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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收非法債務罪與關聯(lián)罪名之司法認定

2022-02-27 17:39:57
閩江學院學報 2022年6期
關鍵詞:新法競合罪名

黃 婷

(福建師范大學法學院,福建 福州 350117)

一、引言

近年來,金融秩序混亂,高利貸、賭博等違法活動四起。由于非法債務不受法律保護,“債權人”訴諸無門,從而出現(xiàn)了各種各樣催債的違法犯罪活動。尤其是地方黑惡勢力,為了謀取巨額經(jīng)濟利益,實施“套路貸”的犯罪活動,以高利放貸為業(yè),采取各種暴力、軟暴力手段催收非法債務,嚴重擾亂了金融市場秩序和社會經(jīng)濟秩序。因此,催收非法債務也成為掃黑除惡專項斗爭中的重點打擊對象。當然高利貸、賭債只是作為非法債務的典型,毒資等其他不受法律保護的債務,也屬于非法債務之列。

此前,我國刑法對催收非法債務的行為未有專門規(guī)定。行為人往往采取鬧事、剝奪人身自由、毀壞財物等行為催收非法債務,對于頻發(fā)又不足以定罪的催收行為,司法機關也會選擇最相符合的罪名將其入罪。但司法機關這種一概入罪的做法,不免陷入重刑主義的泥潭,且有損罪刑法定原則。如限制人身自由的催債行為,若沒有達到剝奪自由的程度,則不應認定為非法侵入住宅罪。此外,根據(jù)2013年7月22日施行的《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尋釁滋事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一條第三款的規(guī)定,因債務糾紛,實施毆打、辱罵、恐嚇他人或者損毀、占用他人財物等行為的,一般不認定為“尋釁滋事”。但是催收非法債務不僅破壞了正常的生產(chǎn)、生活秩序,也侵害了公民的人身權利和民主權利,甚至可能誘發(fā)被害人自殺,或是為了還債走上違法犯罪道路,具有值得科處刑罰的法益侵害性。因此,《刑法修正案(十一)》增加了催收非法債務罪。采取輕微暴力、軟暴力的行為催收非法債務,獨立構成較輕的新罪名,從而保障了罪刑均衡原則,也使得司法實務的做法符合罪刑法定原則。刑法的謙抑性并非追求一切非犯罪化,而是將值得科處刑罰的行為入罪,這樣既符合現(xiàn)實需要,又與人民對美好生活的訴求相契合,具有社會正當性。

依據(jù)新法規(guī)定,催收非法債務構成犯罪的屬于目的犯,其目的在于催收非法債務。非法債務雖然不受法律保護,但屬于具有事實根據(jù)的債務。根據(jù)2000年最高人民法院通過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對為索取法律不予保護的債務,非法拘禁他人行為如何定罪問題的解釋》,為了索取非法債務而非法拘禁他人的,依照非法拘禁罪定罪處罰。行為人以勒索他人財物為目的非法拘禁他人的,構成綁架罪。但最高法的司法解釋規(guī)定,為了索取不受法律保護的債務非法拘禁他人的,構成非法拘禁罪,而不是綁架罪??梢姡罡呷嗣穹ㄔ赫J為行為人催收非法債務是不具有非法占有他人財產(chǎn)目的的。若行為人以催收非法債務為借口,索要的是不具有任何事實根據(jù)的他人財產(chǎn),則應該認為行為人具有非法占有目的,不受本法條的規(guī)制;若符合搶劫、綁架等相關罪名構成要件的,應依相關罪名論處。

對于催收非法債務的行為,并非一概認定構成催收非法債務罪,只有情節(jié)嚴重才可判定,且根據(jù)具體行為、輕重程度的不同,還有可能觸犯其他關聯(lián)罪名。之所以稱之為關聯(lián)罪名,是因為催收非法債務的行為類型具有多樣性,其所采取的行為類型可能與其他罪名的行為類型重合,所侵害的法益也可能與其他罪名一致。根據(jù)新法的規(guī)定,催收非法債務罪的行為類型包括:使用暴力、脅迫方法的,限制他人人身自由或者侵入他人住宅的,恐嚇、跟蹤、騷擾他人。行為人使用暴力脅迫的方法催收非法債務,造成他人人身損害的,可能同時觸犯故意傷害罪;行為人以限制人身自由的方式催收非法債務,若達到剝奪人身自由的程度,可能同時觸犯非法拘禁罪;行為人以侵入他人住宅的方式催收非法債務,破壞他人住宅和生活安寧的,可能同時觸犯非法侵入住宅罪;行為人以恐嚇、跟蹤、騷擾的方式催收非法債務的,情節(jié)惡劣、破壞社會秩序的,可能同時觸犯尋釁滋事罪。正是由于催收非法債務的行為可能觸犯其他相關罪名,因而將這些罪名稱之為催收非法債務罪的關聯(lián)罪名。所以,準確地認定事實、適用法律、定罪量刑,正確處理罪與非罪、此罪與彼罪之間的關系十分必要。

