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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下檢察釋明義務的構建

2021-11-26 06:30黃曉彬
關鍵詞:量刑檢察院檢察

黃曉彬

(福建師范大學 法學院,福州 350117)

認罪認罰從寬是2018年修訂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以下簡稱《刑事訴訟法》)新增設的一項制度。2019年10月24日,最高人民檢察院聯(lián)合最高人民法院、公安部、國家安全部、司法部共同發(fā)布《關于適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為《指導意見》),對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基本原則、當事人權益保障等作出了具體規(guī)定。毫無疑問,保障犯罪嫌疑人認罪認罰的真實性、自愿性、明智性正是該制度正當化的關鍵所在。在刑事訴訟過程中,檢察機關通常總是處于指控信息優(yōu)勢,在犯罪嫌疑人認罪認罰之前,檢察機關更是希望能夠憑借這種信息上的優(yōu)勢占據(jù)控辯對抗中的有利地位,從而更為有力地促使犯罪嫌疑人認罪認罰。但從博弈論的角度來看,控辯雙方之間的信息差距會明顯削弱犯罪嫌疑人進行有效決策的能力,導致其認罪認罰的自愿性、明智性不足,從而削弱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正當性。為更好地平衡控辯雙方之間的信息失衡,《指導意見》第26條規(guī)定,案件移送審查起訴后,人民檢察院應當告知犯罪嫌疑人享有的訴訟權利和認罪認罰的法律規(guī)定……必要時應當充分釋明,從而賦予了檢察機關在認罪認罰從寬案件中的釋明義務。

從制度層面而言,這是我國刑事訴訟中第一次引入“釋明”的概念。盡管此前也有學者建議將釋明制度引入刑事訴訟領域,但這些研究更多的是借用民事訴訟法學理論與制度經(jīng)驗,從法院的角度論證刑事訴訟中釋明制度的構建(1)參見亢晶晶《民事釋明權理論在刑事訴訟中的導入——以“審判中心主義”為視角》(《甘肅政法學院學報》2017年第4期,第113-126頁)、徐陽《刑事訴訟中法官釋明權的運用——以民事訴訟法官釋明權為借鑒》(《社會科學輯刊》2015年第5期,第81-86頁)。,缺乏從刑事訴訟模式或價值相對于民事訴訟的獨特性方面對釋明制度及相關概念的有效分析,更未對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下檢察釋明的獨特價值、意義,以及實踐給予必要的關注。與此同時,盡管《指導意見》引入了“釋明”這一概念,但對認罪認罰從寬案件中檢察機關釋明內(nèi)容的規(guī)定略顯單薄,釋明程序的具體操作也較為模糊,從更好地保障犯罪嫌疑人認罪認罰自愿性、明智性的角度而言,仍有很大的完善空間。為此,筆者認為,對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背景之下檢察釋明的概念進一步厘清,并對檢察釋明的內(nèi)容、程序、法律后果等加以明確界定殊有必要。

一、檢察釋明概念的厘清

釋明在民事訴訟中是指法院根據(jù)訴訟的進程對當事人發(fā)動的行為,當事人則根據(jù)法院的行為作出相應的行為,包括積極的作為或消極的不作為[1]?!搬屆鳌甭氏仍谧非髮嶓w真實為訴訟目的的德國產(chǎn)生,隨后德國關于“釋明”的范圍和內(nèi)容不斷完善,逐步影響了法國、日本等國家的民事訴訟法。如今,釋明被認為是法官與當事人進行縱向交流的一種方式,是對當事人辯論主義的一種修正[2]。辯論主義要求只有在當事人辯論中出現(xiàn)的內(nèi)容才能作為法官裁判案件的依據(jù)。但由于法律規(guī)定具有復雜性與不確定性,如何有效地利用程序保障自身的合法權益成為一個不得不面對的問題。當事人主義模式下,法官借助“釋明”與當事人進行理性交流[3],平衡雙方的對抗力量,積極探明案件事實,實現(xiàn)裁判的公正與高效。在我國,訴訟模式經(jīng)歷了超職權主義到職權主義的轉變,并有繼續(xù)強化當事人在訴訟中作用的趨勢?!搬屆鳌痹诼殭嘀髁x下被認為是法院指揮權的一部分。在司法改革的過程中,“釋明”逐步被我國民事訴訟所吸收,從學界總結“釋明”的概念到“釋明”的表述在法律文本中正式使用,均體現(xiàn)了我國審判制度逐步舍棄職權主義法院指揮權中僵化的部分,轉而使用釋明這一靈活的方式。

