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倩 張家雨
摘要:本論文以霍華德·雅各布森根據(jù)《威尼斯商人》創(chuàng)作的小說《夏洛克是我的名字》為例,通過分析小說中猶太人在種族、文化等方面經(jīng)歷的困境,并結合二戰(zhàn)前后英國民族政策,研究英國當代猶太人的民族特性及其文化認同,為猶太人這一社會邊緣群體“發(fā)聲”,并為如何促進我國少數(shù)民族文化的發(fā)展提供借鑒。
關鍵詞:《夏洛克是我的名字》;猶太人;民族性;文化認同
一、當下英國猶太人的生存困境
霍華德·雅各布森(HowardJacobson,1942)英國當代猶太作家,2010年曼布克獎獲得者,著有《芬科勒問題》、《卡路基夜晚》等多部以猶太人生活為主題的小說?!断穆蹇耸俏业拿帧罚⊿hylockisMyName,2016)是其在莎士比亞去世400周年根據(jù)《威尼斯的商人》創(chuàng)作的一部小說。通過互文性改寫,霍華德拼貼出一個夏洛克的現(xiàn)代“幽靈”,向讀者展示了穿越四百年而來猶太經(jīng)典人物形象夏洛克的另一種面貌,與英國當代猶太人斯特魯洛維奇并置,相互審視。通過他們之間交流談話,可以窺見英國當代猶太人的生存現(xiàn)狀,尤其是在種族、文化等方面經(jīng)歷的困境。第一,種族困境。猶太人的祖輩希伯來族是游牧部落,猶如四處漂泊的浮萍,游蕩在世界各地。即便到了20世紀也慘遭著德國納粹的迫害。而雅各布森在《夏》中將原著中夏洛克對于“一磅肉”的要求與“割禮”等同起來。割禮是猶太教的習俗,即在新生嬰兒出生八天后進行的習俗,猶太人認為這是與上帝立約的標志。這不僅是信仰標志,還是一種“種族標志,是希伯來民族作為一個民族整體共同約定并遵守的象征標志”[1]。小說中,被戲弄的斯特魯洛維奇不但沒有實現(xiàn)荒謬的復仇計劃,還因為自己的虛張聲勢再次被視為殘忍狠毒的猶太種族形象的典型代表。第二,文化困境。小說以基督教和猶太教文化沖突為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的動因,以普魯拉貝爾為首的一伙人表現(xiàn)出鮮明的文化傲慢,一方面靠說一些粗俗的嘲笑猶太人的笑話來緩解氛圍、增進感情,一方面為對猶太民族光輝文化的漠視。德·安東對猶太人民的苦難沒有給予絲毫的理解,卻以“他者”視角反映了猶太人受到的文化誤解。
二、英國猶太難民政策
在不同時期,英國對猶太人的政策也隨之調整。主要對猶政策包含接納政策,社會政策和政治政策。第一,接納政策。1290年,由于迫害,猶太人被驅逐出英國。而文藝復興與宗教改革的思想解放慢慢打開了猶太人重新進入英國的大門,英國對猶太人移入英國的態(tài)度慢慢緩和。然而,英國政府仍然沒有以成文的法案去規(guī)定與保障猶太人的權利與地位。第二,社會政策。自17世紀重新接納猶太人定居英國開始,英國就面對著以何種政策來規(guī)范猶太人的商業(yè)活動,文化教育,宗教信仰等的問題[2]。從17-18世紀對猶太富商的保護到19世紀對其經(jīng)濟活動的保護和扶持,可以說英國對猶的經(jīng)濟政策對于猶太的商業(yè)發(fā)展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在宗教信仰方面,從17-18世紀的寬容與并存到19世紀的包容認可,讓猶太教能夠更多地保留自己獨特性。但在《夏》中我們仍然能看到基督教徒對猶太人的壓迫,基督教仍占據(jù)著絕對的統(tǒng)治地位。第三,政治政策。17世紀猶太人的政治權利受到很大限制,但由于啟蒙主義與猶太人自身意識的覺醒,到19世紀,他們已擁有了更多擔任公職的機會,入籍英國的條件也更加簡單,但給予機會的范圍受到限制,平等性也有所欠缺??傮w來說,由于政策變化,猶太人在英國的地位都有所提高。但在當代,猶太人這一群少數(shù)族裔在看似開放自由的社會中的生存還是存在著一定的排斥。小說中斯特魯洛維奇“離經(jīng)叛道”又回歸正道,和德·安東水火不容,最后卻又釋然“和解”,從根本上來說是基督教徒與猶太人長久以來積怨和偏見的外在表現(xiàn)。[3]在《夏》中,雅各布森直言:“你先看見了殘酷本身,然后給他安了一張猶太面孔?!睔v史的偏見,現(xiàn)實的利益政治需要,再加上英國穆斯林群體的積極宣傳,這些要素構成當代英國反猶主義的原因,都體現(xiàn)了英國社會和猶太人之間的困境[4]。因此,猶太人還是處于英國的邊緣化群體之中。
三、英國猶太人的民族身份和國家認同研究