筆者在知網(wǎng)以“催收非法債務”為關鍵詞,搜到的文獻僅3篇,僅對增加催收非法債務罪的正當性、意義進行了討論[1-3],未對催收非法債務罪與關聯(lián)罪名的關系問題做專門研究。為此,本文在梳理國家頒布的有關催收非法債務規(guī)范的基礎上,采取實證分析的方式,在中國裁判文書網(wǎng)以“非法債務”為關鍵詞,以檢索到的2018年以后的刑事判決書為樣本,對司法實務針對催收非法債務行為的認定,進行歸納、分析、總結,以期發(fā)現(xiàn)問題和規(guī)律,進而為催收非法債務罪與關聯(lián)罪名之間的司法認定問題提出管見。

二、與“催收非法債務”相關的刑法規(guī)范梳理

(一)對以剝奪人身自由方式催收非法債務的規(guī)制

根據(jù)我國《刑法》第二百三十八條第三款的規(guī)定,為索取債務非法扣押、拘禁他人的,依照非法拘禁罪定罪處罰。但該條規(guī)定并未明確此處的債務是僅限于合法債務,還是包括非法債務。多數(shù)學者認為此處的債務應包括非法債務[4-6],但也有研究認為行為人為了索取非法債務非法扣押、拘禁他人的應以綁架罪論處[7]?,F(xiàn)實中,由于非法債務不受法律保護,“債主”無法訴諸法律途徑救濟,所以往往采取私力救濟的方法索取債務,非法拘禁則成為常見的索債手段。就侵犯的法益而言,綁架罪和非法拘禁罪均侵犯了人身權利,但綁架罪還可能侵犯財產(chǎn)權利。為了索取非法債務非法拘禁被害人,行為人的目的僅在于索取非法債務的金額及利息,并不具有非法占有他人財物的目的,也沒有將被害人作為人質,基本不具有殺害被害人的可能性(綁架罪的人質有被撕票可能性)。因此,若以重罪綁架罪論處,勢必會違反罪刑均衡原則。所以,2000年6月30日最高人民法院通過了《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對為索取法律不予保護的債務,非法拘禁他人行為如何定罪問題的解釋》,明確規(guī)定為了索取非法債務而非法扣押、拘禁他人的,依照非法拘禁罪定罪處罰。

(二)對以尋釁滋事方式催收非法債務的規(guī)制

2013年5月27日通過的《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尋釁滋事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一條第三款規(guī)定中,并沒有明確債務糾紛僅限于合法債務還是包括非法債務。倘若認為該規(guī)定的債務只包括合法債務,對因債務糾紛而實施毆打、辱罵、恐嚇他人或者損毀、占用他人財物等行為,不應輕易認定為“尋釁滋事”。這說明行為對法益的侵害還沒有達到值得科處刑罰的程度,所以應僅指合法債務。因索取受法律保護的債務,而實施上述行為,經(jīng)有關部門批評制止或者處理處罰后,還繼續(xù)實施上述行為、破壞社會秩序的,可以構成尋釁滋事罪。那么舉輕以明重,因索取非法債務而實施上述行為的,更應該構成尋釁滋事罪。倘若認為該規(guī)定的債務包括非法債務,則直接適用該規(guī)定,對符合該規(guī)定的催收非法債務的行為,認定為尋釁滋事即可。

(三)對催收非法債務行為的全面規(guī)制

“兩高兩部”于2018年 1 月 16 日發(fā)布了《關于辦理黑惡勢力犯罪案件若干問題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指導意見》),于2019年4月18日發(fā)布了《關于辦理實施“軟暴力”的刑事案件若干問題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根據(jù)《指導意見》第十七條第二款的規(guī)定、《意見》第十一條第二款的規(guī)定,為強索不受法律保護的債務,采用“軟暴力”手段非法剝奪他人人身自由的構成非法拘禁罪;非法侵入他人住宅、尋釁滋事的,構成非法侵入住宅罪、尋釁滋事罪。此外,根據(jù)《指導意見》第十九條規(guī)定,為強索債務而實施故意殺人、故意傷害、非法拘禁、故意毀壞財物等行為的,也可能觸犯故意殺人罪、故意傷害罪、非法拘禁罪、故意毀壞財物罪。且依法符合數(shù)罪并罰條件的,應當并罰。根據(jù)《指導意見》第二十條的規(guī)定,以民間借貸之名,行非法占有之實,則應當根據(jù)案件具體事實,以詐騙罪、強迫交易罪、敲詐勒索罪、搶劫罪、虛假訴訟罪等罪名定罪量刑。催收非法債務的行為,若符合刑法分則規(guī)定的某一罪名的全部構成要件,包括但不限于前述規(guī)范所提到的罪名,則當然構成該罪。但現(xiàn)實中出現(xiàn)了采取輕微暴力或軟暴力的催收非法債務行為,破壞了社會秩序,對法益的侵害達到需要科處刑罰的程度,但又未達到入罪的標準。為了有效懲處和預防該類行為,同時防止人為地降低入罪標準,維護罪刑法定原則,立法者增設了催收非法債務罪,對此類行為進行規(guī)制。但行為人在催收非法債務過程中,往往多種手段并用,那么,采用的輕微暴力或軟暴力的行為是否構成犯罪,行為構成的是催收非法債務罪,還是尋釁滋事罪等罪名,準確認定罪與非罪、此罪與彼罪就成為司法實務需解決的問題。