除了民事訴訟領域中的釋明制度,“釋明”這一概念在法律文本中也廣泛地使用,如《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信息公開條例》(以下簡稱《政府公開條例》)第13條規(guī)定,政府信息公開申請內(nèi)容不明確的,行政機關應當給予指導和釋明??梢钥闯觯@里的釋明與民事訴訟中一般意義的釋明制度在理解上有所差異。第一,從作用上看,民事訴訟的釋明貫穿于民事訴訟始終,影響者當事人的權利義務和程序的進程;而此處釋明有較強的目的導向,旨在保障相對方(行政相對人或犯罪嫌疑人)的權利或者引導其完成符合法律規(guī)定的行為。第二,從主體結構上看,民事訴訟的釋明存在法院、原告、被告三方結構,釋明需要受到誠實信用原則的約束;而此處的“釋明”僅存在行為主體(檢察院或行政主體)和相對方(行政相對人或犯罪嫌疑人)兩方結構,釋明有服務和引導的性質(zhì)。第三,從表述上看,民事訴訟的釋明很少直接使用釋明這一表述,被認為屬于釋明的法律文本中,其表述多指向釋明的某一具體行使方式;而此處的釋明多與其他動詞并列使用(如《政府信息公開條例》的釋明與指導),其表達指向了“解釋、說明”的意思,即需要對釋明進行概括的理解。因此,筆者認為釋明的表述與民事訴訟中的釋明制度并非是必然等同的關系?!吨笇б庖姟芬?guī)定的釋明在認罪認罰中有著特殊的背景和作用,這對于理解檢察釋明的內(nèi)涵有著一定的作用。首先,檢察釋明是在推進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完善的進程下提出的,旨在通過案件的分流,提高訴訟效率,更加注重的是效率價值與人權保障價值;其次,檢察釋明旨在發(fā)揮其保障犯罪嫌疑人程序選擇權,而非探求實體真實;再次,檢察釋明貫穿于認罪認罰從寬案件的過程中,對犯罪嫌疑人選擇認罪認罰程序、認罪供述以及量刑協(xié)商產(chǎn)生影響,旨在實現(xiàn)程序公正,而非實質(zhì)公正。

而在釋明的方式上,德國規(guī)定了發(fā)問、曉諭、過議三種釋明的方式;我國臺灣地區(qū)規(guī)定了發(fā)問、曉諭兩種方式;日本僅規(guī)定了發(fā)問一種。我國民事訴訟法中,主要規(guī)定了四種釋明的情形:對訴訟請求的釋明,對當事人舉證的釋明,對自認的擬制,對法律概念的釋明(2)對于前三種情形,參考《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jù)的若干規(guī)定》的第2條、第8條、第50條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簡易程序?qū)徖砻袷掳讣娜舾梢?guī)定》第20條。第四種對訴訟請求的釋明的相關法律規(guī)定已經(jīng)修改,2001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jù)的若干規(guī)定》第35條規(guī)定:“訴訟過程中,當事人主張的法律關系的性質(zhì)或者民事行為的效力與人民法院根據(jù)案件事實作出的認定不一致的……人民法院應當告知當事人可以變更訴訟請求。當事人變更訴訟請求的,人民法院應當重新指定舉證期限?!?019年對《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jù)的若干規(guī)定》進行修改,該條文修改為第53條:“訴訟過程中,當事人主張的法律關系性質(zhì)或者民事行為效力與人民法院根據(jù)案件事實作出的認定不一致的,人民法院應當將法律關系性質(zhì)或者民事行為效力作為焦點問題進行審理。但法律關系性質(zhì)對裁判理由及結果沒有影響,或者有關問題已經(jīng)當事人充分辯論的除外。存在前款情形,當事人根據(jù)法庭審理情況變更訴訟請求的,人民法院應當準許并可以根據(jù)案件的具體情況重新指定舉證期限。”此處將其列為釋明的情形旨在保證釋明種類的完整性。;釋明方式上主要采用了告知與發(fā)問兩種方式。當然,有學者認為民事訴訟中的釋明不包括告知,這是因為告知在制度基礎、前提條件、法律后果和限制上與釋明有所不同(3)告知與釋明區(qū)別體現(xiàn)在:首先,基礎不同?!搬屆鳌币赞q論主義為基礎,有特定的功能和特定的內(nèi)容,而告知則無法以辯論主義為基礎。其次,前提不同?!搬屆鳌钡那疤崾牵寒斒氯说穆暶?、陳述不當或不明確,而告知則不需要這個前提。第三,法律后果不同。釋明權無論被解釋為一種權利還是一種義務,都與一定的法律后果相聯(lián)系:應釋明而未釋明,可成為當事人上訴的理由,而告知則不具有這種法律后果。第四,限制不同。釋明的基礎是辯論主義,因此法官的釋明應受辯論主義約束,而告知則不受辯論主義的約束。參見蔡虹《釋明權:基礎透視與制度構建》(《法律實務》2005年第1期,第107-113頁)。。而在刑事訴訟中,法律文本原本就規(guī)定了大量告知的內(nèi)容,這些告知的規(guī)定可以區(qū)分為兩類,一是明確的告知,如《刑事訴訟法》第36條規(guī)定的應當告知犯罪嫌疑人有約見值班律師的權利;二是概括的告知,如《指導意見》第26條提到的告知犯罪嫌疑人享有的訴訟權利。第一類告知具有明確性,內(nèi)容上具有確定性,效果上具有強制性,因此,有必要與概括的告知相區(qū)別。概括的告知更需要依據(jù)具體情況框定不同的范圍,更為符合釋明的內(nèi)涵。而《指導意見》第26條規(guī)定的權利告知即是概括的告知,與民事訴訟中的告知的內(nèi)函有所交叉。

