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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國民事訴訟證明標準的一些反思

2022-04-29 00:44:03王慧鐘聲揚
社會科學進展 2022年2期

王慧 鐘聲揚

摘 要|我國民事訴訟證明標準存在著概念定義不明晰,適用混亂的問題。學界對證明標準的層次劃分也一直存在爭議,對特殊證明標準的適用范圍以及是否應當明確界定民事訴訟與刑事訴訟的證明標準等一直是理論爭議的焦點。對此,我們應當明確民事訴訟證明標準的最初目的,不可限于理論爭議的泥沼之中而忘記任何一種制度設計都是要為實踐服務的。證明過程是一個主觀的抽象過程,證明標準不能脫離于此而追求絕對的真實。證明標準應當盡量符合一般人的認知水平和社會普遍的道德觀念。

關鍵詞|民事訴訟證明標準;高度蓋然性;排除合理懷疑;證明力;優(yōu)勢證據(jù)

1??? 我國的民事訴訟證明標準

關于我國的民事訴訟證明標準問題,一般認為是“高度蓋然性”和“排除 合理懷疑”的結合。對普通事實的證明,適用前者,對欺詐、脅迫、惡意串通 事實的證明,以及對于口頭遺囑或贈與事實的證明,適用后者。但在實踐過程中,卻存在很多問題,總結如下。

1.1 高度蓋然性

對“高度蓋然性”標準的含義理解不清,導致實踐中適用標準的混亂。大 部分的法院判決書在適用“高度蓋然性”的證明標準時不會給出具體的論證過程。另一些民事案件在涉及對證明標準的適用問題時,會將其與證明力大小結合起 來進行論證,例如:“……原告舉證證明其主張的事實未能達到‘高度蓋然性 的證明標準,就是否存在因被告的空調(diào)漏水造成了原告財產(chǎn)損失的事實來看, 原告提供的證據(jù)并未形成具有較大證明力的優(yōu)勢證據(jù),應承擔舉證不能的法律 后果……”a 另一些則將該證明標準與一般人的認知水平聯(lián)系起來,例如:“……

雖然不能完全排除其偶然性,但可能性甚微,根本不能達到一般的認知程度,故旺旺食品提供旺仔牛奶易拉罐制作過程的證據(jù)以證明其未在罐蓋拉環(huán)上印制‘金獎標識具有高度蓋然性……”

在 2012 年的《上海徐匯法院判決華蓋公司訴碩特公司等侵害作品復制權、發(fā)行權糾紛案》中,法官對“高度蓋然性”的適用又進行了更細致的分析。該案的主審法官認為:高度蓋然性證明標準在司法實務中的適用存在著一個再劃分的過程,可以將該標準再細分為極高、很高和較高蓋然性,這實質(zhì)是對當事人一方的證據(jù)相對于另一方反證的優(yōu)勢程度的要求。證明標準越高,承擔證明責任的主體的證明責任就越重。法官對該案證明標準的適用還反映出在選擇證明標準的問題上是需要進行靈活的考量的。

這就讓我們不得不反思,究竟對案件事實的證明要達到何種程度才是符合“高度蓋然性”的要求?是一方提供的證據(jù)的證明力大于另一方?還是該證據(jù)需要達到令法官形成堅定的內(nèi)心確信?或者是該證據(jù)的證明力達到了使一般人相信該事實存在的程度?

1.2 排除合理懷疑

現(xiàn)行民事訴訟證明標準還面臨著一個問題——“排除合理懷疑”證明標準的適用問題。

第一,該標準的適用范圍——對欺詐、脅迫、惡意串通事實的證明,以及對于口頭遺囑或贈與事實的證明的規(guī)定是否合理?

對于該問題,大部分學者的觀點都認為此證明標準的設計是極不合理的。從程序法與實體法的銜接角度來看,在民事實體法中并沒有對上述事實適用特殊證明標準的規(guī)定,單獨在程序法中如此規(guī)定是不合邏輯的。從立法目的的角度來分析,提高對上述事實的證明標準并不能起到保障當事人權益的目的。遭受欺詐、脅迫、惡意串通損害的當事人和遭到口頭遺囑或贈與事實損害的當事人作為原告,要提供另一方實施了上述行為和自身因該行為遭受損害的證據(jù), 這些證據(jù)要適用的是比“高度蓋然性”更高的證明標準。同時,上述行為常常具有隱蔽性且難以獲得證實。因此,綜合考慮上述因素,對這些行為適用更高的證明標準可能正好起到了與立法原意相反的作用。

