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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空間”中的重生
—— 《無聲告白》中離散華人的身份探討

2021-12-04 14:25:27籍曉紅
溫州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21年4期
關鍵詞:無聲告白莉迪亞內(nèi)斯

籍曉紅,陳 紅

(天津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天津 300222)

當代美國華裔作家伍綺詩的第一部長篇小說《無聲告白》,因其多重的主題、細膩的筆觸而廣受評論界的贊譽,一經(jīng)出版便使她聲名鵲起。隨著它流動的記憶之河,整部小說將過去與現(xiàn)在兩條時間線很自然地聯(lián)接起來,引起了眾多移民和離散群體的共鳴,同時也獲取了許多作家、編輯和評論家的關注,成為評論界和文學界津津樂道的話題。

該小說于2014年被收錄入《紐約時報》暢銷書榜單,榮登美國亞馬遜年度最佳圖書榜首,目前已經(jīng)被翻譯成二十多種文字出版?!稛o聲告白》講述的是米德伍德小鎮(zhèn)上居住的唯一一個華裔家庭的故事。唯一一個既代表著“異類”,也意味著他們所承受的將異于白人。對此,亞歷山大·奇(Alexander Chee)評論道“這部小說寫的是成為異類的那種負擔與壓力,這種負擔與壓力,通常會摧毀一個人,而不是塑造一個人”[1]。妥善隱藏和小心偽裝的被視為“異類”的秘密,隨著詹姆斯夫婦的愛女莉迪亞的死而浮出水面。加拿大作家羅伯特·科里森(Robert Collison)稱小說主人公詹姆斯和瑪麗琳將太多的精力投入于自我追求和同化之上,而忽視了溝通的重要性,因此導致了愛女莉迪亞之死①參見:Collison R. Ambition Assimilation [N]. Toronto Star, 2014-07-06。。亞馬遜編輯克里斯·施盧普(Chris Schluep)稱“《無聲告白》探索了身份危機、人生成就、種族、性別、家庭以及個人道路”[2]。相比于國外研究現(xiàn)狀,國內(nèi)對《無聲告白》的探討則顯得豐富多元,研究者們分別從以下角度切入研究,如廣佳琳[3]從心理、生理和社會學三個角度對該小說進行深入探討;殷燕[4]從客體“他者”、女性“他者”、文化夾縫中的“他者”幾個方面深入分析了小說;楊敬萱[5]運用??碌臋嗔υ捳Z理論闡釋了該小說,試圖以此揭示如何掙脫規(guī)訓,獲得精神和心靈的自由等。以上研究者都將這部小說解讀成悲劇,而就筆者而言,其是一則關于重生的充滿希望的故事。正如丹尼爾·金(Daniel Golden)的評論,“這個精致的、以人物為主導的故事是70年代的有趣寫照,當時中國人幾乎不能處于中心地位,種族和性別偏見對他們造成了傷害。是的,令人心碎,但也充滿希望”[6]。丹尼爾·金所說的“希望”便是鼓勵“離散者”在異國除了通過拼命抵抗、尋求同化來確立自身身份之外,更為重要的是通過構建“第三空間”找到屬于自身真正的棲身之所。然而,這樣一種文化和身份歸屬之旅,詹姆斯一家走得極其艱難。在不斷的摸索中,莉迪亞在為之付出生命后,詹姆斯一家人才得以找到屬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和“第三空間”。因此,本文嘗試運用霍米·巴巴的“第三空間”理論,解讀《無聲告白》這部小說,探討離散華人的身份困惑,分析主人公所尋找的“第三空間”,即超越單一的中國文化或者美國文化的一種新的第三文化,并試圖為離散在異鄉(xiāng)的人們提供棲身之所。

