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芷晗 劉彥武

【提 要】“民族共同體”一詞區(qū)別于“民族”強調其共同體形態(tài)?；氐浇浀湮谋?，馬克思恩格斯民族形態(tài)思想蘊含在共同體思想中，主要涵蓋“自然形成的共同體”“抽象的共同體”“虛幻的共同體”“真正的共同體”四種形式。以這四種形式考量民族的共同體形態(tài)特性及其發(fā)展邏輯，從馬克思恩格斯關于民族思想的分散論述中，探究民族作為共同體的“虛”與“實”，對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具有深刻的當代啟迪。新時代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為民族工作綱領，必須持續(xù)增進民族共同性，協(xié)調個體利益與共同利益推進共同富裕，構建穩(wěn)定的民族發(fā)展環(huán)境，實踐并發(fā)展“真正的共同體”。

民族不言而喻是一種共同體，“民族共同體”這一表述并非重復而在于強調民族的共同體形態(tài)及其屬性。目前，馬克思主義學科關于民族共同體形態(tài)的相關研究是缺乏的。盡管在馬克思恩格斯經典文本里沒有“民族共同體”[1]這一明確表述，但其共同體思想與民族理論緊密呼應?；貧w文本，從共同體視角，梳理馬克思恩格斯民族形態(tài)思想的發(fā)展，為研究馬克思恩格斯的民族思想提供了新視角，對新時代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有著重要的理論指導意義。

一、馬克思恩格斯“自然形成的共同體”思想

民族由“自然形成的共同體”發(fā)展而來。在馬克思眼中，“最初人表現(xiàn)為種屬群、部落體、群居動物”[2]。這意味著，共同體是人類最初的社會形態(tài)，一切都是“自然形成的”，這種“自然”不是人類歷史活動的產物，而是先于人類歷史活動的無意識的存在，而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單個的人表現(xiàn)為擺脫了自然聯(lián)系”[3]，“我們越往前追溯歷史，個人，從而也是進行生產的個人，就越表現(xiàn)為不獨立，從屬于一個較大的整體”，從開始“十分自然地在家庭和擴大成為氏族的家庭中”到后來由“沖突和融合而產生的各種形式的公社”[4]?？梢姡餐w是人類文明的起點，并且這種共同體一旦產生，就長時期伴隨著人類的存在。

在指出人是作為共同體的成員存在后，馬克思討論了“自然形成的共同體”的兩大結合基礎：血緣根基和作為物質基礎的土地。“血緣根基”是最為自然聯(lián)系的紐帶，家庭和家庭形成的部落“源于共同祖先”。隨著生產力的發(fā)展，“自然形成的共同體”也會隨之變化。對于這個時候的共同體來說，決定生產力的物質基礎就是土地，即共同體的基礎。在幾種“自然形成的共同體”典型形態(tài)的討論中，馬克思比較了其在兩大基礎特征上的不同顯現(xiàn)，從中我們看到了民族形態(tài)的雛形。從日耳曼式共同體來看，這種共同體是“自然形成的共同體”一種典型的發(fā)展形態(tài)，同時也是日耳曼民族共同體的源頭。“日耳曼的公社本身，一方面，作為語言、血統(tǒng)等等的共同體，是個人所有者存在的前提；但另一方面，這種公社只存在于公社為著共同目的而舉行的實際集會中?！盵5]作為日耳曼民族的雛形，日耳曼公社不是以實體而存在的，而是只存在于集會及其他共同活動中，日耳曼式共同體是松散的，公社成員對于共同體的依賴性在減弱。在較大程度擺脫了血緣關系的規(guī)制的同時，形成了私人占有土地為基礎、公有地為補充的土地占有方式，因而代表了“自然形成的共同體”發(fā)展的較高階段。[6]隨著人類歷史的發(fā)展，經歷了各種形態(tài)的“自然形成的共同體”逐漸解體消失了。