其次,“排除合理懷疑”的證明標準在實踐中的“尷尬”處境——適用這一標準的案件數(shù)量很少,法官“不敢”用。也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這主要由兩個原因導致:首先,也就是民事訴訟證明標準所面臨的第一個大問題—— 達到何種程度才叫作“排除合理懷疑”?如果法官對作出判決的標準都沒有清晰的認識,那么他一定不敢貿(mào)然使用這一標準,就好像一個謹慎的射擊運動員不會選擇他不了解性能的槍支去參加比賽一樣,這是要承擔很大的風險的。這種潛在的“使用風險”是第二個原因,即法官對于他所審判的案件是要承擔責任的,特別是在我國司法改革之后,這種責任的“終身追究”制使和審判過程的進一步公開化、透明化使得法官不得不比之前更加謹慎地行使審判權,在審理一些復雜的案件時就可能會走向另一個極端。

此外,在民事訴訟中適用和刑事訴訟中相同的“排除合理懷疑”的證明標準同樣是值得商榷的問題。適用同等程度的證明標準就意味著兩種待證事實所要保護的法益對當事人的重要性是相同的。但是我們卻無法斷言在上述情形下,對民事利益的保護一定等于或小于對刑事利益的保護。正是因為存在著這種不確定性,才不能在民事案件中不能使用刑事證明標準,因為二者所侵害的法益的程度是不同的。對侵害低程度的法益的民事行為適用嚴格程度更高的刑事證明標準首先會浪費大量的司法資源和當事人的時間及精力,這會對當事人尋求司法保護造成阻礙,還會導致對侵害程度更重的刑事違法行為難以進行懲罰, 因為對較輕違法行為適用較重的證明標準必然會要求對較重違法行為適用更重的證明標準,如果刑事證明標準過高,那么一些原來能夠被認定為犯罪的行為就可能會因為達不到證明標準而逃脫應受到的懲罰,這是更大的不公正,也是對法治更大的損害

由于該證明標準存在著上述問題,一些學者認為我國的證明標準不應當設置“排除合理懷疑”的證明標準,主張將證明標準的設置取消。未來我國的民事訴訟證明標準應當將重點放在對法官內(nèi)心確信的探討上。另一些這主張我國的民事訴訟證明標準應當設置較低層次上的證明標準,“高度蓋然性”證明標準已經(jīng)能夠涵蓋所有民事案件的證明要求,只是需要對其進行更細致的規(guī)范。當然,并非所有的學者都主張拋棄“排除合理懷疑”證明標準,一些學者認為我國的民事訴訟證明標準體系需要進一步完善,既需要有較高層次的證明標準, 也需要有較低層次的證明標準,對“排除合理懷疑”證明標準只需要修改其適用范圍。

我國的民事訴訟證明標準由于存在上述問題,因此引起了學者們對證明標準的域外立法實踐的探討。學者們希望借助于對國外立法的探索,能夠對解決我國現(xiàn)行民事訴訟的標準問題帶來啟發(fā)。

2??? 對域外民事訴訟證明標準的簡析

2.1 英美法系

在英美法系中,民事訴訟的證明標準一般是“高度蓋然性”,在表達上可能有不同的方式,比如“證據(jù)占優(yōu)”和“蓋然性衡量”等表達。刑事訴訟證明標準一般為“排除合理懷疑”。在一些特殊的民事案件中,證明標準也會發(fā)生變化。英美法系中的“高度蓋然性”是指一方提供的證據(jù)所證明的事實存在的可能性大于其不存在的可能性,而不是一方提供的證據(jù)的證明力大于另一方提供的證據(jù)的證明力。因為可能存在這樣一種情況,一方提供的證據(jù)的證明力大于另一方,但該證據(jù)并不是關鍵性證據(jù),對案件基本事實的認定未起到實質(zhì)性的作用,此時仍不能據(jù)此認定提供了具有較高證明力證據(jù)的一方所主張的事實為真。

2.1.1??? 英國

英國民事訴訟的一般證明標準是“蓋然性理論”,也稱作“蓋然性權衡” 或者“蓋然性優(yōu)勢”。其含義為,在案件中負有證明責任的當事人只需要證明其所主張的事實的可能性大于其不可能性。在一般性原則的基礎上,英國也規(guī)定了一些例外情況作為對證明標準制度的補充。這些靈活的證明標準以案件事實的嚴重程度為變化的依據(jù),需要證實的案件事實越重大,證明所需要達到的蓋然性程度就越高。在一些案件中,也有可能會用到刑事訴訟中的證明標準—— 排除合理懷疑。