在刑事訴訟中,審判體制原本就有著濃厚的職權主義色彩,隨著司法改革的推進,不斷弱化法院的主導作用,強化當事人的地位,更加強調(diào)當事人的平等對抗。當事人(控辯雙方)的平等對抗盡管在民事訴訟與刑事訴訟均有所強調(diào),但是刑事訴訟更加強調(diào)對被追訴人的權利保障,這貫穿了整個刑事訴訟的發(fā)展過程。而離開了審判階段,平等對抗的理念進一步弱化,人權的司法保障成為了偵查、審查起訴階段的主流理念。在此基礎上,檢察釋明在概念上更偏向其人權保障、關照被追訴人的屬性,即體現(xiàn)為檢察院的釋明義務。

二、檢察釋明義務的刑事訴訟根據(jù)

2018年《刑事訴訟法》修訂,增設了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在全面鋪開適用一年后,《指導意見》應運而生,其是對當前司法運行下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所面臨的問題進行補充與經(jīng)驗總結?!吨笇б庖姟返?6條規(guī)定的檢察釋明義務也在于解決認罪認罰從寬案件中犯罪嫌疑人有效決策的問題。因此,檢察釋明義務的構建需要以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為背景,依據(jù)刑事訴訟法的基本理論進行搭建。

(一)檢察釋明義務的刑事訴訟模式根據(jù)

一般意義的“模式”是指研究者對于某一事物的結構狀態(tài)經(jīng)過高度抽象所做的理論歸納[4]67。對刑事訴訟模式的研究起源于美國赫伯特·帕克歸納的“正當程序”與“犯罪控制”模式,隨后,格里菲斯對帕克的訴訟模式進行補充與修正,提出了“爭斗模式”與“家庭模式”。但無論是帕克還是格里菲斯,他們對訴訟模式的歸納都是以訴訟的“對抗性”為起點的。我國近年來的諸多司法改革也沒有脫離這種“對抗性司法”的模型[4]。2018年《刑事訴訟法》增設的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本質(zhì)上不同于“對抗性司法”,它是一種在被追訴人認罪認罰的基礎上,檢察院與犯罪嫌疑人進行量刑協(xié)商,給予犯罪嫌疑人量刑優(yōu)惠的“協(xié)商性的公力合作”的訴訟模式[5]?!皡f(xié)商性的公力合作”通過引入控辯雙方的適度妥協(xié)和讓步來激勵被告人認罪認罰,具有協(xié)商與合作的性質(zhì)。協(xié)商性意味著犯罪嫌疑人具有一定的協(xié)商能力,檢察院與犯罪嫌疑人之間存在有適度的妥協(xié)和讓步;合作性是指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削弱了訴訟的對抗性,減少主體之間的對立關系,處于相對平衡的狀態(tài)。近年來,民事審判領域中提出了“司法和諧”的理念,探索一種能夠促進社會和諧又體現(xiàn)司法自身和諧的協(xié)同型訴訟模式,民事訴訟的釋明制度被視為是協(xié)同型訴訟模式的重要表征[6],強調(diào)法院以辯論原則為基礎,通過釋明平衡當事人雙方對抗力量,強調(diào)法官與當事人縱向上的溝通義務。但其本質(zhì)上仍是以“對抗性司法”為模式基礎的。

檢察釋明義務脫胎于“協(xié)商性的公力合作”的認罪認罰從寬制度,這意味著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下的檢察釋明義務不必同民事訴訟一樣,需要考慮雙方對抗力量的平衡,防止出現(xiàn)過度釋明的問題。相反,檢察釋明義務需要集中于如何平衡檢察院與犯罪嫌疑人之間的信息失衡,保障犯罪嫌疑人程序選擇權的問題。同樣的,這種對抗與合作的差異,它還導致對訴訟的價值理念與訴訟目的的選擇與一般的“對抗性司法”有所不同,在檢察釋明義務的構建中將很難回避這種差異。

(二)檢察釋明義務的刑事訴訟價值根據(jù)

價值這一概念,從倫理學的角度來看,是指用于評價事物正當性與合理性的標準、原則或概念;從經(jīng)濟學的角度來說,是指能夠滿足人們的需求或者愿望的效用。新一輪刑事司法改革面臨著犯罪數(shù)量上升、案多人少、犯罪輕刑化的現(xiàn)狀[7]。在此背景下,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反映出的訴訟價值理念理應契合時代的需求[8]。從倫理學的角度來說,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應當具備基本的正當性基礎,反映出刑事訴訟人權保障的目的,體現(xiàn)為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公正理念;從經(jīng)濟學的角度來說,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必須著手于其所承載的時代任務,體現(xiàn)為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追求效率的理念。

公正是一把懸在司法之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刑事司法制度如果脫離了公正,便是否認自身存在的正當性基礎。在“協(xié)商性的公力合作”訴訟模式下,認罪認罰從寬制度通過量刑協(xié)商來認可犯罪嫌疑人對自身實體權利的處分,這不同于傳統(tǒng)“對抗性司法”對公正的實現(xiàn)。傳統(tǒng)訴訟的實體問題是形成于控辯雙方的辯論,確定于法官的裁判。這意味著認罪認罰從寬案件中,公正的價值理念集中在犯罪嫌疑人認罪認罰程序公正的實現(xiàn)上。羅爾斯的《正義論》將程序正義分為三種,即“完善的程序正義”“不完善的程序正義”和“純粹的程序正義”?!凹兇獾某绦蛘x”認為公正的程序即能夠產(chǎn)生公正的結果,此外不存在任何評價的標準。同樣的,在認罪認罰從寬案件中,認為存在一種“實質(zhì)的程序正義”,即被告人的認罪認罰只要出自真實的意愿,檢察官只要與犯罪嫌疑人達成體現(xiàn)雙方真實意思表示的量刑協(xié)議,而該量刑協(xié)議的內(nèi)容通過量刑建議最終轉化為法院的量刑裁判方案,即認為結果是合乎正義的[5]。那么,如何實現(xiàn)認罪的自愿性也就成了保障這種“實質(zhì)的程序正義”的核心。為了達到這一目的,《刑事訴訟法》與《指導意見》規(guī)定了一系列的制度來保障認罪的真實意愿,如值班律師制度、證據(jù)開示制度。同樣的,檢察釋明義務也能夠通過幫助犯罪嫌疑人拓寬信息來源通道,進而增強其決策能力,來保障認罪認罰的自愿性。這些都是“實質(zhì)的程序正義”所需要的。