三、“催收非法債務”刑法規(guī)制的實踐檢視

(一)樣本來源及說明

2018年,“兩高兩部”發(fā)布的《指導意見》和《意見》明確了對催收非法債務違法犯罪行為的處理。以“非法債務”為關鍵詞,在中國裁判文書網(wǎng)(1)中國裁判文書網(wǎng),https://wenshu.court.gov.cn/。檢索2018年以后有關催收非法債務行為的刑事判決書共310則,其中包括《刑法修正案(十一)》施行前已經(jīng)宣判的298則,及施行后宣判的12則。

檢察院對催收非法債務行為的指控與法院最終認定結果基本趨于一致,新法施行前,僅7個案件法院最終認定的罪名與檢察院指控的罪名不一致。其中有4個案件檢察院指控被告人犯綁架罪,但法院認定為非法拘禁罪;2個案件檢察院指控被告人犯搶劫罪,但法院認定為非法拘禁罪;1個案件檢察院指控被告人犯非法拘禁罪,但法院認定為搶劫罪。由此可見,即使檢察院指控被告人犯綁架罪,法院也會遵循最高人民法院司法解釋的規(guī)定,認為行為人為了索取非法債務剝奪被害人的人身自由,向被害人或被害人家屬索取錢財?shù)模瑧苑欠ň薪锾幚?。如孫某等非法拘禁罪一案,法院認為:“被告人的行為在表現(xiàn)形式上出現(xiàn)與綁架行為交叉的要素,但其主觀上不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僅是為了索取債務,且事后只是獲取了少量報酬,根據(jù)主客觀相一致原則,被告人孫某、胡某、葉某、賈某的行為符合非法拘禁罪的構成要件,應以非法拘禁罪定罪處罰?!?2)湖北省武漢東湖新技術開發(fā)區(qū)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2018)鄂0192刑初756號。但若行為人以索取非法債務為借口,實際具有非法占有他人財物的目的,強取被害人的財物,則應以相應的罪名處理。如唐某某搶劫罪一案,法院認為:“唐某某約雙方人員前去賭博,剛開始賭博就以‘出千’為由結伙毆打被害人并將被害人帶至偏僻地點,后通過暴力脅迫等方式要求被害人親友籌錢,在收到20 000元款項轉賬憑證截圖的情況下才將被害人釋放,足以證實三被告人及同案人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并實施了暴力手段當場劫取財物的行為,應當認定為搶劫罪?!?3)廣東省廣州市花都區(qū)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2018)粵0114刑初1001號。此外,有3則文書(4)福建省福州市臺江區(qū)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2018)閩0103刑初497號;福建省長汀縣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2018)閩0821刑初297號;福建省廈門市翔安區(qū)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2016)閩0213刑初521號。法院針對檢察院的指控就被告人的催收行為增加了罪名,1則文書(5)福建省福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2020)閩01刑終815號。法院以事實不清、證據(jù)不足為由減少了罪名。

新法施行以后的12則文書中,4則文書是二審判決書,檢察院起訴時間在新法施行前,因此指控的罪名不包括催收非法債務罪。但被告人依據(jù)從舊兼從輕原則,以應判決輕罪催收非法債務罪為由提起上訴,二審法院也采納了該上訴理由,對某些犯罪事實改判為催收非法債務罪。如張某等催收非法債務罪一案,法院認為:“原審定罪量刑時根據(jù)當時的《刑法》認定各上訴人、原審被告人的行為構成尋釁滋事罪并無不當。2021年3月1日起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十一)》對該類行為認定為催收非法債務罪,依據(jù)從舊兼從輕的原則,應以催收非法債務罪追究其刑事責任?!?6)福建省泉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2021)閩05刑終399號。

(二)樣本案件類型概括

理清催收非法債務的行為主體、非法債務的類型、行為類型及觸犯的罪名,是正確處理催收非法債務行為的前提。下文僅就上述提及的310則刑事判決書樣本進行歸納梳理。

1.催收主體類型

催收非法債務犯罪主要體現(xiàn)為共同犯罪,包括黑惡勢力犯罪,但也存在個人單獨犯罪的情況。樣本中屬于共同犯罪的有305例,占比高達98.39%,僅有5例屬于單獨犯罪,占比約1.61%??梢哉f催收非法債務犯罪基本屬于共同犯罪,甚至是犯罪集團犯罪。這是催債方出于“人多勢眾”的考慮,以此給被害人施加壓力,迫使被害人償還非法債務,其社會危害性相較于單獨犯罪更大。共同犯罪的樣本中,屬于一般共同犯罪的251例,占比約82.3%;屬于黑惡勢力犯罪的54例,占比約17.7%。黑惡勢力犯罪比重雖然不大,但由于黑惡勢力較可能通過“制造”非法債務并使用各種手段進行逼債,且社會危害性明顯大于普通共同犯罪。這也是為什么要專門針對黑惡勢力催收非法債務的行為進行規(guī)制的原因。