一、離散華人的身份困惑

章輝在其文章中稱:“在東方學那里,東方不是一個國家,不是一個種族,也不是一個民族地域,而是一個人為建構的文化地理學概念,它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思維、情感、意向和詞匯?!盵7]東方與西方之間存在的差異,設定了超越表象的、深層的、潛在的、不可逾越的界限。這一隱形的、難以逾越的鴻溝體現(xiàn)在華人血統(tǒng)這一身份上。從上一代華裔作家譚恩美到被譽為“第二個譚恩美”的伍綺詩,其作品中的人物都遭受著身份難以得到認同的痛楚。詹姆斯一家始終處于這樣的尷尬境地,并且體悟著這種身份困惑。

出生、成長、工作并定居在美國本土的詹姆斯,從未去過其他國家,且在勞埃德生活了十二年,但他卻從未有過歸屬感。年少時,詹姆斯便知道自己與眾不同。因為不愿意被同學們發(fā)現(xiàn)、嘲笑自己復雜的家譜而假裝忘了家譜調(diào)查的作業(yè)。為了更好地了解當?shù)匚幕?,融入到美國主流文化,他自己起草了一份“美國文化學習計劃”。上大學后,他的生活一如既往地于平靜中度過。然而,無法被接受的華人身份依舊縈繞著詹姆斯。按照常理,作為在哈佛學習生活七年的優(yōu)秀學子,詹姆斯應該是勝友如云的,然而他卻沒有朋友,同時在椅子上坐不穩(wěn)的習慣依舊沒有改變,就好像隨時會有人過來攆他走一樣[8]46。生活對詹姆斯的溫柔始于他認識瑪麗琳的那一刻。他們相識、相戀、相愛,并一起為美好的未來做計劃。瑪麗琳一如既往地追求不平庸的生活,同時也為接下來的學業(yè)作計劃。詹姆斯也按部就班地完成了課程,獲取了博士學位,期待被學校歷史系錄用,因為教授知道詹姆斯始終是班里最努力且最優(yōu)秀的學生。然而,當一個人滿心歡喜地擁抱生活之時,可現(xiàn)實卻總是事與愿違,詹姆斯由于“不是最合適的人選”而沒有被歷史系錄用。可即便如此,追求與眾不同的瑪麗琳忽略了母親覺得“她應該嫁給一個更像自己的人”[8]55的悄悄話,而毅然決然地嫁給了詹姆斯,似乎悲劇就是從那一刻開始已經(jīng)以不為人知的方式無聲地釀造起來。

瑪麗琳是有自己思想和追求的獨立女性,從大一選課時候的與眾不同、到后來申請將家政課改成手工課的與眾不同,瑪麗琳似乎始終在追求與眾不同。她喜歡以特別的方式讓別人刮目相看;她享受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的感覺。這樣與眾不同的瑪麗琳在初次與詹姆斯相遇時,覺得內(nèi)心深處有種聲音告訴自己,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與眾不同的。而對努力融入美國社會文化的詹姆斯來說,瑪麗琳僅僅是一個沒有明顯特色的平凡女孩,可以毫不費力地融入人群,也能避免成為眾人的焦點和被凝視的對象。大學畢業(yè)后、工作多年的詹姆斯,雖在年輕的時候總被人當成學生,可任憑時間之流逝,詹姆斯依舊是扎根于美國的局外人、邊緣人,因為某些時候,人們?nèi)匀粫阉敵蓜e人[8]9。如在校長辦公室的一位接待員跟他寒暄旅途是否愉快,因為他以為詹姆士是來訪問的外交官[8]9等。由此可見,詹姆斯在美國這個“大熔爐”中始終處于身份困境的沼澤中,無法逃離。正是長久以來困擾著詹姆斯的身份困惑,才導致其沒有交際圈,而是將注意力過多地投入到孩子們身上。在美國生活了四十余年的詹姆斯雖人已到中年,但卻依舊承受著身份無法被認同的苦楚,這樣的悲劇也在無聲中蔓延到了詹姆斯子女的生活中。

