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基于功能性視角的人工智能法律人格再審視

2020-12-25 20:36
關鍵詞:主體資格無人駕駛人格

袁 曾

(中山大學 法學院,廣州 510275)

人工智能換臉軟件“ZAO”在2019年底被工信部要求限制過度采集用戶隱私及修正用戶安全協議,由此,理論界與實務界對人工智能深刻影響社會現實的關注度再次提升。[1]無人駕駛汽車、智能合約、自動寫作機器人等人工智能產品已滲透進個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但是法學理論仍對如何對待人工智能及采取何種立法方式應對其帶來的變革缺少定論。習近平同志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九次集體學習時強調,要努力在人工智能發(fā)展方向和理論、方法、工具、系統等方面取得變革性、顛覆性突破,確保我國在人工智能這個重要領域的理論研究走在前面。規(guī)制人工智能按照人類的設計方向妥善發(fā)展并為人類社會服務,首先需要明晰的就是人工智能的法律地位問題,即人工智能是否具有法律人格,具有什么樣的法律人格。隨著相關研究的深入,人工智能法律人格問題已成為法學界研究人工智能法律問題所關注的核心問題,[2]必須對人工智能的法律地位有著清晰的界定,才能以此為基礎做出法律規(guī)制研究與制定的相應調整。

一、人工智能的法律地位需要法律予以明確

(一)人工智能產品的規(guī)模應用引致法律難題

隨著算法技術的快速更新與5G網絡等基礎設施的不斷完善,人工智能技術正逐步走向成熟并投入規(guī)模化應用。以無人駕駛汽車為例,2018年4月,工信部、公安部、交通部聯合印發(fā)了《智能網聯汽車道路測試管理規(guī)范(試行)》,2019年9月,武漢市有關部門為無人駕駛公交車頒發(fā)了全球首張商用道路運輸牌照。 L5級的無人駕駛汽車可以完全實現由計算機控制駕駛全過程,妥善地解決了人為操作引發(fā)的道路交通安全事故,但現行法律規(guī)制已明顯落后于技術的發(fā)展。[3]無人駕駛汽車無需人類駕駛員,但根據現行《道路交通安全法》第19條對于駕駛人必須取得駕駛證件的規(guī)定,無人駕駛汽車是否可以被認定為駕駛主體即存在法律空白。[4]駕駛主體規(guī)制的缺位又直接引致《侵權責任法》《保險法》等法律對于機動車侵權責任的規(guī)定無法適用,而現實中已出現Uber公司路試的無人駕駛汽車在2018年3月致人死亡的案例,現行基于駕駛人過錯形成的機動車侵權責任體系面臨重大修改的緊迫現實。從更為廣闊的法律鏈條分析,無人駕駛汽車至少還涉及包括產品責任、保險責任、合同責任等在內的責任體系的系統性調整,而無人駕駛汽車的法律主體地位問題是必須厘清的首要問題。

再以知識產權涉及的問題為例。在專利權領域,根據《專利法》第22條的相關規(guī)定,專利權取得的要件包括創(chuàng)造性、新穎性和實用性。[5]現階段,判斷是否具有創(chuàng)造性的重要考量因素是與現有技術進行比對,即對于本領域普通技術人員而言構成了非顯而易見性。法條規(guī)定下的普通技術人員為擬制的人,但在涉及人工智能產品的專利認定時,確定普通技術人員的應有標準存在較大困難。人工智能的數據攝取和學習能力具有理論上的無限性,已突破了傳統技術領域的限制,而算法的強大綜合分析能力又可能導致生成結果的意外嬗變,本領域的創(chuàng)造性規(guī)則因此難以統一。[6]在著作權領域,根據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等法律的規(guī)定,作者與創(chuàng)作者在限定的時間內具有科學發(fā)明與藝術創(chuàng)作的排他權利。人工智能是否可被認定為“作者”地位,將直接決定知識產權的歸屬并涉及切實的人格、財產利益。如果人工智能具有完整的法律人格,則人工智能創(chuàng)造的作品的著作權等知識產權的權利主體是誰?從長遠分析,人工智能法律主體資格的認定,將對技術發(fā)展乃至人與機器之間關系的建構平衡起到基礎性的作用。

