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利云

(衡陽師范學院 教育科學學院，湖南 衡陽421002)

成仿吾(1897-1984)，湖南新化人，從教50多年，擔任過中央黨校、陜北公學、華北聯(lián)合大學、華北大學、中國人民大學、東北師范大學、山東大學等多所學校的主要領導，被偉大無產階級革命家、政治家、中國社會主義經濟建設開創(chuàng)者和奠基人之一的陳云同志稱為：“我國無產階級革命家、忠誠的無產階級戰(zhàn)士、無產階級教育家和社會科學家?！盵1]成仿吾為提高辦學水平，勤勤懇懇地探索教育規(guī)律，對學校建設做了很多深刻思考與實踐。

一、成仿吾教育實踐的主要表現(xiàn)

成仿吾從戰(zhàn)略、戰(zhàn)術兩個層面思考學校發(fā)展，將辦學作為一門科學去探索，力求對學校實現(xiàn)有序、有效的建設與管理，為國家培養(yǎng)更多合格人才。

(一)與時俱進確立辦學目標，及時調整辦學思路

成仿吾于1928年到德國學習馬克思主義理論，同年在巴黎加入中國共產黨。1931年回國后，隨即參加了根據(jù)地和蘇區(qū)的教育工作與革命工作。成仿吾運用馬克思列寧主義觀點，認真分析蘇區(qū)文化教育存在的問題，審查各縣識字課本并親自編寫通俗實用的教材，指導各地開展識字教育工作。他到中央蘇區(qū)工作之后，協(xié)助瞿秋白等領導同志制定《蘇維埃教育法規(guī)》，對如何開展師范教育、小學教育作了具體規(guī)定。

1937年，抗日戰(zhàn)爭全面爆發(fā)，圍繞鼓勵青年積極投身抗戰(zhàn)這一目標，成仿吾會同相關領導調整學制、教學內容、教學方法，以滿足革命戰(zhàn)爭的人才需要。

為使學生獲得較好的專業(yè)教育，成仿吾于1940年秋向中共中央北方分局提出華北聯(lián)合大學逐步向正規(guī)化方向發(fā)展的建議，這一建議在經中共中央北方分局反復研究后得到采納。1941年4月，該校分設法政、教育、文藝三個學院和群工、中學兩個部，學員達4 000余人?？箲?zhàn)結束后，華北聯(lián)合大學根據(jù)成仿吾的建議，又增設外國語學院，下設俄文、英文兩個系。

1949年春，華北聯(lián)合大學遷往北京，在短時間內培養(yǎng)大批革命干部成為該校當時的主要任務。根據(jù)中共中央“應該放手招生，把招生條件放寬” 的指示[2]83-84，成仿吾調整招生策略，培養(yǎng)了一大批學生，這批學生畢業(yè)后立即隨軍南下，為中國贏得解放戰(zhàn)爭勝利輸送中堅力量。

為盡快給國家培養(yǎng)更多優(yōu)秀教師，成仿吾在主政東北師范大學后，除了堅持正規(guī)化辦學外，還嘗試開辦高等師范函授教育，拓寬中學師資培養(yǎng)道路。成仿吾在東北師范大學工作6年，為該校發(fā)展成為“人民教師的搖籃”奠定堅實基礎。

中國人民大學于1977年4月復校，中共中央于1977年7月任命成仿吾為校長兼任書記。成仿吾適時提出教育現(xiàn)代化問題：“沒有教育的現(xiàn)代化,也就不可能有其他部門的現(xiàn)代化。”[3]266圍繞教育現(xiàn)代化這一宏偉目標，年近80高齡的成仿吾以強烈責任感和堅強意志力排除萬難、有條不紊地推進中國人民大學復建工作。

(二)明確工作要求與標準，以身作則督查落實

為把學校建設成為現(xiàn)代化社會主義大學，成仿吾在山東大學第三次黨員代表大會上對創(chuàng)辦社會主義大學提出“全面實現(xiàn)培養(yǎng)規(guī)格，把德育放在首位……科學的領導”等標準[3]120-121。在學校日常工作中，成仿吾主抓學校領導班子、系主任、教研室主任等各層次負責人的工作，檢查的重點內容是學年初、學期初的規(guī)章制度，工作計劃的制定與執(zhí)行，以及期末或年未的經驗總結。成仿吾要求學校各級領導深入教學、科研第一線，掌握第一手資料，不斷改進工作，提高辦學質量。

