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華華,宋志勤

(杭州電子科技大學 外國語學院，浙江 杭州 310018)

語言是人類的本能，文字則是人類的一大發(fā)明。在人類文字發(fā)展歷史中，字母的發(fā)明具有難以估量的作用。字母由原始圖案和符號演變而來，具有元表征功能，是最小的詞素。字母B與字母A一樣，具有代表性。英語字母表就稱為alphabet。Alpha是字母A，是牛的意思，bet是腓尼基語beth或者希臘語beta的省略形式。beth在腓尼基語言中表示房屋。字母B在表中排名第二，是僅次于A的字母。字母B的早期形式近似于現(xiàn)代字母D，是一個類球形符號，而小寫字母b與其早期形式接近。大寫字母B形成于大約公元前7世紀。古希臘人在早期字母b的形態(tài)上加上一圈。字母盡管是表音符號，但它們的原始表征功能隨著英語詞匯的增加逐漸增強。

一、語言模因的特點

模因論的歷史可上溯到20世紀70年代，道金斯先生率先在其著作《自私的基因》中提出了模因概念，根據(jù)他的觀點，模因作為文化基本單位，具有被模仿、復制的能力。他指出：“新型復制基因能夠進行自我復制的條件一旦形成，這些新的復制基因必將開始活動，而且開創(chuàng)自己的一種嶄新類型的進化進程?！盵1]此后，布萊克摩爾、布羅迪、丹尼特等專家學者著書立說，闡明模因觀點，建立起模因理論。我國學者何自然教授指出：模因通過語言來復制傳播，并促進語言的發(fā)展[2]。他還指出社會生態(tài)環(huán)境對語言模因的復制與傳播有很大的影響[3]。從現(xiàn)有文獻可歸納出語言模因在復制、傳播和創(chuàng)新過程中表現(xiàn)出的三大特征：模仿的選擇性和任意性、復制的類比性和普遍性、傳播的變異性和順應性。語言模因的文化因子反映了使用該語言的民族的心理預期和思維特征，并在模因的傳播發(fā)展過程中起到主導作用。

二、字母B的象形表意功能

模因論對語言的復制與傳播具有很強的詮釋力，因此，我們試圖運用模因論來分析考察字母在構詞擬義上的功能作用。根據(jù)對英語詞匯的考察，字母B在生詞或者詞根首位時具有象形意義和會意功能或者擬聲作用，具有“類”的概念，近似于漢字的偏旁部首。

(一)房屋建筑與儲放空間

據(jù)考證，字母B也許是表示房屋的原始符號，是古人的“蒙古包”和“地堡、城堡”。而字母B的表征“房屋”的作用在現(xiàn)代英語中僅在為數(shù)不多的地名上有所體現(xiàn)，例如：Bethlehem(原意是面包房)、Bethel(原意是上帝的天堂)、Bethesda(原意是仁慈的殿堂)[4]。但深入探究英語詞匯的演變，字母B的“房屋”義符功能可在更多的詞匯中發(fā)現(xiàn)。房屋的主要功能是給人類遮風避雨，服務于人類的日常起居生活，所以除了居室之外還有：倉房barn,營房barracks,浴室bath,堡場bailey,(巴士底)監(jiān)獄Bastille,禮拜堂bethel,兵舍、軍營billet,小舍、窩棚booth,小商店boutique,集市bazaar，平房、小屋bungalow，地堡bunker,洞穴burrow等。

漢語的“堡”，讀音為[bǔ]，或者[pù]、[bǎo]。是指由多棟房屋聚集并建有城墻圍護而形成的村鎮(zhèn)、村莊。英語詞根-bourg, -burg, -burgh同樣表示“城堡”，它們構成了許多國家的城鎮(zhèn)名稱，不過和city或town不同，burg或burgh指的是帶碉堡的城市，也就是說，它們在成為城市之前其實就是一座要塞或一座城堡，如：Charlesbourg, Cherbourg, Luxembourg, Strasbourg，以及Altenburg, Augsburg, Bernburg, Blackburg, Edinburgh, Hamburg，Middleburg, Salzburg等，還有Newburgh, St. Petersburg, Pittsburgh, Rosenberg, Nurnberg, Heidelberg等。

