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審一氣以觀化

2022-04-21 04:21唐嘉
藝術學研究 2022年2期
關鍵詞:形神審美觀念境界

唐嘉

【摘 要】 東晉孫綽用氣、道、德、文連類“竹林七賢”與七位高僧,以清、高、風、遠、宗、曠、大、體、才、玄等審美范疇會通玄佛,使用模糊、抽象、孳乳的觀念,喻神于形,跨代比較。與之相應,“六家七宗”等關注佛教同中國文化的相通性,使用逍遙、本無、游玄、一氣等玄學用語,描述“心”與“物”的辯證關系,以夢、幻、泡、影為喻,展現(xiàn)心作萬有、萬物化生的審美世界。僧肇《不真空論》“審一氣以觀化”句,推衍出在靜、澄、寂、安、悉、諦中觀萬有的“一氣”,即“一道”“一性”“一法”“一心”?!耙恍摹逼鹩?,動靜相即,有無相生,感而遂通,齊天地與萬物,借有限會通無限,體悟自然、無制、無滯的逍遙境界。具體到審美過程中,精神與世界萬象系聯(lián)、交融,啟發(fā)后世形成暢神、以形寫神、氣韻生動、澄懷味象、心師造化等審美觀念。

【關鍵詞】 玄佛會通;形神;心物;境界;審美觀念

魏晉玄學通過為《老子》《莊子》《周易》“三玄”作注,構建、詮釋玄學本體論及與之相關的審美觀念,說明精神與宇宙本體同一?!把浴薄耙狻?、“末”“本”、“有”“無”、“動”“靜”、“名教”“自然”等玄學問題與佛學般若空思想在一定層面上相契合,般若類經典中的“本無”(《道行般若經》《大明度無極經》)作為“性空”(《放光般若經》《摩訶般若經》)的異譯,也譯為“自然”(《大明度無極經》《光贊般若經》《摩訶般若鈔經》)、“真如”(《佛說佛母出生三法藏般若波羅蜜多經》),“諸法本無”即為帶有“格義”色彩的中國佛教哲學思想,與“以無為本”(何晏、王弼)相類,會通佛學與玄學,推動佛教中國化進程。

東晉清談名士在進行言意之辯、體用之辯、有無之辯過程中主動協(xié)調玄學與佛學的關系,吸收佛教經論關于“空”“有”“動”“靜”的內容,調和“貴無”“崇有”學說。王導、王濛、王坦之、王恭、王謐、王珣、王珉、謝尚、庾亮、郗超、許詢等通曉佛教義理,支持佛教發(fā)展,與之相交的僧人如帛尸梨蜜多羅、康僧淵、康法暢、支慜度、支道林、竺潛等并擅玄談,能于辯論時適當援引佛經與“世典”,析解“三玄”,屢出新義,為眾所贊嘆,參與者也于其中獲得玄遠的審美體驗。

玄佛會通也由此發(fā)展出始于人格,通于萬有,與氣、神、心相關的審美觀念,名士與高僧追尋林下、山水悅樂,涵養(yǎng)曠達、雅遠風情,雖處紅塵之中而超然物外,立足于紛繁世間,追問生命本真,以達到無滯、無制的逍遙境界。本文“懸置”是非判斷,關注玄佛會通境界,且作一觀。

一、玄佛會通,氣韻風流:

高僧類比名士的方式

魏晉品藻名士,包括體態(tài)、風度、氣質、才情、品性等方面,使用氣、風、骨、格、力、神、韻、品、味、清、遠、真、秀、雅、樸、質、爽、舉等用語對人物的容色、神韻、姿態(tài)進行藝術性的描繪,品鑒人格風采。這種喻神于形的審美顯示出超凡拔俗、突破限制、人以群分的特點,是為東晉所標榜,于是有孫綽制《道賢論》“以天竺七僧,方竹林七賢”[1],將七位僧人與“竹林七賢”一一擬配之論。

晉有西竺七僧,普通儒釋,辯論適時,故孫綽撰《道賢論》,云此西竺七賢比竹林七賢,以法護匹山巨源,法祖比嵇康,竺潛比劉伯倫,于法蘭比阮嗣宗,竺法乘比王濬沖,于道邃比阮咸,支遁比向子期。凡此七賢匹于七僧,皆察其氣概,較道量德,著其論文,盛傳于時。[2]

此以氣、道、德、文品藻僧人,連類僧俗的形式,表現(xiàn)出其時名士對名僧的認同,玄學與佛學會通。

竺法護[3]比于山濤。支道林贊云:“護公澄寂,道德淵美”,“領拔玄致”,故“澄”“寂”“玄”為法護所具之風姿?!兜蕾t論》云:“護公德居物宗,巨源位登論道。二公風德高遠,足為流輩矣?!盵4]王戎目山巨源:“如璞玉渾金,人皆欽其寶,莫知名其器?!弊⒃疲骸邦檺鹬懂嬞潯吩唬骸疂裏o所標明,淳深淵默,人莫見其際,而其器亦入道,故見者莫能稱謂,而服其偉量。’”[5]兩位以“風德高遠”相類,會通處在于“風”“德”“高”“遠”“宗”“道”“玄”。

