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亞寧

(湖北文理學(xué)院 文學(xué)與傳媒學(xué)院，湖北 襄陽 441053)

谷城縣位于鄂西北山區(qū)，居湖北省襄陽市西北邊緣，靠漢江中游西南岸，東臨漢水，西偎武當(dāng)，南依荊山，東南距襄陽市區(qū)77千米，東北距老河口20千米，地處武當(dāng)山東麓，漢水之濱，西鄰車城十堰。谷城縣轄城關(guān)、石花、冷集、五山、紫金、盛康、南河、廟灘、茨河9個鎮(zhèn)和1個鄉(xiāng)(趙灣鄉(xiāng))。

目前，關(guān)于谷城方言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語法方面，谷城方言的語音面貌散見于《谷城縣志》[1]472-479。據(jù)《谷城縣志》介紹，谷城城關(guān)方言(包括北河、南河、盛康3鎮(zhèn)和當(dāng)鋪鄉(xiāng))與襄南和南漳話接近，廟灘(包括茨河鎮(zhèn)、黃發(fā)畈鄉(xiāng))與襄陽太平店、泥嘴方言基本一致，石花方言(包括五山鄉(xiāng)、謝灣、大峪橋和薤山林場)與紫金方言有微小區(qū)別，紫金方言(包括趙灣)與?？翟捖越咏?，冷集(包括沈灣鄉(xiāng))方言與老河口話相近[1]472-479?！吨袊Z言地圖集》[2]28-30將谷城方言歸為西南官話鄂北片。李藍(lán)將谷城劃為西南官話湖廣片鄂北小片，認(rèn)為該片方言是西南官話和中原官話的混合方言[3]。

本文擬從語音方面對谷城方言進(jìn)行全面的描寫，并對其方言的性質(zhì)和特點作一探討。本文記錄的是谷城縣城關(guān)鎮(zhèn)方言，發(fā)音合作人：余曙光，男，1953年出生，谷城縣城關(guān)鎮(zhèn)人，初中文化，退休干部，未長期離開過本地，只會說本地話。皮俊，男，1981年出生，谷城縣城關(guān)鎮(zhèn)人，大學(xué)文化，未長期離開過本地，會說本地話和普通話。

需要說明的是，武漢、成都方言材料來自《漢語方音字匯》[4]91-378，河南的方言材料主要來自段亞廣的《中原官話音韻研究》[5]48，135-137，其他方言點的材料主要來自湖北省語保工程(未刊)。

一、谷城方言的音系

(一)聲母

p幫兵病 ph派片爬遍白m麥明木 f飛風(fēng)副飯

t多東毒 th討天甜 l泥鬧暖綠

ts早竹紙坐 tsh草床刺初 s山事順書 z熱軟

k高共街白kh開苦客 x好灰鞋白

?味月王安

聲母的音系說明：

(1)[n][l]不分，統(tǒng)一記作[l]。

(3)遇合三魚韻的“去”老年發(fā)音人和青年發(fā)音人發(fā)音時，舌頭緊貼硬腭，摩擦較強，實際發(fā)音為ch。

(二)韻母

a茶辣法 ia牙鴨架 ua瓦刮花

o婆磨菠 uo國托課弱 yo學(xué)藥腳樂

e熱色車蛇 ie寫接北特 ye靴月掘

?開排鞋愛 u?快歪槐

ei對飛賠腿 uei柜違歲虧

an南山短半 ian年險鹽變 uan關(guān)船軟萬 yan泉選愿圈

a?忙黨張讓 ia?娘響羊姜 ua?王莊闖逛

韻母的音系說明：

(1)[a][ia][ua]主要元音近于[A]；[a?][ia?][ua?]主要元音近于[ɑ]。

(3)[?][u?]主要元音略有一點兒動程。

(5)韻母[e]舌位略靠后。

(6)韻母[uei]的韻頭[u]實際發(fā)音較短。

(三)聲調(diào)