(二)人工智能改變權利與義務的運行方式

人工智能深度改變了權利與義務的生成、運行與實現的模式。傳統模式下,權利和義務在紙質合同中予以體現,須由當事人閱讀、理解后產生行動與外部性。該種模式需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并不符合復雜的生活場景性與數據網絡便利帶來的交互繁雜性,如在微信朋友圈投放的程序性廣告,數據平臺在網絡空間中自動運行的廣告位競拍與成交可以達到每秒上萬次,以實現廣告的精準播放。20世紀末,利用計算機語言編制自動執(zhí)行而無需交易信用基礎的智能合約開始出現,并隨著區(qū)塊鏈技術的發(fā)展成熟,顯著提高了網絡空間的交易速率。以往起草商務合同是律師的工作,但人工智能可以并已經開始提供更多的程序、平臺與解決方案。美國貝克·豪斯特(Baker & Hostetler)律所已開始雇傭機器人律師羅斯(Ross)提供特定法律問題的答案或提出指導性意見。[7]在人工智能生成的自動化合同中,人工智能的法律地位又直接決定了法律應如何對待其產生的關聯性問題。由于人工智能具有的深度學習能力與自動運行機制,人工智能涉及合同的因果關系判定需要以其法律地位的判定為基礎,但人工智能技術依靠數據信息的搜索整合與綜合運用形成了不同于傳統計算機的線性運算路徑,造成了原有因果關系的現實割裂。如部分互聯網企業(yè)利用海量的數據資源與終端端口優(yōu)勢,購買其他企業(yè)的人工智能技術進行隱蔽的用戶數據畫像,從而利用大數據“殺熟”。此時人工智能在利用“網絡爬蟲”技術的過程中自動收集數據的行為應由人工智能技術的提供者、使用者還是人工智能本身承擔責任,需由法律予以明確,而此種邏輯關系的判定將直接決定不同主體間權利與義務的設定與承擔。

(三)人工智能深度介入司法裁判

在司法實踐方面,上海法院系統自2019年已開始大規(guī)模使用“刑事案件智能輔助辦案系統”(即206系統),通過圖文識別、自然語言理解、司法實體識別、要素自動提取等工程技術的系統性運用,智能識別抓取關聯證據、規(guī)范刑事辦案過程,在提高實體公正的基礎上顯著提升審判效率。[8]2016年,有學者提出了去中心化仲裁和調解網計算法院(即計算陪審團),參照法律仲裁規(guī)定的程序,在區(qū)塊鏈上通過自動執(zhí)行合約的方式,取代仲裁員解決爭議。[9]2018年4月,美國亞利桑那州通過HB-2603法案,主張區(qū)塊鏈數字簽名具有法律效力,而弗蒙特州已允許區(qū)塊鏈信息作為呈堂證物。[10]人工智能帶來的司法效率提升毋庸置疑,其利用大數據校驗與排除非法證據的準確度遠超人工,并可借助同案同判的技術安排有效緩解法院“人少案多”的矛盾。但隨著人工智能逐步滲入裁判的全過程,其自動利用法律數據庫資源、加載模塊化功能運行帶來的偏差裁判、僵化裁判等問題形勢嚴峻。如美國威斯康星州等地司法機關使用的指南針(Compass)人工智能判案系統,就被詬病其專有算法含有極具社會爭議的隱形種族歧視與性別偏見。是否承認人工智能的法律人格,或言在何種程度上承認人工智能的法律人格,將直接決定人工智能裁判的性質與有效性。人工智能必將并且已經介入司法裁判,因此,人工智能法律人格的審視將直接關系未來法律的發(fā)展和走向。

二、人工智能法律人格理論審視

法律人格,即行使權利、履行義務的法律主體資格。目前,關于人工智能法律人格的研究較多,提出的學說也較多,綜合分析可以提煉為以下幾類:一是否定說,該學說認為人工智能只是法律關系的客體,直接否定人工智能法律主體地位的存在。二是肯定說,該學說認為人工智能應當具有法律主體資格,其中又包括代理說、虛擬人格說、電子人格說等具體類型。三是折中說,又稱人工智能法律人格有限說。該學說認為人工智能具有法律人格,但這種人格較為特殊,其權利與義務的范圍相較其他法律主體較為有限。