帛法祖[6]比于嵇康?!兜蕾t論》云:“帛祖釁起于管蕃,中散禍作于鐘會,二賢并以俊邁之氣,昧其圖身之慮,棲心事外,經世招患,殆不異也?!盵7]帛法祖有簡率、莊敬之稱[8];嵇康有爽朗清舉、獨立之形,不露喜慍之色[9],兩位相通之處在于“俊邁之氣”,以“氣”會通。

竺潛[1]比于劉伶?!吧罟浪販Y重,有遠大之量;劉伶肆意放蕩,以宇宙為小。雖高棲之業(yè),劉所不及,而曠大之體同焉?!边@種“遠大”“曠大”的境界在竺潛為“君自睹其朱門,貧道見為蓬戶”[2],視“朱門”與“蓬戶”無有高下之差別,不見世俗分別,不受社會禮俗限制,舉動自合于道;在劉伶為“以天地為一朝,萬期為須臾,日月為扃牗,八荒為庭衢”[3],以天地、萬期、日月、八荒為門戶的境界。兩人相類處在于“遠大之量”“曠大之體”,以“遠”“曠”“大”“體”會通。

于法蘭比于阮籍。法蘭性好山水,支道林贊云:“于氏超世,綜體玄旨,嘉遁山澤,馴洽虎兕?!薄皶r人以其風力比庾元規(guī)。孫綽《道賢論》以比阮嗣宗,論云:‘蘭公遺身,高尚妙跡,殆至人之流,阮步兵傲獨不群,亦蘭之儔也?!盵4]法蘭“綜體玄旨”,阮籍“傲獨不群”“至慎”且“言及玄遠”[5],以“高尚”“不群”連類兩人,在“風”“玄”“遠”上會通。

竺法乘[6]比王戎?!兜蕾t論》云:“法乘、安豐少有機悟之鑒,雖道俗殊操,阡陌可以相準?!盵7]“護門法乘,才慧俊拔,孫綽方諸王濬沖,以皆少有機悟之鑒也。”[8]法乘與王戎相類處在于“年少”“知機”,即“少有機悟之鑒”,兩人于“少”“機”“悟”“鑒”上會通。

于道邃[9]比阮咸。道邃擅談論、精通佛典與世間學問。“郗超圖寫其形;支遁著銘贊曰:‘英英上人,識通理清。朗質玉瑩,德音蘭馨?!瘜O綽以邃比阮咸,或曰:‘咸有累騎之譏,邃有清冷之譽,何得為匹?!瘜O綽曰:‘雖跡有洼隆,高風一也。’”[10]阮咸有“清真寡欲,萬物不能移”[11]之譽,道邃有“英”“朗”“通”“玉”“蘭”“馨”“清”“德”之品性,兩人同得“高風”之贊,在“清”“高”“風”上會通。

支道林比向秀。《道賢論》云:“支遁、向秀雅尚《莊》《老》,二子異時,風好玄同矣?!敝У懒?、向秀并好《莊子》《老子》,兩人在“玄”上會通,支道林注《莊子》增益舊說,向秀注《莊子》“妙析奇致,大暢玄風”[12],超越前論,故兩人可以類比。孫綽《喻道論》又云:“支道林者,識清體順,而不對于物。玄道沖濟,與神情同任。此遠流之所以歸宗,悠悠者所以未悟也。”郗超與親友書云:“林法師神理所通,玄拔獨悟,實數(shù)百年來,紹明大法,令真理不絕,一人而已?!敝У懒值木辰缈芍^返本歸宗,神理通徹,不受累于形物,即事起用,任性而行的“逍遙”狀態(tài)。在時人眼中,支道林不僅與向秀相類,也與王弼、衛(wèi)玠相似,王濛以其比于王弼,謂:“‘造微之功,不減輔嗣?!惪ひ笕趪L與衛(wèi)玠交,謂其神情俊徹,后進莫有繼之者。及見遁,嘆息以為重見若人?!盵13]支道林又與衛(wèi)玠以神情俊徹相類,兩者在“神”上會通。

東晉時期,精通“三玄”的僧人眾多,他們大多體佛道,勤講說,善為文章,常得士人們認同并贊嘆。并且,似竹林七賢“隱”“逸”的品質,不染塵俗,向往山水、林下之樂的特點也常出現(xiàn)在對高僧的描寫中,如僧朗“與隱士張忠為林下之契,每共游處”;法曠“欲依巖傍嶺,棲閑養(yǎng)志,郗超、謝慶緒并結居塵外”。[1]不為形役,不為物累成就了彼時玄佛共通的精神氣質。