成仿吾在山東大學領導、制定了詳細的管理制度。在教學方面，出臺《教學工作二十條》《系主任工作條例》《教研室主任工作條例》等多個文件，組織召開一年一度的經驗交流會，以此分享管理的成功做法，改進工作方法。每學期初，成仿吾會事先提出具體工作要求，再不定期帶著各級領導到各部門檢查。教學資料、教學設施、學生食堂、學生宿舍、校園環(huán)境衛(wèi)生等，成仿吾都會詳細檢查情況。原東北師范大學黨委副書記樊萬清說：“他檢查工作深入細致。記得有一年，成老到數(shù)學系檢查教學工作時，連教室里黑板安放的方向位置，需要注意的光線問題都考慮到了。還叫我們在走廊里掛祖沖之等著名數(shù)學家的畫像，以激勵青年學生奮發(fā)上進。他對工作的要求是比較嚴格的。發(fā)現(xiàn)問題，限期解決。如果有人敷衍塞責，或頂著不辦，就嚴肅批評，甚至通報全校，給予處分?！盵4]92

(三)協(xié)調教學與科研等工作的關系，始終堅持以教學為中心

成仿吾認為，在大學開展科學研究是很有必要的，但不能過分強調科學研究。他希望教師正確處理好教學與科研、教育科研與其他科研的關系。

在東北師范大學科學會議上，成仿吾指出將學校建設成為國家的高師師資培養(yǎng)基地，就必須完成科研任務，提高學術水平。成仿吾希望老師刻苦鉆研教育理論以提高教學質量與服務能力；對中小學實際情況開展調查研究以加強與中小學合作。在學校主要領導的大力倡導與支持下，東北師范大學形成比較濃厚的科研氛圍，培養(yǎng)出一大批有教研意識、愿意開展教育實驗、具備良好教學能力的優(yōu)秀人才。

1958年8月，成仿吾任山東大學校長。1958年10月，山東大學由青島遷往濟南。當時的社會興煉鋼鐵，大搞生產勞動，政治運動頻繁，“左”傾思潮泛濫，反“右”斗爭擴大化，教學秩序受到嚴重沖擊。對此，“成仿吾果斷地提出‘學校要堅持教學第一’，并采取了諸多提高教學質量的具體措施。”[5]原山東大學辦公室主任張君俠說：“由于他領導得力，使遷校后人心浮動的山大，很快轉到了以教學為主的軌道上來，少走了不少彎路。”[4]270成仿吾在山東大學任校長的8年期間，一心一意辦學，為把該校辦成新型綜合性大學做出了重要貢獻。

(四)積極探索教育方法，大力開展實踐教學

成仿吾在教師、領導等多種角色上思考教學地位和教學規(guī)律。他提倡啟發(fā)式教學，要求老師貫徹“少而精”原則，主張加強實踐教學，認為“只有采取啟發(fā)的、討論的、研究的方法，才能發(fā)揮學生的主動性與創(chuàng)造性。”[3]238

成仿吾在東北師范大學主持制定《關于教學方法的規(guī)定》，要求教師提高教學科學性，積極改進講授、討論、作業(yè)與實驗等方法，改革考試或考查方式，培養(yǎng)學生獨立學習、自主學習能力。成仿吾調到山東大學后，多次主持召開教學方法討論會，并主持制定《教學工作二十條》，正式確定在教學中貫徹“少而精”原則，希望教研室增強工作主動性，把研究教學方法作為一項常規(guī)工作來做。

成仿吾特別重視課內與課外、理論與實踐、知識學習與生產勞動的結合。他提醒處在戰(zhàn)爭環(huán)境里的華北聯(lián)合大學師生時刻準備參加革命戰(zhàn)爭、減租減息、生產運動、民主政權建設或其他社會活動。為加強理論與實際的聯(lián)系，成仿吾領導學校成立學生會，通過學生會開展豐富多彩的實踐活動，強調“理論與實際緊密聯(lián)系，這是華北聯(lián)合大學師生鍛煉和改造的一門主課。努力做到改掉知識分子輕視工農的舊習氣?！盵2]55