2.非法債務類型

盡管新法新增的催收非法債務罪條文對非法債務僅列舉了高利貸一項,但該條文以1個“等”字,說明了非法債務包括所有不受法律保護的債務,高利貸僅為非法債務的典型,所以特別摘出予以警示。在選取的樣本中,非法債務類型包括以下幾種:(1)非法債務為高利貸的94例,占比約30.32%。其中,催收主體為黑惡勢力的45例,由此看出催收高利貸的行為有約一半的比例由更具社會危害性的黑惡勢力所實施,因此有必要單獨將其拎出列舉。(2)非法債務為賭債的為155例,占比為50%,比重最大??梢?,即使立法者未將賭債明示列舉,但其在司法實務中占比最大,更應加以重視。(3)比重較小的包括毒資4例,虛開增值稅專門發(fā)票購票款3例,介紹賣淫嫖娼介紹費2例,駕駛證購分款、幫運輸毒品被判刑的損失、走私運費、討債勞務費、賭博活動資金各1例。這些非法債務盡管比例較小,但顯示了非法債務的多樣性。(4)還有47例案件的判決書沒有明確釋明非法債務的類型,只籠統(tǒng)地提出索取的是非法債務,占15.16%。這也說明了只要是催收不受法律保護的債務,均應受新法所規(guī)制。

3.法院認定罪名及行為類型

由于催收手段的多樣性,法院根據(jù)主客觀相一致的原則,對行為人構成的罪名作出不同認定,主要包括但不限于以下罪名(7)部分行為人存在觸犯數(shù)罪的情況。:(1)催收非法債務罪7例,占比約2.26%,行為類型為暴力、脅迫、限制人身自由、侵入他人住宅、恐嚇、“軟暴力”。(2)非法拘禁罪264例,占比高達85.16%,行為類型為非法剝奪被害人的人身自由,伴有捆綁、毆打等行為。(3)尋釁滋事罪29例,占比約9.35%,行為類型主要包括暴力、脅迫、限制人身自由、侵入他人住宅、恐嚇、“軟暴力”等。(4)非法侵入住宅罪9例,占比約2.9%,行為類型為侵入被害人的房屋,拒不退出,居住、強占房屋。(5)故意傷害罪的7例,占比約2.26%,行為類型為對被害人使用暴力。(6)故意毀壞財物罪的1例(8)福建省長樂市人民法院刑事附帶民事判決書(2013)長刑初字第369號。,占比約0.32%,行為類型為行為人為了索取非法債務,對物暴力,打砸被害人的財物。(7)敲詐勒索罪10例,占比約3.22%,行為類型為暴力、脅迫,逼迫借款人歸還虛高債務。(8)綁架罪2例(9)福建省福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2020)閩01刑終814號;廣東省普寧市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2021)粵5281刑初213號。,占比約0.65%,行為類型為暴力、剝奪借款人的人身自由,威脅借款人的親屬以房償還虛高債務。(9)搶劫罪2例(10)廣西壯族自治區(qū)南寧市興寧區(qū)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2018)桂0102刑初271號;廣東省廣州市花都區(qū)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2018)粵0114刑初1001號。,占比約0.65%,行為類型為借口索取非法債務,暴力當場劫取被害人財物。(10)虛假訴訟罪3例,占比約0.97%,行為類型為索取非法債務,捏造事實向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妨害司法秩序,嚴重侵害他人合法權益。

根據(jù)以上梳理發(fā)現(xiàn),行為人的催收手段主要為限制人身自由、侵入住宅、暴力、脅迫、“軟暴力”、虛假訴訟等,觸及多種罪名,其中以非法拘禁罪最為顯著。由于行為人的目的僅在于索取非法債務,其行為只是索債的一種手段,因而多采取輕微暴力、威脅、“軟暴力”、限制人身自由、侵入住宅等足以使被害人感到害怕的手段,而這些行為同時也符合催收非法債務罪的行為特征。

新罪的行為類型采取有限列舉的方式,且不包括虛假訴訟等,因此行為人以虛假訴訟方式催收非法債務構成犯罪的,直接以虛假訴訟罪處理即可,本文對此不予討論。此外,從樣本中也發(fā)現(xiàn)行為人催收非法債務的行為有小部分構成敲詐勒索罪、綁架罪、搶劫罪等罪名,這是由于此時這里的“債”已經(jīng)不是單純的非法債務,而是超過債務金額本身的被害人的財產(chǎn),是行為人假借債務之名,行非法占有之實。行為人以非法占有為目的,索取被害人財產(chǎn),構成犯罪的應以相應罪名論處。