房子還有儲物、放置物品的作用。因此，不少英語表示儲物、容器等意義的詞匯由字母B打頭，例如：bag, baggage, basket, box, bucket, buck, barrel。

(二)球形符號與圓形物體

字母B的早期形式近似于現(xiàn)代字母D，是一個類球形符號，所以，它除表示“房子”之外，主要生成許多表示圓形物體的詞匯，如：ball, balloon, bud, bubble, bullet, bulb, bun, beacon, buoy, bell, breast, bladder, belly, bottom, butt, bead, bee, bug, boil, basin, bowl(圓球、氣球、花苞、水泡、彈丸、燈泡、小圓面包、燈塔、浮標、金鐘、乳房、膀胱、肚子、臀部、大桶、珠子、蜜蜂、臭蟲、腫瘤、桶、盆、碗等)。這些詞匯及意義的生成和傳播與語義類推有關，并且“具有語義模因特點”[5],反映了字母B模因復制的類比性和普遍性。

由桶、盆、碗等圓形器皿盛裝的飲品也由字母B開頭，例如：beverage, beer。詞根bib-表示飲用、喝水，例如：imbibe。由圓形木頭制成的物體也以字母B充當首字母，例如：boat(木船=圓木挖槽制成),bed(木床、河床、花壇、土臺、獸窩)，board(木板、甲板)等。

如此類推，更多的圓形物體名稱產(chǎn)生了，例如：boil煮(至沸騰冒泡)；boiler煮器(壺、鍋等),汽鍋，鍋爐；boll(棉、亞麻等的)圓莢，珠蒴；bolt(門窗等的)插銷，閂，鎖簧,螺栓；bomb炮彈，炸彈；bone骨頭；bonnet(男用)無邊蘇格蘭圓帽，(兒童或婦女戴的)有帶戶外軟帽，(無邊)礦工帽；bean豆,蠶豆；boot長筒靴;bar棒，桿；beaker燒杯，大口杯。

(三)合二為一與一分為二

字母B在英語字母表中排名第二，在羅馬數(shù)字系統(tǒng)中它的數(shù)值為2。象形房屋的字母B為何能夠排名第二，由于歷史久遠，已經(jīng)無法稽考。語言是用來表征其使用者的物理世界和精神世界的，因而會隨人們所處的世界變化而變化。一個突出的表現(xiàn)是，每當人們所處的物理世界或精神世界產(chǎn)生新的內(nèi)容，語言系統(tǒng)就會產(chǎn)生新的表達方式，尤其表現(xiàn)為新詞新語的產(chǎn)生[6]。從模因視角來看，具有很強的選擇性意義。依據(jù)現(xiàn)有資料推斷，農(nóng)耕時代先民或許對房屋的重要性已經(jīng)有了初步的認識。衣食住行中“居住”僅次于衣食，而表征衣食之意的字母是A[5]。字母A排名第一，所以表征“房屋”的字母B在字母表中名列第二。從而又獲得了表示“二、次要、從屬”的模因。這個模因順應歷史和文化的發(fā)展，在現(xiàn)代英語中不斷復制，比如：二進制(binary)、B級產(chǎn)品、B級債券、貝塔雄性、成績B等。