陜北公學流動劇團和歌唱團的建立，不僅豐富了師生和當?shù)匕傩盏奈幕?，還使師生與老百姓在潛移默化中受到教育，改善學校與當?shù)乩习傩盏年P系。“陜北公學的學員還自己修操場、筑路、打柴、挖廁所，自己搞清潔衛(wèi)生乃至幫廚、刻鋼板和做搬運工……更深刻地認識勞動創(chuàng)造世界和勞動改造世界的道理?！盵6]

在華北聯(lián)合大學的辦學中，成仿吾領導學校將教學與革命斗爭、生產活動緊密結合。1947年10月，土地法大綱公布，該校很多師生參加了當時大規(guī)模開展的土地改革與分配工作。這些活動幫助學生全面了解了當時中國革命面臨的形勢與任務，“為人民服務的人生觀就更明確地樹立起來了?！盵2]67-68此外，成仿吾帶頭開荒和發(fā)展生產，“經常幫助住村老鄉(xiāng)們送糞、修水渠、割麥子。各隊都自己種菜、喂豬?！盵7]156-157華北聯(lián)合大學在河北省束鹿縣的農村辦學將近一年，“學生的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意識得到很大改造……一年里，我們?yōu)辄h培養(yǎng)了大批干部?！盵2]70

成仿吾于1950 年在中國人民大學擔任副校長期間，對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課程提出明確意見：“學習這門課應聯(lián)系中國實際，不是要求蘇聯(lián)專家來聯(lián)系，而是要求中國教師和學生學習運用馬列主義立場、觀點和方法來研究中國革命的實際問題?！盵8]

成仿吾于1954年在東北師范大學擔任校長兼黨委書記期間，針對教學中存在脫離學生實際的問題，提出加強理論與實際的聯(lián)系，尤其要加強與學生思想實際的聯(lián)系等具體要求。

成仿吾于1963年4月給山東大學全校學生作《改進學習方法》報告。為促使學生全面發(fā)展，他向學生提出10條要求，其中第6條就是“善于把學習與實踐密切聯(lián)系起來”[3]242。這些要求落實到具體的教學中，對培養(yǎng)既有理論高度又有實踐能力的人才大有裨益。

(五)高度重視師資水平，利用多種途徑加強師資隊伍建設

建設高水平教師隊伍是辦好教育的重要條件之一。每主政一所學校,成仿吾都會從思想水平、業(yè)務能力等方面努力開展教師隊伍建設。

在主持陜北公學和華北聯(lián)合大學工作期間，成仿吾要求每位教師每天用一定時間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和毛澤東思想，了解時事，提高政治素質，加強品德修養(yǎng)。他在東北師范大學開辦馬克思列寧主義大學，帶領教師及其他職員學習革命理論的同時，還兼任了東北師范大學和山東大學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課教研室主任,親自對教師開展系統(tǒng)的、深入的思想政治教育。

在中國人民大學辦學初期，教師的來源比較復雜，有從老解放區(qū)來的，有從原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來的，也有在新中國建立后成長起來的。成仿吾號召全體教育工作者，不管來自哪里“都不能驕傲自滿、固步自封，而要不斷解放思想……思想要不斷解放，教育才能不斷提高?！盵7]序言13

成仿吾希望教師在教學實踐和業(yè)余自學中提高專業(yè)水平。1961年12月，他在山東大學教師會上作《關于教師的培養(yǎng)和提高問題》報告，指出“教師的水平在教學中間也能提高……當然，工作和學習提高有矛盾，要適當解決?！盵3]180

1963年4月，成仿吾在山東大學系主任研究師資培養(yǎng)工作會上提出“五定”要求：定方向、定專業(yè)、定計劃、定措施、定時間[9]。他希望所有人都努力學習,在業(yè)務上成為專家。

成仿吾尊重老教師,充分肯定并衷心感謝他們在教學、科研以及培養(yǎng)青年教師等工作中發(fā)揮的重大作用。每逢春節(jié)等重大節(jié)日，成仿吾都盡量上門去看望、拜訪，力所能及地為老教師解決工作、生活上的困難。

