈的刺時意味,而且十分的及時和必要。今天是個文化多元的社會,似乎文化包容可以化解一切,對眼下的社會隱憂不必驚慌,采取無動于衷或者熟視無睹的縱容態(tài)度,其不知這也正給亡國之音現(xiàn)象以喘息和發(fā)酵的機會,亡國之音已經(jīng)不再是“隔江猶唱”,而是霧霾鎖國,諸如世界末日的謠傳、拜金主義的盛行、裸官貪官甚囂塵上、社會精英的移民潮、人性的流失和良心的泯滅、仇視社會報復(fù)社會、吃他喝他再罵他等林林種種,對人們的心靈極具腐蝕性,更具不祥的征兆,種種跡象表明是時候應(yīng)該引起我們的高度警覺了,與其引發(fā)危機時再力挽狂瀾,毋寧出現(xiàn)苗頭時就防微杜漸。今天遺傳變種的后庭花,依然以其毒副狀態(tài)開枝散葉,蠶食著社會的健康機體,發(fā)酵一種負面情緒,彌漫一種末世心態(tài),變異一種社會現(xiàn)象,背離社會主流,扭曲人生觀和價值觀,它已經(jīng)和正在殃及民眾、侵蝕社會,如果任其肆虐而不進行有效遏制必將引發(fā)重大的社會危機。日前總書記冷峻而沉重地引用“亡國之音”,借詩言志、借古鑒今,表露出極具緊迫感的憂患意識。因此吁請有識之士對后庭花現(xiàn)象引起重大關(guān)切!“千古是非心,一夕漁樵話。”

[參考文獻]

[1]蕭滌非.唐詩鑒賞辭典[M].上海辭書出版社,1983:1086-1087.

[2]李延壽.南史[M].中華書局,1975:<一紀>301-312,<二傳>347-350.

中圖分類號:I207.22

文獻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049-(2016)09-019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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