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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人詩文集總目提要》訂補
——以秦嘉銓、瞿有仲、畢朗三位蘇州作家為中心

2023-04-07 02:29:55朱則杰
常熟理工學院學報 2023年1期

朱則杰

(浙江大學 傳媒與國際文化學院,杭州 310058)

在清代詩歌(包括散文)的文獻學研究領域,世紀之交相繼出版了李靈年、楊忠兩位先生共同主編的《清人別集總目》和柯愈春先生所撰《清人詩文集總目提要》兩種巨著。兩書均為16開三大冊,各著錄清代作家近兩萬人,別集約四萬種。特別是《清人詩文集總目提要》(北京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以下簡稱《提要》),更可以說是后出轉精,代表著目前該領域研究的最高水平。

但不難想見,涉及這么多的對象,即以《提要》而論,這里面的各種疏忽、缺漏乃至錯誤,自然也是難以盡免的。并且遺留下來的這些問題,一般說來,其難度恰恰也是最大的。對這些問題進行訂正和補充,正可以使兩書更趨完善。特別是關系到《提要》本身以及日后《全清詩》《全清文》等內部排序的作家生卒年問題①《清人別集總目》雖然按作家姓氏筆畫排序,但各家小傳也力求注明生卒年。,更是解決一處是一處,完成一家多一家。因此,筆者在日常讀書的過程中有所發(fā)現(xiàn),即隨時將它們記錄下來,并陸續(xù)整理成文,相繼分組發(fā)表,提供給編撰者以及其他有關讀者參考。本篇取秦嘉銓、瞿有仲、畢朗三位蘇州作家,仍舊按照《提要》著錄的先后立目排序,依次考述;有些同時涉及《清人別集總目》的問題,也附此一并予以指出。

一、秦嘉銓(卷六,上冊,第117頁)

秦嘉銓,《提要》及《清人別集總目》均缺生卒年[1]第二冊,1728。

按同治年間秦錦等人第八次所修《洞庭秦氏宗譜》,卷三之二“廷彩公派十七世至二十一世”之“十八世”內“秦嘉銓”名下記載:

字存古,號既耕。嘉定邑庠生。著有《既耕堂詩集》,載入郡志藝文、傳。生萬歷庚申[四十八年,1620]六月初九[公歷7月8日],卒康熙乙亥[三十四年,1695]六月廿九[公歷8月8日],壽七十六。②秦錦等《洞庭秦氏宗譜》,同治十二年癸酉(1873)詠烈堂刻本,第23a-b頁??梢姟爸腥A古籍資源庫”網站,網址:http://read.nlc.cn/thematDataSearch/toGujiIndex,2022年6月11日。

這樣,秦嘉銓的生卒時間就十分具體了?!短嵋方榻B《既耕堂詩集》,曾說“詩始崇禎十四年[辛巳,1641],止于康熙三十三年[甲戌,1694]”,這正符合一般的創(chuàng)作規(guī)律。

《既耕堂詩集》筆者尚未獲讀。《提要》提到的卷首第一篇潘耒序,則亦見潘耒《遂初堂集·文集》卷八,標題作《既耕堂詩序》,正文有一段敘及秦嘉銓的年齡:

歲己巳,余游石公,始得見先生,須眉皓白,神觀超然,年已七十余矣,無幾何化去。[2]

這里“己巳”為康熙二十八年(1689),該年秦嘉銓實際剛好七十歲整;潘耒稱其“年已七十余矣”,記憶不是很準確。

附帶關于乾隆年間吳定璋輯太湖地區(qū)詩文總集《七十二峰足征集》,詩集卷五選錄不少秦嘉銓的作品[3]。同卷秦嘉銓之前特別是之后,還收有十來位太湖東、西洞庭山一帶的作者,版心統(tǒng)稱為“秦氏合編”;其中一部分作者,其具體的生卒時間同樣也有可能從該《洞庭秦氏宗譜》中查找得到。

二、瞿有仲(卷六,上冊,第135頁)

瞿有仲,《提要》及《清人別集總目》均缺生卒年[1]第三冊,2460。

按陳瑚《確庵文稿》卷十下“詩歌”,有七律《瞿有仲五十》四首,小序說:

吾門瞿子有仲,今之振奇人也。歲在乙卯,為其知命之年。菊月初度,其兄師周賦詩勸酒,詞旨辛酸,予為感嘆者久之。因成四章,以敘其抑塞磊落之概,并邀同人共作焉。①陳瑚《確庵文稿》,《四庫禁毀書叢刊》集部第184冊,第315頁。組詩首數(shù),瞿有仲稿本《焚余集》卷一《祭確庵陳夫子文》說是“賜詩三章”,見《常熟文庫》第80冊,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9年版,第230頁。