刑事訴訟效率,是指在刑事訴訟中所投入的司法資源與案件處理數(shù)量的比例[9]。貝卡利亞在《犯罪與刑罰》中指出,犯罪與刑罰之間間隔的時間越短,人們越容易將犯罪與刑罰聯(lián)系起來。從懲罰犯罪的角度說,它能及時懲罰犯罪,使受害人及早得到慰藉;從犯罪預防的角度說,它能強化人們對犯罪必然招致刑罰的確信。對司法機關而言,效率的提升是應對犯罪圈擴大、刑事犯罪逐年上升和員額制改革導致辦案人員壓力增大的重要方式。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能夠在系統(tǒng)層面上對刑事訴訟的運行機制進行改造,實現(xiàn)對簡單案件與復雜案件的分流,節(jié)約簡單案件的司法資源,使有限的司法資源集中優(yōu)勢于復雜的刑事案件中[8]。在認罪認罰從寬案件中,效率的提升來源于犯罪嫌疑人的合作,這需要給予犯罪嫌疑人合理的心理預估,減少不合理的量刑要求;更需要引導犯罪嫌疑人準確陳述,正確選擇程序。從檢察釋明義務的功能來看,其都能夠發(fā)揮明顯的優(yōu)勢。

司法改革并不是一味地追求公正,公正也并非是刑事司法的唯一標準,能否在公正與效率之間保持適當?shù)钠胶庖彩枪囊豁椫匾獦藴蔥10]。因此有學者將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價值理念歸納為公正為本,效率優(yōu)先[8]。盡管民事訴訟的釋明制度也認可公正與效率的價值理念,但其認為公正是最核心的價值追求,而否認效率在我國當前司法狀況下的重要性[11]。對于檢察釋明義務,公正與效率具有相當?shù)闹匾裕恰皩嵸|(zhì)的程序正義”對檢察釋明義務的本質(zhì)要求;效率是基于時代背景解決案多人少的現(xiàn)實需求。因此,公正的價值理念下,釋明必須作為檢察院的一種責任,未盡釋明義務的,就應承擔程序性制裁;而效率的價值理念就意味著檢察釋明義務應當是具體明確的,不能無限擴張。因此檢察釋明義務有存在的必要性,但同時也是有限的,效率優(yōu)先不可損及公正的本質(zhì)部分,它需要尋求公正與高效的平衡點。

(三)檢察釋明義務的刑事訴訟目的根據(jù)

訴訟目的是一種以觀念形態(tài)表達的,國家進行訴訟所期望達到的目標或結果[12]。懲罰犯罪與保障人權是刑事訴訟的兩大目的。懲罰犯罪是刑事訴訟法作為程序法保障刑法正確實施的應有之義;人權保障作為現(xiàn)代刑事訴訟的靈魂,指導刑事訴訟的改革發(fā)展,訴訟目的之確立、訴訟主體職能之配置、訴訟結構之建造無不受制于人權保障的理念,并為人權保障的理念所左右[13]。長期以來,對于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訴訟目的,存在兩種觀點,一是程序效率化,二是權利保障。程序效率化認為,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旨在通過優(yōu)化司法資源配置實現(xiàn)訴訟程序的便捷化[7];權利保障認為,當前的訴訟程序具有相當?shù)慕?jīng)濟性,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并不能對訴訟效率起到很好的效果,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是通過實體給予從寬處罰的優(yōu)待,程序上保障犯罪嫌疑人認罪認罰的自愿性、符合性和充分性,實現(xiàn)權利保障的目的;而效率僅僅是該制度設計下的附隨效果[14]。

從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出臺的背景來看,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承載著解決犯罪數(shù)量上升、案多人少、犯罪輕刑化的任務。那么,提高訴訟效率可以認為是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訴訟目的之一。《指導意見》中規(guī)定了認罪認罰從寬案件審查起訴的速裁程序的審查期限,是對于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程序效率化的配套制度。但從整體看來,《指導意見》第3條規(guī)定的認罪認罰證據(jù)裁判規(guī)則;第11、12條關于值班律師制度的規(guī)定;第29條規(guī)定的證據(jù)開示制度等等均是強化對犯罪嫌疑人認罪認罰的程序保障,確保其認罪認罰的自愿性和真實性。且這些制度都有非效率化的傾向。其次,從表述上來看,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核心是落在“從寬”一詞上的,其表述中并沒有效率的要求,“從寬”是在實體上給予被追者以量刑上的優(yōu)惠,是對犯罪圈擴大、刑罰輕刑化的回應。因此,程序效率化并不是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正當性基礎,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正當性基礎仍需要落腳于公正上。故,筆者認為權利保障的觀點更為適宜。