新罪設立前,行為人催收非法債務僅能以現(xiàn)有罪名處理,但對未達到現(xiàn)有罪名的入罪標準,對法益的侵害程度卻已達到值得科處刑罰的程度,不能排除法院可能人為降低入罪標準,對其適用最相似的罪名。例如李某非法拘禁一案,法院認為:“李某受谷某指使采取糾纏同吃同住出入尾隨看管被害人的非法手段,限制被害人的人身自由,其行為構成非法拘禁罪。”(11)河北省張家口市橋西區(qū)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2018)冀0703刑初59號。行為人為了索取非法債務限制被害人的人身自由,但未達到剝奪人身自由的程度,法院仍對其以非法拘禁罪論處。筆者認為,法院的做法并不可取,即使行為人的行為值得科處刑罰,但若未達到現(xiàn)行法律的入罪標準,則不宜人為降低入罪標準,否則有違罪刑法定罪原則。新罪的增設則很好地解決了這一問題,行為人以限制人身自由的方式催收非法債務,情節(jié)嚴重的,可以催收非法債務罪論處。這樣既能防止遺漏處罰值得科處刑罰的催收非法債務行為,又能避免人為地降低入罪標準,維護罪刑法定原則、罪行均衡原則。

新罪設立前,行為人采取多種手段催收非法債務,構成多個罪名的,法院只能對其分別認定、數(shù)罪并罰。但新罪列舉了多種催收非法債務的行為類型,即使行為人同時采取了多種行為催收非法債務,也只構成催收非法債務罪。同種數(shù)罪,只需要以催收非法債務罪一罪論處即可,有效節(jié)約了司法資源,提高了辦案效率。例如,以黃某榮為首的黑社會性質組織違法犯罪一案,法院認為:“原審定罪量刑時根據(jù)審理時的法律規(guī)定認定各上訴人、原審被告人的行為分別構成非法拘禁罪、非法侵入住宅罪、尋釁滋事罪并無不當。上訴人及原審被告人為強行索取高利放貸等產(chǎn)生的非法債務,有組織多次采用滋擾、糾纏、辱罵、恐嚇等尋釁滋事及非法拘禁、非法侵入住宅手段,擾亂他人正常的生產(chǎn)經(jīng)營、工作、生活秩序,情節(jié)嚴重,其行為符合催收非法債務罪的全部犯罪構成要件,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十一)》自2021年3月1日施行之后,根據(jù)刑法從舊兼從輕的處理原則,原判認定的尋釁滋事罪部分、非法拘禁罪部分、非法侵入住宅罪部分均依法認定為催收非法債務罪?!?12)福建省泉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2021)閩05刑終266號。

四、催收非法債務罪與關聯(lián)罪名司法認定之實踐檢視

(一)假借債務之名行非法占有之實的認定

首先,應當明確的是催收非法債務罪屬于目的犯,目的是催收非法債務。非法債務雖不受法律保護,但具有一定的事實根據(jù),行為人催收非法債務對于他人財產(chǎn)并不具有非法占有目的。倘若行為人肆意認定高額違約金或者迫使被害人償還虛高本金及利息,此時的“債”實際上已經(jīng)是被害人的財產(chǎn)。行為人索取超過非法債務本身的被害人財產(chǎn),沒有事實依據(jù),是假借債務之名,行非法占有被害人財物之實。因此,若有證據(jù)證明行為人索取的債務金額明顯超過債務本身,即可認定行為人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不受該法條的規(guī)制。若符合敲詐勒索罪、搶劫罪、綁架罪等其他罪名構成要件的,直接認定為相應罪名即可。司法實務中也是采取了此種做法,如新法實施后,以張某為首的惡勢力犯罪集團,迫使被害人交付虛高債務,被二審法院認定為敲詐勒索罪。(13)福建省泉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2021)閩05刑終399號。

(二)催收非法債務罪與其關聯(lián)罪名之界定

如前文所述,催收非法債務罪的行為類型和其他某些罪名的行為類型具有相似性,且侵犯的法益具有重疊關系,罪名之間具有包容、交叉關系,行為人催收非法債務的行為也可能觸犯其他罪名。因此,需要就催收非法債務罪與其關聯(lián)罪名之司法認定展開論述。

催收非法債務罪的目的僅在于索取非法債務金額。新法實施前,行為人以暴力、“軟暴力”、剝奪人身自由、侵入住宅等方式催收非法債務,符合相關罪名構成要件的,以相關罪名處理并無問題。但新法施行后,其采取的手段行為仍然可能同時觸犯其他罪名。催收非法債務的行為盡管符合催收非法債務罪的全部構成要件,但同時符合其他罪名的,并不必然都按催收非法債務罪論處。催收非法債務罪與關聯(lián)罪名并非對立關系,而是包容、交叉的,法院應善于運用法條競合、想象競合的原理加以解決。

