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逸初，張曉東，郭奕宏

(1.石家莊鐵道大學 建筑與藝術學院，河北 石家莊 050043；2.河北經貿大學 藝術學院，河北 石家莊 050061；3.韓國又石大學 旅游大學院，韓國 全州 565-701)

與古印度、古巴比倫、古埃及相比，中華文明是人類歷史上唯一沒有間斷而延續(xù)下來的人類文明。建筑作為人類解決“衣、食、住、用、行”這些最為基本生存和生活條件的設施之一，其重要性早已被中國古代人民意識到，為此，才有了“墻倒屋不塌”的框架結構和“侯門深似?！钡耐ピ涸O計，這些都蘊含著我國先輩的智慧和諸多匠人的心血。為了追求古代建筑的觀賞性、藝術性，繪畫、雕刻等技術在中國傳統(tǒng)建筑中被大量運用，紋樣就是最為典型的代表。

隨著我國歷史的延續(xù)和發(fā)展，在生存得到充分保障的基礎上，美成為了人們的追求。中國傳統(tǒng)建筑中的紋樣設計通常會巧妙地將人們熟知的花鳥魚蟲、飛禽走獸、日月星辰、歷史人物等形象，與紋樣工藝結合在一起，不僅滿足了人們對于美的需求，更使其富有獨特的象征意義。[1]這種象征意義成為了紋樣藝術的魅力所在。

目前，承德避暑山莊是我國AAAAA級旅游景區(qū)，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中國四大名園之一，其建筑設計和美學設計在我國古代建筑中都具有重要的研究價值和意義。同時，其建筑中巧妙的紋樣設計與題材選取反映了清王朝時期的歷史文化底蘊與獨特的藝術審美價值，成為中國傳統(tǒng)建筑的代表性成就之一。探究其紋樣應用背后的人文因素可以更好地挖掘其藝術價值，為當代設計應用提供啟示。

一、紋樣在中國傳統(tǒng)建筑中的應用題材和藝術特點

探究我國古代建筑除了研究其框架結構、庭院設計等特點之外，對其細節(jié)的探索在一定程度上更能夠發(fā)現(xiàn)其厚重的歷史積淀和成就。紋樣在古代建筑中的設計和運用，不僅反映著古代人民對于建筑的研究已經達到了高超的水平，同時也象征著古代人民已經將建筑與美學聯(lián)系在一起，更展現(xiàn)了我國人民早已將人類文明與自然環(huán)境緊緊地聯(lián)系在一起。[2]

(一)中國傳統(tǒng)建筑中紋樣題材的應用

紋樣的題材覆蓋面較廣，運用在我國傳統(tǒng)建筑中的題材大體分為幾何圖案、漢字圖案、花鳥魚蟲圖案三類。各種題材均有其獨特的象征意義，并在紋樣結構設計時形成了有效的關聯(lián)性，不同類型的題材組合使得紋樣設計變得或嚴肅端莊，或生動有趣，或富麗堂皇。[3]

首先，幾何圖案是抽取了生活中物類的自然屬性而形成的紋樣，分為回形紋、如意紋、拐子紋、燈籠棉等。這些幾何圖案不僅具備了其在自然中就具有的特征,還被賦予了相應的人文內涵。其中回形紋是在中國傳統(tǒng)建筑中最常見的紋樣題材。云雷紋是回形紋的前身，多出現(xiàn)于青銅器、陶器，是一種原始紋飾，圖案呈圓弧形卷曲或方折的回旋線條，由連續(xù)的“回”字形線條構成。有的作圓形的連續(xù)構圖，稱為“云紋”；有的作方形的連續(xù)構圖，稱為“雷紋”。云雷紋是兩者的統(tǒng)稱。云雷紋多作烘托主題紋飾的地紋，也有單獨出現(xiàn)在器物頸部或足部的，有拍印、壓印、刻劃、彩繪等表現(xiàn)技法。在漢代粵系的銅鼓上，云雷紋是作為主導紋飾應用的，密布于鼓面中心太陽紋的周圍，象征太陽與云雷共存于天際，這是南方居民對云雷崇拜的一種反映。[4]云雷紋出現(xiàn)在新石器時代晚期，可能從漩渦紋發(fā)展而來。商周時期云雷紋大量出現(xiàn)在青銅器上，春秋戰(zhàn)國時期仍見沿用。至商代晚期，云雷紋已經比較少見，但在商代白陶器和商周印紋硬陶、原始青瓷上，云雷紋仍是主要紋飾?；匦渭y寓意著人生中跌宕起伏的經歷，同時也代表著絕處逢生、新的開始?；匦渭y因其獨特的形狀也具備了良好的延展性，在視覺上給人延展、寬闊之感。這些特質都使得回形紋備受人們的喜愛。