陰平24 陽平53 上聲55 去聲31。

聲調(diào)的音系說明：

(1)陽平調(diào)調(diào)值為[53]，其終點比3度略高。

(2)去聲調(diào)值為[31]，有時讀作[42]，起點比3略高。

入聲大多數(shù)歸陽平，少數(shù)歸陰平和去聲，如：玉y31、葉ie24。

(四)連讀變調(diào)規(guī)律

1.兩字組連讀變調(diào)規(guī)律

兩字組多數(shù)不變調(diào)。陰平在陽平、上聲和去聲前變讀為低平調(diào)，記作[31]。去聲在陰平后，變讀為平調(diào)，記作[55]，在去聲前變讀為升調(diào)，記作[24]。

表1 谷城方言兩字組連讀變調(diào)表

2.輕聲變調(diào)規(guī)律

谷城方言很少有嚴(yán)格意義上“輕而短”的聲調(diào)，少量的輕聲音節(jié)存在于多音節(jié)詞中間的位置、句子中的助詞，如：認(rèn)不得[zn31pu0te53]、膝蓋[khie53thi0pr24]等。

谷城方言中存在一種特殊的連讀變調(diào)，功能相當(dāng)于輕聲，但其聲音不輕也不短。這種變調(diào)多出現(xiàn)在常用雙音節(jié)名詞、趨向動詞的后一音節(jié)以及名詞后綴中。這些詞多與普通話中的輕聲詞對應(yīng)，我們統(tǒng)一記作輕聲。連讀后字的音值受前字聲調(diào)的音值控制，陰平后的變調(diào)實際音值為[55]，如：沙子[sa31ts55]；陽平、上聲、去聲后的變調(diào)實際音值為[31]，如：桃子[th53ts31]、牡丹[mu55tan31]、杏子[xn31ts31]。

二、谷城方言的特點

(一)聲母特點

1.知莊章組與精組合流為ts類

嘴精茶知二桌知二豬知三沙莊床莊書章

谷城 tsei55 tsha53 tsuo24 tsu24 sa24 tshua?53 su24

丹江 tsei33 tsha51 tsuo35 tsu35 sa35 tshua?51 su35

武漢 tsei42 tsha213 tsuo55 tsu55 sa55 tshua?213 su55

成都 tsuei53 tsha21 tsuo45 tsu45 sa45 tshua?21 su45

信陽 tsei35 tsha53 tsuo33 tsu33 sa33 tsha?53 su33

2.泥來母合流為l

西南官話泥來母多數(shù)合流，讀n或l，而中原官話南魯片泥來母不混，信蚌片的信陽泥來母洪混細(xì)分。

努 路 腦 老 泥 梨 女 呂

武漢 nou42 nou35 nau42 nau42 ni213 ni213 y42白y42白

ny42文ny42文

成都 nu53 nu13 nau53 nau53 ni21 ni21y53 ny53

平頂山 nu55 lu41 nau55 lau55 ni342 li342 ny55 ly55

信陽 lou35 lou312 lau35 lau35i53 li53y35 ly35

3.見系開口二等字多讀k、kh、x。而中原官話南魯片或信蚌片讀t類

街 蟹 去 鞋 解 角

谷城 k?24 x?31白khi31白x?53 k?55 k53白

武漢 kai55 xai42白kh25白xai213 kai42 ko213白

成都 kai45 xai13白ti?i13 xai21 kai53白ko21白

鵝疑熬疑襖影暗影硬疑

武漢 ?o213 ?au213 ?au42 ?an35 ?n35

o新

信陽 ?o53 ?au53 ?au35 ?an312 ?n312

5.古全濁塞音、塞擦音聲母今有少部分讀送氣清音，也與中原官話相同

如：捕並phu24、埠並phu31、倍並phei31，這些字在西南官話(例如成都、武漢)里都讀不送氣音。

(二)韻母特點

1.假咸入山入攝知系開口三等字今讀e

車假蛇假折咸熱山

谷城 tshe24 se53 tse53 ze53

武漢 tshe55 se213 tse213 le213

信陽 tsh?33 s?53 ts?53 z?33

2.深臻=曾梗-n≠通攝-?