檢察釋明義務是對犯罪嫌疑人權利照顧的體現(xiàn),本質(zhì)上是與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權利保障的目的是一脈相承的?!吨笇б庖姟返?6條規(guī)定的“保障犯罪嫌疑人的程序選擇權”也說明了檢察釋明義務具有權利保障的作用和目的。民事訴訟的釋明是以實體真實探知為目的,由于案件事實的探明是基于正反雙方對抗的認識論,釋明就需要運用誠信原則,平衡雙方力量。而在權利保障的目的下,檢察釋明義務就需要體現(xiàn)司法關照的一面,切實地為犯罪嫌疑人程序參與提供保障,在檢察釋明義務的構建上需要更多考量犯罪嫌疑人權利的司法保障。此外,檢察釋明義務的訴訟目的需要衡量好與追求效率的價值理念的關系。檢察釋明義務的構建需要體現(xiàn)效率的價值理念,使其具有較強的操作性;如果認為效率是為了防止案件的久拖不決,防止對犯罪嫌疑人權利的侵犯;那么,效率的價值也就內(nèi)化為權利保障的目的。

民事訴訟中的釋明制度經(jīng)歷了數(shù)十年的發(fā)展,在理論和實踐上都取得了相當?shù)某删汀N覀冊跇嫿ㄐ淌略V訟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下的檢察釋明義務時,民事訴訟中的經(jīng)驗是有很大的借鑒意義的。但是我們也應當清楚地認識到,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下的檢察釋明義務有其特定的背景,訴訟模式、價值理念和訴訟目的對檢察釋明義務的構建應當起到?jīng)Q定性的作用。背離訴訟根據(jù)的指導作用不僅對當前的問題無益,更有害于現(xiàn)有制度的穩(wěn)定,會引發(fā)新的問題。質(zhì)言之,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下檢察院釋明義務的構建應當遵循其自身的價值和原則。

三、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下檢察釋明義務的構建

《指導意見》第26條第一次在刑事訴訟領域中出現(xiàn)釋明這一概念,在此之前,也有學者將《刑事訴訟法》第220條、227條、243條出現(xiàn)的“確認認罪的自愿性”“告知補充證據(jù)或者作出說明”“可以建議補充起訴或者變更起訴”和“闡釋裁判理由”認為是體現(xiàn)了釋明的法理,是我國刑事訴訟中的釋明初具雛形的體現(xiàn)[15]。但這是站在法院的角度對釋明進行的闡述,并且當前法律規(guī)范中的釋明缺乏系統(tǒng)化體系化,難以滿足審判的需要,更加難以指導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下檢察院釋明義務的實踐。對于檢察院釋明義務的構建,筆者認為應當從釋明的原則、范圍、階段以及法律后果四個方面進行構建。

(一)檢察釋明義務的原則

檢察釋明義務的原則對于釋明的構建具有指導作用,反映出檢察釋明義務的一般規(guī)律,是檢察院進行釋明時應當遵守的最基本的行為準則。檢察釋明義務需要圍繞著原則設計,釋明的范圍、方式以及效果都離不開原則的指導。因此,檢察釋明義務的原則不僅要能夠反映出檢察釋明義務的整體特征,同時又不能脫離檢察釋明義務所依存的訴訟依據(jù)。因此筆者認為檢察釋明義務的原則應當包含以下內(nèi)容:

1.權利保障兼顧效率原則。權利保障是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核心目的,檢察釋明義務的構建也要受到權利保障這一目的性原則的規(guī)制。但是,為了權利保障而將檢察釋明義務設計得過于繁瑣而缺乏操作性,容易形成文本上的法律與司法實踐相脫節(jié)的情形,因而保障釋明的效率也是尤為重要的。但需要明確的是,權利保障處于核心地位,效率的追求不得損及權利保障的本質(zhì)內(nèi)容,或者說,追求效率同時,權利保障不得低于一個最基本的水平。

2.推進認罪認罰程序有序進行原則。釋明是實質(zhì)正義的產(chǎn)物,在民事訴訟中實體真實探知是其一項重要原則。但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將“實質(zhì)的程序正義”觀作為其制度設計基礎,保障認罪認罰程序的公正性無疑就是保障了公正[5]。因此,檢察釋明義務的設計至少應當是有利于認罪認罰程序的有序進行。推進認罪認罰程序有序進行原則應當包含有效進行與快速進行兩層意思。有效進行就是要保障認罪認罰程序的合法有效,對釋明范圍的限縮需要以基本的權利保障為前提,既要保障檢察院行為的合法性,防止過分侵害犯罪嫌疑人的知情權,同時也要保障犯罪嫌疑人的行為合乎法律的規(guī)定??焖龠M行就是包括了程序效率的含義,要求檢察院形成處理認罪認罰從寬案件中釋明相關事項的范式,形成合理、便捷、穩(wěn)定的處理方式。