(一)法律人格否定說

人工智能法律人格否定說主要包括以下幾種類型:一是工具說。工具說將人工智能作為用于生產的工具,其雖具有深度學習與運算能力也無法改變作為工具的屬性,法律人格必須以人為中心。[11]但工具說無法回應前文所述人工智能法律人格缺失所面臨的現實困境,同時也與實踐中“索菲亞”等人型機器人已取得國籍授予的實踐現實不符。二是軟件代理說。軟件代理說認為,人工智能技術僅用作傳遞設定的信息,本質上是軟件的代理。[12]但該說未考慮現階段具有深度學習與數據挖掘能力的人工智能已經開始投入應用的現實,例如人工智能通過算法的應用已經可以自行運作無人駕駛汽車,其執(zhí)行的算法邏輯與行為結果間屬于軟件代理的說法已較難成立。三是道德能力缺乏說。該說從法律源于道德立足,分析法律下的人應為具有道德的人,包括人工智能在內的無道德認知能力的主體無法擁有法律人格。[13]但是道德能力的定義自身就具有模糊性,例如孺牛跪乳、忠犬救主等行為是否屬于道德的范疇就值得商榷,由此延伸至人工智能的運算規(guī)則與邏輯可以根據人類設定的道德邏輯執(zhí)行,很難證否人工智能不具有按照道德規(guī)范運作的能力。四是缺乏認知能力說。該說認為無認知能力即無法律人格,人工智能因此絕無法律人格存在的可能。[14]但隨著實踐的發(fā)展,無認知能力的胎兒權益已經獲得了《民法總則》第127條的承認,證成認知能力與法律人格間并無絕對一致的對應關系。五是缺乏意思能力說。該說與缺乏認知能力說類似,認為精神病人、嬰幼兒等無意思表達能力的主體無法具有法律人格。[15]但意思能力的表達需考慮實際情況,例如人工智能通過復雜運算而做出的駕駛汽車、識別圖片等動作與人類的意思能力有何本質上區(qū)別?上述五類人工智能法律人格否定說的主要論據,在于人工智能不符合現行法律下的某些要件構成,但分析法律人格的取得與發(fā)展過程,具有法律人格的主體范圍歷來均以功能性為導向,注重實踐的需要而呈不斷擴大趨勢,若機械地遵循當時條件下的法律要件,則法人等擬制主體絕無取得法律主體資格的可能。

(二)法律人格肯定說

承認人工智能法律人格的學說主要包括以下幾類:一是代理說。在此學說下,人工智能與所有人、使用人間的關系屬于法定代理關系,代理人對被代理人的行為負責。[16]根據法理,作為代理人的人應當具有行為能力從而具有法律主體地位,該種學說存在法律依據,例如美國《統一電子交易法》第14條規(guī)定,合同可由雙方的電子代理人形成,即使無人知道或審查電子代理人的行為或由此產生的條款或協議。[17]二是電子人格說。2016年5月,歐洲議會法律事務委員會發(fā)布《關于機器人民事法律規(guī)則立法建議致歐盟委員會的報告草案》, 要求從承擔損害賠償的考慮著手為機器人創(chuàng)設特定的法律人格,明確其電子人格(Electronic Person),但該份報告并未擴展解釋如何具體落實該電子人格的建構?,F有已經承認人工智能法律人格的案例,更多的涉及商業(yè)宣傳與炒作。三是虛擬人格說。該說認為,由于網絡空間與實體空間存在物理阻隔,可以將網絡空間上的虛擬人格與自然人格相剝離,將自然人在網絡空間中的人格予以主體化表達。與自然人格不同,虛擬人格屬于主觀人格賦予,其年齡、身份、性格等均由參與角色任意設定,將人工智能賦予虛擬人格符合假定型人格的特征。四是法釋義學說。該說認為,人工智能不屬于成文法下的法律主體,但可通過法律解釋予以擴展認定。[18]法律主體資格來源于法律的高度抽象,人工智能的法律人格問題將直接關系人類如何處理機器與人的未來發(fā)展邏輯,[19]但是若貿然承認人工智能法律人格的完整法律人格,將直接造成現行法律規(guī)范的沖突與人類社會邏輯價值的混亂,例如人型性愛機器人能否被認作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的伴侶,將直接改變現行婚姻法律體系。