以上類比竹林七賢與高僧的標準,重在“風德高遠”“俊邁之氣”“遠大之量”“曠大之體”“少有機悟”“風好玄同”“綜體玄旨”“高風”等方面,用“道”“德”“玄”“氣”“宗”“體”“風”“高”“遠”“曠”“大”“清”“文”“才”“力”等概念,與神形、體用范疇呼應,用模糊、超越、孳乳的觀念,對有形的高士、高僧進行了喻神于形的描繪,品賞人物的風雅之美。在這樣的描述中,五官、身高、衣著、配飾淡化,德性、神韻、品格顯現(xiàn),內在外化、抽象為高邁、曠達、雅遠、風流的氣度,啟發(fā)對心物、形神關系的理解。此種重“神”的傾向,使得品評人物超越“形似”而至于“神似”,也能進一步將存在于風物、人格與藝術作品中上升為一般的“神韻”系聯(lián)、呼應,自然風光、人物風采與書畫風韻即可以之類比,擴展了審美境界。

二、不滯于物,感而遂通:

心物、形神、色空相即

怎樣理解紛繁的“外物/色”與“意識/心”的關系,粗大的“形”與精微的“神”的關系,“假有”與“真空”的關系,“變易”與“不遷”的關系,是東晉佛學關注的重要問題。從可見的“色”[2]展開對世界的認識,此色與形、物相應,具有能見、變易、質礙的特點,也可謂之“假有”,與神、心相互作用而起境界。在具遠、高、玄、大意味的玄學用語中,找到印度佛學與中國文化的相通性,以自然、無為,本無、道、一、逍遙為契合點,于語言中領悟言外之意,體驗極廣大、盡精微的無限境界。

上節(jié)孫綽方之以“竹林七賢”的支道林、竺法深、于道邃同時也是“六家七宗”的代表人物,“六家七宗”從“即色”“本無”“緣會”“識含”“幻化”“心無”等方面,對色空、有無、心物、形神等問題進行了比較充分的討論。

支道林代表“即色宗”,孫綽比之于向秀,王濛比之于王弼,殷融比之于衛(wèi)玠,在“逍遙”義上多有創(chuàng)新,為時人所贊嘆。支道林云:“物物而不物于物,故逍然不我待;玄感不疾而速,故遙然靡所不為,以斯而游天下,故曰逍遙游也。”[3]

逍遙之“逍”,指“物物而不物于物”時不為色、名所限,“不我待”(“不我得”[4]),消解邊界與限制;“遙”指“玄感不疾而速”[5]的“靡所不為”,不為遠近所拘,感而遂通。物雖有名、有色,而名、色非物不變之自性,謂“夫色之性也,不自有色,色不自有,雖色而空”,故相物、觀物之時,不礙于形,不滯于物,不為物牽,不為物系,不為物役,自由自在,“即色游玄”,達到逍遙的境界。

竺潛(法深/琛法師)與道安同論“本無”義,故代表“本無宗”。

一者,釋道安明“本無”義,謂“無在萬化之前,空為眾形之始”。夫人之所滯,滯在未有,若詫心本無,則異想便息?!?,琛法師云:“本無者,未有色法,先有于無,故從無出有?!奔礋o在有先,有在無后,故稱本無。此釋為肇公《不真空論》之所破,亦經論之所未明也。[1]

道安的“本無”指“無”在萬化之“前”,為“本”,相對于萬有為“末”而言,具玄學“崇本息末”意味,與王弼“以無為本”的觀點近似。竺潛的“本無”,指色法“有”之“先”的“無”,是能出“有”的“無”,類“有生于無”,為僧肇所破斥。無論是道安的“本無”,還是竺潛的“本無”,無形之“無”較有形之“有”更為接近“本”,也更具無限可能而勝于有形。

比于阮咸的于道遂,為“緣會宗”的代表人物。

于道邃明緣會故有,名為世諦;緣散故即無,稱第一義諦。難云:《經》“不壞假名而說實相”,豈待推散方是真無,推散方無,蓋是俗中之事無耳。[2]

道遂強調緣的作用,緣會所以“有”,緣散所以“無”。吉藏認為此說過度強調“有”是緣聚的產物,“無”指緣散的狀態(tài),將“有”和“無”割裂開來,用“分析”或“分破”肢解,沒有認識到“有”“無”一體,不合“不壞假名而說實相”的思想。

于法開是“識含宗”的代表人物,其師乃于法蘭。

第五,于法開立識含義:三界為長夜之宅,心識為大夢之主,今之所見群有,皆于夢中所見,其于大夢既覺,長夜獲曉,即倒惑識滅,三界都空,是時無所從生而靡所不生。難曰:若爾大覺之時便不見萬物,即失世諦,如來五眼何所見耶?[3]

