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瓊
小昆山不簡單,居然曾藏著兩個大文學(xué)家,西晉陸機、陸云兄弟倆。很多人可能并不知道二陸,但他們的爺爺,那個火燒連營的東吳統(tǒng)帥陸遜肯定如雷貫耳,他們的父親陸抗也曾統(tǒng)率吳國大軍以少勝多大敗西晉。
西晉有些亂,亂得沒有禮儀,亂得王公貴族之間不斷兄弟父子相殘,后人目光不太愿意過多落在這個沒有仁義道德,沒有忠孝的亂世。
二陸當(dāng)屬例外。
陸機20歲便作《文賦》,并因此名動一時??上环陼r,祖輩打下的吳國江山這年被晉滅國了,兄弟倆重氣節(jié),盡管新朝反復(fù)邀請,二陸拒不出山,隱居在小昆山苦讀十年,如今小昆山園仍有二陸讀書臺,紀念他們的忠孝氣節(jié)。
或許是祖上流淌著太多建功立業(yè)的血液,平靜了十年的二陸,終究還是再次走入滾滾亂世,北上洛陽,力圖在新朝重振家聲。
君子在小人當(dāng)?shù)赖膩y世,要么隱居,要么便是舍生取義。二陸是君子,西晉當(dāng)政者有無數(shù)小人,這群小人供奉的是一幫兄弟相殘的暴君,這樣的政治氛圍,二陸命運可想而知。
出山十年,歷經(jīng)坎坷,飽受嘲諷,功業(yè)未遂,卻被夷三族,滿門抄斬。悲乎哀哉!
二陸盡可以終老華亭,在鶴鳴聲中得道升仙,奈何卻“京路多風(fēng)塵,素衣化為淄”。惜乎哀哉!
華亭人重情義,為紀念冤死的二陸,將小昆山旁邊兩座山易名為機山和橫云山,讓二陸成為了千古永恒;但不是由于他們的將軍官銜,而是《文賦》和“平復(fù)帖”。
二陸悲劇把當(dāng)時華亭讀書人嚇得不輕,也讓他們對世道人生悟得更深更透。千年之后的陳繼儒,寧可隱居佘山做個山中宰相,也不愿意踏入亂世半步。
機、橫二山,近代以來因采石需要,已被削去大半;今天的上海人重新認識到了文化對一個城市的重要性,于是二山又被保護了起來。山可削,文化卻不可移,創(chuàng)造文化的文人更不可忘。
小昆山不足55米,在登山者眼中實在無法稱之為山;因二陸的隱居,使這座山的文化海拔直插云霄,成了上海的文化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