如意紋的形狀不僅酷似靈芝，還與云紋相似，所以如意紋不僅被人們賦予了吉祥如意的美好愿景，也因為“云”和“天”在古代觀念中占據(jù)主宰地位而使得如意紋成為了權力和地位的象征。拐子紋的端點大多數(shù)都采用龍的形狀，而在封建等級制度的影響下，龍的圖案只能由皇族使用，所以在民間的一些中國傳統(tǒng)建筑中，工匠常常將尾端改成草龍的圖案，并用以裝飾門窗、家具和器皿。燈籠棉大多采用燈籠的圖案，因燈籠有照明的功能，所以燈籠棉也代表前途光明、驅惡避邪。

其次，漢字圖案是通過將原有漢字變形來達到增強美感的目的。[5]常用的漢字原型有福、祿、壽、喜等，變形后文字的內涵不僅超越了原有含義，還可以由此演化出其他不同種類的藝術表現(xiàn)形式。在中國傳統(tǒng)建筑中漢字圖案常常與其他題材相融合，以更凸顯漢字圖案的吉祥寓意。

最后，花鳥魚蟲圖案常常采取被世人賦予普遍含義的原型。自古以來，文人墨客常采用借物抒情的手法表達內心情感，繼而很多自然事物也成為了特定吉祥含義的代名詞，例如寒梅有高潔之意、桃有延年益壽之意、仙鶴有長壽之意、蝙蝠有吉祥之意等。

(二)中國傳統(tǒng)建筑中紋樣的藝術特點

伴隨著歷史進步和人類思想的轉變，紋樣在中國傳統(tǒng)建筑中的運用形式愈發(fā)多樣。但是，有時受到不同歷史時期外來文化的影響，中國傳統(tǒng)建筑中的紋樣仍延續(xù)著前一時期的紋樣特點。

首先，從表現(xiàn)形式來看，紋樣具有視覺的直觀性，即使在不同建筑中采用不同紋樣題材，但是在表現(xiàn)形式上仍展現(xiàn)著獨特的對稱美和韻律美。在中國傳統(tǒng)建筑紋樣中，圖案往往具備中心對稱或軸對稱的特點，并圍繞對稱軸進行相應圖案和配飾的裝扮，以此給人一種莊嚴整齊的視覺效果。同時，以對稱軸為中心進行粗細線條、色彩明暗的對比更凸顯了紋樣設計中的吉祥蘊意。韻律美體現(xiàn)在紋樣設計的基本元素排列上。在中國傳統(tǒng)建筑中，常將一組紋樣作為一個單位排列成連續(xù)、錯落有致的樣式。故宮作為我國明清兩代皇家宮殿和我國古代宮廷建筑的精華，紋樣的設計和運用就無不體現(xiàn)著對稱美、韻律美以及東方特有的文化氣息。

其次，從文化內涵來看，紋樣不僅給予人們視覺上的享受，也寄托著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期盼，帶有鮮明的自然性、民族性和時代性的特征。[6]紋樣中采取花鳥魚蟲作為原型本就來源于人們對未知自然的崇拜之情，同時在農耕社會中，人們對大自然帶有天然的信賴感和親切感，將自然事物和紋樣的藝術表現(xiàn)形式結合可以有效地將藝術與現(xiàn)實相關聯(lián)，更能凸顯紋樣背后的人文色彩。在我國古代的許多建筑當中，紋樣往往以粗線條的簡畫作為設計題材，以或真實或寫意的方式記錄人類與大自然和諧共處的美好畫面，尤其是在大型建筑的屋頂以及一些墻壁的設計上，設計題材源于生產生活的紋樣非常常見。