這里“乙卯”為清康熙十四年(1675),瞿有仲五十歲,亦即所謂“知天命”。據(jù)此逆推,可知其出生于明天啟六年丙寅(1626)。具體時間,則在“菊月”即農歷九月份。

又同樣是《確庵文稿》卷十下,稍前還有五律《錢梅仙五十贈言十首》,為另一門人錢嘏(梅仙其號)而作,小序說:“梅仙……五十之年,忽焉已至。念其及門已久,賦詩相贈?!睍r間署款為“閼逢攝提格之歲,律中無射”[4]314,即甲寅年(康熙十三年,1674)九月。詩歌最末第十首,正文云:

門墻多國器,伯仲見錢瞿。

健谷時談鬼,梅仙只守株。

亭亭天下士,兀兀古人徒。

至竟成何事,嗤他兩腐儒。

同時加有相應的自注:

有仲自號健谷,與梅仙交最密,皆不求用于世。明年有仲亦五十矣,故戲而□[及?]之。[4]315

這就是說,瞿有仲比出生于天啟五年乙丑(1625)的錢嘏小一歲。這樣,瞿有仲的生年能夠多得到一次證明,更加可以確信無疑。

瞿有仲的這個生年,曾見近年不少論著有過正確的括注“1626”,但都沒有交代依據(jù),猜想就是這樣推算出來的。

瞿有仲的卒年,目前仍舊不詳。不過,康熙《常熟縣志》卷二十《人物·文苑》“明”瞿純仁本傳最末,曾經連帶敘及:“孫有仲,讀書能詩文,無忝家學,惜早亡?!雹诳滴酢冻J炜h志》,康熙二十六年丁卯(1687)刻本,第42b頁??梢姟爸袊鴶?shù)字方志庫”網站,網址:http://10.15.61.5,2022年6月11日。該縣志據(jù)卷首錢陸燦序最末所說,“刻始于癸亥歲之五月,而成于丁卯春王正月”③康熙《常熟縣志》,康熙二十六年丁卯(1687)刻本,第7a頁?!@里的“癸亥”“丁卯”依次為康熙二十二年(1683)、二十六年(1687)——這就是說,瞿有仲即使再晚,也應該卒于康熙二十五年丙寅(1686)以前;并且進一步從“早亡”來看,很可能其享年不到六十歲,亦即卒于康熙二十三年甲子(1684)以前。

確定這個下限,有時候也能解決相關的問題。例如章文欽先生所作《吳漁山集箋注》,卷六“畫跋補遺”內有一篇《溪山雨過圖跋》:

《溪山雨過圖》。丁亥冬十月,臨高尚書法,奉祝仲翁年先生尊閫宋君夫人五十華誕。墨井道人吳歷。[5]

箋注說,這里的“丁亥”為康熙四十六年(1707),“仲翁年先生”的“仲翁,疑指瞿有仲,字健谷,亦常熟人”①章文欽《吳漁山集箋注》,中華書局2007年版,第500頁。另外關于字號,詳見下文。。然而,此時瞿有仲謝世已經數(shù)十年,這個“仲翁”顯然不會是指瞿有仲,而是另有其人。

附帶關于瞿有仲的父親瞿共美,江慶柏先生《清代人物生卒年表》曾定其生卒年為明萬歷二十五年丁酉(1597)至清順治十三年丙申(1656),依據(jù)分別注為陳瑚輯《離憂集》卷上和今人《江蘇藝文志·蘇州卷》[6]。檢《離憂集》卷上所錄最末一家“海外畸人”亦即瞿共美的詩歌,有《六十初度自述,示子八首》,小序提到“丙申六十初度”[7],逆推其生年確實如此。但是,本年“六十初度”,并不等于瞿共美就卒于本年。而已故張慧劍先生《明清江蘇文人年表》記載瞿共美生平事跡,最后本年一條恰巧依據(jù)這組詩歌,說:“常熟瞿共美在世,作《六十初度》詩?!盵8]《江蘇藝文志·蘇州卷》之類的編者可能誤解了張慧劍先生的意思,所以才把本年當成了瞿共美的卒年。實際上,就在陳瑚《確庵文稿》內,不僅卷十二“古文”有《瞿叔獻六十壽序》[4]364,而且卷七下“詩歌”還有《瞿叔獻七十》[4]286,都是為瞿共美(叔獻其字)而作,而后者據(jù)編年作于“丙午”即康熙五年(1666),說明瞿共美享年至少在七十歲以上。