字母B由表示“二”的概念演變?yōu)楸硎尽岸咧?、合二為一”。例如：構成詞素bi-、bin-、ambi-；單詞binary(二進制)、bicameral(兩院制的，有兩個議院的)、biculturalism(雙文化能力)、bicycle(自行車)、biceps(二頭肌)、bifocals(雙光眼鏡)、bilateral(雙方的)、bilingual(雙語的)、biscuit(雙面烘烤過的“餅”)、bisexual(雙性的)、bisect(一分為二)、bicker(兩人之間的斗嘴)、bifurcate(分叉)、bile(膽汁，黃膽或者青膽之一)、bind(合二為一，引申為捆綁)、bond(對雙方都有約束力的“契約”)、binocular(雙目的)、binoculars(雙筒望遠鏡)、binomial(二項式，雙名詞組)、binominal(雙名的)、bivalve(雙殼類，雙閥)、bite(用牙撕咬成兩半)、bitt(纜柱，兩纜柱之一)、combine(結合，融合)、combination(合并，組合)。

(四)成雙成對與美好事物

字母B由表示“二”的概念又變異為成雙成對，例如：睪丸bladder，不僅類圓形，而且成雙。具備此特征的人與動物的名稱不少是用字母B起首，例如：男爵baron,單身漢bachelor,男仆、男孩boy,男主人、老爺boss,兄弟brother,男歌唱家buffo,屠夫butcher,流浪漢bummer，男管家butler,男低音bassist,男高音bassos，男中音baritone,公豬boar，公牛bull,雄鹿bucc,公羊buck……。

字母B象形乳房(bosom)，又指示孕婦的腹部(belly)和她肚子里的孩子(baby)。同樣，類圓形。具備此特征的人與動物的名稱也有一些是用字母B起首，例如：bitch母狗，breast乳房，breed生育。

也許是先民對女性的崇拜，漢字“好”，原本指的是懷孕的婦女。同樣，象形孕婦的字母B，也可以表示“美、好”等義，例如英語詞根bene-,belli-，bon-等。其派生詞很多，例如benedicts, benediction, benefit, beneficial, benefactor, beneficiary, belligerent, bellicose, bonjour。

乳水養(yǎng)人是客觀事實，表示乳房的字母B用來表示生命、生存、生活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此外，無論是睪丸，還是乳房，都是成雙成對的。男女的結合，雄雌的匹配，陰陽的和諧，是萬物生靈生存的法則、生命再造與延續(xù)的規(guī)律。而事物的分化、裂變是新生命的開始。所以，B字母下滋生了諸多與“生命和生存”有關的詞根和生詞。單詞be表示“生存”，being就是“生命體，生物、生靈”。be-, begin, become, behave, beset,詞素-be表示生命體、生物等，例如：microbe表示“微生物”，aerobe“需氧(氣)微生物”，caribe(比拉魚)，cannibal“食人者；吃同類的動物”,ephebe(男青年)。而詞素bio-表示生物、生命等。biology(生物學),biotype(生物類型),bionics(仿生學)。還有botany植物學等。beast一詞最早表示動物，現(xiàn)在表示走獸。詞義出現(xiàn)變窄的原因是從拉丁語借入了animal一詞。兩者分工，也許是后者以字母A開頭，所以占據(jù)上風，成為通用詞；beast以字母B開頭，所以屈居第二，詞義被貶。更多的詞匯如bear(生育)、born(出生)、birth(出生)、birthday(生日)等等，不一而足。

三、字母B的擬聲會意功能

字母是最基本的擬聲要素。字母B從腓尼基語言進入英語，是作為輔音字母而存在的，字母B即是唇輔音，爆破音，又是濁輔音，是最容易發(fā)的輔音之一。從嬰兒的牙牙學語到動物的咆哮鳴叫，諸多的擬聲詞以B音起首。例如：baa, bah, babble, babel, bang, bark, bawl, bay, beep, bell, bellow, blah, blare, blast, bleat, bleep, boo, boast, boom, bray, bump, burp, burr, bustle, buzz; 而擬聲要素的基礎是事物的相似性。仔細分析這些詞匯，可以發(fā)現(xiàn)，它類似于漢語的聲母B，及其變體P和D。