二、離散華人身份構建的掙扎

霍米·巴巴善于從拉康式的精神分析角度對外在的強制權利如何通過心理因素扭曲人性加以描述。在他看來,這種心理扭曲的接受者,往往是由被動到主動,由壓迫感、屈辱感到逐漸適應,甚至以此作為標準或作為身份認同的基點[9]。多數(shù)離散者便是這樣的接受者,如生活在殖民地底層的人們面對西方文明的壓迫,或與之搏斗抵抗、成為精神的無根者,從而喪失對自己身份的認知,無法重構新的身份;或全盤接受、徹底洋化,在西方文明里迷失自我[10]。而詹姆斯一家人在身份構建中所面對的問題則不同于這樣的困惑。對詹姆斯一家來說,不存在難解的家園情懷,也未經(jīng)歷漫長的尋根之旅,詹姆斯一家無一人在兩種文化的邊緣徘徊。詹姆斯自始至終都試圖擺脫不同于美國文化社會的任何一種特征,他非常關心大家都在做什么[8]224。即便如此,詹姆斯一家也在身份構建中一直掙扎著。詹姆斯親身經(jīng)歷過被排斥、邊緣化的艱難日子,因此總是異常執(zhí)著地告訴孩子們?nèi)绾稳谌氲讲粚儆谧约旱倪@種文化中,如何受歡迎,以及如何才能避免“與眾不同”。然而,即使詹姆斯改變了自己的行為,即便孩子們也隨著父親的指引去做相應的改變,可他們卻忘記了自己與生俱來的膚色、樣貌和血統(tǒng)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的。他們?nèi)匀皇敲绹鐣械摹八摺?,這些使他強烈地感受到了中西兩種文化夾縫中生存的困境。詹姆斯對身份的困惑伴隨著他的童年、青年,一直到如今的中年,其從未停止過。如果悲劇在此停留,或許也是一種幸運,但事與愿違,詹姆斯的子女們也同樣承受著身份困惑,在身份構建中拼命掙扎。

繼承了母親藍眼睛的莉迪亞在家中的地位最高,正是這樣的地位使她受到了父母最多的關注、愛與期望。可即便遺傳了母親藍眼睛的莉迪亞,也未能幸免于被視為“異類”的尷尬境地。莉迪亞的一段獨白顯示了他們被視為“異類”的場景,“你會發(fā)現(xiàn),走廊對面的女孩在看你……你這才意識到自己在他們眼中的形象,格格不入。你低著頭,想著學校、太空或者未來,試圖忘記這件事,當時也確實能忘記,但是,總有人和事能夠再次提醒你想起”[8]190。來自學校和社會的各種異樣的眼光以及無處不在的打量,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們的與眾不同。無論何時何地,父親總是竭盡全力把莉迪亞推向人群。無論是送給莉迪亞的項鏈,還是當作圣誕禮物的書,都是詹姆斯試圖讓莉迪亞成為和別人一樣的方法。作為圣誕禮物的銀色項鏈,也是因為詹姆斯知道大家都帶著銀色項鏈,所以本想選擇金色項鏈的他,最后還是選擇了銀色項鏈。收到禮物的莉迪亞,即便失望至極,也會強顏歡笑地對父親說她很喜歡,因為莉迪亞即便從未聽說過父親的故事,卻也深知父親最擔心她如他自己那般,從始至終一直被當成“異類”、遭人排斥。莉迪亞一直帶著面具生活,承載著母親曾經(jīng)的夢想以及父親試圖真正地融入到美國這個“大熔爐”的愿望。