法開以“長夜之宅”喻指欲界、色界、無色界,此三界所見群有如夢中所見,只是心識的作用,如夢中事物,夢中雖有,夢醒不見,非有非無有,無所從生且無所不生?!皦簟睘榉鸾洺S弥?,象征諸法性空。

色如聚沫,痛癢如泡,思想如芭蕉,生死如夢,識如幻,三界猶化,五趣如影,所以如影從緣,對生三界本末,欲界、色界及無色界,心意所為,猶如畫師治素壁板,因緣合成。[4]

此用互文的修辭手法,用聚沫、泡、芭蕉、夢、幻、化、影具有的“無實”共性,表達色、痛癢、思想、生死、識等“五蘊”與“三界”從緣而有,又從緣而無的狀況,即雖有萬種事物,皆如畫師作畫,隨畫者心意,助以筆、壁、板、紙呈現(xiàn),是謂有而無有,隨心與因緣合成顯現(xiàn)。

順此再看“幻化宗”?!傲挤◣熢疲菏乐B之法皆如幻化,是故《經》云‘從本已來未始有也’。難曰:《經》稱幻化所作無有罪福,若一切法全同幻化者,實人、化人竟何異耶?”[5]據(jù)此,此宗代表人物竺道壹當認為“幻化”即“世諦”之法“未始有”。

在心與物的關系上,“心無宗”亦執(zhí)一說?!暗谌?,溫法師用心無義:心無者,無心于萬物,萬物未嘗無?!盵6]僧肇《不真空論》評價:“心無者,無心于萬物,萬物未嘗無。此得在于神靜,失在于物虛?!盵1]“心無宗”將心與物割裂,排除了外物對心的干擾而達到“神靜”的狀態(tài),萬物雖有而無礙于“心”。進一步推之,即便萬象紛呈,不入于心,不能干擾“神靜”的狀態(tài),可謂無。

以上“即色宗”“本無宗”“緣會宗”“識含宗”“幻化宗”“心無宗”在心與物、有與無、色與空的關系上各有側重,但否定萬物“實有”不變的觀點不異,因為沒有恒常不變的“有”,萬物在條件和因緣中存在和消解,“無”承載、包含“有”的性質,“空”說明、囊括“色”的狀態(tài),“心”思議、判定“物”的方式,將世界中可見與可思的,有形與無形的“有、無、色、空”統(tǒng)一在“心”/“意”/“識”中。再進一步,在“真空”與“妙有”相互作用下,消解對“空”或“有”的偏執(zhí),破除“我執(zhí)”與“法執(zhí)”。這樣的“心”與“色”即不一不異,色有生滅,顯示為形的變化;與之相對,心非物化可狀,如“神”之入萬形,形“粗”而神“精”。

(慧遠)答曰:夫神者何耶?精極而為靈者也。精極則非卦象之所圖,故圣人以妙物而為言。雖有上智,猶不能定其體狀,窮其幽致而談者,以常識生疑,多同自亂。其為誣也,亦已深矣,將欲言之,是乃言夫不可言。今于不可言之中,復相與而依稀。

神是“精極”而為靈者,因能盡精微,而又極廣大,不為卦象所節(jié)制,不為形象所束縛,不為言語所局限。

神也者,圓應無主,妙盡無名,感物而動,假數(shù)而行。感物而非物,故物化而不滅;假數(shù)而非數(shù),故數(shù)盡而不窮。有情則可以物感,有識則可以數(shù)求,數(shù)有精粗,故其性各異;智有明暗,故其照不同,推此而論,則知化以情感,神以化傳,情為化之母,神為情之根。情有會初之道,神有冥移之功,但悟徹者反本,惑理者逐物耳。

語言有局限性,難以準確定義“神”,故以遮詮的方式下義界。此謂“神”,無主而應圓,無名而盡妙,物中有之,數(shù)中有之,但卻非物、非數(shù),所以物化、數(shù)盡而神存,與數(shù)、物之滅相對,可謂“不滅”。物與神之間可以“情”通之,上感于神,下應萬化,神雖不化,借萬化而化,故萬化雖異形而可神似。

夫情數(shù)相感,其化無端,因緣密構,潛相傳寫,自非達觀,孰識其變?請為論者驗之以實?;鹬畟饔谛?,猶神之傳于形;火之傳異薪,猶神之傳異形。前薪非后薪,則知指窮之術妙;前形非后形,則悟情數(shù)之感深?;笳咭娦涡嘤谝簧?,便以為神情俱喪,猶睹火窮于一木,謂終期都盡耳。此曲從養(yǎng)生之談,非遠尋其類者也。[2]