權利保障兼顧效率原則與推進認罪認罰程序有序進行原則是一種表里的關系:權利保障兼顧效率原則是檢察釋明義務的本質(zhì)原則;推進認罪認罰程序有序進行是檢察釋明義務的表征原則。推進認罪認罰程序有序原則實際上賦予了檢察釋明義務更強的操作性,但這也存在著以不利于認罪認罰程序而拒絕釋明或者以有利于認罪認罰程序而要求擴大釋明的風險。權利保障兼顧效率原則實質(zhì)上為推進認罪認罰程序有序進行原則起到定向標的作用,是衡量推進認罪認罰程序有效進行的更深層次的評價標準。

(二)檢察釋明義務的范圍

《指導意見》第26條規(guī)定對犯罪嫌疑人的權利告知,且在必要時應當進行釋明,這里的釋明是以權利告知的形式出現(xiàn)的。但僅將釋明的范圍限縮在權利告知這一點上,是難以滿足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保障犯罪嫌疑人認罪認罰的自愿性和真實性的需求,同時也難以發(fā)揮其權利保障和提升效率的作用。因此,檢察釋明義務的范圍應在《指導意見》第26條的基礎上有所拓展,需要結合公正與效率的追求,為檢察釋明義務圈定合理的范圍。

民事訴訟釋明的范圍包括了對訴訟請求、事實主張、證明責任提供、證據(jù)提供、適用法律幾方面的釋明??剂康矫袷略V訟與刑事訴訟的差異,民事訴訟釋明的外延并無法完全置換到刑事訴訟中來,尤其是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下的檢察釋明義務。首先,在民事訴訟中訴訟請求由當事人提出,針對不當?shù)脑V訟請求,法院可以進行釋明,告知其變更訴訟請求;而在刑事訴訟中控告由檢察院提出,犯罪嫌疑人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見,但釋明的主體應當是檢察院而非犯罪嫌疑人。其次,證明責任和證據(jù)提供除了在特定的罪名下應由犯罪嫌疑人提供外,證明責任和證據(jù)提供均由檢察院承擔,作為釋明行為的主體,自然沒有必要自己對自己釋明。再次,檢察院雖然有必要對法律適用與事實主張進行釋明,但檢察院的地位與法院不同,檢察院并非最終裁判的確定者,對于法律適用和事實主張的釋明存在與法院相悖的風險,特別是與犯罪嫌疑人之間存在爭議的事實和法律問題。因此,在考量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結構及其訴訟目的時,筆者認為檢察釋明義務的范圍應當包含如下問題。

1.程序的釋明?!皩嵸|(zhì)的程序正義”觀認為只要犯罪嫌疑人認罪認罰的程序是公正的,就能認為結果也是公正的。訴訟程序需要法律執(zhí)業(yè)者經(jīng)過長期嚴格的學習和訓練,才能較為準確地理解與適用,但一般的犯罪嫌疑人缺乏系統(tǒng)的學習,再加上對刑事司法的畏懼心理,他們對程序的理解與適用很難達到準確全面的程度。而在認罪認罰從寬案件中,對于程序的掌握和理解是極為重要的,沒有對程序的正確理解和把握,很難說犯罪嫌疑人的認罪是自愿的、真實的。故筆者認為檢察院程序釋明應當包含以下內(nèi)容。

第一,訴訟權利的告知。盡管刑事訴訟中原本就存在一套告知體系,訴訟權利的告知是該體系中的重要一環(huán),筆者在上文將明確的告知區(qū)別于釋明,而此處的權利告知特指概括的告知。這類權利告知需要釋明是因為其外延相對模糊,在特定階段,某一權利對程序有著特殊的影響力。對此,明確權利告知的釋明范圍可以通過兩種途徑解決,一是通過實踐總結,逐步明確應當告知的訴訟權利的外延;二是衡量一項訴訟權利是否影響犯罪嫌疑人的程序選擇權或?qū)嶓w利益,如果是肯定的,那這項權利的告知則應是必要的,檢察院應負有加重告知的義務[16]。

第二,程序及其后果。認罪認罰程序?qū)嶋H上就是犯罪嫌疑人運用程序與檢察機關達成量刑協(xié)議的過程,犯罪嫌疑人需要對程序及其后果有相當?shù)牧私?,其在認罪認罰的過程中進行的決策才可能是出自自身的真實意愿。從這個角度出發(fā),對程序及其后果的釋明就應當是圍繞犯罪嫌疑人的程序參與權進行。依據(jù)《指導意見》和《刑事訴訟法》,筆者認為以下幾項程序是應當釋明的:一是對于認罪認罰程序的整體流程的釋明,二是對于具結書簽署的釋明,三是速裁程序的釋明,四是強制措施的釋明,五是對證據(jù)開示的釋明,六是對這些制度程序可能后果的釋明。

2.事實的釋明。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由“認罪”和認罰兩部分構成,“認罪”也包含了對事實的構建部分?!吨笇б庖姟返?條規(guī)定了對“認罪”的把握,即需要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自愿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對指控的犯罪事實沒有異議??梢?,認罪認罰從寬案件的事實部分來源于犯罪嫌疑人如實供述的事實以及檢察院指控的事實。認罪認罰從寬制度預示著犯罪治理模式從對抗方式逐漸向合作的方式轉變,事實的來源也從傳統(tǒng)的通過偵查的方式求得轉向了犯罪嫌疑人與司法機關進行合作發(fā)現(xiàn)。因此,對事實的釋明并非是檢察院單方向犯罪嫌疑人釋明指控的事實,更重要的是在于引導犯罪嫌疑準確認罪,如實供述罪行?!吨笇б庖姟分赋隽藘煞N情況,一是如實供述主要犯罪事實,個別事實存在爭議的;二是僅供述一罪或部分犯罪的犯罪事實。此外,語義模糊、規(guī)避重點以及明顯與已有證據(jù)不符的陳訴等將影響犯罪嫌疑人“認罪”定性的,都可以說是檢察釋明義務的范圍。