那么,當行為人催收非法債務的行為同時觸犯兩個罪名時,是依法條競合還是想象競合處理?張明楷教授認為,如果其中一個罪名可以全面評價行為的不法內(nèi)容時,兩個罪名之間屬于法條競合的關系,只適用特別法;但若任何一個罪名都不能全面評價行為的不法內(nèi)容時,二者屬于交叉關系,應按想象競合處理,并在判決中明示行為觸犯的兩個罪名,適用重罪的法定刑,全面評價行為的不法內(nèi)容。[8]筆者認同這種觀點。犯罪的本質是法益侵害,若一概以法益的同一性認定法條競合,忽視法益侵害程度,當特別法的法定刑低于一般法時,就可能出現(xiàn)即使行為對法益的侵害程度嚴重,也只能判處較輕刑罰的情況,有違罪刑相適應原則。

只有充分評價行為的不法內(nèi)容,才能正確選擇法定刑,精準量刑,從而實現(xiàn)罪行均衡。因此,下文依照催收非法債務罪行為類型的順序,就行為是否構成犯罪和可能觸犯的罪名,對催收非法債務罪與常見關聯(lián)罪名之間的司法認定作區(qū)別分析。

1.催收非法債務罪

首先,該罪催收的對象是非法債務,包括但不限于高利貸、賭債、毒債等不受法律保護的債務。若行為人催收的是合法債務或僅具有其他目的,則直接不適用該條款,符合其他犯罪構成要件的,以其他罪名論處。其次,由于該罪的行為類型沒有兜底條款,因此僅限于條文列舉的三類行為,且其入罪標準為情節(jié)嚴重,對于情節(jié)顯著輕微、危害不大的不宜作為犯罪處理。但由于該罪的法定最高刑僅為三年,屬于輕罪,因此對情節(jié)嚴重的要求不宜過高?!缎谭ā穼⒃撟镏糜凇胺梁ι鐣芾碇刃蜃铩币徽碌摹皵_亂公共秩序罪”一節(jié)中,說明該罪保護的法益主要為社會公共秩序,同時也可能侵犯公私財產(chǎn)、公民的人身權利、住宅和生活安寧等其他法益?,F(xiàn)實中,催收非法債務的行為多發(fā),只要行為人采取的催收行為擾亂了生活、生產(chǎn)、經(jīng)營秩序,達到值得科處刑罰的程度,就可以認定為情節(jié)嚴重。

2.催收非法債務罪與故意傷害罪

行為人采取暴力的手段催收非法債務,可能導致被害人輕微傷以下、輕傷或重傷以上。此處要分情形予以討論。(1)若行為人的暴力行為僅造成輕微傷以下,但是結合案件的其他情節(jié),可以認為情節(jié)嚴重的,即可認定其構成催收非法債務罪,否則應以無罪處理。新法施行后,實務中也是如此處理,如顧某某催收非法債務罪一案(14)上海市靜安區(qū)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2021)滬0106刑初353號。,顧某某為催收非法債務使用暴力,致使被害人輕微傷,被法院認定為催收非法債務罪。(2)若行為人的暴力行為導致被害人輕傷,則同時觸犯催收非法債務罪和故意傷害罪。新法施行后,現(xiàn)有案例(15)福建省泉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2021)閩05刑終266號。認為,行為人為催收非法債務,故意傷害他人身體致人輕傷的,構成故意傷害罪。但筆者認為此種認定有待商榷,催收非法債務罪和故意傷害罪的法定最高刑均為三年,但催收非法債務最低刑為罰金,而故意傷害罪(致人輕傷)的最低刑為管制。故意傷害罪能評價行為對公民人身權利的侵害,而催收非法債務罪可以全面評價行為對社會公共秩序及公民人身權利的侵害,因此認為,催收非法債務罪與故意傷害罪的基本條款屬于法條競合,二者屬于整體法與部分法的關系,故應以整體法催收非法債務罪論處為宜。(3)若行為人的暴力行為導致被害人重傷以上,則同時觸犯了催收非法債務罪與故意傷害罪(重傷以上適用第二檔、第三檔法定刑)。此時二者屬于交叉關系,只能按照想象競合犯處理,適用重罪故意傷害罪的法定刑。