但是,這并不代表著民事訴訟證明標準發(fā)生了性質(zhì)上的改變,而仍是量上的變動。也就是說,對于普通的債權債務關系的認定,可能一方的自認就足以達到“蓋然性優(yōu)勢”,但在涉及親子關系的認定上,僅有一方的自認就不能認為達到了“蓋然性優(yōu)勢”。

此外,雖然英國在一些特殊的案件中,比如對“藐視法庭”的證明,需要適用“排除合理懷疑”的證明標準,但在這類案件中的證明標準的適用程度上還是低于在刑事訴訟中的適用。

2.1.2??? 美國

美國證據(jù)理論將人對事物的確信程度分為九個等級。其中第一等是絕對的確定登記,當然,這一等級是無法達到的。最后一個等級是完全不能獲得確信, 即沒有任何證據(jù)可以證明該事實的存在。中間的等級的確信效力按照從一到九的順序依次下降。事實上,真正對訴訟證明有價值的是其中的第二、第三和第四等級。分別為排除合理懷疑的證明標準,同時也是刑事案件作出判決所需要達到的標準;清楚和有說服力的標準;優(yōu)勢證據(jù)的證明標準,是適用于一般民事案件中的證明標準。其中的第三等級證明標準比較近似于大陸法系的“高度蓋然性”證明標準。

美國所確立的“清晰和有說服力的證明標準”是更接近于大陸法系的“高 度蓋然性”證明標準,實際上就是比普通民事案件高、比刑事案件低的證明標準, 當然低于我國《民訴法解釋》第 109 條中的“排除合理懷疑”的證明標準。美國一般的民事訴訟采用的是第四等級的優(yōu)勢證據(jù)標準,對于涉及欺詐、親子監(jiān) 護等的案件,美國法院會采取同英國靈活證明標準相同的做法,即將證明標準 提高到“清晰且令人信服”的程度,但總體上還是低于刑事訴訟的證明標準要求。

2.2 大陸法系

大陸法系國家并不區(qū)分訴訟的類型,統(tǒng)一適用法官的內(nèi)心確信為證明標準。但一般情況下法官的內(nèi)心確信需要達到排除合理懷疑的程度,在特殊情況下不能低于明顯優(yōu)勢的證明標準。

雖然在大陸法系國家一般不適用“高度蓋然性”作為證明標準,但是在法官進行證據(jù)認定時仍然會使用“高度蓋然性”作為對心證程度的描述??梢哉f: 在大陸法系國家,高度蓋然性表達的是一種僅次于客觀真實的證明狀態(tài),大致等同于英美法系中的排除合理懷疑的證明標準。

2.2.1??? 德國

德國在民事訴訟證明標準上采取的是法官的內(nèi)心確信。根據(jù)《德國民事訴訟法》第 286 條的規(guī)定:“法院應該考慮言辭辯論的全部內(nèi)容以及已有的調(diào)查證據(jù)的結果,經(jīng)過自由心證,判斷一項事實主張是否可以視為真實。”[2]在德國早期的司法實踐中,法官在判定待證事實是否為真時常常使用的證明標準是“高度蓋然性”,之后才逐步轉向法官的“個人確信”標準,但“高度蓋然性” 證明標準并沒有被徹底棄之不用。當下的德國主流觀點認為“高度蓋然性”是法官達成“內(nèi)心確信”的輔助工具。

因此,法官對案件適用何種證明標準是可以自由選擇的。法官對證明標準的選擇可以成為上訴的理由,但法官單純對證據(jù)的評價和分析則不能成為當事人上訴的事由。

2.2.2??? 日本

同樣作為大陸法系國家之一的日本在民事訴訟證明標準問題上則采取了“證據(jù)優(yōu)勢”的概念。在關于實體事實的證明上,一方當事人提供的證據(jù)更有分量, 就采信該方的主張。日本刑事訴訟中的證明標準可以概括為“排除合理懷疑”, 即要求“有相當理由足以懷疑被疑人已經(jīng)犯罪”。日本民事訴訟證明標準中除了“證據(jù)優(yōu)勢”制度之外,另有一種稱為“釋明”的證明標準。其含義大致是指對某一特殊事實的證明,為了更有效率地推進訴訟的進程允許法官以較低的標準地暫且認定待證事實為真,法官只需要產(chǎn)生薄弱的心證即可,不需達到較高程度的證明標準。但“釋明”這一較低層級的證明標準只適用于法律法規(guī)有明確規(guī)定的情形。[11]