《清代人物生卒年表》以及《江蘇藝文志·蘇州卷》關于瞿共美的這個疏誤,至少在近年問世的李峰、湯鈺林兩位先生合著的《蘇州歷代人物大辭典》中已經得到更正——其“瞿共美”條既將生卒年括注為“1597-?”,又同時說明“卒年七十余”[9]1016,這樣就符合實際了。而更加值得慶幸的是,近年剛剛影印出版的《常熟文庫》,收有瞿有仲的稿本《焚余集》凡三卷,卷一文類最末一篇《祭確庵陳夫子文》開頭敘及:

維康熙十有四年冬十月甲戌,確庵陳夫子卒于蔚村。虞山門人瞿有仲新遭大喪,不克赴。……仲遭先君之變也,苫塊之中而聞吾夫子之死,去先君死才二十七日耳。一月之間,既喪吾父,復喪我?guī)煟簧页晌?,同時隕歿……②瞿有仲《焚余集》,《常熟文庫》第80冊,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9年版,第229頁。原文“先君之變”衍一“之”字。又同冊此后還收有一種鈔本《瞿有仲集》凡一卷,作品很少,并且都已經見于稿本《焚余集》,因此本篇祭文不再引用比勘。倒是《提要》提到的常熟市圖書館藏另外一種包含《丁酉集》《戊戌集》的鈔本,從時間范圍來看明顯與稿本《焚余集》不同,不知具體情況如何。

陳瑚(確庵其號)卒于康熙十四年乙卯(1675)的十月二十日(公歷12月6日),瞿共美早二十七天,即可知其同年謝世,具體時間在九月二十二日(公歷11月9日)。難怪我們在陳瑚的《確庵文稿》內,見不到任何正常應該為瞿共美撰寫的悼念詩文,卻原來兩人挨得這樣近。如此,《蘇州歷代人物大辭典》關于瞿共美卒年的這個問號,也就能夠進一步改補作“1675”;而通計其享年,則為七十九歲,接近八十。

另外,順帶看到《蘇州歷代人物大辭典》“錢嘏”條,生卒年括注為“1626-?”[9]758,這里的生年卻明顯比上文所述晚了一年,而變成與瞿有仲同歲了。究其原因,似乎與嚴熊《嚴白云詩集》有關。該集卷十康熙十三年甲寅(1674)有《錢梅仙五十》[10]84-85,逆推錢嘏生年本來正是天啟五年乙丑(1625)。但是,該詩起句云:“與君齊甲子?!倍硎豢滴跏哪暌颐?675)第一題《元旦》起句自述卻云:“五十今朝是?!盵10]87如果讀者據(jù)此誤以為錢嘏與嚴熊同歲,那就會導致錢嘏也出生于天啟六年丙寅(1626)的錯誤③嚴熊這個生年,可以參見江慶柏《清代人物生卒年表》,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232頁。,于是變成了與瞿有仲同歲。

最后再說一下瞿有仲的字號。瞿有仲以及其兄瞿師周,表字均與名諱相同。為此陳瑚專門寫了一篇《瞿師周、有仲字說》,收在《確庵文稿》卷二十三之“說”內,開頭就明確交代:

常熟瞿生師周、有仲兄弟,乞命字于予。予仿古人子儀、浩然之例,即字師周曰“師周”、有仲曰“有仲”。[4]433陳瑚輯《從游集》收錄眾門人詩歌,卷上瞿師周、瞿有仲小傳也分別說“字師周”[11]650、“字有仲”[11]652。但是,這種情況畢竟十分少見①清代比較著名者,有李剛己字剛己,可見拙著《清詩考證》初編第三輯之一百二十七《李剛己表字及其他》,人民文學出版社2012年版,下冊第1349-1351頁。,所以后世讀者一般不容易想到這一點,從而生發(fā)出諸多疏誤。例如上及《蘇州歷代人物大辭典》,“瞿有仲”條稱其“字有仲,號建[?。莨取盵9]1017,還算正確;同頁“瞿師周”條就不詳其字,只稱“號漆園”。本師錢仲聯(lián)先生主編的《清詩紀事》,“明遺民卷”瞿師周小傳,則稱其“字漆園”[12]第二冊,1189;“順治朝卷”瞿有仲小傳,又不詳其字,只稱“號健谷”[12]第四冊,2391。而《提要》本條,稱“有仲號健谷”,很可能就是受到《清詩紀事》的誤導;至于《清人別集總目》稱其“字健谷”,則又誤同前引《吳漁山集箋注》,只不知道其作俑者是誰。由此可見,看起來似乎很微小的字號問題,也往往牽涉到不少重要著作,因此同樣有必要加以梳理。

三、畢朗(卷七,上冊,第179頁)

畢朗,《提要》及《清人別集總目》同著錄《織楚集》及其《余稿》各一卷[1]第一冊,379,而作者僅《提要》有介紹:

朗字昭文,安徽新安人。昆山王圣開妻。明季宮人,甲申[明崇禎十七年,清順治元年,1644]后流落燕市。嫁王[圣開]后授徒為生,寄居城南熊家村。善鼓琴,畫美人蘭菊。

按畢朗相關情況極其復雜,大致可以概括為如下三個系統(tǒng)。

第一個可稱“ 《明練音續(xù)集》系統(tǒng)”?!睹骶氁衾m(xù)集》是王輔銘所輯明代江蘇嘉定(或稱“練川”,今屬上海)的一種縣級詩歌總集,包括部分進入清初的遺民作者。據(jù)卷首編者《引》,此集編纂歷時“三年”,完成于清康熙五十八年“己亥”(1719)[13]301。其卷十“閨秀”倒數(shù)第二家為“畢昭文”,選錄五言律詩《村居》二首、七言絕句《夜書》《夜飲》《夜畫》《夜繡》各一首,小傳說:

昭文號少陵。明季宮人,鼎革后流落燕市。遇昆山王某,挈之南下。成伉儷后,以授徒寄居邑南熊氏村。容止修整,善鼓琴,能畫美人蘭菊,工詩。有《織楚集》。[13]445

這里不詳畢朗其名,所以只能直接以表字為稱,并且說她是“明季宮人”。

第二個可稱“ 《清詩別裁集》系統(tǒng)”?!肚逶妱e裁集》原名《國朝詩別裁集》,是沈德潛等人合輯的一種全國類詩歌總集。據(jù)卷首沈德潛《凡例》最末第十八款所述,此集“創(chuàng)始”于乾隆十年“乙丑”(1745),至乾隆二十五年庚辰(1760)“又復增刪鏤版,共經十六寒暑”[14]上冊,5。其卷三十一閨秀第五家為“畢著”,選錄五言古詩《紀事》、七言絕句《村居》各一首,小傳說:“字韜文,江南歙縣人,昆山王圣開室。”特別是所附兩則詩話十分重要,茲不憚其煩,全文抄錄于次:

著父守薊丘,與流賊戰(zhàn)死,尸為賊擄。眾議請兵復仇,著謂請兵則曠日,賊且知備,即于是夜率精銳入賊營。賊正飲酒,驚駭;著手刃其渠,眾潰,以兵追之,多自相踐踏死者。輿父尸還,葬于金陵。時二十歲女子也。后來吳中,為昆山王圣開室,裙布荊釵,無往時義勇氣矣,白首相莊以沒。閱毛太史大可集,載沈列女云英為父報仇殺賊事,與相類,豈世亂時,天故生奇女子不一人耶?抑所傳聞異辭耶?[第一則]

韜文詩稿,向見于家來遠兄處,序中有云:“梨花槍萬人無敵,鐵胎弓五石能開?!庇衷疲骸叭胲姞I而殺賊,虎穴深探;奪父尸以還山,龍?zhí)锻自??!庇衷疲骸笆抑凶调?,何殊孺仲之妻;隴上攜鋤,可并龐公之偶。”時異其人,鈔錄五言古、七言絕二章。來遠兄沒,畢詩遍索不得矣。存此舊錄,聊以見其生平。[第二則][14]下冊,563這個系統(tǒng)涉及各方面的內容很多,其中最帶標志性的是單名“著”,表字“韜文”。

第三個可稱“ 《織楚集》系統(tǒng)”。正如《提要》及《清人別集總目》所著錄,《織楚集》及其《余稿》各一卷,現(xiàn)今還有一種乾隆周秉鑒易安書屋鈔本流傳于世,收藏在南京圖書館。該鈔本筆者目前尚未獲讀,但從周秉鑒等人合輯的一種鎮(zhèn)級詩歌總集《甫里逸詩》可以了解到一部分情況?!案铩痹瓕俳K蘇州府長洲縣(部分曾析為元和縣),今為甪直鎮(zhèn)。《甫里逸詩》據(jù)卷首《征甫里逸詩啟》、卷末《后序》等②周秉鑒等《甫里逸詩》,乾隆五十八年癸丑(1793)易安書屋木活字本,第1a-b頁、第1a-2b頁。可見“中華古籍資源庫”網站,網址:http://read.nlc.cn/thematDataSearch/toGujiIndex,2022年6月11日。,成書于乾隆五十六年“辛亥”(1791)至五十八年“癸丑”(1793),分為上、下兩卷。其卷上所附“閨秀”內,即有畢朗《織楚集》,所錄詩歌共計三十三題七十八首;雖然很可能只是一個選本,但好在卷首、卷末各有兩篇序跋,總體框架應該是完整的。