連最像美國人的莉迪亞都遭遇了這些,而遺傳了父親的長相、有著一眼便能認出的一直被忽略的內(nèi)斯與總喜歡躲在角落和桌底下的漢娜,則更不可能幸免于難。詹姆斯帶內(nèi)斯去游泳,當他被孩子們在游泳池里故意戲弄時,詹姆斯以沉默的方式面對,或者更確切地說,其解決之法忽視了內(nèi)斯的感受。而詹姆斯這樣的做法只是試圖告訴內(nèi)斯,他理解“被戲弄的屈辱,無法合群的挫敗感”[8]90。對內(nèi)斯來說,除了來自外面的壓力外,還得承受著父母對他的種種忽略。相較而言,父母更為關注的是莉迪亞和漢娜。作為家中最小的孩子,漢娜是以一種旁觀者的方式存在著。她的到來,破壞了母親重新拾起的夢想。她的出現(xiàn),未能給這個家添加新的色彩。小時候的漢娜是安靜的嬰兒,后來的漢娜成為了懂得如何控制肢體、保持安靜的小孩。她一直被忽略著,仿佛是若隱若現(xiàn)幻影一般的存在。她總是習慣蜷縮,喜歡躲在角落,只要是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便是漢娜待得最長時間的地方,如房子的角落、柜子或者桌布底下,“她盡力不出現(xiàn)在家人的視野中,從而確保家中的領土劃分不會出現(xiàn)絲毫的變動”[8]157。每次漢娜靠近家中的任何人,無論是莉迪亞、內(nèi)斯或者父母的時候,他們都會“把她從身上抖下來”[8]119。因此,作為這個家庭的旁觀者,當姐姐莉迪亞的死因成為一個謎團、當哥哥內(nèi)斯懷疑杰克的時候,漢娜斬釘截鐵地確定杰克不是導致姐姐莉迪亞死亡的人,因為她是唯一一個發(fā)現(xiàn)杰克是喜歡哥哥的人。對愛的渴求使?jié)h娜對愛戀方面的覺察變得格外的敏銳,也使她變得善于察言觀色。為此,小小的漢娜也遭受著她自己本不該承受的、隱形的傷痛。

如果在受盡委屈后有一處溫暖的港灣供你訴說和療傷,或許所有的傷痛都不至于那么沉重,但本該為孩子們遮風擋雨的家,不僅從未給他們帶來真正的安全感,反而成為孩子們最想逃離的地方。如視為全家人“宇宙中心”的莉迪亞,在新學期開學之際,盡管害怕物理課,也因為可以逃離這所房子而覺得釋然;考上哈佛的內(nèi)斯在收到通知書后,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座毫無溫度的、姑且稱之為“家”的地方。他們都遭受著雙重的生命不能承受之重。莉迪亞和內(nèi)斯在父親堅持不懈地幫他們建構身份的過程中,不斷掙扎著,換言之,他們只能被動地接受社會和父母為其建構的身份。在多數(shù)時候,他們雖以沉默作為反抗,但卻無一例外地被父母忽略。在接踵而至的挫敗、遭排擠和困惑中,詹姆斯一家人不斷地尋找著可以被接納并生活在其中的一個空間。

三、離散華人的重生

“‘第三空間’與其說是一種具體存在感知的空間概念,不如說是一種‘精神的建構’,是關于空間及生活意義表征的觀念形式。”[11]關于“第三空間”這一概念,霍米·巴巴稱“這個空間既不單屬于我,也不單屬于他者,而是居于兩者之外的中間位置,混合兩種文化的特征”[12]。這一概念的引入是為“否定我們的始源感”[13]83,始源感其實是任何一種族裔在其獨一無二的歷史、地理、和文化熏陶之下,形成的一種根深蒂固的身份特征和文化屬性。對這種特定的民族文化身份,霍米·巴巴有其獨特的理解和闡釋。他指出,“任何文化都不是自古存在、一成不變的;文化不是一種固定不變的存在物(being),而是一個變動不居的轉(zhuǎn)換過程或者變化過程(becoming)”[13]91。身處于這種變動文化中的離散者始終承受著來自外界和自我的雙重壓力及考驗,因為對于離散者或者全球化語境下的“游牧者”來說,無論經(jīng)歷何種文化碰撞,無論如何努力融入主流文化,都始終無法改變他們的混雜身份。他們自身對美國文化的認可不能磨滅他們的華人身份,他們在保持華人身份的同時,并不能改變他們正處于美國大環(huán)境中的事實。因此,當詹姆斯的悲劇以更加悲憫的方式重演在孩子們身上時,他們開始意識到通過尋求“第三空間”來建構他們的新身份。