為幫助青年教師盡快成長，成仿吾認真審查青年教師的自我提高計劃，鼓勵青年教師主動做老教師的助手，經常到各系聽青年教師上課,指導他們改進教學方法。此外，他還注意為青年教師的成長創(chuàng)造各種條件。成仿吾于1952年被調到東北師范大學做校長，幾年間，他把幾百名青年教師和高年級學生送往國內各大學進修。成仿吾深知掌握外語的重要性，自己先后學習了日、法、英、德、俄5國語言，是將德文版《共產黨宣言》翻譯為中文的第一人。為提高教師的外語水平，他在做東北師范大學校長的6年時間里，辦了13期外語培訓班，這些接受外語培訓的人后來都成為各高等學?；蚱渌麘?zhàn)線的業(yè)務骨干。

對于教師能力的培養(yǎng)和提高,成仿吾提出了切實可行的辦法，“一是又紅又?！且朴诼?lián)系實際，反對教條主義……三是會做學生工作……四是要依靠教研室的集體力量。”[3]236他希望老師在以下5個方面著力：以在職提高為主、互教互學、向學生學習、通過科研來提高、要學點教育學。

(六)注意發(fā)揮集體力量，加強教研室建設

建國初期，成仿吾為吸取國外辦學經驗,在中國人民大學工作時校譯了《蘇聯(lián)高等學校工作條例》，現(xiàn)在國內通用的“教研室”一詞就來源于此。中國人民大學在全國率先建立41個教研室，教學工作開展得更加有序、有效。后來，全國很多高校學習中國人民大學經驗，紛紛成立教研室。

成仿吾用“力的集結，能的增長”概括教研室的作用。教研室可以讓同事之間取長補短，有利于教師個人能力盡快提高、學校教學任務順利完成。1953年2月，東北師范大學召開全校黨員大會，成仿吾提出5條改進學校工作的意見，其中第1條就是要抓好教研室工作。成仿吾親自創(chuàng)立馬克思列寧主義基本理論教研室并兼任教研室主任，在他的提倡與帶動下,哲學教研室、政治經濟學教研室、黨史教研室主任也分別由其他校領導兼任。

成仿吾頻繁深入課堂，經常參加教研室組織的聽課、評課、經驗交流等活動，希望教研室建立具體計劃、必要制度，開展經常性檢查和總結。他對教研室主任寄予厚望，稱他們是“前線的指揮員……全面的領導者?！盵3]183

成仿吾于1951年在 《人民教育》上發(fā)表《中國人民大學的教研室工作》，于1953年撰寫《東北師范大學共同政治課教研室的基本情況》，于1962年在山東大學作《努力做好教研室工作》講話。這些活動讓他重視教研室建設的做法及其效果廣為人知?！敖萄惺医M織的重要作用及其巨大優(yōu)越性就在于它是具有高度組織性與紀律性、高度的思想性與創(chuàng)造性的集體。它使高等學校的教學與科學研究工作有組織、有領導、有計劃地進行……從而保證教學質量不斷地提高?！盵7]270

歷史證明，教研室制度的建立與實施對我國高等教育的發(fā)展有著重要作用，將來也必定繼續(xù)發(fā)揮其重要作用。

(七)建立發(fā)揚民主的機制，鼓勵師生參與民主治校

成仿吾在擔任多所學校主要領導的幾十年中，一直提倡民主管理理念，積極探索民主治校之路。成仿吾指出，學校黨組織“必須充分發(fā)揚民主，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盵3]240學校除了建立黨委領導體系，還健全了行政、工會等組織形式，為學校師生、員工多渠道建言獻策創(chuàng)造條件。學校規(guī)定，校務委員會中的教師數(shù)量要占80%以上，凡是學校的教學、科研、師資培養(yǎng)、基本建設、人事變動等重大舉措，都要經過校務委員會討論通過。“成仿吾還放手讓各級領導大膽工作，充分依靠廣大教師，從而使學校的管理工作、教學工作形成良性運作，工作效率和工作質量都有了顯著的提高?！盵10]

