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崔涂
迢遞三巴路,羈危萬里身。
亂山殘雪夜,孤獨異鄉(xiāng)人。
漸與骨肉遠,轉(zhuǎn)于僮仆親。
那堪正飄泊,明日歲華新。
崔涂的生卒年和生平均不詳。我們只能從唐代進士名冊得知,他生活在唐末,是公元888 年的進士;只能從他的詩的內(nèi)容推測,他可能是浙江人,一生飄泊不定,四處漫游。他的詩大多寫飄泊中的孤苦,這首《除夜有懷》也是如此,寫于客居四川之時,一個除夕之夜。
“迢遞三巴路,羈危萬里身。”流落在四川,路途遙遠,離家萬里,孑然一身?!傲b?!?,此身不但處在漂泊中,而且處在羈危中。屋外是“亂山殘雪夜”,屋內(nèi)是“孤獨異鄉(xiāng)人”,這一聯(lián)對偶極工,用詞極重,亂、殘、孤、異,極言境和情的凄苦?!皾u與骨肉遠,轉(zhuǎn)于僮仆親?!背D炅髀湓谕?,與親人越來越疏遠了,反倒與跟隨自己的僮仆親近了?!澳强罢h泊,明日歲華新?!本驮谶@樣的漂泊之中,明天又增加一歲,教人怎么受得了!
在羈旅中逢佳節(jié),一般會寫對家鄉(xiāng)和親人的思念,作者沒有寫,只說“漸與骨肉遠”,想必已與親人隔絕。這個終身的漂泊者,不知有過怎樣沉痛的遭遇。(周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