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閱

90多年前，有一對革命兄弟先后在上?？犊八馈?/p>

1927年7月4日，哥哥陳延年在上海龍華監(jiān)獄被亂刀砍死。1928年6月6日，弟弟陳喬年在位于今天上海肇嘉浜路和楓林路交界處的楓林監(jiān)獄被執(zhí)行槍決。他們是中國共產(chǎn)黨主要創(chuàng)始人之一陳獨秀的兩個兒子。

結(jié)交周恩來等親密戰(zhàn)友

時間回到1915年，兩個年輕人從安慶老家到上海投奔父親，當時陳延年17歲，陳喬年13歲。由于陳獨秀一直在尋求救國之路，根本顧不上孩子，兩兄弟到上海不久，就開始了獨立生活。當時，延年和喬年的生活非常艱苦，基本上只能吃一些糕餅，渴了就喝自來水。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就睡在《新青年》雜志的出版社——亞東圖書館店堂的地板上。

1919年，延年21歲了，喬年17歲，他們想去法國勤工儉學。當時，勤工儉學在國內(nèi)是一種潮流，他們想通過自己的勞動，到國外去學點知識。但是他們沒有錢，去法國需要一大筆保證金，于是他們向當時的精神導師、無政府主義學派代表人物吳稚暉求助。最后，在吳稚暉的幫助下，兩兄弟去了法國勤工儉學。

到法國后，他們漸漸接觸了共產(chǎn)主義思想，閱讀了很多書籍，包括《共產(chǎn)黨宣言》。而更重要的是，他們結(jié)交了一群親密的戰(zhàn)友，比如周恩來、趙世炎。正是在他們的影響下，延年和喬年摒棄了無政府主義，成了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

在那段時間里，他們的收入只有當?shù)毓と说?/3、1/2，他們租住在很小的房子里，共用一個煤油燈，餓了就煮一點土豆或者用咸魚就著幾片面包吃。正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大家在一起充滿熱情地辦報刊、搞黨團活動。

1922年，陳獨秀飛往莫斯科參加了共產(chǎn)國際第四次代表大會。其間，他參觀了莫斯科的東方大學，覺得應該讓更多的中國學生到東方大學去學習。于是，陳延年、陳喬年、趙世炎等人一起從法國飛往莫斯科學習。雖然當時的學習非常緊張，但是他們的生活狀況比在法國時好多了。

1924年，國共兩黨實行第一次合作。陳延年被召回國內(nèi)工作。那一年延年26歲，這是他第一次離開一直相依為命的弟弟喬年。從此以后，他們再也沒能長久地相聚在一起。

絕無僅有：父子三人都被選為中央委員

延年從莫斯科回到國內(nèi)，途經(jīng)上海，再去廣州任職。在上海期間，他向上級做了述職，而他的上級就是他的父親陳獨秀。因為有了相同的主義，兩個人的關系變成了同志。在之后的日子中，延年沒有叫過陳獨秀“父親”或“爸爸”，他總是稱呼他“獨秀”或“同志”。

在廣州，等待陳延年的是他的好朋友周恩來。延年主要負責黨內(nèi)的組織工作，周恩來則負責組建軍隊以及黃埔軍校的相關工作。陳延年不會講廣東話，接近工人和農(nóng)民有不少困難。他知難而進，深入到工人中去學廣東話，同時了解他們的生活和思想。為了盡快了解廣州的情況，陳延年脫下襯衫，穿上工裝，加入了黃包車夫的隊伍。他的皮膚黝黑，四肢粗壯，很快和黃包車夫打成了一片。當工人們得知他曾去法國、蘇聯(lián)留過學，竟不敢相信。

不久，上海發(fā)生了震驚中外的“五卅慘案”。陳延年和周恩來決定開展省港大罷工來聲援上海。就在省港大罷工如火如荼開展的時候，延年的弟弟喬年也被召回國內(nèi)，他被委派到北方地區(qū)協(xié)助李大釗和趙世炎開展工作。

喬年和延年在外表、性格上差異很大。延年長得五大三粗，性格比較沉穩(wěn);喬年正好相反，他看上去像學生一樣柔弱清秀，而且性格開朗、風趣，帶著一種孩子般天真的氣質(zhì)。

1927年初，陳延年結(jié)束了廣州的工作。他剛到廣東地區(qū)時，當?shù)氐狞h員數(shù)量只有400人左右，而當他離開時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5 000多人。他到達武漢述職并且準備參加中共五大，但那時白色恐怖的氣息已經(jīng)襲來，他被緊急委派去了上海，沒有參加中共五大。

喬年和他的父親陳獨秀在武漢參加了中共五大，在會上，陳家父子三人都被選為中央委員。這在中國共產(chǎn)黨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而就在中共五大召開的第二天，李大釗同志被絞死在絞刑架上，當時的白色恐怖令人窒息。

在延年趕往上海的途中，發(fā)生了“四一二”反革命政變，上海的活動被迫轉(zhuǎn)入地下。6月26日，陳延年在恒豐里104號被軍警逮捕。7月4日，他在龍華刑場被判處砍頭。據(jù)說他不愿意跪下，所以被按在地上亂刀砍死。他的生命定格在29歲。

喬年得知哥哥犧牲的消息后悲痛欲絕，生了一場大病。1928年初，他被調(diào)到上海，擔任江蘇省委組織部部長。他秘密地深入工廠、農(nóng)村、機關和學校，聯(lián)絡同志，恢復和重建黨的基層組織。2月，他在北成都路刺繡女校召開江蘇省委組織部會議時，被叛徒出賣而被捕。敵人決定殺害陳喬年時，將他與其他人分開。當同志們難過地同喬年告別時，他卻樂觀地對大家說：“讓我們的子孫后代享受前人披荊斬棘的幸福吧！”同志們問喬年：“你對黨、對家庭有何遺言？”他回答：“對家庭毫無牽掛，對黨的盡力營救表示衷心感謝！”6月6日，陳喬年慷慨就義，年僅26歲。

（綜合《解放日報》、“澎湃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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