從“自然形成的共同體”思想的論述中可以看出，民族共同體脫胎于“自然形成的共同體”，血緣根基與物質基礎同樣也是民族共同體共同性中最為重要的起點。但民族共同體又不僅僅是“自然形成的共同體”，它有著更為復雜的結合基礎，是歷史發(fā)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

二、民族共同體的形成：從“虛幻的共同體”走向“真正的共同體”

在馬克思恩格斯共同體思想中，隨著生產力的提升，自然經濟發(fā)展到商品經濟階段，隨之形成的是“抽象的共同體”，其典型形態(tài)是“貨幣共同體”與“資本共同體”。如馬克思所說：“家長制的，古代的（以及封建的）狀態(tài)隨著商業(yè)、奢侈、貨幣、交換價值的發(fā)展而沒落下去，現(xiàn)代社會則隨著這些東西一道發(fā)展起來?！盵7]貨幣、資本這種“抽象的共同體”開始統(tǒng)治人們，“它使群的存在成為不必要，……作為孤立個人的人便只有依靠自己了，然而，使自己確立為一個孤立的個人所需要的手段，又使自己成為普遍的和共同體的生物”[8]。一方面孤立是相較于傳統(tǒng)社會中如家庭勞動力對家長、或奴隸對主人等人身依附而言，另一方面人們被一種物質基礎捆綁在一起。與此同時，隨著氏族、部落等“自然形成的共同體”的發(fā)展，民族共同體在另一個層面逐漸聯(lián)合起來，又由于逐漸生根發(fā)芽的“抽象共同體”，民族共同體被牢牢地維系下來。

（一）民族共同體形態(tài)的形成及其特性

1.民族共同體是多層次的聯(lián)合

從“自然形成的共同體”到民族共同體的發(fā)展過程中，血緣根基和物質基礎（土地），依然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對此，恩格斯有諸多詳細的論述。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以下簡稱《起源》）中，恩格斯分析部落的發(fā)展時提到：“住得日益稠密的居民，對內和對外都不得不更緊密地團結起來。親屬部落的聯(lián)盟，到處都成為必要的了；不久，各親屬部落的融合，從而分開的各個部落領土融合為一個民族［Volk］的整個領土，也成為必要的了。”[9]血統(tǒng)聯(lián)盟“是整個民族制度的基礎”，聯(lián)盟隨著人口的增加和民族的繼續(xù)發(fā)展，有些時候是遷徙的需要，整體層面血緣根基這一共同性逐漸淡化，“余下來的僅僅是共同的歷史和共同的方言”。[10]但一定區(qū)域內的居民還有著親屬、世系關系的共同記憶，于是，民族成為了一個有層次的共同體，一個區(qū)與區(qū)的聯(lián)盟。這些區(qū)（農村公社）便成為了民族的實際政治單位。由此可見，民族共同體在形成之初就不是單一層面的共同體聯(lián)合，整體層面的共性與局部層次的特性是兼容的，這在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多元一體格局中也有突出體現(xiàn)。

2.民族是穩(wěn)定的共同體

血統(tǒng)聯(lián)盟最初往往是不穩(wěn)定的，“親屬部落間的聯(lián)盟，常因暫時的緊急需要而結成，隨著這一需求的消失即告解散”。恩格斯認為，親屬部落只有“團結為永久的聯(lián)盟”，才算是朝著民族的形成“跨出了第一步”。[11]有些情況下，民族共同體即使形成了，由于內部的次級共同體滿足于自給自足的生產方式，彼此之間缺乏共同的經濟利益，民族又會“融化在這些聯(lián)盟之間”。恩格斯接著論述：“因而，一個不是從公社內部產生、而是跟它們格格不入地對立著的、并且不斷地剝削它們的國家政權，便成為民族繼續(xù)生存的條件了。”[12]在《自然辯證法》中，恩格斯也指出：“伴隨著商業(yè)和手工業(yè)，最后出現(xiàn)了藝術和科學；從部落發(fā)展成了民族和國家?！盵13]可見，盡管馬克思恩格斯沒有對民族共同體的形態(tài)進行總結，但他們認識到穩(wěn)定是民族共同體的重要特性與發(fā)展保障，維持穩(wěn)定的手段作為上層建筑是隨著經濟基礎的逐步變化的，民族同時也是政治性的。