《甫里逸詩》本《織楚集》,卷首兩篇序言,標題依次作《織楚集序》《序》,署款分別作:“時在康熙乙卯[十四年,1675]季冬上浣,古吳伏龍山樵殷銘警齋撰?!薄皻q在康熙丙辰[十五年,1676]桂月,練川湄浦惕庵主人蘇瀜一宗濱氏撰。”①周秉鑒等《甫里逸詩》,乾隆五十八年癸丑(1793)易安書屋木活字本,第2b頁、第5a頁?!疤K瀜一”的“一”字疑是衍文。卷末兩篇跋文,標題依次作《跋》《又》,署款分別作:“丙申[順治十三年,1656]獻歲人日,書于梅花舊館。”“時辛丑[順治十八年,1661]春日,叔其脈氏名景維識?!雹谥鼙b等《甫里逸詩》,乾隆五十八年癸丑(1793)易安書屋木活字本,第19b頁、第20b頁。這看起來作者似乎是同一個人,但正文提及畢朗的丈夫,后者稱“吾家阿咸”即侄子,自然與“叔”對應,而前者卻稱“余甥”即外甥,則對應的應該是舅父,不過其姓名很可能被遺漏了。

《甫里逸詩》關于《織楚集》的作者,只在全書卷首的“甫里逸詩上卷姓氏目錄”中出現(xiàn)一次姓名“畢朗”③周秉鑒等《甫里逸詩》,乾隆五十八年癸丑(1793)易安書屋木活字本,第1a頁。,此外沒有再添加小傳。但《織楚集》四篇序跋,泛稱“畢氏”之類者毋論,卷首第二篇蘇瀜序一再稱之為“昭文”,可見這確實是畢朗的表字。又卷首第一篇殷銘序、卷末第一篇佚名跋,分別說畢朗出自“天都甲族”“新安巨族”④周秉鑒等《甫里逸詩》,乾隆五十八年癸丑(1793)易安書屋木活字本,第1a頁、第18b頁?!@里的“天都”和“新安”都是安徽歙縣的別稱,也就是畢朗的原籍。

畢朗的丈夫,姓王之外,有關序跋以及畢朗諸多詩歌標題都稱之為“圣開”。按照古人的稱謂習慣,這正如畢朗字“昭文”一樣,“圣開”也一定是他的表字,而其名不詳。這樣嚴格說起來,我們也只能像前引《明練音續(xù)集》一樣把他叫作“王某”,必要的時候再加括注“字圣開”。他的原籍是否為蘇州府的昆山縣,或者具體移居過哪些地方,在目前這個《織楚集》內看不到明確的記載。不過,畢朗有《送圣開歸吳門》一詩⑤周秉鑒等《甫里逸詩》,乾隆五十八年癸丑(1793)易安書屋木活字本,第6a頁?!@個“吳門”是蘇州的別稱,則至少大范圍不會錯。又卷末該佚名跋,曾經敘及“吾平洛,鄙鄉(xiāng)也……而王子以為可寄一枝”⑥周秉鑒等《甫里逸詩》,乾隆五十八年癸丑(1793)易安書屋木活字本,第19b頁。;畢朗的詩歌,也一再寫到“平洛”。這個“平洛”,是昆山縣——雍正三年乙巳(1725)部分曾析為新陽縣(兩縣同城而治)——朱塘鄉(xiāng)的一個村名⑦可見同治《蘇州府志》卷三十《鄉(xiāng)都圖圩村鎮(zhèn)·二》“新陽縣”“五都”“藏區(qū)(四保)”“一圖”“平洛村”,光緒江蘇書局刻本,第134a頁。可見“中國數(shù)字方志庫”網站,網址:http://10.15.61.5,2022年6月11日。。而《明練音續(xù)集》所說一度“寄居”的“邑南熊氏村”,則自然屬于蘇州相鄰太倉州嘉定縣的范圍。蘇瀜序提到畢朗曾經“和余家《湄浦村居》韻”⑧周秉鑒等《甫里逸詩》,乾隆五十八年癸丑(1793)易安書屋木活字本,第3b頁。,說明她在嘉定還參加過蘇瀜及其從兄蘇淵組織的詩人結社活動⑨參見拙著《清詩考證續(xù)編》第二輯之二十二《清代詩人結社叢考》第五條“石佛庵詩社”,浙江大學出版社2019年版,下冊第822-826頁。。