在等級制度的影響下，不同題材的紋樣也暗含了不同的等級觀念，使得紋樣帶有鮮明的民族性、時代性特征。在我國古代的紋樣設計和應用過程中，鮮明的民族性特征可以通過紋樣圖案直觀地展現(xiàn)，北方地區(qū)的紋樣圖案中，狩獵場景是比較常見的題材，而南方的紋樣則更多地展示體態(tài)較小的動植物。另外，古代建筑中應用較多的拐子紋，更是我國封建時期時代特征的代表。拐子紋又稱“拐子龍紋”，是龍紋的一種，是將龍紋高度抽象的產物。拐子紋，尤其是黃色的拐子紋圖案，在我國古代建筑中只有皇室才能使用，普通的百姓家只能望而生畏。眾所周知，在我國唐朝時期，由于國力強盛，無論是人的樣貌還是在其他審美領域，均以胖為美，那么在唐朝的傳統(tǒng)建筑紋樣中，動物圖案也往往展現(xiàn)了雍容之風，這與清朝時期傳統(tǒng)建筑紋樣中的纖細相比形成了強烈的時代差。雖然經歷時代變化，紋樣的藝術特點一脈相承，但也不缺乏多種元素呈現(xiàn)互相糅合的變化，尤其是受中亞、南亞、歐洲等民族的影響，紋樣的圖案也隨著時代的發(fā)展而呈現(xiàn)出了更多的新意。

二、承德避暑山莊紋樣的文化意蘊

(一)彰顯南北藝術的融合理念

我國疆域遼闊，傳統(tǒng)建筑中紋樣的設計理念也會受到地域文化和民俗民風的影響。北方建筑多具有輝宏之氣，而南方的傳統(tǒng)建筑則更偏向小巧精致的風格。伴隨著南北經濟往來的日益頻繁，南北文化也逐漸交織在了一起。承德避暑山莊(以下簡稱“山莊”)本身體現(xiàn)了文化的交融，所以山莊紋樣中也有很多南方建筑的身影，例如，文園獅子園中有很多跟蘇州獅子林相類似的圖案，在湖區(qū)的建筑圖案中采取了冰裂紋、海棠花等圖案，曲線類型的圖案體現(xiàn)了南方文化兼容并蓄。同時，山莊還加入了很多北方的特點，并使用直線縱橫的線條來描繪圖案，例如四方形、收回直角方形等，展現(xiàn)了北方豪爽的個性。在墻窗的設計上，山莊也拋棄了南方園林彎曲迂回的表達方式，采用了更為粗獷的四方線條。山莊成功地將江南風格與本地域文化進行了融合，使得南北文化均在山莊的紋樣中大放異彩。

(二)承載儒釋道三教文化的內涵

山莊中的紋樣不僅有裝飾門窗的功能，不同寓意的吉祥圖案還代表了人們對美好未來的期盼，這些不同題材的紋樣內涵均來源于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文化。由少數(shù)民族建立的清王朝為鞏固自身的統(tǒng)治，便將儒家、道家、佛教融入進社會主流意識形態(tài)，這在山莊的建筑中有所體現(xiàn)。

首先，儒家提倡的是“天人合一”，強調人與自然之間的和諧共生，于是自然界中的花鳥魚蟲便成為了寄托人們內心情感的載體。例如，在門窗上雕刻牡丹圖案代表著富貴，為表喜慶吉祥，往往在迎客廳設計更多的喜鵲圖案等。同時在儒家理論中,倫理意識的表達更為強烈。在山莊中可以看到，很多圖案的組合都是為了闡釋人類社會中倫理關系的和諧，例如，以鴛鴦為原型的紋樣代表夫妻之間和諧、舉案齊眉的關系，用鳳凰等圖案代表君臣之間的關系等。這些具有特殊含義指向的紋樣體現(xiàn)了儒釋道文化對中國傳統(tǒng)建筑的影響。

其次，道家的觀點則更偏向于對長生不老的渴望，所以長壽成為道家的最終追求。歷代帝王同樣追求長生不老，也與中國人民對福壽綿長的理解不謀而合。在道家的觀點中蝙蝠成為了福報的象征物，所以山莊的建筑圖案中也常常能看到蝙蝠圖案。同時，山莊中仙鶴圖案、壽松圖案作為高潔、經久不衰的代表，其象征意義也得到了道家的肯定。在后人的評價中也?？吹轿娜四蛯⒊械卤苁钌角f比作得道仙人的居所，可見山莊的紋樣深受道家思想的影響。

最后，佛教最初得到尊崇是在魏晉南北朝時期，所以中國傳統(tǒng)建筑中大多包含著佛陀的形象。而在佛經中，最具象征意義的便是蓮花的形象，許多工匠便以蓮花的形象作為原型，通過抽象化的表達改造成為“寶相花”的裝飾紋樣，伴隨著歷史的不斷變遷，寶相花便成為了很多重要建筑或瓷器上的圖案，寓意著吉祥和平安。到了清朝，歷代皇帝為取得藏區(qū)高層統(tǒng)治者的信任，藏傳佛教在內陸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推廣，承德也因此建立了許多座藏傳佛教寺廟。在山莊中也出現(xiàn)了許多寶相花紋等有著佛教氣息的象征物，這些具有吉祥意蘊的代表性圖案，符合我國傳統(tǒng)民族情懷中向善的期望，也是中華民族文化大融合的表現(xiàn)。

