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激文 黎宇 鄧旺生 鐘雨
廣西醫(yī)科大學第四附屬醫(yī)院(柳州市工人醫(yī)院)急診科,廣西柳州市 545600
百草枯中毒發(fā)病迅速、病情兇險,是目前基層醫(yī)院急診科死亡絕對數占首位的農藥中毒種類,中毒者死亡率達90%以上[1]。炎性細胞浸潤、上皮細胞凋亡、肺泡出血及水腫等急性肺損傷是百草枯中毒患者的早期臨床表現,后期可進展為肺間質纖維化,預后惡劣[2]。百草枯中毒的發(fā)病機制迄今仍未明確,因此,積極探索其疾病進展及預后的影響因素,對臨床早期干預和治療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近年來的一些研究結果[3-4]顯示,IL-6/STAT3信號通路在肺損傷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可溶性糖蛋白130(sgp130)對小鼠肺炎有保護作用。為此,本研究就百草枯中毒患者的IL-6、可溶性白介素-6受體(sIL-6R)、sgp130的表達水平及其與患者預后的關系進行了檢測分析,現將結果報告如下。
1.1 一般資料 選取2016年1月至2016年12月我院收治的口服百草枯中毒肺損傷患者60例作為中毒組;選擇同期來我院進行健康體檢的志愿者60名作為對照組。納入標準:(1)無慢性支氣管炎、慢性阻塞性肺疾病、哮喘等肺部疾??;(2)中毒組患者服藥后12 h內入院接受治療。排除標準:(1)合并嚴重心、肝、腎等臟器疾??;(2)合并其他中毒者;(3)合并腫瘤患者;(4)合并除肺以外其他器官嚴重炎癥疾病患者;(5)中毒后住院時間小于3 d的患者。中毒組患者男28例、女32例,平均年齡(41.36±10.20)歲,中毒至就診時間平均(3.90±1.05)h,服毒藥量(40.35±10.10)mL。對照組志愿者男30名、女30名,平均年齡(40.20±10.02)歲。中毒組患者與對照組志愿者的性別、年齡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
1.2 患者治療 中毒組患者均給予急救治療:(1)洗胃。用20 000 mL溫水徹底洗胃,用甘露醇250 mL、活性炭30 g灌腸,每次洗胃2~6 h,每天1次,持續(xù)3 d。(2)導瀉、利尿、血液灌流。經胃管注入20%甘露醇100~200 mL進行快速導瀉,每次1~3 h,持續(xù)3~7 d;靜脈緩慢注射呋塞米(海南皇隆制藥股份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20051116) 20 mg進行利尿;股靜脈穿刺留置雙腔靜脈導管進行血液灌流,使用一次性YTS-150型灌流器,灌流速度200 mL/min,通過股靜脈導管持續(xù)泵入0.02%的肝素溶液[5 U/(h·kg)],每天1次,每次4 h,連續(xù)灌流2~7 d。(3)藥物治療。早期、大劑量、短療程使用地塞米松、強的松龍、環(huán)磷酰胺等;使用胃黏膜保護劑減少因中毒和洗胃引起的胃黏膜損傷及消化道出血;使用奧美拉唑進行抑酸治療;使用谷胱甘肽進行抗自由基治療;使用大劑量氨溴索進行抗氧化治療。(4)機械通氣。當PaO2<40 mmHg時,為患者建立人工氣道給予正性終末呼吸壓低流量氧吸入以減輕其腦損害。
1.3 患者預后及分組 根據中毒患者的預后情況分為預后良好組(38例)和預后不良組(22例)。預后良好指治療后2周內患者肺損傷好轉,血氧飽和度基本正常,肺影像學檢查正?;騼H見輕度間質改變;預后不良指治療后2周內患者仍存在急性肺損傷癥狀,氧合指數持續(xù)<300 mmHg,肺高分辨CT檢查可見片狀及網狀陰影、磨玻璃樣改變、間質纖維化等征象,還需進行機械通氣治療[5]。
1.4 觀察指標
1.4.1 血清IL-6、sIL-6R、sgp130水平 在中毒組患者入院時及對照組志愿者進行健康體檢時,采靜脈血5 mL注入生化管混勻,3 000 r/min離心15 min后取上清液,置于-80℃冰箱儲存待測。采用酶聯免疫吸附法(ELISA)檢測比較中毒組患者和對照組志愿者、預后良好組和預后不良組患者的血清IL-6、sIL-6R、sgp130水平。嚴格按照試劑盒(上海恒遠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說明書進行操作。
1.4.2 血清IL-6、sIL-6R、sgp130水平與患者預后的相關性 對百草枯中毒患者入院時的IL-6、sIL-6R、sgp130水平與其預后的關系進行Spearman相關性分析。