縱觀詹姆斯的一生,雖然他出生在美國,從小接受美國教育,并在美國這個“大熔爐”中生活、成長,同時他作為哈佛畢業(yè)的高材生,雖然他四十歲便成為終身職教,也如愿娶到了藍眼睛、白皮膚的瑪麗琳,但美國社會卻并沒有因此而真正地接受他。在經(jīng)歷了妻子離家出走、兒子因身份而遭遇歧視、女兒莉迪亞離世等諸多不幸后,詹姆斯終于找到了他以及他們一家人適合的生活空間與溝通方式。

詹姆斯在與妻子瑪麗琳歇斯底里地爭吵過后,驅(qū)車來到瑪麗琳曾為追夢而拋棄一切來到的托萊多,在這里,曾經(jīng)的種種如同電影畫面般不斷涌現(xiàn)在詹姆斯腦海中。他回憶著曾標新立異的瑪麗琳如何追夢、又如何回歸家庭。他竭力思考著事情是如何發(fā)展到這樣的絕境,他們又為何會錯得如此徹底。歸于平靜的詹姆斯在回家的路上不斷提醒著自己很多事情都還來得及彌補,可回到家、步入客廳的詹姆斯聽到自己曾總是忽視的、蜷縮在地板上的小女兒漢娜告訴他,她媽媽在樓上的那瞬間時,詹姆斯跌坐在漢娜身邊,心中只存有感激。他陪在小女兒漢娜身邊,告訴她在莉迪亞小時候,他是如何陪她玩教會他珍惜的游戲。當漢娜溫暖的小身體貼在詹姆斯身上,祈求他能否再玩一次的時候,詹姆斯站起來,重復了熟悉的左右搖擺的動作,哄著漢娜玩起假裝“消失”和假裝“找到”的游戲,正如曾陪莉迪亞玩耍那般。他懷抱小女兒漢娜,體會著她似曾相識卻模糊不清的感覺,他已經(jīng)忘記像這樣抱著小孩(抱著任何人)的感覺,他只知道當下的珍貴。下樓看到這一幕的妻子瑪麗琳說了一句“你回家了”,詹姆斯的以同樣的方式回應妻子“我回家了”。身處此情此景的瑪麗琳和詹姆斯感覺到了房間里沉靜的氣氛,他們都不確定這是什么,只是都不愿打破如此難得的平靜。從那天開始,詹姆斯和瑪麗琳開始談曾經(jīng)從未提及的話題,并開始做從不敢做出的事情,如詹姆斯會把莉迪亞的驗尸報告拿給瑪麗琳看,他們也學會了說話時候選擇可以真正表達彼此心聲的措辭。他們忘記了“讓我們假裝,你從來沒遇見我,她從來沒出生,這些都沒有發(fā)生過”[8]241的話,也放下了詹姆斯和路易莎所發(fā)生的一切,他們懂得了彼此的不堪一擊,因而重新開始溫柔相待。詹姆斯也不會在看到內(nèi)斯后就覺得憤怒,不再將他與莉迪亞進行比較,也不會因內(nèi)斯像自己那般憂郁、講話吞吞吐吐而難以忍受。他和兒子內(nèi)斯之間的火藥味和針鋒相對都已消失不見,他們都意識到彼此之間需要說的太多太多[8]279。從此以后,詹姆斯不再害怕與眾不同、瑪麗琳不再追求標新立異、漢娜不再患得患失、內(nèi)斯也不再埋怨自責,所有人都慢慢接受了莉迪亞之死,最為重要的是他們都意識到“還有很多東西需要修補”[8]277。