3.催收非法債務罪與故意毀壞財物罪

行為人以故意毀壞財物法的方式(對物暴力恐嚇被害人)催收非法債務,分為兩種情況。(1)情節(jié)嚴重的,同時觸犯催收非法債務罪和故意毀壞財物罪。催收非法債務罪和故意毀壞財物罪(情節(jié)嚴重)的法定最高刑均為三年,且催收非法債務最低刑罰金,故意毀壞財物罪的最低刑也為罰金。故意毀壞財物罪能評價行為對公民財產(chǎn)權利的侵害,而催收非法債務罪可以全面評價行為對社會公共秩序及公民財產(chǎn)權利的侵害,可以認為催收非法債務罪與故意毀壞財物罪的基本條款屬于法條競合,二者屬于整體法與部分法的關系,故以整體法催收非法債務罪論處為宜。新法施行后,尹某軒催收非法債務罪一案(16)浙江省玉環(huán)市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2021)浙1021刑初155號。正是如此處理,尹某軒為催收非法債務,砸毀被害人的房門及玻璃,被法院認為定催收非法債務罪。(2)情節(jié)特別嚴重的,同時觸犯了催收非法債務罪與故意毀壞財物罪(適用第二檔法定刑)。此時二者屬于交叉關系,按照想象競合犯處理,適用重罪故意毀壞罪的法定刑。

4.催收非法債務罪與非法拘禁罪

依據(jù)《刑法》第二百三十八條的規(guī)定,只有達到剝奪人身自由的程度才觸犯非法拘禁罪。在新法施行前,行為人未達到剝奪人身自由程度的限制行為不構成犯罪。新法施行后,行為人以限制人身自由的方式催收非法債務,未達到剝奪人身自由的程度但情節(jié)嚴重的,構成催收非法債務罪。限制人身自由不等于剝奪人身自由,但是可以認為剝奪人身自由屬于更為嚴重的限制人身自由的方式。

行為人以剝奪人身自由的方式催收非法債務,情節(jié)嚴重的,同時觸犯催收非法債務罪和非法拘禁罪。(1)催債行為沒有造成重傷以上結果的,催收非法債務罪和非法拘禁罪的法定最高刑均為三年,催收非法債務最低刑為罰金,非法拘禁罪的最低刑為剝奪政治權利。非法拘禁罪僅能評價行為對公民人身權利的侵害,而催收非法債務罪可以全面評價行為對社會公共秩序及公民人身權利的侵害,可以認為催收非法債務罪與非法拘禁罪的基本條款屬于法條競合,二者屬于整體法與部分發(fā)的關系,故應以整體法催收非法債務罪論處。新法施行后,黃某榮等催收非法債務一案(17)福建省泉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2021)閩05刑終266號。正是采取這次做法,行為人以限制人身自由的方式催收非法債務,一審認定為非法拘禁罪,二審根據(jù)新法的規(guī)定改判為催收非法債務罪。但也有法院仍以非法拘禁罪處理,如萬某濤等催收非法債務一案(18)安徽省蒙城縣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2021)皖1622刑初71號。。筆者認為該案的處理沒有正確貫徹執(zhí)行新法的規(guī)定,值得商榷。(2)催收非法債務的行為造成了重傷以上結果的,此時二者屬于交叉關系,按照想象競合犯處理,適用重罪非法拘禁罪的法定刑。

5.催收非法債務罪與非法侵入住宅罪

依《刑法》第二百四十五條的規(guī)定,非法侵入住宅罪不要求情節(jié)嚴重,也沒有明確非法侵入住宅的理由,無論以何種理由非法侵入他人住宅都是刑法所禁止的,包括為了催收非法債務侵入他人住宅。依第二百三十九條之一的規(guī)定,為了催收非法債務侵入他人住宅,情節(jié)嚴重的才構成催收非法債務罪。二者的區(qū)別似乎在于“非法侵入”和“侵入”,但“侵入”即代表未經(jīng)他人許可或經(jīng)他人要求拒不退出,本身就具有非法的含義。非法侵入住宅罪和催收非法債務罪的法定最高刑均為三年,非法侵入住宅罪的法定最低刑為拘役,催收非法債務罪法定最低刑為罰金。輕罪要求情節(jié)嚴重才可以入罪,重罪反而不要求情節(jié)嚴重,似乎有自相矛盾之嫌。且根據(jù)最高人民檢察院于1989年11月3日通過的《人民檢察院直接受理的侵犯公民民主權利、人身權利和瀆職案件立案標準的規(guī)定》第六條第三項規(guī)定,可以認為非法侵入住宅罪的入罪標準也應為情節(jié)嚴重。因此,為了催收非法債務侵入他人住宅,情節(jié)不嚴重的,不構成犯罪;情節(jié)嚴重的,同時觸犯催收非法債務罪和非法侵入住宅罪。非法侵入住宅罪能評價行為對住宅安寧權的侵害,而催收非法債務罪能全面評價行為對社會公共秩序及住宅安寧權的侵害,可以認為催收非法債務罪與非法侵入住宅罪屬于法條競合,二者屬于整體法與部分發(fā)的關系,故應以整體法催收非法債務罪論處。新法施行后,現(xiàn)有案例也是采取此種做法,如黃某榮等催收非法債務一案(19)福建省泉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2021)閩05刑終266號。,行為人以侵入他人住宅方式催收非法債務,被法院認定為催收非法債務罪。