(三)法律人格有限說

人工智能法律人格有限說,又被稱為人工智能法律人格折中說,該說認為人工智能具有法律人格,但其人格又具有特殊性,由于人類創(chuàng)設人工智能就是為人類服務的,因此人工智能無法完全實現與人類平起平坐,因此人工智能法律人格無法完全等同于自然人法律人格。法律人格有限說承認人工智能可以做出行為并承擔后果,但其承擔行為后果的能力是存在限制的。[20]在擬制人工智能權利能力上,應將人工智能的權利劃分為人類應保留與人工智能應賦予這兩類權利。將部分權利明確限定為人類保留性權利有助于牽制人工智能權利的無序擴張,人類應保留的權利通常為基本權利,屬于由憲法規(guī)定的最基礎公民權,包括投票等政治性權利、人類對于私有人工智能毀滅的決定權以及人的生命健康權等方面。[21]也有學者對人工智能有限人格提出過異議,認為人工智能的深度學習能力與法律主體資格無法等同,人工智能法律人格的證成路徑是受到了唯技術論的錯誤引導。[22]部分學者認為,由于人工智能尚未升級至強人工智能階段,還不具備真正的自我意識與行為能力,現時討論人工智能法律人格尚為時過早,并且由于法律主體資格只存在是或者不是這兩種絕對性選擇,并不存在折中的法律人格。[23]

三、法律主體資格的歷史演進與現實借鑒

(一)法律主體資格范圍呈漸進式擴大

根據現有法學理論,法律人格包括自然人主體與法律擬制主體這兩種。自然人主體的法律人格自動取得,雖然有責任能力的差異,但自然人始終具有法律人格。法律擬制主體需要經過法定程序的確認后方可取得,例如公司法人等。分析法律主體資格的歷史淵源,具有法律人格的主體范圍不斷擴大,河流、動物等均存在或存在過法律人格,而自然人享有的法律人格也由于生產力水平的差異而存在變化。

人類進入文明社會的早期,統治階級將自然人劃分為不同階級,分別賦予不同權利,如《漢謨拉比法典》將古巴比倫人分為自由民、無投票權的自由民以及奴隸,其法律人格差異巨大。為了維護統治的穩(wěn)定性,古羅馬時期曾實施人格減等制度,只有享有完全法律人格的人才能擁有自由權、市民權和家族權的完整權利,這種權利伴隨著階層身份存在,如果因為觸犯法律而喪失某種身份權則其法律人格將不再完整,形成人格減等。法律人格的形成和取得與當時所處的生產力水平和人類文明的認知存在巨大關聯,直至“二戰(zhàn)”以后,婦女、有色人種才完全取得平等的法律人格。

根據英國法學家莫里斯的觀點,自然法下人類權利并非一定不能侵犯,各種自然界下的主體均應享有權利。伴隨著近年來人類對于自然環(huán)境的重視與保護動物的呼聲見漲,雖然大部分國家并未承認動物的法律人格,但基本認同人類存在人道主義的義務,人類不得肆意虐待侮辱動物,特別是瑞士1992年《憲法》規(guī)定了動物為“存在體”,而瑞士蘇黎世的地方法律規(guī)定受虐的動物存在擁有律師的權利。格拉斯法官在美國“色拉俱樂部”案的判決附帶意見中分析,應為森林、河流、動物等特殊自然物賦予法律主體資格,給予其表達權利的地位。(1)Sierra Club Case. 405 U.S. at 741-43, 749(1972)。新西蘭已多次為無生命體賦予法律人格,2014年新西蘭尤瑞瓦拉國家公園已經獲準為法人。為保護新西蘭第三大河流旺格努伊河的民族信仰地位,2017年,新西蘭國會決定賦予該河流以法人地位。新西蘭為公園與河流賦權是為了解決環(huán)境保護的實際需要,由于該國境內的部分水體與土地既不屬于政府又不屬于毛利民族,賦予該類無生命體以法律人格以使其可以代表自身利益出庭應訴。