3.統(tǒng)治機關鞏固民族共同體

國家作為統(tǒng)治工具，其產生與民族共同體的發(fā)展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除了上述維系次級共同體的聯(lián)盟外，《起源》中對此有詳盡的敘述。當戰(zhàn)爭成為民族生活的重要部分，“民族的軍事首長……成了不可缺少的常設的公職人員。還不存在人民大會的地方，也出現(xiàn)了人民大會。軍事首長、議事會和人民大會構成了……各機關”[14]。對外侵略的貪婪鞏固了這些“機關”，同時對財富的無盡追求在民族內部也同樣存在。父權制下世襲制一旦奠定，統(tǒng)治階級便逐步形成，“各機關也相應地從人民意志的工具轉變?yōu)橹荚诜磳ψ约喝嗣竦囊粋€獨立的統(tǒng)治和壓迫機關了”[15]。誠然，整體上，統(tǒng)治機關的出現(xiàn)鞏固、穩(wěn)定了民族共同體內部，促進了民族共同體的擴張，但同時，又產生了民族內的階級分化與民族間的對立。民族共同體穩(wěn)定形成并走向了新的發(fā)展階段。

（二）“虛幻的共同體”

1.階級、國家等“虛幻的共同體”的虛幻性

“隨著分工的發(fā)展也產生了個人利益或單個家庭的利益與所有相互交往的人們的共同利益之間的矛盾”，本然意義上，共同體必然是共同利益的追求，隨后出現(xiàn)的階級、國家共同體，將特殊利益說成是普遍利益，顯然是與“真正的共同體”相對立的。馬克思指出：“普遍的東西一般說來是一種虛幻的共同體的形式”。[16]而基于個人利益與共同利益矛盾產生的“虛幻的共同體”形成了多種形式，比較典型的就是階級與國家。

階級這種共同體的虛幻性體現(xiàn)在：第一，一個階級往往利用虛幻的共同利益獲得統(tǒng)治地位。馬克思指出：“在市民社會，任何一個階級要想扮演這個角色，就必須在一瞬間激起自己和群眾的熱情。在這瞬間，這個階級和整個社會親如手足，打成一片，不分彼此，它被看做和被認為是社會的普遍代表；在這瞬間，這個階級本身的要求和權利真正成了社會本身的權利和要求?！盵17]可以看出，一個階級企圖獲取統(tǒng)治，為了達到目的不得不把自己的利益說成是社會全體的共同利益。第二，統(tǒng)治階級利用意識形態(tài)持續(xù)“裝扮”虛幻的共同利益，馬克思認為資本主義社會尤為明顯，統(tǒng)治階級將自己的思想“提出來作為生活準則，一則是作為對自己統(tǒng)治的粉飾或意識，一則是作為這種統(tǒng)治的道德手段”[18]，當“抽象的共同體”以物質基礎將共同體成員強行束縛，甚至統(tǒng)治階級粉飾的必要性都消失了，這時“對于被支配的階級說來，它不僅是完全虛幻的集體，而且是新的桎梏”[19]。第三，階級共同體中，不只被統(tǒng)治階級，統(tǒng)治階級中的個體也都無法實現(xiàn)人的獨立性。階級社會中個人無法超越階級關系表現(xiàn)出獨立的、真正的人的個性，“他們不是作為個人而是作為階級的成員處于這種社會關系中的”[20]。