6.催收非法債務罪與尋釁滋事罪

尋釁滋事罪最低刑為管制,催收非法債務罪最低刑為罰金。根據(jù)《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尋釁滋事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因債務糾紛實施毆打、恐嚇等行為的一般不認定為“尋釁滋事”。可見,新法施行前,對有事實依據(jù)的催債行為,不應輕易以犯罪論處。新法施行后,行為人使用毆打他人、恐嚇、騷擾等行為催收非法債務,即使一般不認定為尋釁滋事,但對法益的侵害若達到值得科處刑罰的程度(情節(jié)嚴重),應以催收非法債務罪論處。

尋釁滋事罪最高刑為七年,催收非法債務罪最高刑為三年。行為人催收非法債務的同時觸犯了催收非法債務罪和尋釁滋事罪,因催收非法債務罪包含了特別要素——催收非法債務的目的。(1)若行為對法益的侵害程度屬于可能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催收非法債務罪可以充分評價行為對法益的侵害,催收非法債務罪與尋釁滋事罪屬于法條競合,具有特別關系,應以特別法催收非法債務罪論處。新法施行后,現(xiàn)有案例采取了此種做法,如張某典等黑社會性質組織違法犯罪一案(20)福建省泉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2021)閩05刑終214號。,行為人采取滋擾、恐嚇、纏繞等“軟暴力”手段催收非法債務,被法院認定為催收非法債務罪。(2)若行為對法益的侵害程度屬于可能判處超過三年的有期徒刑的,此時二者屬于交叉關系,按照想象競合犯處理,適用重罪尋釁滋事罪的法定刑。

根據(jù)上文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一些共性的地方。催收非法債務罪保護的法益不僅包括社會公共秩序,也包括公民的人身權利、公私財產(chǎn)、住宅和生活安寧等法益。當行為人實施的催收非法債務的行為對法益的侵害類型和程度能夠被催收非法債務罪所完全評價時,催收非法債務罪與關聯(lián)罪名屬于法條競合,二者屬于整體法與部分法的關系,故應以整體法催收非法債務罪論處為宜。若催收非法債務的行為對法益的侵害類型或程度無法由催收非法債務罪所全面評價,關聯(lián)罪名也無法充分評價催收非法債務行為時,此時二者處于交叉關系,只能按照想象競合犯處理,適用重罪的法定刑。由此,按照這個原理正確界定催收非法債務罪與關聯(lián)罪名之間的關系,可以為更多不確定的關聯(lián)罪名提供指引。

我國市場經(jīng)濟正處于上升發(fā)展時期,有關金融市場規(guī)還不夠完善,金融秩序管理存在混亂現(xiàn)場。合法債務與非法債務交織,“債權人”催收債務的手段層出不窮,尤其是先以發(fā)放“小額貸”“套路貸”等各種名目的高利貸,隨后采用限制債務人及其近親屬的人身自由、非法侵入住宅或跟蹤、滋擾等手段催收非法債務的現(xiàn)象更為顯著。催收非法債務行為引發(fā)的人間悲劇不斷呈現(xiàn),特別是黑惡勢力催債行為破壞了廣大人民群眾的生活安寧,被大眾深惡痛絕。對于實施高利放貸、賭博等違法犯罪的行為人而言,通過催收非法債務獲取利益,還可能使其進一步形成經(jīng)濟性刺激,從而變本加厲,催生成為有組織性、紀律性的團伙行為,具有嚴重的社會危害性。但由于先前刑事立法規(guī)定的缺位,此類現(xiàn)場屢禁不止。催收非法債務行為不僅可能危及被害人的生命、健康、財產(chǎn)安全,而且會嚴重擾亂社會秩序,社會安定,民事乃至行政制裁都不足以遏制其社會危害。將此類行為納入刑法,由刑事法律進行規(guī)制規(guī)制具有內(nèi)在正當性,且是符合現(xiàn)實需求的。為了積極回應社會關切,解決人民群眾中出現(xiàn)的新情況、新問題,維護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必須對催收非法債務的行為予以充分重視,催收非法債務已經(jīng)成為社會中的常見現(xiàn)象,為了有效治理這種現(xiàn)象,必須運用刑法進行規(guī)制。

五、結語

《刑法修正案(十一)》增加了催收非法債務罪,使得值得科處刑罰的催收非法債務行為,能以催收非法債務罪論處,避免人為地降低入罪標準,認定為最近似的更重的罪名,保障了罪刑法定原則。當然,催收非法債務的行為,可能同時觸犯多個罪名。若行為人假借債務之名,對被害人的財產(chǎn)行非法占有之實,則應按相應的財產(chǎn)犯罪論處。若行為人催收的對象的確屬于非法債務,則應根據(jù)罪名之間具有包容關系還是交叉關系,依照法條競合或想象競合的原理認定催收非法債務罪和關聯(lián)罪名,全面評價行為的不法內(nèi)容,保障罪刑相適應。最后,如果行為人實施數(shù)個行為,侵害了數(shù)個法益,構成了數(shù)個罪名的,應對進行數(shù)罪并罰、罰當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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