儒釋道三教文化與中國傳統(tǒng)建筑的融合，不僅體現(xiàn)了人們審美情趣的改變，也彰顯了中華民族傳統(tǒng)民族精神。不同功能的門窗均有屬于自己獨特的形式與意蘊，很多圖案原型不僅來源于儒、道、佛，其他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中的思想觀念也一直通過藝術形式傳達著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期盼。

(三)體現(xiàn)階級觀念下的皇權意識

在中國的封建歷史時期，皇權至上觀念在社會上影響較深，因此，中國傳統(tǒng)建筑設計也必然深深刻印著皇權的意識。山莊作為最大的皇家園林，曾是清朝幾代皇帝游玩之處。在清朝這個獨特且復雜的歷史時期，康熙與乾隆作為重要的兩個歷史人物，與山莊中的紋樣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山莊于康熙帝在位時便開始修建，后來由乾隆帝根據(jù)社會變化與個人喜好，在原有建筑上進行了相應修改與增建，于是便有了現(xiàn)存最大的皇家行宮。盡管山莊屬于皇家園林，但是其紋樣的風格與設計仍具有自身獨特特點，整體風格以簡約淡雅為主[7]。所以，在山莊中，并不能看到金碧輝煌的宮廷式建筑，尤其是在康熙年間，很多的建筑及門窗色彩，僅僅采用了灰白色的筒泥式建筑，房梁及門窗上也未呈現(xiàn)鮮明的色彩。即使是在宮殿區(qū)，也看不到復雜多樣的紋樣類型。而在乾隆時期，山莊的很多房梁、宮殿、亭樓便呈現(xiàn)出較為成熟的紋樣體系，但由于過于追求新鮮有趣，很多圖案加工過度反而失去了原有圖案的樸實，亭樓之上的圖案也變得更加繁瑣，成為這一時期最為突出的建筑風格。以廣元宮為例，其主要功能是供皇族觀看歌舞短劇，但是在建筑設計上大量采用了琉璃瓦等昂貴建筑材料，由此可以看出，乾隆時期的建筑均有著華而不實的特征。山莊中的許多建筑均受到中國傳統(tǒng)的影響，也與皇帝個人的喜好息息相關。與此同時，在其他方面也體現(xiàn)中國傳統(tǒng)，例如，黃色僅能用在皇族的建筑中，民間的建筑大門上不能使用紅色和金色，這也體現(xiàn)了傳統(tǒng)文化對中國傳統(tǒng)建筑的影響。

三、紋樣在承德避暑山莊中的設計應用

從康熙42年(1703年)動工興建，直到乾隆57年(1792年)才最后完成，歷時89年，康熙、雍正、乾隆三朝清朝帝王建設的山莊，盡管坐落于遠離京城的群山之中，但山莊依山而建，取自然之美，可以說是我國古代建筑當中少有的杰作，更是我國園林建筑史上的一個里程碑。紋樣作為我國古代建筑中必不可少的裝飾設計，在山莊中的宮殿區(qū)、湖泊區(qū)、平原區(qū)、山巒區(qū)均有呈現(xiàn)，門、廳、橋、洞均使用了大量的紋樣圖案。

(一)紋樣在山莊中的造型設計

山莊作為最大的皇家園林，其紋樣的應用具備了中國傳統(tǒng)建筑的標志性特點，同時由于在設計過程中受到多民族文化的影響，造型設計也具備了更多的生活氣息，所以山莊多采用如意紋、十字符、燈籠棉等簡約紋樣題材。

首先，在山莊中如意紋常常作為隔扇裙板中的裝飾物，其紋樣的形狀也會根據(jù)裙板的大小而做出相應的調整，尾端的邊線花紋會有不同的處理方式，有的采用簡單的波浪形紋路，有的則采用了較為復雜的花式條紋。如意紋在中國傳統(tǒng)建筑中代表著人們對未來事物的美好愿景，也常蘊含諸事順遂的希望，所以在山莊中也會有一些小型的門窗采用如意紋的部分結構。

其次，十字紋在山莊中得到了廣泛的應用，十字圖案源自于西方文化，不僅因為基督教擁有十字架，也因為十字的結構為兩條垂直相交的線條，反映了宇宙間人類生死的關系。十字文化與我國傳統(tǒng)文化相融合，被認為有十全十美之意。而十字紋的交叉點在兩條線的正中心，給人以穩(wěn)定祥和之感，而中國傳統(tǒng)建筑中講究對稱美，山莊的門窗以及庭院采用十字紋，不僅符合當時人們的審美，而且也可以起到穩(wěn)定人心的作用。

