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云

1936年，老舍在山東濟南旅居期間寫下了《想北平》一文，借此表達了對故都北平深切的思念之情，以及對祖國命運的擔憂。在描寫有關故都的景、物、人時，作者并沒有刻意展現北平雄偉、耀眼的一面，而是從一些細微之處著手，如斑駁的古城墻、尋常的街市、豐富的果蔬等，使文章具有了強烈的生活氣息。本文主要分析一下《想北平》一文的語言特色，以幫助讀者更好地欣賞和解讀作品。

一、平易樸實

老舍是一位具有平民意識的作家。他以平民為本位，以占社會大多數的普通老百姓所能接受的內容和形式，從平民化的視角來寫文章。在文章中，他處處為讀者著想，不選用生僻的字詞，也不刻意對語言進行雕琢，而是以富有生活氣息的語言去寫人記事。在《想北平》一文中，他就運用了日常生活中的一些詞句，使文章的語言顯得清新自然、平易近人。

比如，在文章的第一自然段，他寫道：“以此類推，我所知道的那點只是‘我的北平，而我的北平大概等于牛的一毛?！薄芭５囊幻泵黠@是口語化的詞語，作者明明可以用成語“九牛一毛”來概括，但他偏偏用“牛的一毛”來表現自己所知甚少，既有自謙之意，又使得文章的語言更加淺顯易懂，便于讀者理解。

又如“花草是種費錢的玩藝，可是北平的‘草花兒很便宜”，“費錢的玩藝”“‘草花兒”“很便宜”等詞句都是人們在日常生活中時常掛在嘴邊的。作者用來幾乎不作任何修飾，令人讀來仿佛在與親近的人閑聊，倍覺舒心和貼切，自然很容易與作者產生情感上的共鳴。再如，在文章的第七自然段，作者寫道：“美國包著紙的橘子遇到北平帶霜兒的玉李，還不愧殺！”“帶霜兒”“愧殺”都具有濃厚的生活氣息和鮮明的“京味兒”。這也從側面展現了他對北平的愛。

二、簡潔流暢

《想北平》的語言還十分簡潔流暢。作者在文章中沒有作絲毫的贅述，也從不旁生枝節(jié)，使文章的語言顯得相當簡略、樸素和平實。

比如，在文章的第六自然段，作者將北平與世界上其他著名的通都大邑進行對比：“巴黎，據我看，還太熱鬧?！弊髡卟]有詳細描述巴黎種種獨特的建筑物，也沒有描寫巴黎的風景、人物，僅僅用了三個字“太熱鬧”，便勾勒出整個巴黎的特點——相比于北平，巴黎最大的特色就是“熱鬧”，而且是“太熱鬧”。巴黎的“太熱鬧”又襯托出北平的“靜”。這種“靜”對作者而言是那樣的寶貴、那樣的獨特。

又如，在提到城中的布局時，作者寫道：“北平在人為之中顯出自然，既不擠得慌，又不太僻靜?！薄霸谌藶橹酗@出自然”“既不擠得慌，又不太僻靜”都是北平的特色。作為一座國際化的大都市，作為整個中國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北平自然是“大的”，而且經過了數百年歷史的變遷，它也少不了“人為”的痕跡，但其仍然保留了清新自然的特點。縱然人多，但還有“僻靜”之處。

再如“對于物質上，我卻喜愛北平的花多菜多果子多”，北平原有很多事物可記、可述、可寫，但作者并沒有去寫那些名勝古跡、高樓大廈，而是將目光聚焦在北平的花卉與果蔬上，連用三個“多”字充分展現了北平的物產之豐富。作者的語言簡潔、明朗、干凈、流暢，他對故都的情得到了充分的展現。

三、生動形象

《想北平》一文的語言淺顯易懂、簡潔流暢，同時又生動形象，無論是寫景、狀物還是抒情，都能給讀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比如，在文章的第五自然段，作者回憶起兒時坐在古城墻邊看蜻蜓的情形，說自己那時“像小兒安睡在搖籃里”?！靶骸痹静恢O世事、無憂無慮，更何況是襁褓中的嬰兒？“睡在搖籃里”的“小兒”對世間的是是非一無所知，只躺在母親的懷抱里安睡。在這里，作者將自己比作“小兒”，一是為了展現自己內心的舒適與寧靜，二是為了表達對故都北平深切的依戀之情。唯有在北平，他才會像搖籃中的嬰兒一樣無憂無慮，忘卻世間一切的紛擾，只安靜地做一個愛故鄉(xiāng)、愛母親的稚子。

又如，在文章的第八自然段中，作者深情地回憶起北平出產的各色果蔬：“雨后，韭菜葉上還往往帶著雨時濺起的泥點。青菜攤子上的紅紅綠綠幾乎有詩一般的美麗?！薄凹t紅綠綠”和“幾乎有詩一般的美麗”，不僅寫出了果蔬的“多”，而且寫出了果蔬的“鮮”。這些隨處可見、鮮嫩可口的果蔬，也是作者越發(fā)思念故鄉(xiāng)的原因之一。作者的文字不僅加深了讀者對北平果蔬的美好印象，而且生動傳神地表達了其對北平的思念之情。無論身在何處，經歷了什么樣的事，他對故鄉(xiāng)的情感都一如當年。作者寫北平，并未從大處著眼，而是抓住生活中一些微小的片段和事物，以生動形象的語言進行描寫，極大地增強了作品的藝術感染力。

總而言之，《想北平》這篇散文的語言具有平易近人、簡潔流暢、生動形象的特點。

（作者單位：江蘇省興化市楚水實驗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