情數(shù)感,因緣聚,萬物變化無窮,其中聯(lián)系,如薪火之相傳,“木”能續(xù)“火”如“形”能傳“神”,薪不盡,火亦不盡。以差別來看,薪薪有差,火火不同;從整體來看,薪薪不別,火火不異。薪得火而成,火借薪而靈,如形得神而妙,神具形而顯,神形之間,以情感之。

慧遠對于形、神的認識影響其時與后世甚深,啟發(fā)時人思維。

又云:“形神相資,古人譬之薪火,薪弊火微,薪盡火滅,雖有其妙,豈能獨存?”夫火者,薪之所生,神非形之所作,意有精粗,感而得形隨之,精神極則超形獨存,無形而神存,法身常住之謂也。[3]

宗炳認為,前人以“薪”“火”喻“形”“神”,雖然直觀、精妙,但也一定程度上誤導了形與神的關系:火不能于薪外得見,而神可于形外獨存。

咸以我躬不閱,遑恤于后,萬里之事,百年以外,皆不以為然,況復須彌之大,佛國之偉,精神不滅,人可成佛,心作萬有,諸法皆空,宿緣綿邈,億劫乃報乎?[1]

反之,超越了“形”的限制,“神”就廣大悠遠,非但可及萬里之外,百年之后,甚至對于須彌山之大,佛國之偉,精神不滅,億劫受報,人皆可成佛的境界都可以想象。以此觀之,即有“閑居理氣,拂觴鳴琴,披圖幽對,坐究四荒”,“萬趣融其神思”的“暢神”之意。[2]神即心,心作萬有,諸法皆于其中幻化,獲得超越的審美體驗。

形與神之間,非僅有“情”可感,亦有“氣”存。

通人曰:“莊周云察其始而無生也。非徒無生而本無形,非徒無形而本無氣,恍惚之間變而有氣,氣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人之生也,氣之聚,聚則為生,散則為死,故曰有無相生也,萬物一也。何謂一也?天下一氣也。推此而談,無別有道?!盵3]

此“通人”引莊子“人之生”,“氣之聚”說明生滅中的“一”指“一氣”,一氣貫通萬物,即是“道”。《莊子 · 知北游》云:

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若死生為徒,吾又何患!故萬物一也,是其所美者為神奇,其所惡者為臭腐,臭腐復化為神奇,神奇復化為臭腐,故曰“通天下一氣耳”。圣人故貴一。[4]

氣是生命的基礎,氣的聚散即是生滅的過程,氣聚為生而形成,氣散則死而形亡,氣非有形,非無形,介于有無之間,比前喻“火”更抽象,將認知引入“無形”領域。在氣的層面上,相對、分別的美與惡、神奇與腐朽,非決定且交替變化,雖不同而齊一,因而此“一氣”是所貴之“一”。以此“一”來齊萬物,在審美和藝術創(chuàng)作過程中,以情貫通,文藝作品中的風景、人物、構件即具有內在的可比性,突破形體的局限至于神韻的延展,呈現(xiàn)出形不拘神、借形顯神、以形寫神的特點。

三、審一氣以觀化:

心如工畫師,畫種種五陰

劉遺民將僧肇比于何晏,因其文辭玄妙非常?!恫徽婵照摗芳瓷厮?,用于批判“六家七宗”心物、色空觀較般若空觀的“偏”和“不即”,以確立“不真空”義。文中談到“審一氣以觀化”:

夫至虛無生者,蓋是般若玄鑒之妙趣,有物之宗極者也。自非圣明特達,何能契神于有無之間哉!是以至人通神心于無窮,窮所不能滯;極耳目于視聽,聲色所不能制者,豈不以其即萬物之自虛,故物不能累其神明者也。是以圣人乘真心而理順,則無滯而不通;審一氣以觀化,故所遇而順適。無滯而不通,故能混雜致淳;所遇而順適,故則觸物而一。如此,則萬象雖殊,而不能自異;不能自異,故知象非真象;象非真象,故則雖象而非象。然則物我同根,是非一氣,潛微幽隱,殆非群情之所盡,故頃爾談論。[5]

此段語境中,至虛、無生、宗極、般若非異,以“真心”應之,有無、心物、形神之間可以達成“無滯”“無制”的狀態(tài),雖萬象紛呈,然象非真象,故神不為物累,不為聲色所惑,能審一氣以觀化,則知其所以然。

元康疏“審一氣以觀化,故所遇而順適”句,“審”字無訓,“化”謂“萬化”,“一氣”指天地之“一氣”,即“一道”,并引《莊子 · 大宗師》《莊子 · 知北游》《離騷》為證。[1]

《肇論新疏》云:

故此云“審一氣”等,一氣語借道家,喻一性也;觀謂觀照,即量智也;化謂萬化,即一切事相也;遇謂對遇;適者,契合也。意云:諦審一氣之性以觀萬化,則凡所對遇,無不順性而契合。如此,雖極目觀色,無非實相,縱耳聆音反聞自性,豈惑聲色而為制哉。前文雙出所以,但明不滯、不制之相,此文乃釋內通外應之由,所以為異也。然了境由心,依心照境,境則真俗不二,第一真也;心則理量齊鑒,中道智也。[2]

文才將“審”訓為“諦審”,指出“一氣”是道家用語,借之喻指“一性”,即“一氣之性”?!皩徱粴狻奔础爸B審一氣之性”。從“性”上觀萬化,萬化各適其性,所以雖然用眼觀色,用耳聽音,所感知的其實是“實相”/“自性”,因而不為外在的聲色所迷惑,達到“不滯”“不制”之境界,內外相通。此中,“心”為關鍵。

萬化以“有”的方式顯現(xiàn),《涅槃無名論》云:

有名曰:夫渾元剖判,萬有參分,有既有矣,不得不無;無自不無,必因于有,所以高下相傾,有無相生,此乃自然之數(shù),數(shù)極于是。以此而觀,化母所育,理無幽顯,恢恑憰怪,無非有也;有化而無,無非無也。然則有無之境,理無不統(tǒng)。[3]

這里的有無與高下均相對而言,有因無而名“有”,無因有而名“無”,非是不變之“有”“無”,化而可見者謂“有”,化而不見者謂“無”,所以有、無皆是“有”?!墩卣撌琛吩疲?/p>

化母,道也,育養(yǎng)也。若幽若顯,皆道生也,恢詭譎怪,無非有也?;?,大也;詭,戾也;譎,乖也;怪,異也。今云:此等諸法皆是有也。……有化而無,無非無也,有變化即成無也。然則有無之境,理無不統(tǒng),理皆統(tǒng)攝諸法也。[4]

元康將“化母”訓為“道”,其功能在養(yǎng)育,因此萬物為道所生。所生、相待之“法”皆是“有”,在此狀態(tài)下命名的“有”“無”只是隱顯、變化的差別,支配變化的規(guī)律“理”統(tǒng)攝諸法。《肇論新疏》又云:

化母,道也,亦氣也?!袄頍o”下,據(jù)理而推,不論幽顯兩途之中,物有恢而大者,恑而奇者,憰而詐者,怪而妖者,妍丑多端,巨細萬狀,無非是有。既因無而有,必自有而無,千狀萬態(tài)皆入無也。“然則”下正明遍統(tǒng)?!盎謵i”一句用《莊子》文。已上儒老皆有此論,何晏、王弼諸儒各有申說,謂之清談。[5]

文才將“化母”訓為道,亦即氣?!坝小蹦依梢娕c不可見的萬物,包羅恢、大、恑、奇、憰、詐、怪、妖、妍、丑、巨、細等狀態(tài),其變化的終點謂“無”,所有的“有”不離“無”,有、無只是狀態(tài)的轉變。此謂“有”“無”是魏晉清談的主要內容,也是儒家、道家、玄學、佛學共同探討的問題。

《老子》與《莊子》中的“道生一”,在生成的意義上指一氣流轉而有陰陽、天地、四時之別,世界也因此而成。西漢嚴君平認為,天地為“一氣”所生,此一氣即“元氣”。[1]回到“審一氣以觀化”句。句中的“審”引導“一氣”與“化”關聯(lián),也是“觀”的前提與方式,僅訓為“諦審”,或過于簡略,試進一步分析。

《說文》云:“靜,審也。從青,爭聲。”“諦,審也。從言,帝聲?!薄皩q,悉也。知宷諦也?!薄跋?,詳、盡也。從心,從釆。”“咸,皆也,悉也。從口,從戌。戌,悉也?!盵2]故“審”(審/宷)從悉得義,具“靜”“諦”“咸”“皆”“詳”“盡”義。

再從以靜、悉釋義以及從之得聲,以及訓為“審”“悉”的字分析“審”的族群義?!墩f文》:“安,靜也。從女,在宀下。”“謐,靜語也。從言,聲。一曰無聲也?!薄?,無人聲。從宀,尗聲?!薄盀s,無垢薉也。從水,靜聲?!贝送?,《廣韻 · 靜韻》:“靜,安也?!薄办o,和也?!薄稄V韻 · 錫韻》:“寂,安也。”《玉篇 · 青部》:“靜,息也。”《增韻 · 靜韻》:“靜,無為也。”“靜,澄也?!盵3]又,《老子》“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一句,河上公注曰:“寂者,無音聲?!盵4]故“靜”具“安”義,即是“謐”“寂”,帶有“無為”“息”“和”的特點。綜之,“安”訓“寂”,“靜”訓“澄”,“安”與“靜”互訓,可推“靜”“安”“寂”“凈”“澄”遞訓,“審”就在一定程度上包括以上諸義。“審”的反面為不審,也即“仿佛”[5]。