成仿吾認為，在封建社會、資本主義社會存在的不健康師生關系如果在社會主義社會還潛滋暗長，“對于培養(yǎng)社會主義社會全面發(fā)展的新人，是一種障礙?！盵3]139因此，他著力培養(yǎng)新型師生關系，在他參與創(chuàng)辦陜北公學時就主張建立同志式的師生關系，教師與學生在政治上是平等的，在學術上是可以爭鳴的。陜北公學建立了生活檢討會制度，以班組為單位每星期開一次會，主要是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學員之間互相提出不足，也可以給教員或領導干部提出意見，以便改進工作。

陜北公學教育計劃等重大事項都是通過民主方式制定的?！敖逃媱澥侨５膴^斗目標……經過學生討論，提出意見……而后根據(jù)這個計劃檢查教學效果。這樣就調動了學生的主動性和積極性?！盵7]70-71

陜北公學“上課時間不是很多，每天約三小時，最多五小時，其余時間是自學和集體討論?！盵7]36該校很重視集體討論，認為這是發(fā)揚教學民主的一種重要形式。在適當?shù)?、必要的講授之后，學員經過自己的思考和集體討論，能進一步增強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的能力。

成仿吾支持成立學生會，學生會可以派代表參加學校的相關會議，對學校即將或已經作出的重大決定提出意見或建議。陜北公學成立了學生總會、國防教育分會等組織，成仿吾高度肯定陜北公學的民主管理與學生自治：“我們采取了與一般的學校不同的‘訓育’方針，正確地運用了民主集中原則，提高了學生自治的能力，大大地發(fā)揚了學生的學習與工作的積極性，養(yǎng)成了民主的習慣?！盵3]22成仿吾對華北聯(lián)合大學競選學生會干部的效果相當滿意：“經過這種公正合理、群眾自覺自愿的無記名投票選出，無論是誰，當選了都一定會感到這是群眾擁護的無上光榮，因而就會更加努力為群眾服務?！盵7]206-207新中國成立后，成仿吾希望民主選舉的學生會更好地發(fā)揮橋梁和紐帶作用，對東北師范大學學生會提出三點希望：一是開展經?；⑷罕娀?、多樣化的文體活動，加強體育鍛煉，改善同學健康狀況；二是幫助同學改進學習方法，交流學習經驗，加強學習計劃性，提高學習質量；三是參加社會活動，鍛煉獨立工作能力[11]。

學生會干部不只是幫助同學、幫助學校，同時也成就自我。他們是選出來的精兵強將，進入學生會后，進一步提高了思考能力、表達能力、管理與服務能力，為畢業(yè)后盡快成長為合格人才打下堅實基礎。

(八)深入基層調查了解，積極為師生解決具體問題

在成仿吾眼中，學校的大事小事都很重要。他強調：“新來的青年學生往往就從干部的作風和一言一行來認識中國共產黨和中國革命。我們的教育工作者應該永遠保持和發(fā)揚我們人民軍隊的好傳統(tǒng)好作風。”[2]18為此，他以身作則率先垂范，將尊師愛生體現(xiàn)在一舉一動之中。

“成仿吾校長，一個最大的特點或優(yōu)點，就是把學生放在首位，經常深入學生，平等待人，了解學生的問題與困難，及時加以解決?！盵4]41937年5月,中央黨校人事調整,李維漢接替董必武任校長,成仿吾繼續(xù)擔任教務主任。原山東省委書記蘇毅然回憶說：“他雖身負全校教務責任,幾乎每天都到各班巡視我們上課和自習的情況。我眼睛不好,他給我換上大煤油燈,提出學習問題,他都詳盡解釋,直到我們明了為止?！盵4]41

抗戰(zhàn)初期，日軍的飛機經常轟炸延安，成仿吾總是在組織大家安全轉移后才進入防空洞?！皩W員們已經沉睡以后，他總要到學員宿舍查夜，為學員蓋被子。學員生病了，他就送醫(yī)送藥?！盵12]47在陜北公學，有個學生給成仿吾寫了“你是我們的媽媽”的條子，“‘媽媽校長’的稱呼就叫開了。”[2]17

在戰(zhàn)爭年代，成仿吾與學生一樣過著軍事化的生活。起床號吹過以后，他用20分鐘時間起床、洗臉、整理內務，然后就和學生從宿舍跑到操場，集中跑步半小時。當學生開展打球或拔河等比賽時，他也常常去當啦啦隊員。1939年，陜北公學在何家山開墾荒地，成仿吾以一個普通勞動者、普通教員的姿態(tài)參加開荒?！八男袆泳褪且徊繜o聲的教科書，對于剛剛進入革命干部學校的青年學員來講，是起了示范作用的。”[12]203