雖然動物、無生命體等不具有人類的認知能力、意思表達能力,但出于保護某類具有特殊意義的現實需要,法律將人格賦予了此類特殊主體。法律人格的取得與授予必須符合生產力的現實發(fā)展水平,即使是自然人的法律人格取得也歷經了漫長的過程,但綜上所述,法律主體資格呈不斷擴大的正向趨勢,從法律促進人工智能發(fā)展的現實需要與解決目前階段的現實問題分析,人工智能存在被賦予法律主體資格的可能性與必要性。

(二)擬制法律主體資格以功能為導向

法律主體資格與自然人的身份剝離是人類歷史發(fā)展到近代之后才出現的,如上文所述,法律主體的范圍會隨著社會生產力水平的提高而呈動態(tài)變化,而設置法律主體資格的目的是為了解決實際需要,因此,法律主體資格的確認經歷了人可非人到非人可人的階段性變化。而自然人法律人格本身也源自法律的確認,法律基于現實需要擬制法人人格就是法律本身的異化。法律人格本質上是權利能力與行為能力的高度抽象以消除不同個體間的種種差異,而法人等擬制主體的出現就是為了解決權利義務承擔的問題。如《德國民法典》第43條規(guī)定,法人享有法律人格,具有權利能力,通過權利能力的設定,使得法人與自然人在法律上取得實質上的平等。法律人格擬制將立法技術與社會實際相結合,直接促進了現代商業(yè)文明的繁榮并改變了人類經濟的發(fā)展走向。

人工智能與量子技術、基因工程等并稱新科技時代改變世界的重要技術,但人工智能與其他技術不同,其具有深度學習能力與類人神經網絡的運算思考能力。人類智力的基礎功能即為管理、記憶以及應用外部信息,無論是符號型的簡單知識表達,還是非符號型的復雜知識表達,人工智能均已實現處理或部分處理的能力。現階段超過五分之一的律師業(yè)務已可由人工智能替代完成,在人工智能律師與人類律師對于案件文書的比對中,其準確率已領先于人類律師。[24]此外,香港創(chuàng)投公司Deep Knowledge Ventures在2014年將計算機算法軟件任命為董事會成員,2017年美國Abyss Creations公司推出了具有永久性記憶的性愛人型機器人。如本文第一章所論述,人工智能技術的規(guī)?;瘧靡呀浺乱恍┍仨氂煞捎枰越缍ǖ默F實難題,但人工智能法律主體資格的缺失直接造成了實踐處理相關法律問題的模糊,最終將在客觀上阻礙科技服務人類的進程。

人工智能的法律地位實際是人類如何對待與處理智能機器的身份問題。筆者認為,在對待人工智能法律人格的問題上,必須以實用的功能性為導向,從解決現實問題、厘清實際矛盾的角度出發(fā)辨析其擬制人格的可能與意義。雖然目前人工智能暫未進化至強人工智能階段,但可通過適度賦予其人格以應對人工智能侵權、智能合約簽訂、權利與義務的自動運行等多重復雜問題。2016年2月,美國國家交管局決定賦予谷歌公司改裝的無人駕駛汽車以司機地位。2017年7月,美國眾議院表決通過了《自動駕駛法案》,修訂了《美國法典》第49條,明確了無人駕駛汽車的相關安全標準與豁免條款,更多國家開始注意到人工智能法律人格問題對于解決實際問題的重要性。尤瓦爾·赫拉利在《未來簡史》中指出,既然公司等既無身體也無心智的實體可被承認具有法律人格,則人工智能未來也必然將獲得相應的主體地位。[25]人工智能法律地位的證成或證否,將直接關系到立法工程的系統性調整。經過考察近現代法律主體資格的賦予進程與賦權目的,可以得出結論,從促進人工智能發(fā)展的角度承認其法律地位,符合法律的功能性目標,有助于確保人工智能技術在法律規(guī)制的范圍內發(fā)展。