1.5 統(tǒng)計學處理 采用SPSS20.0統(tǒng)計學軟件進行數據分析。計量資料以x±s表示,兩組間均數的比較采用t檢驗;計數資料比較采用χ2檢驗;對百草枯中毒患者入院時的血清IL-6、sIL-6R、sgp130水平與其預后的關系進行Spearman相關性分析。以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1 中毒組患者和對照組志愿者的血清IL-6、sIL-6R、sgp130水平比較 中毒組患者的血清IL-6、sIL-6R、sgp130水平均顯著高于對照組志愿者,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中毒組患者和對照組志愿者的血清IL-6、sIL-6R、sgp130水平比較 (pg/mL,n,x±s)
2.2 預后良好組與預后不良組患者血清IL-6、sIL-6R、sgp130水平比較 預后良好組患者入院時的血清IL-6、sIL-6R、sgp130水平顯著低于預后不良組患者,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預后良好組與預后不良組患者血清IL-6、sIL-6R、sgp130水平比較 (pg/mL,n,x±s)
2.3 患者的血清IL-6、sIL-6R、sgp130水平與其預后的關系分析 Spearman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百草枯中毒患者入院時的血清IL-6、sIL-6R、sgp130水平與其預后均呈負相關(r=-0.857,P=0.008;r=-0.720,P<0.001;r=-0.688,P=0.011)。
百草枯化學名稱為1-1-二甲基-4-4-聯吡啶陽離子鹽,作為一種高效能、少殘留、對土壤無污染的除草劑在我國被廣泛使用,但對人畜具有很強的毒性,可經機體消化道、呼吸道以及皮膚吸收。急性百草枯中毒是目前部分地區(qū)醫(yī)院急診科死亡絕對數占首位的農藥中毒類急癥,患者起病迅速、病情兇險,病死率極高。百草枯可造成機體肺、腦、肝、腎等多器官損傷,其中肺為主要的靶器官。多數學者認為,氧化損傷和炎癥反應是百草枯中毒肺損傷發(fā)生的重要機制,由其產生的自由基在引起氧化損傷的同時,會誘導分泌特定的趨化因子刺激肺泡巨噬細胞、多形核白細胞、肺泡上皮細胞等釋放TNF-α、TGF-β1、IL-6等細胞因子;一方面由這些細胞因子啟動炎癥級聯反應,形成“瀑布效應”,造成機體嚴重的肺組織炎性損傷;另一方面活化的肺細胞會通過一系列信號通路加速釋放TNF-α、TGF-β1、IL-6等致纖維化細胞因子,促進機體肺纖維化[6-8]。IL-6受體(IL-6R)一般以sIL-6R和跨模型IL-6R(mIL-6R) 兩種形式存在,人類血清中只存在少量的sIL-6R,多數sIL-6R由mIL-6R經相關蛋白酶作用后“脫落”形成。IL-6能與sIL-6R結合抑制內皮細胞、平滑肌細胞釋放mIL-6R而發(fā)揮促炎作用,被稱為IL-6的反式信號通路[9-10]。而在經典信號通路中,IL-6與mIL-6R結合形成復合體募集gp130,形成了由兩個IL-6、mIL-6R、gp130組成的IL-6/IL-6R/gp130六聚復合體,具有抗炎、促進內皮細胞再生作用。何巍巍等[11]通過對多器官功能障礙綜合征患者進行研究發(fā)現,隨著病情的加重,患者的血清IL-6水平升高、sgp130水平相應上調以拮抗體內過量的IL-6來減輕炎癥反應。Heo等[12]報道,IL-6通過能與IL-6R結合誘導gp130的同源二聚化反應,激活下游JAK-STAT3通路來刺激IL-6靶向應答基因的表達,在細胞增殖分化、血管生成、炎癥反應中發(fā)揮重要作用。
本研究結果顯示,百草枯中毒患者的血清IL-6、sIL-6R、sgp130 水平均顯著高于對照組健康體檢志愿者,預后良好組患者入院時的血清IL-6、sIL-6R、sgp130水平顯著低于預后不良組患者,患者入院時的血清IL-6、sIL-6R、sgp130水平與其預后均呈負相關。由此可以推測,IL-6的經典信號通路發(fā)揮著主要的作用,預后良好組患者早期肺組織內大量的sgp130與mIL-6R/IL-6復合物結合形成了IL-6/IL-6R/gp130六聚復合體,有效抑制了IL-6的促炎活性,發(fā)揮了明顯抗炎作用,同時有效促進內皮細胞再生;同時,下游STAT3通路被激活,促進了具有抗細胞凋亡的Bcl-2家族蛋白的表達,阻止了肺損傷惡化。因此,采取有效的治療手段降低百草枯中毒患者的血清IL-6、sIL-6R、sgp130 水平,或可阻止患者肺損傷加重,改善患者預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