3??? 對我國民事訴訟證明標準的思考

3.1 證明標準是一個標準嗎

一個民事案件是如何進入證明程序的呢?首先是原告提交證據(jù),這些證據(jù)能夠證明原告所主張的事實為真(最起碼原告是這樣認為的),假如上述證據(jù)確實證明了原告所主張的事實是真實的,那么法官就應當支持原告的訴訟請求。那么如何判斷一個證據(jù)是否能夠證明與它相關的事實是真實的呢?這需要法官依靠一般人的日常生活經(jīng)驗和相關的法律規(guī)定來認定。法官需要首先判斷這個證據(jù)是否為合法證據(jù),包括證據(jù)的來源是否合法、提交證據(jù)的程序是否合法、證據(jù)本身是否合法。然后,法官需要對證據(jù)的證明力進行評價,這個過程就不像第一個判斷證據(jù)是否合法的階段那樣明晰了。這是一個法官形成自由心證的過程。雖然我國的法律并沒有明文規(guī)定認可法官的自由心證結論,而是要求對證據(jù)作出認定必須要達到“高度蓋然性”或者“排除合理懷疑”的標準,但是法律對證明標準的明確規(guī)定并不能否定自由心證過程的存在。

不論法律對民事訴訟的證明標準如何進行規(guī)制,心證過程都是客觀存在的。“高度蓋然性”證明標準也好,“排除合理懷疑”證明標準也好,判定這些標準如何適用的標準其實都是法官的主觀心理活動。正因為適用標準的標準是主觀的,所以在實際應用中才會出現(xiàn)很多的混亂。在這些混亂的司法適用之中, 又隱約透露出一種只要“言之有理”即可的無奈的潛規(guī)則,畢竟法官是不能拒 絕審判的。那么,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需要將證明標準規(guī)定得更加細致嗎? 這一嘗試就如同古希臘哲學家芝諾的“永遠射不到靶子上的箭矢”理論一樣, 甫一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但卻和現(xiàn)實情況南轅北轍。箭矢距離靶心的距離不 能被無限地分割下去,現(xiàn)實生活中的可能性也是不能被無限地劃分的。除非將 證明標準精確到每一件可能發(fā)生的案件中,否則爭議就將永遠存在。更可怕的是, 不同的人對同一件事的看法也不會是完全相同的。那么我們應該就此放棄嗎? 不再規(guī)定任何的民事訴訟證明標準,把一切的證明活動都交給法官的個人“良知” 來評判?殊不知,這是正好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我們可以將“極端的自由帶來極端的不公正”的反駁理由放到后面討論, 因為這一結論是獲得了大多數(shù)人的贊同的,歷史上或者當下生活中可以尋找到 很多知名的和不知名的例子來佐證它的正確性。我們需要首先論證的是“統(tǒng)一性” 和“普遍性”的問題。

為什么人們在遇到權利受損害的情況時只向法院提起訴訟?因為經(jīng)由訴訟 得出的結論背后有法律“撐腰”。由法院作出的裁判文書仿佛從內(nèi)而外都散發(fā) 著公正和權威的光芒。公正代表著道德上的完滿,權威意味著不服從的懲罰, 而法律的權威正是來源于它的公正。既然如此,為什么還有人不服從法院的判決, 二審終審之后還要盤算著如何能提起再審?因為法律追求的從來不是個人意義 上的公平和公正,而是大多數(shù)人、最普遍意義上的公正。法院的判決不可能符 合每一個到法院提起訴訟的人的心理預期,法院,或者說法律,要面對的是社 會全體成員,它所代表的公正是從全體社會成員對公正概念的理解和感知中提 煉出來的,是一個覆蓋面相當大的概念。正因如此,我們才需要證明標準來框 定一個大致的范圍,否則在審判過程中就會很容易出現(xiàn)第一個反對理由中的“極端不公正”現(xiàn)象。這個證明標準也應當以社會成員普遍的對公正的認知為制定 準則,而沒有必要在細枝末節(jié)處進行過多的糾纏。