四、相關立法建議

(一)承認人工智能法律人格

根據所處運算能力與運行機制的不同,可以將人工智能劃分為四種智力水平層次:類人思考、類人行為、自我思考、自主行為。當人工智能不斷升級進化至自我思考、自主行為時,人工智能顯然已經具備了實際的思維能力與行為能力。根據《第一財經周刊》2018年7月的報道,IBM公司旗下的人工智能Project Debater僅靠現場搜索資料并尋找論據,就在辯論賽中戰(zhàn)勝了人類冠軍選手,人工智能的優(yōu)勢在于其強大的深度學習與超強的運算能力。根據馬克思主義哲學的觀點,勞動是人與其他物種的本質區(qū)別。若從勞動的角度論證,人工智能早已具備了人的特征屬性,并且此種屬性與靈長類動物的機械勞作不同,具備思維與行為的智慧特征。根據結果導向,人工智能勞動創(chuàng)造的價值與人類勞動創(chuàng)造的價值并無本質上的不同。而事實上智能合約的簽訂與履約、程序化合同的自動運行等實際情況,已經將人工智能的法律地位推到了不得不明確的位置。如在人工智能自主簽訂合同時,人工智能可否要求其署名權或代理權?人工智能按照其算法邏輯與運算能力做出的選擇是否具有法律承認的效力?人型人工智能是否具有人格權?人工智能法律主體資格的缺位已經在事實上造成了技術的發(fā)展缺少法律價值的導向。以前文述及的無人駕駛汽車為例,無人駕駛汽車由人工智能發(fā)出全部駕駛指令,在發(fā)生無人駕駛汽車致人傷亡的事故時,由于不存在駕駛員,由乘客承擔侵權責任顯然有失公平,從侵權規(guī)制的角度出發(fā),必須明確無人駕駛汽車致損的責任承擔主體,若無人駕駛汽車自身可根據周圍環(huán)境做出判斷并進行獨立的動作,則其符合取得法律人格的基礎要件并無不妥。從更長遠的經濟學角度分析,若無人駕駛汽車等人工智能技術的應用與發(fā)展無人擔責,則其必然陷入停滯或野蠻生長的極端情況。[26]人工智能法律人格的確定將直接解決其侵權責任承擔、人格權財產權確定、智能技術發(fā)展等一系列關鍵性問題。筆者認為,根據前文所述法律主體地位賦予的功能性導向,人工智能具有獨立自主的行為能力,具有權利能力與行為能力,應當承認其具有法律人格。

(二)人工智能法律人格有限

基于目前人工智能已可以自動運行合同、部分作出司法裁判的現實分析,人工智能具備作為法律主體的資格,但這是否證明人工智能能夠取得完全的法律人格?基于大數據技術與網絡技術的發(fā)展,網絡被遺忘權、數據財產權等部分涉及人工智能的虛擬性權利需要在事實上予以確權,但這是否可以將人工智能擁有的權利能力與人類的權利能力畫等號?筆者認為上述問題的答案是否定的。即使人工智能具有深度學習與類神經網絡的運算機制,但并不能將人工智能完全等同于人類。人權是人類作為獨立個體對于自身基本利益的訴求,該訴求通過其他方式予以保障,不論個體屬于何種國籍、階層,具備何種行為能力,人人平等是人權最基本的內涵,是享有所有權利的先決條件。[27]婚姻權、生育權、休息權等作為人權的基本內容是人之為人的基礎,若賦權人工智能以完整的法律人格,則會直接影響到現有的倫理道德體系,如人型機器人能否與人類共同生育子女就會直接挑戰(zhàn)人類現有認知底線。從虛擬主體權利能力的角度分析,人工智能雖然促進了數據空間的要素流動,但依然無法改變人工智能作為特殊類工具的基礎屬性。