“審一氣以觀化”的特點在于靜觀、諦觀、盡觀、澄觀、寂觀,使認知從躁、假、片面、分別、執(zhí)著中沉淀歸根后,體驗心與物、神與形、靜與動、無名與有名變化、生成、輪轉過程。“審”所包括的靜、安、寂、凈、澄為道家、玄學所重視,具有“根”“正”意味。[6]

夫入道之徑,內虛外凈,如水凝澄,萬象光映。其意不沉,其心不浮,不出不入,湛寂自如。[7]

凈與虛互為表里,如水靜映影,光照萬物,慧即于中生起,于是人從有限當中掙脫出來,可以是世界的中心,萬化在人的尺度下達到微妙的平等,彰顯生命的意義與精神境界,澄靜且無所不包。

靜而起用,萬象紛呈,“見緣起為見法,見法為見佛,斯則物我不異之效也,所以至人戢玄機于未兆,藏冥運于即化,總六合以鏡心,一去來以成體,古今通,始終同,窮本極末,莫之與二,浩然大均,乃曰涅槃”[8]。《肇論新疏》疏此“總六合以鏡心”句謂:

六合,謂俗諦之有,以用也。謂總括六合之事,以為靈鑒之心,未有一法非心也。[9]

四方上下“六合”包括的萬物為俗諦之有,“心”為總括,為靈鏡,將十方三世、古往今來所含之“真”“俗”“空”“有”諸“法”統(tǒng)于其中。心感知一切存在,與萬化相應,并為之立法。[10]

“審一氣”的“靜/諦/盡/澄/寂”觀并非枯燥、沉悶、死寂,而是活潑、靈妙、生動,觀化如幻,于心中顯現(xiàn),萬化圓通,無滯且無制,觀者突破形體的外在規(guī)范與限定,進入直觀體驗中。

于空法中,以念術力化作種種色相,起妄想見,故《經》云:“心如工伎兒,意如和伎者,五識為伴侶,妄想觀伎眾?!逼┤缬腥擞诖笾芜?,自作模樣,方圓大小自稱愿,彼金汁流入我模,以成形像,然則镕金任成形像,其真實融金,非像非非像而現(xiàn)于像。[1]

于“妄想”中推衍,形狀各異的金像,看似不同,而其構成的金“體”為一,金“性”無差,雖一金而有“萬形”。推之,則一水而有“萬狀”,一音而有“萬樂”,一氣而有“萬化”,亦如畫師所作之畫,一墨之所成,而有山河大地、花鳥蟲魚等“萬類”,這些萬形、萬狀、萬類、萬化等“法”,非有非不有,以情、氣為媒介,與能感知、集起、思慮的“心/意/識”相應而感通,將眼所見、耳所聽、鼻所嗅、舌所感、身所觸會通于“一氣/一法/一性/一心”中。

故《經》云:“森羅及萬象,一法之所印?!庇〖幢倦H也。然本際之理,無自無他,非一非異,包含一氣,該入萬有。[2]

以“一氣”入“萬有”,也就進入“一法”的領域。

《經》云:“森羅及萬象,一法之所印?!毖砸环ㄕ撸^一心也。是心即攝一切世間出世間法,即是一法界大總相法門體。[3]

“一法”即“一心”。此“一心”觸事而真[4],不壞假名,會通有與無、形與神,起用則如“心如工畫師,畫種種五陰,一切世界中,無法而不造”[5]。在清寂澄明中靜觀,不真與幻化遂輪轉、感通、無礙,有無在思維時生成變化,氣韻在事物間流傳不息,具象之中有超越的時空意境生成,本于實際又廣于耳目所見聞,可為文藝作品中造作世界的理論根源,也即其中文氣縱橫、氣韻生動的思想來源。

四、玄佛會通及其審美觀念

佛教的“性空”曾譯為“本無”,故在訓釋、理解過程中也較易與玄學會通,特別是“緣起性空”思想在僧肇釋為“不真空”后,因緣和合而成的“萬象”在藝術審美過程中也具有幻化、多變、無實、感通的特點,為“妙有”之顯現(xiàn),即般若正觀之“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心、意、識、神作為能知的主體,統(tǒng)言不異,析言因語境而有差別,感“物”而起境界,可謂“春秋代序,陰陽慘舒,物色之動,心亦搖焉”。物色品類繁多,心亦一一與之相應,“是以詩人感物,聯(lián)類不窮;流連萬象之際,沉吟視聽之區(qū)。寫氣圖貌,既隨物以宛轉;屬采附聲,亦與心而徘徊”(《文心雕龍 · 物色》)[6]。人心感應,無物不可知,天地四時、更迭代序,“惟人參之,性靈所鐘,是謂三才。為五行之秀,實天地之心。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自然之道也”(《文心雕龍 · 原道》)[7]?!靶摹苯y(tǒng)人天,人心與天心相即,大其人心與天心相應,仰觀吐曜,俯察含章,突破了形、時、空的限制,個體在審美過程中實現(xiàn)心與物游、情與景融,山水并不獨立于人的意識之外,言外之意與留白助成想象的場域,萬象并作于緣起之中生生不息,亦即“一心”融攝“眾法”。