因此,對于一些學者主張的我國民事訴訟中對“高度蓋然性”證明標準的運用存在“任意性”——對同一個標準的適用理由千奇百怪——有些適用的理由正好是另一種證明標準理論或關于證據(jù)證明理論的概念,更多的則是沒有任 何理由,只是簡單地對事實和證據(jù)進行一番陳述,好像一切不言自明,只需要 在結尾處加上“已經(jīng)達到高度蓋然性的證明標準”或者“根據(jù)高度蓋然性的要求, 該事實應認定為存在 / 不存在”就完成了論證過程的現(xiàn)象,正是證明標準適用上的主觀性和證明標準所欲達到的目的上的客觀性的沖突的體現(xiàn)。我們需要做的 既不是因此而否定證明標準的作用,也不是對這個標準進行再劃分,而是要對 何謂“高度蓋然性”進行明確的定義。

3.2 陷入循環(huán)的“標準問題”

根據(jù)上文,“高度蓋然性”在英美法系中指通常指事實存在的可能性大于其不存在的可能性,在大陸法系中則更多的是作為法官達成內(nèi)心確信的一種衡量標準。在我國的司法實踐中,有一些案件對該證明標準的適用是符合上述概念的,另一些則將其與證據(jù)證明力的大小混淆在了一起。例如在 2011 年北京發(fā)生的一起天價醫(yī)療案中,法官在認定醫(yī)院是否應當為患者的身體損害承擔侵權責任時,依據(jù)鑒定機構給出的鑒定結論并不能認定醫(yī)院的行為與患者病情的惡化存在因果聯(lián)系,但法官依然判定醫(yī)院要對患者的損失承擔全部的責任,這就違背了“高度蓋然性”證明標準的規(guī)定。

在上文提到的《上海徐匯法院判決華蓋公司訴碩特公司等侵害作品復制權、發(fā)行權糾紛案》中,法官在對“高度蓋然性”證明標準的運用上采用了一種“分層適用”的新理論。法官在判決書中論述到:民事案件中采用高度蓋然性的證明標準,但在實務中常常會分為極高、很高和較高三個層級,具體使用哪一層級的證明標準則要結合案情進行分析。本案法官的論述表明了民事訴訟證明標準在實踐中的需求:證明標準必須是多元化的。

民事訴訟證明標準多元化的觀點在理論界中也獲得了大部分學者的認同。事實上,我國現(xiàn)行立法也是如此規(guī)定的,“高度蓋然性”是較低一層的證明標準,“排除合理懷疑”則是更高一層的證明標準。但是,如上文所述,學者們對“排除合理懷疑”的證明標準設置進行了多方面的批判。一些學者據(jù)此提出應當停止適用“排除合理懷疑”的證明標準。此觀點就有些過于偏激,我們不能否認目前我國的民事訴訟證明標準確實存在著很多問題,但我們也不能因為 這些問題而否定我國這種多層次、多元化的證明標準設置方式。反觀域外國家 的立法實踐,不論是大陸法系還是英美法系在適用民事訴訟證明標準的問題上 都采取了原則加例外的規(guī)定方式。因此,對一般的民事案件適用“高度蓋然性”, 對較為復雜的案件適用“排除合理懷疑”是符合一般人的認知規(guī)律的?;蛟S有 觀點可能會反駁認為,假如民事訴訟只適用一種證明標準,那么原來適用多元 證明標準中的較高層級的民事訴訟案件在單一的證明標準體制下,要想達到這 個“單一”的民事訴訟證明標準,所需要付出的努力并不會減少。也就是說, 同樣的案件,在多元的證明標準體制下要獲得法院對案件事實的認定需要達到 的標準是 B,而在單一的證明標準體制下則統(tǒng)一適用標準 A,但實際上達到此時的 A 標準的證明程度和達到 B 標準的證明程度是一樣的,A 和 B 都是對同一種證明程度的代稱,除去二者名稱上的差異,在實質(zhì)上它們根本就是同一種事物。因此完全沒有必要再畫蛇添足地多出一個或幾個或高或低的民事訴訟證明標準。這種反駁觀點其自身就是充滿了矛盾的。這倒不是在否定其內(nèi)容的正確性。相 反,該觀點的論證過程在邏輯上是通順的,在經(jīng)驗上也是符合實際的。但是, 該觀點的結論卻是有問題的,即走了一條正確的道路,卻選擇了錯誤的停駐地 作為道路的終點。該觀點事實上已經(jīng)向我們表明了證明標準存在層次劃分的現(xiàn) 實性——即使是一元論者也承認了在唯一證明標準制下該標準的含義其實是多 變的,它在前一個案件中可能代表著 B 的含義,在后一個案件中就可能代表著C 的含義。這樣一來,唯一的標準事實上已經(jīng)不再唯一了,甚至超越了多元證明標準的層級劃分。除此之外,這種一元論的證明標準的另一個缺陷就是賦予了 法官極大地自由心證的權利,正如我們在上文中已經(jīng)論述過的,法官的自由心 證不能被消除,但必須受到限制,一元制的民事訴訟證明標準體制在實現(xiàn)這個 目的上明顯力不從心。而多元論的證明標準體制就不同了,一般的案件適用一 般的證明標準,復雜的案件適用更“復雜”——從證明事實為真所需要付出的 努力上來說的證明標準。“高度蓋然性”和“排除合理懷疑”剛好可以分別代 表這兩個證明層級,不需要再畫出一個專門適用更簡單案件的民事訴訟證明標 準了,“高度蓋然性”足以涵蓋對此類案件的證明。