這是西南官話的特征之一；中原官話南魯片深臻-n≠曾梗通攝-?，值得注意的是中原官話信蚌片的信陽深臻=曾梗-n≠通攝-?。

林深春臻燈曾井梗冬通中通

3.曾攝開口一等入聲德韻、曾攝開口三等入聲職韻莊組、梗攝開口二等入聲陌麥韻讀[e]，且除知系外，都有i介音

北德墨德得德特德刻德黑德色職

谷城 pie53 mie53 tie53 thie53 kie53 xie53 se53

th?51

房縣 pe53 mie53 tie53 thie53 khe31 xe24e53

信陽 p?35 m?33 t?33 thi?35 kh?312 x?33 s?33

th?35

固始 pi?213 mi?33 ti?33 li?213 khi?33 xi?213 sai33

商城 pi?213 mi?213 ti?33 thi?33 khi?33 xi?213 s?33

百陌白陌拍麥拆麥窄麥格麥客麥

谷城 pie53 pie53 phie53 tshe53 tse53 kie53 khie53

信陽 p?33 p?53 ph?33 tsh?33 ts?33 k?33 kh?33

固始 pi?213 pi?33 phi?33 tshai213 ts?213 ki?33 khi?213

商城 pi?213 pi?33 phi?213 tsh?213 ts?213 ki?33 khi?213

麥麥摘麥責(zé)麥策麥革麥隔麥核麥

谷城 mie53 tse53 tse53 tshe53 kie53 kie53 xie53

固始 mi?213 tsai213 tsai33——ki?33——xi?33

商城 mi?213 ts?213 ts?33——ki?33——xi?33

4.遇合一泥來母、通合三入來母、蟹合一三等端系、止合三精組、山臻合一端系開口化

奴 路 六 綠 鹿

武漢 nou213 nou35 nou213 nou213 nou55

平頂山 lu342 lu41 liou41 ly342 lu24

信陽 lou53 lou312 liou35 lou33 lou33

對蟹歲蟹嘴止短山酸山村臻

谷城 tei31 sei31 tsei55 tan55 san24 tshn24

丹江 tei31 sei31 tsei33 tan33 san35 tshn35

武漢 tei25 sei25 tsei42 tan42 san55 tshen55

平頂山 tuei41 suei41 tsuei55 tuan55 suan24 tshun24

信陽 tei312 sei312 tsei35 tan35 san33 tshn33

5.谷城青年男性發(fā)音人有閃音r

如：豬蹄子tsu24thi53r0、辮子pian31r0等等，一般出現(xiàn)在名詞的“子”尾。60多歲的老年男性發(fā)音人也有這個音，但70歲及以上的老人卻沒有這個音。

相鄰的房縣方言也有這個音。蘇俊波[7]發(fā)現(xiàn)“河南南部也存在一個顫音方言區(qū)，主要分布在淮河上游的部分地區(qū)，北起確山縣的李新店一帶，南以淮河為界，東到信陽、正陽、確山三縣交界處，西至信陽、隨縣、桐柏三縣交界處。”他還認(rèn)為，湖北方言的顫音是河南分泌陽等方言隨著河南人口的遷移引進(jìn)來的。

(三)聲調(diào)

1.入聲歸陽平

入聲歸陽平是西南官話的一條重要特征。谷城方言入聲大多數(shù)歸陽平，但有26個入聲字歸陰平，29個入聲字歸去聲。古清入、次濁入歸陰平是中原官話的特征。

歸陰平的入聲字有26個：剝po24、戳tshuo24、削iu24白/i24文、撮tsuo24、烙luo24、窟khu24、挖ua24、捏lie24、屑i24、葉ie24、吸i24、拉la24、潑pho24、撥po24、摸末沫抹mo24、劈僻phi24、踢剔thi24、拍phie24、只ts24、督tu24、郁iu24。

2.四聲調(diào)型

王群生[8]認(rèn)為，鄂西北的襄樊、鄖縣等19縣市與比鄰的河南淅川、鄧縣、新野、桐柏“腔調(diào)”十分相似，應(yīng)一起歸入中原官話。經(jīng)過調(diào)查，我們發(fā)現(xiàn)，谷城方言的調(diào)型、調(diào)值與河南南陽方言較為一致，而與重慶、成都、貴陽等地明顯不同。