藝術創(chuàng)作中,以情感物,通過點、線、面布局,借助線條流動貫通形體及氣韻,用文字推導風云和人物,通過聯(lián)想、比擬,觸類旁通,游心虛實之間,神思渺遠,所見廣博,“古人云:‘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闕之下?!袼贾^也。文之思也,其神遠矣。故寂然凝慮,思接千載;悄焉動容,視通萬里;吟詠之間,吐納珠玉之聲;眉睫之前,卷舒風云之色;其思理之致乎?故思理為妙,神與物游。神居胸臆,而志氣統(tǒng)其關鍵;物沿耳目,而辭令管其樞機。樞機方通,則物無隱貌;關鍵將塞,則神有遁心”(《文心雕龍 · 神思》)[1]。神系聯(lián)氣、物、辭,“寂”而能致,“通”為關鍵,造作形色、化成天地、滋生萬物、消解滯礙,存在于所知、能知、未知的“諸法”當中,古今如旦暮,四時猶朝夕。

東晉以降的文學、藝術、美學作品中,此類氣、玄、高、風、力、通、靜、澄、化、心、神、道等玄遠、抽象、生動的意象,可為品評詩文、繪畫、書法的尺度,亦為品藻人物的原則,文氣、骨氣、風氣、生氣、風度、風神、風骨、風韻等具有人格美與藝術美的概念,借助感情、想象、通感、聯(lián)想,通過形象的文學、藝術作品呈現(xiàn),在觀者精神世界中展現(xiàn)超越世俗的飄逸美好,如感受嵇康所思“乘云駕六龍”“飄飖戲玄圃”(《游仙詩》)的逍遙;體會阮籍“與造物同體,天地并生,逍遙浮世,與道俱成,變化散聚,不常其形”(《大人先生傳》)的灑脫;品味謝靈運“池塘生春草”(《登池上樓》)動靜相即,會通有限與無限的靈動,在超越感觀的直觀中,心性的本體與宇宙本體同一,澄凈明徹,自在自為,生命張揚,諸法緣起,忽然“至夫一悟,萬滯同盡耳”(《與諸道人辯宗論答僧維問》)。美就在這種自然、無限、無制、無滯的境界之中。

東晉玄佛會通的境界,即色而又離色,有形又不拘于形,合道、氣、理、性、情、法、神、意、識與心相應,于清靜澄寂中生起山河大地,一念萬年,剎那花開,夢中佛事,云水道場,皎月映百川,春華麗千山,太虛含萬象,芥子納須彌,都在一心、一念當中。形有限,心無限,借有限體無限,至簡至繁,萬有相通,心量廣大則世界廣大。順此而論,“暢神”“澄懷味象”(宗炳《畫山水序》);“本乎形者融靈而動變者,心也”,“以一管之筆,擬太虛之體”(王微《敘畫》);“氣韻生動”(謝赫《古畫品錄》);“心師造化”(姚最《續(xù)畫品錄》)皆為題中之義。

在玄學與佛學會通過程中,孫綽將名士與高僧進行連類、比較、品藻,玄佛共同關注的本末、有無、心物、動靜關系也得到多層次詮釋,賞鑒人物的審美范疇隨著思想的演進擴大至藝術創(chuàng)作領域,以思維和情感引導,將精神與事物交融,推動文藝作品中對氣、形、神存在與表達方式的進一步理解與塑造。在流動變化、生生不息的循環(huán)中,神思超越形體限制,徜徉古今、往來十方,立足有限體驗無限,受此類觀念影響的藝術作品也更注重通過文字、空間、線條表現(xiàn)言外之意、得意忘象、境外之境,發(fā)展出暢神、以形寫神、氣韻生動、澄懷味象、心師造化等審美觀念。這些會通玄學本體論與佛學般若觀的審美觀念,對唐代以降的意境理論有深遠影響,也啟發(fā)時人從不同角度欣賞文藝作品。

責任編輯:王瑜瑜

猜你喜歡
形神審美觀念境界
三重“境界” 讓宣講回味無窮
形神兼?zhèn)洌劢剐W數(shù)學公式定律教學策略
學習算法的“三種境界”
《紅樓夢》讀后感
論科技英語翻譯中的“雅”
趙養(yǎng)軍·老兵石屋
“以形寫神”
最高權力
作畫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