小說中的兩對父女各自向我們展現(xiàn)了當代英國猶太人對于民族性與英國性的不同處理方式。夏洛克的女兒杰西卡用妻子莉婭留下的指環(huán)去換猴子。“而是憎恨文明理當馴化野蠻的觀念,把她內心的粗野和她周遭的原始,都列為馴化的對象?!芪骺ǜ信d趣的不是基督徒,她不過是想回歸猴子般的野蠻罷了?!薄昂镒印笔乔拔拿鞯南笳?,代表著野蠻,他們無法無天,沒有信仰,被貪婪和繁殖的欲望所驅使。因此,買猴子這一行為被認為杰西卡對于被猶太教教規(guī)馴化的反叛,對自己猶太身份的否認與逃離。像杰西卡一樣,斯特魯洛維奇的女兒比阿特麗斯也不遵守父親劃定的規(guī)范,“她跟男孩們鬼混,打扮得時髦而廉價,多此一舉地喝酒、嗑藥,聽那些一文不值的音樂”。她強勢地展現(xiàn)個性,試圖否定猶太人身份,交往一個基督教男友葛蘭頓·豪瑟姆。但由于文化差異,他們倆無法暢快溝通,在獨自一人的時候,她不由地講意第緒語,看畫展,逛猶太區(qū),在咖啡廳聽音樂,甚至期盼父親能立刻出現(xiàn),將自己帶回家。最后,結局不意外,比阿特麗斯回到了父母身邊。
而斯特魯洛維奇的心理更為復雜,他對自身民族身份具有兩面性:一方面對猶太教嗤之以鼻,努力親近主流基督教文化。他小心翼翼地藏起民族性,另一方面又厭惡基督教文化。散居的猶太人生活在所居地的社會文化結構中,這會引發(fā)“對所居住地文化和母體文化的雙重批判”[5],從而使散居者很難構建心靈歸屬感和國家認同感。而夏洛克卻始終堅定守護民族身份,“慈善本身就是猶太概念。慈悲也是。只不過,你從我們手里奪過它們。它們本是予取予求的,而你偏要取偷?!被羧A德一針見血,借夏洛克之口,給予夏洛克為自己、為民族發(fā)聲的機會,讓讀者從另一角度理解猶太人。開普蘭認為,當越來越多的猶太人主動彌合與非猶太人的差異,從而擠入非猶太社會并與這些人群構成競爭時,反猶主義便再次卷土重來[6]。作者讓夏洛克這一局外人或英國社會邊緣群體提出自己的合理訴求,批判當下社會中反猶主義現(xiàn)象。
四、邊緣化群體的發(fā)展
自二戰(zhàn)以來,反猶主義趨勢愈發(fā)明顯,猶太人在英國成為了邊緣化群體,猶太身份面臨邊緣化困境。猶太人不僅面臨英國本土的壓迫,同時也在逐步喪失對自己身份的認同與歸屬。若要幫助猶太人獲得更多的關注,不僅僅要從外部原因著手,猶太人自身的民族意識與國家認同感也需要進一步加強。
首先,從外部原因來看,英國人能平等地對待本國人與猶太人,恰當處理好二者的關系是關鍵。英國與以色列的文化并不是完全對立的,在融合中謀求共同的發(fā)展不僅能幫助猶太人更好地立足與融入英國本土,也有利于繁榮英國本土的文化,經(jīng)濟等。其次,從猶太人自身來看,對自我文化的認同感與歸屬感需要加強。在《夏》中,作者展現(xiàn)了基督教與猶太教文化沖突的歷史與現(xiàn)狀,同時挖掘這一現(xiàn)實矛盾存在的文化機制和心理機制。猶太人作為外邦人被排斥、丑化,掩蓋了他們遭受的經(jīng)濟掠奪和生命迫害;猶太人自己一方面感覺不公,另一方面又對此縱容,以受難者自居,以此作為民族的凝聚力和政治砝碼,延續(xù)民族精神,贏得生存空間[7]。因此,猶太人本身的不反抗與妥協(xié),對自己身份的缺失,使他們逐漸喪失與放棄對本族文化的發(fā)揚與傳承,使他們自己成為邊緣群體的一員。
猶太人的生存遭遇使我們聯(lián)想到我國的一些少數(shù)民族的現(xiàn)狀。近年來,文化多樣性的喪失與經(jīng)濟發(fā)展的不穩(wěn)定也使我國的少數(shù)民族的發(fā)展趨于緩慢。我國的少數(shù)民族與猶太人的境況有一定的相似性,因此,我們要做的首先就是國家要對少數(shù)族裔的發(fā)展進行支持,普惠的政策,適當?shù)亟?jīng)濟傾斜救助等都將更有利于少數(shù)民族的繁榮;其次就是保護少數(shù)族裔的文化與民族特性,各民族可以結合自身優(yōu)勢與特色,開辟一條屬于本族的別具一格的發(fā)展之路,永久地活躍于中國乃至世界的舞臺之中。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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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李艷梅.誰是夏洛克:文化沖突中的身份構建[J].學習與探索,2021(01):184-189.
作者簡介:
張倩(2000-),女,漢族,江蘇揚州人,江蘇大學本科在讀,英語師范方向。
基金項目:
江蘇大學2021年大學生實踐創(chuàng)新訓練計劃項目,項目編號:202110299952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