小說結(jié)尾,內(nèi)斯在找到杰克發(fā)泄過后,他們都覺得精神煥發(fā),彷佛被水沖刷一新[8]286。歸于平靜后的三人,在為傷口涂紅藥水的場面看似血腥,似乎將愈合的傷疤重新撕開,將隱藏的傷痛再次無情地揭開,而實際上,傷口已經(jīng)開始愈合了。傷口的愈合既是主人公精神創(chuàng)傷復原的隱喻,同時也揭示了詹姆斯一家人在經(jīng)過漫長且痛苦的、揭開莉迪亞之死謎團的長路中,找到了棲身之所即屬于他們的“第三空間”:莉迪亞離開后,留下的人在“第三空間”中得到了重生,而莉迪亞也在屬于她自己特有的另一個時空中等待著重生。這個超現(xiàn)實的“第三空間”是詹姆斯一家人重新建立的嶄新空間,在這里,人與人之間互相理解,相互信任,夫妻之間不再懷疑抱怨、母女之間不再疏離忽略、父子之間不再對立爭吵;在這里,詹姆斯無需將內(nèi)斯和漢娜無情地推向人群,也不必刻意避免與眾不同,自己可以建構自己的“第三空間”;在這里,詹姆斯一家構建的是可以保留華裔特征、又可以實現(xiàn)身份認同的“第三空間”。

四、結(jié) 語

作為一名移民女性作家,伍綺詩抽絲剝繭,用其細膩的筆觸刻畫了被邊緣化、遭受身份困惑、在融入他國文化的漫長旅途中掙扎的華人形象,并引起了讀者的共鳴。伍綺詩的這部小說以死亡開篇,以重生結(jié)尾,其中訴說的是一個離散群體的故事。自始至終,詹姆斯在不斷地尋找一種解決方法,那便是尋求并建構霍米·巴巴所提倡的“第三空間”,在這個“空間”里,他們的身份得到認同,困惑得以解開?;裘住ぐ桶妥鳛橐幻湫偷碾x散者,根據(jù)自己對文化融合和身份認同的切身體會,從移民的視角為離散者提供了一種重生之路。在小說中,在這一尋求過程中,詹姆斯一直未能找到答案,直到莉迪亞的悲劇結(jié)局。美國著名劇作家尤金·奧尼爾眼中的悲劇是生活的意義,也是希望,因為悲劇能使人們對事物有更深刻地感受,使他們從日常生活的瑣碎貪求中解放出來,在精神上變得高尚[14]。因此,莉迪亞的離開無疑也是對詹姆斯一家人心靈的一種洗禮。從那以后,在無聲的默契中,所有人都找到了如何生活的一種新方法。幸運地是,歷史的創(chuàng)傷不會永遠在場,而詹姆斯一家雖無法了解莉迪亞內(nèi)心的痛楚,但是他們卻嘗試著與彼此和解、與生活握手言和,并相互扶持著繼續(xù)生活下去,而莉迪亞也擺脫了種種束縛,在只屬于她的特殊的“空間”得到了重生。正如小說封面所寫“我們終此一生,就是要擺脫他人的期待,找到真正的自己”①于著作《無聲告白》封面上所摘錄。參見:伍綺詩. 無聲告白[M]. 孫璐,譯. 南京: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2015。,這樣無聲的吶喊,何嘗不是小說主人公乃至作者自身因身份困惑而迷失自我,繼而在跌跌撞撞中找到自我的“無聲告白”呢?在《無聲告白》中,伍綺詩通過刻畫夾縫中生存的弱勢華人群體展現(xiàn)了在沒有動蕩、沒有戰(zhàn)爭、沒有迫害的世界中生存的離散者所面對的身份困惑與對身份認同的渴望,展現(xiàn)了其深切的人文關懷。作為精神和身份的無根者和邊緣人,以伍綺詩為代表的華裔女性作家進行身份構建的過程雖然困難重重,但是通過構筑“第三空間”,伍綺詩似乎向我們表明,離散群體可以不必與世隔絕,同時,可為自身撐起一片天空,找到一個庇護所,并描繪出自己的人生畫卷、譜寫出自己的人生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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