畢朗的父親是一個武官,最終戰(zhàn)死。這在有關序跋和畢朗詩歌中,都一再寫到過,可以確信無疑。但其為官戰(zhàn)死之地,應該是在湖南、湖北一帶。例如殷銘序說他“分閫三湘,總師全楚”⑩周秉鑒等《甫里逸詩》,乾隆五十八年癸丑(1793)易安書屋木活字本,第1b頁。,蘇瀜序說畢朗“幼年出入乃翁戎帳之下,督兵荊襄之域”?? 周秉鑒等《甫里逸詩》,乾隆五十八年癸丑(1793)易安書屋木活字本,第4b頁。? 周秉鑒等《甫里逸詩》,乾隆五十八年癸丑(1793)易安書屋木活字本,第6a頁。;畢朗《夜揀書,得家大人〈長兵五千言〉刻本,有感》一詩,頸聯(lián)亦云:“心事漫隨湘水去,功名曾得楚人傳?!?? 周秉鑒等《甫里逸詩》,乾隆五十八年癸丑(1793)易安書屋木活字本,第4b頁。? 周秉鑒等《甫里逸詩》,乾隆五十八年癸丑(1793)易安書屋木活字本,第6a頁。即如《織楚集》的書名,據(jù)蘇瀜序介紹,除了字面上借用南朝沈約《郊居賦》“織宿楚以成門”云云以外,還存在多種不同的理解;而這個“楚”字,很可能就同時關合畢朗父親的事跡。后來正如佚名跋所說,畢朗“常從尊人宦游,之楚之浙”,其丈夫王某也是由于“善[嘗]歷江漢諸勝,甲午[順治十一年,1654]挈其家涉江越山而東抵故里”的①周秉鑒等《甫里逸詩》,乾隆五十八年癸丑(1793)易安書屋木活字本,第19a頁。。

以上三個系統(tǒng),因為第三個還有《織楚集》其書作為依據(jù),所以總體上應該最值得相信。

由此倒過來看第一個系統(tǒng)的《明練音續(xù)集》,其他毋論,至少稱畢朗為“明季宮人,鼎革后流落燕市”,這就明顯屬于錯誤。奇怪的是,據(jù)前及卷首編者《引》等等,可以知道王輔銘乃是蘇瀜的外孫,《明練音續(xù)集》也正是在蘇瀜“所輯”的基礎上“而增補之”的,前后“相去不五十年”[13]301,然而關于畢朗的介紹,卻與《織楚集》蘇瀜序大相徑庭。此外,前引畢朗該小傳,最末曾經提到過《織楚集》;其所錄五題六首詩歌,即在《甫里逸詩》本《織楚集》內也大都能夠看到對應的題目,只不過正文文字頗多出入。這樣看起來,王輔銘當時一方面確實有可能讀到過《織楚集》,另一方面即使讀到過也明顯會是另外的一種鈔本——至少這篇蘇瀜序,很可能就沒有保存,不然王輔銘應該會特別重視。不過,后來嘉定地方的相關文獻,所見基本上都是沿襲《明練音續(xù)集》的說法。

再說第二個系統(tǒng)的《清詩別裁集》。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關于畢朗殺敵人、奪父尸的這段事跡,依據(jù)大概主要就是所錄五言古詩《紀事》“吾父矢報國,戰(zhàn)死于薊丘”云云。這里的敵人,詩歌只是泛言“賊”。沈德潛說是“流賊”,則指定為農民起義軍。而另外不少讀者,特別在其內心,卻認為指清軍。甚至像嘉慶前后昭梿《嘯亭雜錄·續(xù)錄》卷三“國朝詩別裁集”條,還進一步具體到所謂“崇德癸未[八年,崇禎十六年,1643]饒余親王伐明,自薊州入邊”云云②昭梿《嘯亭雜錄》,中華書局1980年版,第462頁?!八E州”或誤作“蘇州”,蓋由“蘇”字繁體與“薊”字相近所致。。

沈德潛所錄畢朗詩歌共兩首,據(jù)說原來“見于家來遠兄處”。這里的“來遠”,應該也是其兄沈某的表字,而名諱不詳。沈某卒后,“畢詩遍索不得”,這就變成死無對證了。不過,該處錄有序言中的三聯(lián)駢體文字——這正常應該出自《織楚集》卷首第一篇殷銘序,只是《甫里逸詩》本此序,后面兩聯(lián)不見,前一聯(lián)“梨花槍萬人無敵,鐵胎弓五石能開”作“芙蓉劍百步取人,梨花槍八面無敵”③周秉鑒等《甫里逸詩》,乾隆五十八年癸丑(1793)易安書屋木活字本,第2a頁。。同時,《織楚集》卷首第二篇蘇瀜序,最末說:

至于昭文幼年出入乃翁戎帳之下,督兵荊襄之域,上馬橫槊,下馬能作露布,如古傳修期者,以柔婉女子而能為烈丈夫行,則自有傳之者矣,又何必綴于簡端?④周秉鑒等《甫里逸詩》,乾隆五十八年癸丑(1793)易安書屋木活字本,第4b-5a頁。傅永字修期,北朝人。又卷末第一篇佚名跋,也說:

余甥王圣開之婦畢氏……諸父皆掇巍科,尊人為參軍,必發(fā)憤為烈丈夫事。⑤周秉鑒等《甫里逸詩》,乾隆五十八年癸丑(1793)易安書屋木活字本,第18b-19a頁。

這兩處都提到畢朗的“烈丈夫”之事,但又都吞吞吐吐,閃爍其詞,似乎其所針對的也確實是清軍。聯(lián)想到《清詩別裁集》一書,以“貳臣”錢謙益冠首,被乾隆皇帝當作借口,引發(fā)大規(guī)模的“文字獄”;《織楚集》流傳到周秉鑒這個時候,殷銘序原有的“入軍營而殺賊,虎穴深探;奪父尸以還山,龍?zhí)锻自帷敝惢騽h或改,這應該不足為奇。

畢朗《紀事》該詩,《甫里逸詩》本《織楚集》內未見。屬于這個系統(tǒng)的道光年間張潛之、潘道根合輯《國朝昆山詩存》,卷三十“閨秀”第一家畢朗⑥張潛之、潘道根《國朝昆山詩存》,道光二十八年戊申(1848)讀易樓刻本,第1a-5a頁??梢姟爸腥A古籍資源庫”網站,網址:http://read.nlc.cn/thematDataSearch/toGujiIndex,2022年6月11日。,也沒有選錄這首詩。不知道足本《織楚集》內,是否有收。不過,前及《織楚集》卷末第二篇王景維跋,開頭就說:“此吾家阿咸圣開婦所制也,亦止錄其歸侄時新裁也?!雹咧鼙b等《甫里逸詩》,乾隆五十八年癸丑(1793)易安書屋木活字本,第20a頁。所以,即使足本《織楚集》同樣不收該詩,也不能證明該詩非畢朗所作。唯一令人不解的是地點“薊丘”,與前面所說的楚地不合,不知是否故作狡獪(不考慮錯別字的可能),有意暗示敵人系清軍。而如果確實發(fā)生在楚地,那么其時間應該是在清軍入關之后的順治初年?!肚逶妱e裁集》所說“時二十歲”無法用來推算畢朗的年齡,主要原因也就是這個“時”實際上根本不得而知。

但是,《清詩別裁集》稱畢朗字“韜文”,這從其前后另兩個系統(tǒng)來看,肯定屬于錯誤。其所謂“韜文詩稿”,顯然也只是普通的敘述之語,而不是真正的書名。由此類推,其稱畢朗單名“著”,同樣有可能系由前及《織楚集》卷末第一篇佚名跋“ 《織楚集》者,余甥王圣開之婦畢氏所著也”之類牽連而致誤①周秉鑒等《甫里逸詩》,乾隆五十八年癸丑(1793)易安書屋木活字本,第18b頁。?!秶ド皆姶妗樊吚市髯钅?,甚至明確指出:“長洲沈德潛《別裁集》……訛‘朗’為‘著’,則傳聞之誤也?!雹趶垵撝?、潘道根《國朝昆山詩存》,道光二十八年戊申(1848)讀易樓刻本,第1b頁。至少與《織楚集》這個系統(tǒng)相比,它只有本身這一個孤證而缺乏“畢詩”的支持,自然也就不如《織楚集》系統(tǒng)可信。

然而,由于《清詩別裁集》其書的巨大影響,這個系統(tǒng)的勢力卻最為強大,相應地衍生出來的各種錯誤也最多。例如道光年間惲珠輯《國朝閨秀正始集》,卷一第四家據(jù)《清詩別裁集》選錄“畢著”該兩首詩歌,所附詩話說:

沈來遠序其詩稿,有:“梨花槍萬人無敵……”又云:“室中椎髻,何殊孺仲之妻……”③惲珠《國朝閨秀正始集》,道光十一年辛卯(1831)紅香館刻本,第2b頁。可見“明清婦女著作”網站,網址:http://digital.library.mcgill.ca/mingqing/chinese/index.htm,2022年6月11日。這就明顯誤讀了前引《清詩別裁集》的第二則詩話,把沈某當作了詩稿該序言的作者。又如光緒年間沈善寶《名媛詩話》,卷一第二則將《清詩別裁集》有關內容敷演成詩話“歙縣畢韜文著,隨父宦游薊丘,父與流賊戰(zhàn)死”云云,說:“余讀其傳而慕之(傳為沈來遠作)。”[15]這是誤把前引《清詩別裁集》的第一則詩話,當作了沈德潛之兄撰寫的“畢著”傳記。

