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素梅

我始終相信這樣一句話：給孩子一個微笑，他會給你一個明媚的春天。在現(xiàn)代教育環(huán)境下，學校的評比制度愈發(fā)精細，教師的壓力也愈發(fā)大。而部分教師因為早出晚歸付出太多，學生又愈難管教，所以心理上極易陷入一種“苦情”狀態(tài)，覺得自己的付出和收獲不成正比。由此，導致多少對師生結(jié)成了“對頭”，多少教師失去教育理想，只?！氨破取保抗P者以為，要培養(yǎng)“四有”好老師，最重要的一點是教師應(yīng)放下功利心，使師生關(guān)系回復到無關(guān)利益的自然狀態(tài)。本文試圖從這一方面做出思考。

不苛求完美，不怨恨錯誤

初一的時候，適逢教師節(jié)，學校要求每個班級開展“感恩教師”主題班會。因為學生剛進校，互相還不太熟悉，我就問學生：“大家有沒有比較喜歡的小學老師？”沒料到學生異口同聲地回答：“沒有！”我不甘心地追問：“怎么會沒有呢？小學六年那么多老師，應(yīng)該和班主任感情比較深吧！”除了少許幾個學生費力地想起來一個，其他同學依然環(huán)顧四周，彼此深有同感地說：“沒有！”其中小杰高喊著：“小學老師都沒有什么印象，只記得每次得不到‘雙優(yōu)班和‘衛(wèi)生流動紅旗時，班主任開班會就訓人！”其他同學都笑了起來。

身為老師，我除了泛起物傷其類之感，更多的還是反?。菏遣皇俏乙苍驗閷W生未能得到“雙優(yōu)班”和“衛(wèi)生流動紅旗”，而對影響?yīng)勴椀膶W生武斷地給予批評，甚至惡語相向？是否因為某次自己挨了領(lǐng)導的批評，而把怒氣撒到學生身上？是否因計較利益而不經(jīng)意間損害了學生的情感，損害了他們對于一個好老師的期待？那么，如果老師抱著功利的態(tài)度教學生，又憑什么要求學生回報感情？

后來，我所帶的班級有一個月錯失“雙優(yōu)班”。得知這個消息后，我主動向全班學生“反省”：“這次錯失‘雙優(yōu)班，怪老師抓得不嚴，你們都很優(yōu)秀?！弊源艘院?，學生更加信任我，也努力表現(xiàn)得更好。我想，班主任如果能把自己的得失放在后，把學生的成長放在前，從容對待學生所犯的錯誤，想必更能贏得學生的喜愛。

是否欣賞“無用”的學生

班級有一個名叫小林的孩子，長相并不討喜，頭大臉開，五官不協(xié)調(diào)。人也粗笨遲鈍，舉動不雅，成績靠后。主持、表演、書法等能力俱無，作業(yè)敷衍，字跡潦草，自習課還老是吵鬧。對于班級，他可以說是很“無用”，實在算不上“可愛”。但是，教師對每個學生尤其是“無用”學生的態(tài)度，會悄悄地刻在所有學生的心底，影響著他們對老師的評判。

在一次以“自信心”為主題的班會課上，我給學生舉例：“有的學生雖然成績不好，但有其他地方值得肯定。如小陳雖然成績不佳，但是電腦技術(shù)高超;小莫雖然成績不夠理想，但是勤勞孝順?！瘪R上就有學生發(fā)言：“老師，小林也很勤勞很孝順，在家都是他做飯給爸媽吃?！逼渌瑢W紛紛夸贊起小林來。這時我才驚覺，一個“無用”且“不討喜”的學生竟然有如此好的群眾基礎(chǔ)，學生眼里的他和老師眼里的他原來有這么大的差距，我不喜歡的學生也是他們欣賞的對象。由此看來，其他學生都比我善良公正。大而言之，他們比我更懂得尊重一個人的人格尊嚴。我想，大概源于同學們對他不抱什么功利態(tài)度，以尋常視之，而我的錯誤不能不說是功利心作祟的緣故。

盧梭有言：“永遠不要急于對兒童做出或好或壞的評判?！币粋€班級里，有的學生成績優(yōu)異，有的活動能力強，有的乖巧懂事討人喜歡，有的個性鮮明——這些學生都會給老師留下不壞的印象。但還有一些成績不引人注目、品行不佳甚至使人滋生“厭惡”的學生。他們或木訥呆笨，或古怪頑固，或空虛無聊，“一點”都不可愛，似乎因“無用”而礙眼。老師在面對這類學生時，往往容易流露出不耐煩的情緒，此時學生會強烈地感覺到自己不被欣賞。而面對一個明顯不欣賞你的人，你還會傾心相與、付出信任嗎？答案當然是不會。

心理學家威廉·詹姆斯說：“人性最深刻的原則就是希望別人對自己加以賞識。”要欣賞“不可愛”的學生，關(guān)鍵在于摒棄功利心，回歸師生之間的“自然狀態(tài)”。如果學生感覺到自己被欣賞，此時老師就不再是一個嚴厲的管制者和權(quán)威者，而是一位可親可信的長輩。心懷仁愛，看似“無用”的學生也能被老師欣賞，旁觀學生也會心有所感，如沐春風，師生氛圍才會趨向溫暖。

是否常做“無用之事”

教師常常告訴學生“少說廢話，少發(fā)呆”，“少浪費時間，少做無意義之事”。我以為這是好的建議，是教他們珍惜時間，是少年向上該有的姿態(tài)。然而，六年的教育實踐告訴我，這話并不全對。

很多被認為與教育無關(guān)的“無用之事”，日后經(jīng)常被證明是有用的。放學后在辦公室多留一會兒，會有學生跑過來和你聊天，這時你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以為很熟知的學生，還有不了解的一面。周五晚上陪著因路遠回不了家的學生說話玩耍，才發(fā)現(xiàn)正是這些瑣碎的時光，使得學生與自己非常親近。慢慢地，對待一些問題學生的時候，你會游刃有余;在找班上學生談話的時候，他們會驚訝于你對他們的了如指掌，對你產(chǎn)生信任。而這些“無用之事”，說到底只是陪伴。而學生真正需要的，不是強聒不舍的教育，而是陪伴。在陪伴中，學生受到潛移默化的熏陶，學習他人的優(yōu)點，改正自己的缺點。

中央電視臺曾經(jīng)做過一期關(guān)于盧安克的深度采訪。在德國念完大學的盧安克，1997年來到中國廣西一個偏僻的只有拖拉機能夠通行的村子——板烈村支教10余年。他不敢向?qū)W校要工資，因為害怕學校找他要成績。他不習慣中國的教育制度，他想教給小孩子真正的英語，開展并非通常意義上的精神教育?！拔蚁虢探o他們的是走自己的路所需要的才能和力量。”盧安克說道。沒有身份，沒有社會地位，他在板烈小學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陪伴——陪伴小孩子學習、生活，深深注視他們、理解他們，帶領(lǐng)他們改善村里道路、拍紀錄片。這些頑劣古怪的孩子，居然深深依戀著他，向他期待的路上走去。有孩子為他即興寫下驚人的詩句：“我們都不完美/但我愿為你做出/不可能的改變。”

從世俗的意義上來說，盧安克做的事情沒用、沒效果，不可效仿。但他的存在本身，有一種令人內(nèi)心惶然震顫的力量。這就是“無用之事”的力量。這是一種至高的情操，愿我們所有教師都能自然地去施教，幸福地享受教育。

（責編 侯心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