華北聯(lián)合大學學生丁帆在畢業(yè)典禮會上向成仿吾索要題字，得到題字后心花路放，幾十年后回憶此事時依然心潮澎湃?！八谖易约河喼频男”颈旧蠈懴铝耍骸焦まr兵群眾中去，為工農兵立功，堅定、勇敢、謙虛、老實、求得不斷的進步?！瘞仔袖摴P字。我激動地用雙手接過題詞，久久地捧讀深思……回顧幾十年的風風雨雨，我認為自己始終沒有辱沒敬愛的‘母親’—老校長的教誨?！?[13] 正是這些點滴的、細致的關愛讓學生獲得了溫暖，激發(fā)了他們學習和生活的動力。

成仿吾親歷萬里長征、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是長征精神、延安精神、抗戰(zhàn)精神、西柏坡精神的創(chuàng)立者、實踐者之一。面向未來，不忘本來，在每學年開學初，他都親自給新生作發(fā)揚延安精神和長征精神的報告。他把延安精神歸納為兩條：一是革命理想，二是獻身精神。“這些革命傳統(tǒng)教育報告，不僅使新生接受了震撼心靈的洗禮，而且為思想教育本身的發(fā)展注入了新鮮血液，使其充滿活力?！盵14]成仿吾希望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教育工作者和學生不要丟掉艱苦奮斗的傳統(tǒng)，即使遇到各種困難，也要在長征精神、抗戰(zhàn)精神激勵下努力把工作做好、把生活過好。

為使后勤工作更好地服務于師生，成仿吾常常深入到各單位檢查工作，發(fā)現(xiàn)問題就及時解決。他在東北師范大學任校長時要求總務部門“把伙食辦好，除了辦好集體伙外，還可以辦零伙，要有單炒菜?！盵12]234“在他的關懷下，當時東北師范大學食堂里主副食的花樣很多，一周內幾乎不重樣。而且送飯到桌，吃飯從不排長隊?！盵12]234-235

20世紀50年代初,成仿吾發(fā)現(xiàn)一批從南方到東北師范大學學習的同學衣被單薄,立即指示學校有關部門將原計劃為辦公室做窗簾的布改作學生被褥、棉衣。

成仿吾要求學校各級領導要關心師生的工作、學習和生活?！邦I導不僅要管業(yè)務，管政治，而且教師中張三病了，李四經濟上有困難，也不能不管。”[3]183只有這樣做，才可以體現(xiàn)革命大家庭的溫暖，使廣大教師精神振奮地投入教學工作。成仿吾很在意教師的身體健康狀況,特別強調勞逸結合,他要求“各系、教研室都要注意安排好經常檢查，要建立健康登記檢查制度,定期檢查?！盵15]

成仿吾對學校的幼兒園、附屬小學、附屬中學也很關心，他認為只有把這些部門的工作做好了，才可以使教師們從各種牽掛中解放出來。1952年，他調研東北師范大學幼兒園，發(fā)現(xiàn)孩子們坐在沒有靠背的板凳上。成仿吾很心痛，這樣既不安全也不利于孩子們的生長發(fā)育。在他的關懷下,幼兒們很快坐上了淡綠色的有靠背的小椅子。1980年“六一”兒童節(jié)，成仿吾去中國人民大學幼兒園看望小朋友,小朋友圍著他喊“爺爺好！”他立即作詩《六一致賀》：“一顆顆純潔的心,充滿熱情與友誼。祝愿你們長大成人,攜手進入共產主義！”[16]

這些尊師愛生的做法穩(wěn)定了師生情緒,增加了師生對學校的好感，提振了師生對學校的信心，調動了學習與工作積極性,提高了教育教學質量。正是因為成仿吾有一顆慈母心、一顆事業(yè)心，能把偉大的育人工作做在細微處、做在平凡處、做在點滴處，所以才產生了春風化雨、潤物無聲、水滴石穿的巨大效果。