國家以“虛幻的共同體”形式存在，是馬克思恩格斯關于國家不同于前人的重要論斷。國家共同體的虛幻性更為隱蔽，“由于國家是從控制階級對立的需要中產生的，同時又是在這些階級的沖突中產生的，所以，它照例是最強大的、在經濟上占統(tǒng)治地位的階級的國家”[21]。統(tǒng)治階級的利益被包裝成國家的、整個社會的、普遍的利益，所謂社會生活的共同體只是國家的一種外觀形式，國家政治成了壓迫被統(tǒng)治階級新的手段。等國家發(fā)展到代表理性的資本主義現(xiàn)代國家形式，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明確指出，其仍然“不過是管理整個資產者階級共同事務的委員會罷了”[22]。對于共同體中的個人而言，國家這種“虛幻的共同體”更不可能反應個人真實的生活?！霸谡螄艺嬲l(fā)達的地方，人不僅在思想中，在意識中，而且在現(xiàn)實中，在生活中，都過著雙重的生活”[23]，政治共同體中的生活，“按其本質來說，是和人的物質生活相反的一種類生活”[24]。對于階級和國家的批判，可以看出，馬克思恩格斯認為虛幻性的本質在于個人利益與共同利益的矛盾。

2.民族共同體的“虛幻性”

相較于階級共同體、國家共同體，民族的聯(lián)合形式和發(fā)展脈絡更為復雜，但從個人利益與共同利益的矛盾，即共同體的虛幻性這個角度，卻能非常清晰地把握民族發(fā)展中的問題。“最早的公社……是包括整個民族的”，共同利益即民族利益，“以后，民族本身就只有處置余下來的無主地帶的權利了”。隨著人口增長、生活方式的改變，民族內部次級共同體之間的融合或者分裂，個人利益或特殊群體的利益與共同利益脫離。在《論猶太人問題》中，馬克思質疑道：“一個剛剛開始解放自己、粉碎自己各種成員之間的一切障礙、建立政治共同體的民族，怎能鄭重宣布和他人以及和這個共同體隔絕的自私人的權利。”[25]為了尋求共同利益的聯(lián)合的民族卻承認私有財產，使得利己主義必然分裂民族共同體內部的團結。馬克思甚至說：“每個民族的私人利益把每個民族有多少成年人就分成多少個民族?！盵26]

發(fā)展出階級對立的民族共同體，統(tǒng)治階級利益成為共同利益，民族的形態(tài)表現(xiàn)出虛幻性。資本主義社會，資產階級占有生產資料，使財產聚集在少數(shù)人的手里。其構建的民族國家，表面上使“原先各自獨立的、幾乎只是由聯(lián)盟關系聯(lián)系起來……的各個地區(qū)，現(xiàn)在已經結合成為一個擁有統(tǒng)一的政府、統(tǒng)一的法制、統(tǒng)一的民族階級利益、統(tǒng)一的稅關的民族了”[27]，但作為這種民族國家的主導力量，資產階級不遺余力地“把自己的私利說成真正的民族利益”[28]，“為了自己的私利剝削著整個民族”[29]，民族國家只是資產階級鞏固特殊利益的手段?？梢?，所謂的民族主義、民族認同，在資產主義社會中是不可能破除其虛幻性，實現(xiàn)民族共同體成員基于“溫馨”[30]的共同記憶自由的聯(lián)合的。

3.只有無產階級才能代表民族共同體

盡管“資產階級認為自己是最強大的階級——代表民族的階級”[31]，“虛幻的共同體”已經揭露了其剝削的本質。馬克思恩格斯鮮明地指出，只有無產階級最有資格代表整個民族。第一，無產階級是民族共同體成員中的大多數(shù)。恩格斯說：“無產階級的人數(shù)將按照幾何級數(shù)增加起來，使整個民族，除少數(shù)百萬富翁外，很快都成為無產階級?！盵32]第二，無產階級是先進的階級。民族生存和發(fā)展的根本是勞動，“每一個民族都將有同一個統(tǒng)治者——勞動”[33]。資產階級掌握著生產資料卻游手好閑，無產階級卻在用勞動實實在在推動著工業(yè)的發(fā)展。當全民族的提高都依賴于一個階級，其他所有階級利益發(fā)展都依賴于這個階級的利益發(fā)展和演進，那么“這一個階級的利益在目前應該成為民族的利益，而這個階級在目前則應該成為民族的代表者”[34]。第三，無產階級利益才具有普遍性。無產階級的利益與民族共同體中廣大成員的利益，與各民族共同體中無產階級的利益都是一致的?！爱斆恳幻褡宓馁Y產階級還保持著它的特殊的民族利益的時候，大工業(yè)卻創(chuàng)造了這樣一個階級，這個階級在所有的民族中都具有同樣的利益?！盵35]當無產階級承擔起自己的歷史使命，民族共同體也將走向真正自由人的聯(lián)合。