最后，燈籠棉應用在山莊中大多呈現(xiàn)長方形的形狀，底端的提線代表著燈籠的裝飾穗，頂端的提線代表燈籠的提燈。由于燈籠棉的圖案較大，在山莊很多小型門窗上燈籠棉的基本形狀就更改為如意弧形，以便在狹小的門窗之中增加變化，在拓展視覺空間的同時，提高了燈籠棉題材的趣味性。山莊將藝術元素和皇家園林的功能相結合，體現(xiàn)了建筑藝術的審美價值，展現(xiàn)了紋樣應用的智慧與文化底蘊。

(二)紋樣在山莊中的構圖設計

在我國古代建筑中，紋樣在設計和運用的過程中，其審美角度或許不同于我們目前的美學價值，但圖案的選擇和設計無時無刻不在反映著我國先輩們的生產生活與智慧，這種獨特的審美價值來源于勤勞的雙手，更來源于中華民族對于美好生活的期盼，最終匯集于一代代能工巧匠的腦海中，再呈現(xiàn)于一墻、一磚、一瓦、一窗，再經過歷史沉淀后便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組織體系。山莊紋樣的構圖設計紛繁多樣，將不同圖案進行組合形成了山莊獨特的構圖設計體系，尤其是紋樣的設計，充分考量了承德的地理位置、自然環(huán)境、人文歷史乃至于避暑山莊建成后的主要用途。

首先，最為巧妙的便是門窗和亭樓之上的十字對稱圖。山莊在使用十字對稱構圖時，往往利用十字原有的結構將門窗分為四個部分，并將各部分設計為同樣的圖案，給人以莊重穩(wěn)妥之感，這既滿足了封建社會皇家鞏固政權的需要，也符合建筑美學的韻味。[8]在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中，對稱美始終受到不同歷史時期人們的喜愛。同時在建筑中，建筑圖案的對稱性也展現(xiàn)了整體環(huán)境格局的完美，有著吉祥的蘊意，山莊的紋樣構圖設計同樣遵循了傳統(tǒng)建筑設計中的這一規(guī)則。

其次，山莊的紋樣，除了具有一定的研究價值，在使用和排列方式上也有著鮮明的特點。山莊紋樣在排列設計時，常以調整數(shù)量、轉換不同種類圖案的方式體現(xiàn)排列的韻律感。其中，影響紋樣排列順序的重要因素便是門窗的大小，這也是燈籠棉造型在山莊使用次數(shù)較多的重要原因。燈籠棉在構圖設計上多采用橫向縱向排列的方式。橫向排列的數(shù)量大多控制在2個以內，以體現(xiàn)單位圖案的平衡性。縱向排列的方式會出現(xiàn)在門與隔扇的中間部位，這種寬大的空間構圖可以幫助縱向的燈籠棉與其他題材更好地融合?？v向排列的燈籠棉并沒有固定的數(shù)量限制，但是在山莊中縱向排列的圖案大多以偶數(shù)出現(xiàn)，因為在中國傳統(tǒng)觀念中常有好事成雙的美好意愿，所以山莊的紋樣設計大多呈現(xiàn)著二方或者四方的連續(xù)樣式。

綜上所述，從古至今，中國傳統(tǒng)建筑中的紋樣設計都包含了特定的蘊意，這些圖案的選定，不僅展現(xiàn)了中華民族對于美的追求，也是維系人類情感的重要載體。[9]許多特定題材的選定是在經過歷史的反復錘煉與選擇后，其內涵才得以被認可，紋樣符號所傳遞的不僅僅是建筑設計本身的特點，也反映了某個時期的社會精神面貌。山莊中的紋樣圖案，承載著清王朝的歷史文化，具有較高的藝術研究價值，很多紋樣題材的選擇均帶有強烈的民族文化氣息。在當前信息快速發(fā)展的時期，新的科技為傳統(tǒng)藝術注入了新鮮血液，如何在遵循藝術創(chuàng)作原則與傳統(tǒng)文化審美價值標準之上豐富現(xiàn)代建筑設計形式，成為了我們研究的重要課題。立足于傳統(tǒng)文化內涵，吸收新時代背景下的藝術養(yǎng)分，才能確保本土性的藝術特點不被丟失，展現(xiàn)中國建筑風格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