陰平 陽平 上聲 去聲

谷城 24 53 55 31

丹江 35 51 33 31

淅川 24 42 55 312

南陽 24 42 55 312

平頂山 24 342 55 41

信陽 33 53 35 312

成都 45 21 53 13

武漢 55 213 42 35

三、方言歸屬及其成因

(一)方言歸屬

1.谷城方言知莊章組與精組合流為ts類

谷城方言知莊章組讀ts類，有人際差異和新老差異。在調(diào)查中，大多數(shù)老年男性發(fā)音人出現(xiàn)了知莊章組少數(shù)字讀t類的情況，尤其是在合口呼韻母前，僅有少數(shù)發(fā)音人知精組合流為ts類。青年人受普通話的影響更大，知莊章組讀t類的字更多。據(jù)當(dāng)?shù)厝私榻B，谷城方言原來只有ts、tsh、s、z，讀t、th、、是后來受到普通話的影響出現(xiàn)的。一些老年人在老年大學(xué)學(xué)習(xí)普通話，讀 t、th、、的字較多，不僅出現(xiàn)在合口呼韻母前，還出現(xiàn)在開口呼韻母前。這不僅是谷城方言的一個發(fā)展趨勢，周邊方言如老河口、南漳也存在這一現(xiàn)象。

因此，谷城方言知莊章組早期應(yīng)該是讀ts類，這是西南官話的特征之一，但中原官話信蚌片的信陽知莊章組也讀ts類。中原官話南魯片古知莊章組讀t類[5]48，135-137，與此不同。谷城方言知莊章組讀ts類可能是中原官話信蚌片和西南官話的共享成分，可能是中原官話信蚌片移民引進(jìn)來的，同時又受武漢強勢方言的影響。

2.假咸入山入攝知系開口三等字今讀e

3.深臻=曾梗-n≠通攝-?

這是西南官話的普遍特征，中原官話多為深臻-n≠曾梗通攝-?(例如南魯片)，但中原官話信蚌片的信陽也是深臻=曾梗-n≠通攝-?。同樣，谷城方言深臻曾梗通攝今讀的性質(zhì)不能說一定是西南官話的特征。

4.遇、蟹、止、山、臻、通入諸攝部分合口字讀開口，遇攝知莊章組讀u

中原官話南魯片的南陽、西峽、方城、內(nèi)鄉(xiāng)、鄧縣、新野、唐河、社旗、鎮(zhèn)平蟹止攝一三等合口端系沒有u介音，讀ei[6]；而且南魯片的南陽、淅川、鄧縣、方城、新野、唐河、社旗、南召遇攝知莊章組讀u，與谷城方言相同。但南魯片合口韻讀開口涉及的只有蟹止攝，山臻遇通入攝合口字仍然讀合口。

西南官話的武漢遇、蟹、止、山、臻、通入諸攝部分合口字讀開口，但遇攝知莊章組讀ou，遇合三書母的“輸～贏”讀y，谷城方言讀zu，河南中原官話讀u[6]。

中原官話信蚌片的信陽“遇、蟹、止、山、臻諸攝合口字除幫、見系字外，讀開口呼”[9]，遇攝知莊章組讀u，與谷城方言基本一致。因此，谷城方言古合口韻今讀開口韻，可能反映的是中原官話信蚌片的特點。

5.德陌麥韻和莊組職韻讀e、?

這與西南官話相同，也與河南的中原官話相同。據(jù)賀巍[6]119-123介紹，中原官話南魯片的南陽、淅川、西峽、鄧縣等方言點德陌麥韻讀?“黑”全都讀。段亞廣[5]48，135-137總結(jié)了中原官話南魯片、信蚌片德陌麥韻的讀音為e、?、?、ai。不同的是谷城方言德陌麥韻和莊組職韻讀e，且除知系外，都有i介音。

郭麗[10]認(rèn)為曾開一入、梗開二入聲字帶i介音，是鄂北片的一個顯著特征，并認(rèn)為“鄂北片曾開一入合梗開二入今帶i介音屬于內(nèi)源性層次”。但是郭麗沒有注意到河南信陽地區(qū)的固始城關(guān)、商城曾開一入、梗開二入聲字也有i介音，固始城關(guān)、商城城關(guān)德陌麥韻讀i?，知系讀ai/?[11]181-186。曾開一入、梗開二入聲字帶i介音不只是鄂北片的一個顯著特征，也是河南信陽部分點的顯著特征。