（三）走向“真正的共同體”

在對“虛幻的共同體”的批判中，在尋求人類解放的價值引領下，馬克思恩格斯提出了有別于各種陳舊共產主義學說的“真正的共同體”思想。人的自由解放只有在共同體中實現(xiàn)，“人的實質也就是人的真正的共同體”[36]。建立在高度發(fā)展的生產力基礎上，這種共同體克服了以前所有共同體的虛幻性，每個人的自由發(fā)展是一切人自由發(fā)展的條件，共同體成員的個人利益與共同利益一致。“真正的共同體”就是自由人的聯(lián)合體。在此過程中，生產力逐步發(fā)展，其影響會逐漸覆蓋整個人類社會，“過去那種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給自足和閉關自守狀態(tài)，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來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賴所代替了”[37]，所有人的生活條件將趨于一致，“各國人民之間的民族分隔和對立日益消失”[38]，基于特殊性聯(lián)合起來的民族會隨著這種普遍性的蔓延而解體。民族這種共同體形態(tài)終究是要消亡的，最終走向真正的聯(lián)合。在此過程中，追求個人利益與共同利益的統(tǒng)一就是其實現(xiàn)過程與手段。

三、對于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當代啟迪

從經典文本出發(fā)，在回顧馬克思恩格斯共同體思想的同時，梳理民族作為共同體的形態(tài)屬性，對于新時代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為民族工作綱領，實現(xiàn)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人民幸福，具有深刻的啟示意義。

首先，共同性是民族共同體長續(xù)、穩(wěn)定發(fā)展的需要，持續(xù)增進共同性，首要的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共同性是民族共同體長續(xù)、穩(wěn)定發(fā)展的必然要求，差異性是民族共同體內部相互促進、繁榮發(fā)展的有機活力，二者是辯證統(tǒng)一關系。作為從源遠流長的歷史中走來的共同體，中華民族的共同性是在長期的發(fā)展中自然形成的。同一片土地、共同的記憶、共同的文化構成中華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園，成為了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重要的精神紐帶。走到今天，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戰(zhàn)略又賦予了這種共同性新的價值旨歸。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凝聚了幾代中國人的夙愿，體現(xiàn)了中華民族和中國人民的整體利益，是每一個中華兒女的共同期盼”[39]。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離不開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也只有在民族復興的大業(yè)中才能充分實現(xiàn)，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的思想基石，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必然要求。

其次，破除民族共同體虛幻性，維護各民族根本利益，扎實推進共同富裕。馬克思恩格斯共同體思想認為，多層次復雜的區(qū)域聯(lián)盟結構，是民族共同體自然的發(fā)展路徑。民族共同體的復雜性，并不能成為分裂共同體的理由，追求同質性、忽略多元性的民族國家也不是民族共同體的必然之態(tài)。在中華民族“多元一體”[40]格局中，要注意的就是“政治一體”的建構，必須破除虛幻性，追求“真實”。中華民族是一個由許多分散的次級共同體，在真實的交往交流交融中，充分接觸、聯(lián)結和融合，形成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民族實體，這是中華民族共同體實體性的重要現(xiàn)實基礎。“真實”的交往交流交融形成的實體和“真實”的團結意愿是中華民族共同體非“虛幻的共同體”的重要實證。除此之外更為重要的是，黨和國家一直以來都高度重視維護各民族的根本利益，共同繁榮、共同富裕是中華民族的共同追求。對真實共同利益的確證和追求是共同體又一凝聚力的重要源泉。中華民族共同體是一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命運共同體。少數(shù)民族與中華民族整體的利益一致，切實推動共同富裕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手段也是目的。