檢察院指控事實也是檢察釋明義務的范圍之一,明確指控的事實是檢察院提起公訴的前提,也是與犯罪嫌疑人進行量刑協(xié)商的基礎。那么,需要將哪些事實吸收進具結書以及采納這些事實的理由向犯罪嫌疑釋明就是有必要的,這將對減輕犯罪嫌疑人對抗心理,為排除量刑協(xié)商阻礙提供助力。

3.心證的釋明?!靶淖C”一詞多與法官心證相聯(lián)系。在傳統(tǒng)的審查起訴階段,檢察院對心證的需求并不如法院迫切,但在“協(xié)商性的公力合作”中,檢察院與犯罪嫌疑人之間需要持有相當?shù)男湃?,這是進“合作”的基礎,檢察院心證的公開無疑回應這種信任的必然需要。犯罪嫌疑人與檢察院進行量刑協(xié)商,協(xié)商的前提不僅是雙方各自持有自己的籌碼,也要了解對方所持有的籌碼。而在檢察院與犯罪嫌疑人之間掌握的信息明顯不對稱,這不僅影響到了犯罪嫌疑人進行有效決策的能力,也會減損量刑協(xié)商的公正性。心證的釋明就成了平衡兩者信息差距的現(xiàn)實需要。同時,認罪認罰從寬案件的核心環(huán)節(jié)在審查起訴階段,使得犯罪嫌疑人行使辯護權的重心也提前到了審查起訴階段,這也表明檢察院不得不承擔起法院對心證釋明的部分任務。

檢察院心證的釋明可以分為對法律適用的釋明和對量刑的釋明。這兩者本質(zhì)上是相互聯(lián)系的,量刑協(xié)商指向的對象是刑罰的裁量,刑法的裁量需要以法律適用為基礎,法律適用必然會影響量刑范圍的確定。量刑與法律適用是量刑協(xié)商必要組成部分,這相當于檢察機關向犯罪嫌疑人拋出的“要約”。心證的釋明也是檢察院與犯罪嫌疑進行量刑溝通的一種方式,通過溝通增加犯罪嫌疑人對量刑建議的接受度,減少不合理的量刑要求。

(三)檢察釋明義務的階段

從《指導意見》看來,將認罪認罰程序區(qū)分為認罪認罰階段與認罪認罰后的量刑協(xié)商階段。檢察釋明義務貫穿于這兩個階段是沒有爭議的。但任何事物都是從無到有的過程,認罪認罰前的階段是犯罪嫌疑人選擇認罪進入認罪認罰程序的必經(jīng)階段,是指犯罪嫌疑人被采取強制措施到產(chǎn)生認罪認罰意愿選擇認罪認罰程序的階段。這一階段并非嚴格的認罪認罰階段,但對于認罪認罰程序卻是不可避免的,可以說這是認罪認罰程序的“端緒”。因此,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下的檢察釋明義務也有必要延伸到這一階段。

但是,是否選擇認罪認罰程序,什么時候認罪對于犯罪嫌疑人具有不確定性和反復性。在有些情況下,認罪認罰程序與普通程序之間的界限并不明顯,犯罪嫌疑人認罪認罰的意愿表示和“認罪”很多會混雜在訓問過程的坦白中。事實上,對犯罪嫌疑人進行訓問時就有告知犯罪嫌疑人訴訟權利的義務。這種權利告知就包括了對認罪認罰的法律規(guī)定的告知。因此,檢察釋明義務延伸到認罪認罰前的階段,在訓問前進行釋明就有其合理性與便利性。

檢察釋明義務需要貫穿于認罪認罰的全過程,但對于不同的階段,釋明的內(nèi)容重點也有所不同。在認罪認罰前的“端緒”釋明的重點是對程序的釋明,告知犯罪嫌疑人享有的訴訟權利,使之了解有關的程序及后果,為犯罪嫌疑人選擇認罪認罰程序提供背景性的知識。而對事實的釋明主要是在認罪認罰階段,只有在該階段中,犯罪嫌疑人需要如實供述罪行,正是需要檢察院通過釋明引導完成“認罪”。在認罪認罰后的量刑協(xié)商階段,心證的釋明是該階段的重點?!吨笇б庖姟返?0條指出對于檢察院的量刑建議,人民法院一般予以采納。意味著量刑的心證向犯罪嫌疑人公開合適機會在于量刑協(xié)商階段。

(四)檢察釋明義務的法律后果

檢察釋明義務是從檢察院的角度為檢察院向犯罪嫌疑人釋明提供一個最低的標準,與民事訴訟不同,認罪認罰從寬案件中不存在對抗的雙方,無需考慮雙方訴訟能力的平衡。那么,檢察釋明義務難以說存在過度釋明的情況。因此,關于檢察釋明義務的法律后果應是指檢察院未盡釋明義務的效果。檢察院未盡釋明義務可能存在以及下幾種情況。