二、成仿吾教育實踐的當代啟示

“在湖湘文化的熏陶下,湖湘之地曾培育了一批教育名人，這些教育名人的教育思想在湖南教育現(xiàn)代化的過程中發(fā)揮了十分積極的作用。”[17]成仿吾是湖南人，其成長自然受到湖湘文化的熏陶。成仿吾是在波瀾壯闊的革命戰(zhàn)爭年代里成長起來的無產階級教育家，他多方面地為中國教育事業(yè)發(fā)展作出深刻的探索與變革，為構建中國特色現(xiàn)代高等教育體系作出巨大貢獻。成仿吾潛心辦學，追求教育的科學性、精細化、人性化，對很多事情事無巨細、親力親為。這些做法可以給當下學校管理者一些啟示。

(一)學校管理者都應該有教育家情懷

校長不一定要是科學家、藝術家、文學家，但要盡可能成為愿意關心學校大小事務、有愛生如子情懷、有獨特教育理論、有豐富實踐成果的教育家。辦教育是一項系統(tǒng)工程，需要全身心投入。成仿吾辦學，讓人看到他的細心、愛心、耐心、良心，他把教育作為志業(yè)，為此敬業(yè)、勤業(yè)、專業(yè)、精業(yè)。面對成仿吾幾十年來走近師生、傾聽民聲、立足實情、解決問題的事實，我們不能不說，成仿吾是真愛教育的，是一心撲在教育工作上的，是為教育事業(yè)鞠躬盡瘁的，是真正的實干家。如果校長們都有成仿吾的教育家情懷，切切實實探討教育理論、認認真真開展教學實踐，師生關系不可能不好，教學質量不可能不高。

(二)學校管理者應該緊密聯(lián)系基層

校領導當然應該抓學校的經費籌措、人才儲備、各種基地與平臺建設、學科建設等大事要事，但如果兩眼只盯著金錢、項目，馬首是瞻的同時對師生員工又頤指氣使、不屑一顧，忽視師生的存在與感受，辦學也難以維持好口碑和好效果。當前，有一些校領導忙于官場的迎來送往，忙于被大領導接見，忙于申報大課題或大獎項，卻沒有時間到師生中噓寒問暖，沒有精力去發(fā)現(xiàn)細枝末節(jié)的問題，沒有心情去思考學校微觀層面管理的改善。面對成仿吾陪學生晨跑、為學生蓋被子、與老師們一起探討教研室建設等與師生打成一片的事實，這些校領導應該反省、改過，盡快回歸教育本身，考慮將更多精力放在考察民情、傾聽民意、解決民難上。

(三)學校管理者應該切實尊師愛生。

成仿吾、陶行知、張伯苓、蘇霍姆林斯基等偉大校長都有一個共同點，即在科學制定并堅決落實人才培養(yǎng)目標的同時，極力關心校園的一花一草、學生的一粥一飯等小事。誠然，為提高工作效率，校長們應該多考慮學校發(fā)展的大問題，在分工中協(xié)作。如果校長們像成仿吾一樣，偶爾或經常事必躬親、事無巨細甚至無微不至地關心師生，花時間去親近師生，幫助師生解決具體問題，雖然失去的可能是搞科研、搞應酬的機會，但獲得的卻是師生們勤學苦練、愛崗敬業(yè)的持續(xù)動力。面對成仿吾被學生稱為“媽媽校長”的事實，當下條件優(yōu)越而尸位素餐、吊兒郎當、陽奉陰違、高高在上的學校管理者們應該汗顏、自責甚至悔罪，應及時調整辦學理念，改變工作作風，更好地、真正地履行好為學生、老師、社會服務的職責。

當前，很多大學都在積極參與雙一流高校建設。要建設雙一流高校或優(yōu)質學校，需要各個高校的管理者們放眼未來、立足校情，殫精竭慮地對學校管理做出改革。如果管理者們能向成仿吾先生學習，從其辦學的精細化、科學化、人性化的教育實踐中汲取有益養(yǎng)分，在堅持黨的教育方針政策時，既重視從宏觀上落實為黨和國家培養(yǎng)合格人才的教育目標，又能從中觀乃至微觀層面加強對學校的建設與管理，必將有利于自我形象的樹立，更有助于充分履行立德樹人的神圣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