另外還曾見一種格外復雜的類型。道光《昆(山)新(陽)兩縣志》卷三十四《列女·四》“才媛·國朝”第三人本傳記載:

王氏名昭齊,能詩,年二十五守志。有《織楚集》五百余首,皆自述所遇,音節(jié)酸楚。⑤道光《昆(山)新(陽)兩縣志》,道光六年丙戌(1826)刻本,第22b頁??梢姟爸袊鴶?shù)字方志庫”網站,網址:http://10.15.61.5,2022年6月 11日。

這篇傳記孤立來看,只能猜測畢朗《織楚集》有王昭齊同名著作。但發(fā)展到光緒《昆(山)新(陽)兩縣續(xù)修合志》卷四十一《列女·六》“才媛·國朝”,在其后增加第四人本傳:“畢昭文……遇昆山王某……著有《織楚集》。”⑥光緒《昆(山)新(陽)兩縣續(xù)修合志》,光緒六年庚辰(1880)敦善堂刻本,第36b頁??梢姟爸袊鴶?shù)字方志庫”網站,網址:http://10.15.61.5,2022年6月 11日。這樣放在一起,就猛然想到,這個所謂“王昭齊”,很有可能也是畢朗的衍生者——其姓“王”,源于“王某”;“昭齊”的“齊”字,則是“文”字的形近之誤。至于“年二十五守志”,那當然屬于“傳聞之誤”。

不過,昆(山)新(陽)兩縣合志系列的這個錯誤,在前述關于畢朗的三個系統(tǒng)中,應該歸于第一個《明練音續(xù)集》系統(tǒng)。而像咸豐年間黃秩模輯《國朝閨秀詩柳絮集》,卷四十七第一家與第二家分別選錄“畢昭文”與“畢著”的詩歌⑦可見付瓊先生《國朝閨秀詩柳絮集校補》,人民文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4冊第2213-2214頁。,則是將第一、第二這兩個系統(tǒng)同時放到了一起,誤以為作者是兩個不同的人物。

類似三個系統(tǒng)相關的各式各樣的錯誤,涉及的著作遠遠不止上面列舉的這幾種。即如地方志,除了昆山的以外,就還有嘉定、蘇州以及南京地區(qū)①例如誤作“江寧王圣開妻”或“金陵布衣王圣開室”之類,具體出處從略。,歙縣,乃至河北一帶的薊縣等等。假如要把這些著作逐種梳理過來,那將需要寫很長很長的篇幅,而且還難免掛一漏萬,寫不完整。

同游者為:茅山月華道人、吳期遠,北平何匯吉,會稽金襄、郁文,白岳畢文。時康熙丁丑[三十六年,1697]四月二日也。[17]396

又“詩前集”卷三同年所作,有一首《月沼集會稽金衣田(襄)、郁周尚(文),徽州畢文(曉),效李義山,以鳥獸蟲魚成篇,次文韻》[17]554。這里所說的畢曉,字文;并且“白岳”為齊云山,借指所在地安徽休寧縣或者更大范圍的徽州府,而府治就在歙縣,所以正巧還與畢朗同鄉(xiāng)。而既然前述《清詩別裁集》的“韜文”,后世可以演化為“文”,那么倒過來看,這個真正的“文”,也完全有可能引發(fā)沈德潛的牽連而致誤。

最后再回歸到《提要》本條。其所著錄的是第三個系統(tǒng)的《織楚集》,卻以第一個系統(tǒng)的《明練音續(xù)集》小傳作為作者介紹的主要依據(jù),這正是錯誤的原因所在。

附帶關于《提要》同卷稍前以及《清人別集總目》共同著錄的畢汝霖[1]第一冊,381,作者都沒有介紹。而其詩集《空香亭集》一卷,以及所附《舫園十二首》《孤館十韻》各一卷②畢汝霖《空香亭集》,清初刻本。可見“中華古籍資源庫”網站,網址:http://read.nlc.cn/thematDataSearch/toGujiIndex,2022年6月11日。,內文均署“天都畢汝霖玄牧著”。這就至少可以知道,畢汝霖字玄牧,同樣也是歙縣人??磥?,清初歙縣以及徽州畢氏,的確稱得上“天都甲族”或曰“新安巨族”。

此外,《提要》畢汝霖該條,曾經提到其詩集有“劉賡、吳自攜評”,于是借助“吳賡為江西南昌人,順治間舉人”來大致推測畢汝霖的生活時代。這個方法非常合理,但所謂“吳賡”,本來應該是“劉賡”。《提要》不小心從“劉賡、吳自攜”兩人那里各取了一個字過來,這恰巧可以佐證我們上文關于“王昭齊”的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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