1.未履行釋明義務,對犯罪嫌疑人的權益未產(chǎn)生實質(zhì)影響。對犯罪嫌疑人的權益未產(chǎn)生實質(zhì)影響是檢察院未能完全履行釋明義務,但犯罪嫌疑人通過認罪認罰程序獲得了量刑上的合理優(yōu)惠,并且這種優(yōu)惠獲在審判階段時得到了法庭的確認。從形式正義的角度來看,程序上的瑕疵必然會導致結果的不公,那么不盡釋明義務就意味著犯罪嫌疑人在量刑協(xié)商中可能得到不公正的對待。但從實質(zhì)正義來看,在此情況下,犯罪嫌疑人的實體權益并沒有減損,仍可以獲得公正的裁判,那么程序的瑕疵便也無足輕重了。這種實質(zhì)的正義是功利主義的表現(xiàn),它同樣也符合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提高效率的要求。但是如果將這種務實引入法律規(guī)范,那么法律就可能被所謂的實體正義所淹沒,脫離了法律理性的約束。

2.未履行釋明義務,致使未能完成認罪認罰程序。在此情形,存在有兩種情況,一是未能完成認罪。《指導意見》第6條指出對行為性質(zhì)提出辯解但表示接受司法機關認定意見的,不影響“認罪”的認定。在犯罪嫌疑人對事實行為有個別爭議的,檢察院未進行釋明的,就可能會影響認罪的認定。二是未能完成量刑協(xié)商。犯罪嫌疑人在此情況下屬于刑法規(guī)定的坦白,但由于檢察院未盡釋明義務,致使量刑協(xié)商中斷。這兩種情況屬于檢察院的重大程序紕漏,不僅應當產(chǎn)生程序懲戒的后果,否定已完成的程序的效力,同時也應依法追究相關人員的法律責任。

3.未履行釋明義務,對量刑協(xié)商產(chǎn)生實質(zhì)影響。即犯罪嫌疑人完成了認罪認罰的過程,但檢察院利用自身與犯罪嫌疑人的信息差距,使得協(xié)商不平等,在此情況下達成的量刑協(xié)議于犯罪嫌疑人實體權利有害。這種情況主要表現(xiàn)為檢察院未盡心證釋明,使得犯罪嫌疑人缺乏協(xié)商能力。

在近年來的司法改革過程中,重大的程序錯誤越來越少見;對于檢察院未盡釋明義務的,更多表現(xiàn)為第一種情況或者是對于量刑協(xié)商有輕微影響的情況。況且,認罪認罰從寬制度這種“協(xié)商性的公力合作”與傳統(tǒng)的對抗性司法不同,犯罪嫌疑人基于自身權益的處分而與檢察院達成“合意”,犯罪嫌疑人對量刑協(xié)議的態(tài)度影響著這種“實質(zhì)的程序正義”。因此,對未盡釋明義務產(chǎn)生的影響具有一定的隱蔽性。

事實上,《指導意見》規(guī)定了犯罪嫌疑人對具結書反悔的權利,這對犯罪嫌疑人來說預示著,檢察院未盡釋明義務的部分后果可以被犯罪嫌疑人反悔權所吸收。但問題是檢察院未盡釋明義務,致使未完成認罪認罰程序或反悔導致量刑優(yōu)惠的損失能否通過程序倒流來得到補足。從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目的來看,無疑是需要程序倒流來保證犯罪嫌疑人的訴訟權利;但從務實的一面來看,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具有優(yōu)化司法資源配置,提高訴訟效率的任務,程序倒流明顯不利于訴訟效率的提升,反而造成司法資源的浪費。因此在兩者之間同樣需要找到平衡點。這需要針對不同情況不同訴訟階段分別分析:對于第一種和第三種情況來說,筆者認為可以賦予犯罪嫌疑人追認的權利。犯罪嫌疑人所認可的量刑協(xié)商,視為在程序上進行補完,程序上視為完整有效。相反不認可量刑協(xié)商的,允許其程序倒流。但在審判階段,程序倒流意味大量司法資源的浪費,故筆者認為,拒絕追認但犯罪嫌疑人愿意當庭表示認罪認罰的,其認罪認罰的效果溯及審查起訴階段,采用審查起訴時的量刑從寬幅度。對于第二種情況,因其嚴重違反程序,賦予犯罪嫌疑人追認的權利反而不利于程序正義的實現(xiàn),因此,程序倒流是最好的選擇。

“釋明”這一概念在民事訴訟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幾十年的發(fā)展,無論在國內(nèi)還是在國外,理論已經(jīng)相對成熟?!吨笇б庖姟分幸?guī)定的“釋明”是刑事訴訟法第一次出現(xiàn)這樣的表述。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意味著我國刑事司法模式出現(xiàn)了變化——合作模式;這使得釋明的出現(xiàn)有了制度的土壤,也意味著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中的釋明將與民事訴訟中的釋明有著不一樣的理論基礎,它需要服務于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權利保障的目的,發(fā)揮司法資源優(yōu)化配置的作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作為刑事訴訟引入釋明的溫床,我們也希望看到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下的檢察釋明義務能夠起到試驗田的作用,為將來刑事訴訟引入釋明制度提供可靠的經(jīng)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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