谷城方言德陌麥韻帶i介音涉及的聲類廣(與固始城關(guān)、商城城關(guān)基本相同)，發(fā)音穩(wěn)固，青年男性發(fā)音人也是如此。與谷城相鄰的丹江、房縣也有這一現(xiàn)象，但谷城方言幫組端見系字全都帶i介音，丹江、房縣只在幫端系個別字帶i介音。

這一特征可能是由信陽一帶的移民傳入。

綜上所述，谷城方言語音上既有河南中原官話的一些特點，也有西南官話的一些特點，同時也受到普通話的影響。李藍(lán)[3]將谷城縣和房縣、丹江口、老河口市、南漳縣、十堰市、隨州市、襄樊市、鄖縣、棗陽市10縣市歸為西南官話湖廣片鄂北小片，認(rèn)為它是中原官話和西南官話的過渡方言。前人將鄂西北(包括谷城方言)10縣市歸為西南官話鄂北片，其依據(jù)主要是古入聲今多讀陽平，這正是西南官話的一個重要特征。

(二)形成原因

谷城縣特殊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它語言上的復(fù)雜性。谷城縣地處湖北省西北部，漢江中游，東北與襄陽市、老河口市隔江相望；北與丹江口市搭界；西與房縣、?？悼h接壤；南與南漳縣為鄰。襄陽、老河口、丹江、房縣方言均為西南官話鄂北片，既有中原官話的特征，又受強勢方言武漢的影響。谷城方言也不例外。

從歷史行政區(qū)劃上看，谷城與南陽有密切的聯(lián)系。谷城古屬豫州，公元前11世紀(jì)，周封嬴姓為谷伯，建都城于谷山，名谷國。春秋時谷國為楚附庸。秦滅楚后，依筑水立筑陽縣，屬南陽郡。西漢、東漢時屬荊州刺史部南陽郡。東晉時屬雍州(僑置于襄陽)。南北朝時，屬襄州襄陽郡，境內(nèi)有筑陽、義成二縣。隋時，改義成縣為谷城縣。唐宋時仍屬襄陽郡。明清屬襄陽府。

從歷史移民來看，荊襄地區(qū)自古以來是兵家必爭之地，而且一直是北方移民遷入的主要區(qū)域之一。谷城為川陜通中原之古山道要沖，自古烽火連年，兵事頻仍。明代洪武年間(1368年)到永樂十五年(1417年)，歷時50年，陜西、山西等北方移民移民近百萬人遷移到河南、河北、山東、北京、安徽、江蘇、湖北等地，形成最大規(guī)模的官方移民，史稱“洪洞大槐樹移民”，陜西、山西等北方移民通過兩條路南下：陜西移民主要沿漢水河谷通道首先進(jìn)入鄂西北，其他北方移民則穿過南陽盆地到達(dá)襄陽，由此再向其他地方擴散。當(dāng)時的襄陽是流民中轉(zhuǎn)和遷入地，谷城也接受了很多北方移民。谷城居民的祖籍較雜，外省籍移民在谷城各地建造的同鄉(xiāng)會館有：陜西館、江西館、河南館、徽州館、福建館等等，鄂東籍移民建有武昌館、麻城廟、黃州廟等。這些居民經(jīng)過長期融合，形成了一定特色的方言和習(xí)俗，縣志載谷城方言“民多秦音”，鄂東人認(rèn)為谷城話更像河南話。同時，谷城在省會城市武漢的影響下，形成了今天這樣的語音面貌。

綜上所述，谷城方言在語音上兼有西南官話和河南中原官話南魯片、信蚌片的特征，同時也受到了普通話的影響。從其語音特征和歷史移民來看，谷城方言的底層應(yīng)該是中原官話，又受到權(quán)威方言(武漢)的影響。其方言形成原因與歷史上移民有關(guān)，也與其地理位置相關(guān)。另外，谷城方言的這種混合性特征同時也反映在丹江、房縣、鄖縣、老河口等方言中。它們在地理上相連，歷史上有相同的移民來源，因此在四聲調(diào)值、連讀變調(diào)模式、合口韻開口化等一些語音特征上相同，可以作為一個整體進(jìn)行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