當然,這并不代表“排除合理懷疑”證明標準就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在對該證明標準的批評中有兩個最值得注意的問題,一個是“排除合理懷疑”的適用范圍,另一個則涉及是否應當允許在民事訴訟中使用刑事訴訟中的證明標準的問題。

要回答第一個問題不妨先考察一下其他國家是如何規(guī)定的。如上文所述, 英美法系中會在涉及欺詐、親子關系、藐視法庭等比較嚴重的案件中適用特殊證明標準——排除合理懷疑。該適用范圍與我國目前的規(guī)定有重合之處。這也就說明我國關于高層級證明標準的適用范圍的規(guī)定并不是全然不合理的。 反對該范圍規(guī)定的最常見,也是最難以反駁的理由是在類案件中適用更高的證明標準會給原告帶來更重的證明負擔,使得本來極有可能是權利受損者的利益無法得到法律的救濟。這確實是一個難以從理論上進行解答的問題,或許我們可以嘗試從另一種“利益關切”的角度來平衡這一對矛盾。當案件涉及比較重大法律關系的時候就適用該證明標準,因為這些案件可能涉及更多的利益。

關于是否應當允許在民事訴訟中適用刑事訴訟證明標準的問題——刑事訴訟中的證明標準也是排除合理懷疑,我們認為這一答案應當是否定的。正如一些學者所提出的,如果允許在一些民事案件中適用與刑事訴訟同等類型的證明標準,無疑就意味著將民事法益等同于了刑事法益。但我們知道,違法民法行為的后果是無法與違反刑法的后果相提并論的,違反刑法通常意味著要接受人身性質(zhì)的處罰,而違反民法的后果是不會受到人身刑的限制的。因此在民事訴訟法中適用的“排除合理懷疑”證明標準必須做限縮解釋,即民事訴訟中的證明標準是低于刑事訴訟中的證明標準的,盡管這兩個證明標準使用了相同的名稱。

4??? 結語

探討民事訴訟證明標準問題是一個有些類似拆俄羅斯套娃玩具一樣的過程。每一個證明標準都套著另一個證明標準,凡是達到了更高層級的證明標準的案 件一定也符合較低層級證明標準的要求。證明過程事實上就是一個適用法律的解釋過程,關于為什么做出如此的結論的解釋。法律的作用就是為社會上的民眾提供各式各樣的行為準則,證明標準也是準則的一種。無論如何設置,最終目的都還是為了實現(xiàn)審判的公正。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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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me Reflections on the Standard of Proof in Civil Litigation in China

Wang Hui??? Zhong Shengyang

Shanghai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Shanghai

Abstract: Chinas civil litigation standard of proof suffers from unclear definition of the concept and confusion in its application. The issue of the hierarchy of proof standards has been controversial among academics, the scope of application of the special standard of proof has been the focus of theoretical controversy. Whether the standard of proof in civil litigation and criminal litigation should be clearly defined has also been the focus of theoretical controversy. In this regard, we should clarify the original purpose of the civil litigation standard of proof, not limited to theoretical disputes in the mire and forget that any kind of institutional design is to serve the practice. Proof process is a subjective abstract process, the standard of proof can not be separated from this and the pursuit of absolute truth. The standard of proof should be in line with the general level of cognition and the general moral concept of society as far as possible.

Key words: Standard of proof in civil litigation; High degree of conclusiveness; Beyond a reasonable doubt; Relevance; Preponderance of evid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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