再次，民族是穩(wěn)定的共同體，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構建穩(wěn)定的民族發(fā)展環(huán)境。馬克思恩格斯共同體思想中還可以總結出一個民族共同體的重要屬性，即民族是穩(wěn)定的共同體，民族共同體的發(fā)展需要穩(wěn)定。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是構建穩(wěn)定的民族發(fā)展環(huán)境的重要核心力量。黨的民族理論和方針政策是經受了實踐檢驗的，是正確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解決民族問題的道路也是正確的。中華民族從未像今天一樣平等、和諧、友好，緊密地團結在一起。只要堅持黨的領導就沒有任何國家、任何組織、任何政治勢力可以挑撥、破壞中華民族穩(wěn)定的發(fā)展環(huán)境。堅決維護國家主權、國家安全、發(fā)展利益，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發(fā)揚愛國主義傳統(tǒng)，是構建穩(wěn)定的民族發(fā)展環(huán)境的重要基本保障。堅持依法治理民族事務，推進民族事務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是構建穩(wěn)定的民族發(fā)展環(huán)境的重要制度保障。

最后，為每個人的美好生活而奮斗，是中國共產黨對馬克思恩格斯“真正的共同體”思想的當代實踐。馬克思恩格斯“真正的共同體”思想蘊含著對人類解放的人文關懷和理論探索。“自由人的聯(lián)合體”是要實現(xiàn)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人的和諧相處。中華民族共同體是民族的共同體，更是中國人的共同體。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最終是要在每個中國人的頭腦中樹立民族平等更是人人平等的觀念，并見諸行動。中華各族兒女自覺自愿地團結在黨中央周圍，為共同目標奮斗的同時也追求自我價值，向往美好生活，就是對“自由人的聯(lián)合體”的當代闡釋。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是中國共產黨的初心使命。黨和國家通過不斷的制度建設，充分重視和調動每一個共同體成員的主體作用，為每個人自由而全面的發(fā)展探索出一條陽光大道，讓每一個積極向上、為美好生活而努力奮斗的共同體成員，都有機會實現(xiàn)夢想，切實增強獲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實現(xiàn)個體從公民意識或民族成員意識向共同體意識升華。

注釋

[1]馬克思、恩格斯寫作原文中，民族一詞廣泛使用Volk/V?lker 民族 （德語）、V?lkerschaft 族群 （德語）、Nationalitat民族（德語）、nation民族（英語）。這些詞本身含有群體概念，-schaft這種詞綴也表達了群體的含義，不會直接將民族與共同體gemeinshaft（德語）/community（英語）連用作為一個新詞，部分檢索原文，也沒有這個現(xiàn)象。

[2][3][4][7][8][26]《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497頁；第18頁；第21頁；第104頁；第497頁；第105頁。

[5]《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33頁。

[6]秦龍：《馬克思“共同體”思想研究》，遼海出版社2007年版，第63頁。

[9][11]《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83頁；第108頁。

[10][12]《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540頁；第541頁。

[13]《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57頁。

[14][15][21]《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1卷，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187頁；第188頁；第196頁。

[16][18][19][20]《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38頁；第492頁；第84頁；第84頁。

[17][23][24][25][36]《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464頁；第428頁；第428頁；第439頁；第487頁。

[22][27][34]《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468頁；第470～471頁；第59頁。

[28][29][31][32]《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297頁；第408頁；第298頁；第585頁。

[30]【英】齊格蒙特·鮑曼：《共同體》，歐陽景根譯，江蘇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2頁。

[33]《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8卷，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145頁。

[35]《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67頁。

[37][38]《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35頁；第50頁。

[39]《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1卷，外文出版社2018年版，第36頁。

[40]費孝通：《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18年版，第1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