(一)“包”羅萬象與圓球形象

漢語的“包”字的原始意義是懷孕，與字母B有異曲同工之妙。它的聲母與英語輔音字母B的發(fā)音相同。由“包”字衍生的漢字有很多，其中包括：苞、胞、炮、飽、雹、泡、袍、咆、皰、庖。這些漢字在英語中可以找到對應的以字母B或者P(B的音變)起首的單詞。馬清華指出：“如果首輔音體現(xiàn)語義類別，中間的元音就表示語義的分化或細分，使語義更加具體，尾輔音則主要表示語法意義?！盵7]而上述漢字所指向事物無不呈現(xiàn)圓形和球體狀態(tài)。相應地以字母B為首的擬聲詞具有同樣的意義。這又與前面所述字母B的象形表意有了同步演變發(fā)展關系。

字母B還與輔音字母L和R組成輔音連綴，擬聲會意效果更強。例如：bl-,用于模擬自然界中空氣、液體的流動以及物體線性運動的聲音，或者標識光電的傳播和閃爍，類似于漢語“包、苞、堡、爆、胞、褒、孢、炮、刨、飽、標、膘、飚、鰾”，以及“波、播、博、撥、剝、簸、駁”等等。例如：blow, blame, bleat, blatter, blaze, bluff，blend, blind, bless, blink, bloat, block, blood, bleed, blab, blah, blave, blast, blat, blatter, blaze等。而br-, 用于表征物體刮擦碰撞，產(chǎn)生“剝離、剝落”的效果，或者象征摩擦起火燃燒，同時發(fā)出“爆破、爆裂、爆炸”等粗劣的聲音、噪音。例如：雛鳥破殼而出(brood)；木棒、樹枝折斷(break, breach, broke, broken, branch), 踩剎車、打烙印(brake, brand)等；更多的擬聲詞如braw, bray, breath, breathe, bread, broad, bracket, breech, brass, breeze, brew，bright，broil，broth，brule，不勝枚舉。

(二) 清濁交替與B/P、B/D互換

英語輔音往往是成雙成對的存在，而爆破音更是清濁交替使用。字母B作為濁輔音與清輔音P相對：一般情況下，成對的輔音位于詞尾時，濁輔音為動詞，清輔音為名詞或形容詞。例如：nab/nap, tab/tap。當位于詞首時則相反，例如：back/pack，bay/pay。當bl構成詞素表示“二、倍、重復”時，對應的是pl。比如：double對應的是 duplicate。更多的pl-構成詞有simple, sample, triple, multiple,等等。

B/D也經(jīng)常交替，例如：表示“二”時，有bicycle, biped, bundle, bonnet,等，同時又有double dual, dialogue, dom-等含有“二”義的詞匯和詞素。這有可能與字母B的早期形式近似于現(xiàn)代字母D有關，加上拉丁語和希臘語語源的影響，形成語義相近的近義詞。

四、結語

字母B不僅具有表音功能還擁有表意功能。作為語義模因，在復制、傳播過程中生成了表示“住房、城堡”等意義的詞素和詞匯；由于它的象似性，又產(chǎn)生了表征“球、包、苞、孢、泡、炮”，以及“睪丸、乳房”等相關的圓形物體的詞匯和詞素。字母B的主要造字擬義功能之間具有很強的語義模因特征，呈現(xiàn)出生成詞素和詞匯的語義詞義時模仿自然事物的的任意性和選擇性，復制過程中的類比性和普遍性，傳播過程中的變異性和順應性等的內(nèi)在關系。它從原始象形符號，演變?yōu)榧缺硪庥直硪舻木哂谐瑥姌嬙~力的詞素。即使表音時，它的原始會意功能還在發(fā)揮作用。從中可知，字母B在構詞的過程中重復著它的原始象征意義，并隨著文明發(fā)展進程做出歷史性的演化和變異，把握住它的原始意義對英語詞匯的識記和解讀有著積極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