從人工智能是一種具有特殊性質工具的角度出發(fā),[28]人工智能法律人格應具有有限性,這種有限性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是人工智能享有的權利與負有的義務存在有限性。人工智能的本質是具有特殊性質的智慧工具,其無法擁有生殖、婚育等人類的基礎性倫理權,從人工智能賦權的功能性需要分析,人工智能可被賦權的范圍應集中于虛擬空間、財產權等具有現實利益的經濟類權利上。而人工智能的義務有限性更加明確,由于人工智能存在的目的是為了服務人類社會更好更快發(fā)展,因此其義務就是在可控范圍內從事指定勞動,同時此義務需要加以不得傷害人類的絕對性限制,這也是阿西莫夫“機器人三原則”(2)1940年由科幻作家阿西莫夫所提出,包括:機器人不得傷害人類。機器人必須服從人類的命令,除非這條命令與第一條相矛盾。機器人必須保護自己,除非這種保護與以上兩條相矛盾。中對于機器人義務的限定。二是人工智能的行為能力存在有限性。無論人工智能技術向何處去,其背后一定存在人類意志,作為智慧型生產工具,雖然人工智能可以參與社會分工,但人工智能永遠無法在各個方面均取代人類,基于此類特殊生產工具的屬性,人工智能的損害賠償責任最終需要由涉及人工智能產業(yè)鏈條上不同身份的人類主體承擔,如明確無人駕駛汽車的侵權責任根據具體情況由其設計、開發(fā)、制造、使用等環(huán)節(jié)的人類主體承擔,避免某單一主體的風險成本過高。

(三)確立“刺破人工智能面紗”的責任承擔方式

毫無疑問,人工智能對于提高生產率,解決生產關系矛盾具有重要意義。研究結果顯示,無人駕駛汽車投入大規(guī)模應用后,僅美國就可以獲得1.3萬億美元的收入,其中燃料成本的節(jié)省、堵車成本的降低以及因交通事故減少而節(jié)省的醫(yī)療和保險成本就接近萬億美元。[29]從經濟學中功效比的實際出發(fā),只有無人駕駛汽車技術減少的資金人力等成本將顯著減少政府支出,才可獲得政府更大的支持力度,并不斷吸引新的市場主體投資人工智能技術??紤]法律設置法律人格的目的性,為了可持續(xù)地鼓勵公私資本對于人工智能的發(fā)展,在承認人工智能法律人格有限性后,應當從法律體系的整體建構出發(fā),為人工智能設計合理的行為能力規(guī)制,特別是在未來的《人工智能發(fā)展法》等相關法律中確定合理的責任承擔機制。筆者認為,人工智能的本質屬性為智慧型的生產工具,即便人工智能具備自我思考能力也無法改變其本質,即使進入到強人工智能階段,也無法改變人工智能法律人格有限的特性。在部門法對待人工智能的法律地位上,與公司等法人的法律地位并無實際差別。[30]有關公司的民商法與刑罰理論中,最重要的歸責路徑是“實際控制人說”,通過“刺破公司面紗”的原則確定責任主體。而在人工智能領域,同樣應適用“刺破人工智能面紗”的歸責機制,以使得人工智能的行為最終由鏈條終端的人類主體承擔。近期對于人工智能發(fā)展應用的法學研究基本均呼吁為人工智能產品投保強制責任保險,以實現責任分擔、促進行業(yè)發(fā)展的目的。[31]確定強制責任保險的賠付責任同樣屬于“刺破人工智能面紗”機理范疇,在人工智能產品致損并由強制保險人賠付后,通過因果關系鏈條確定產生問題的具體環(huán)節(jié),最終由擔責主體承擔責任,既實現了人工智能法律風險與經濟風險的轉移,又在客觀上保護了人工智能產業(yè)的發(fā)展。而實踐同樣采用了這一模式,德國《道路交通法》規(guī)定機動車持有人的道路交通事故嚴格責任獨立于車輛的自動系統,駕駛員在車輛行駛過程中必須履行全程保持警惕、手不脫離方向盤等強制義務,否則需要承擔人工智能造成的損害。2013 年,美國道路交通安全管理局發(fā)布了《無人駕駛汽車的基本政策》,對無人駕駛汽車測試事故的責任承擔進行了規(guī)定,車輛在被第三方改造為自動駕駛車輛后,測試過程中導致財產損失、人員傷亡的,車輛的原始制造商不對無人駕駛車輛的缺陷負責,除非有證據證明車輛在被改造為自動駕駛車輛前已存在缺陷,同樣對無人駕駛汽車的歸責適用了“刺破人工智能面紗”原則,以確保改裝人承擔相應明確責任。

五、結語

人工智能是新時代產業(yè)革命的新興關鍵性技術,其深度學習與類人思考的能力,決定了其智慧性生產工具的特殊性質,而其規(guī)?;膹V泛應用,已經引致了一些涉及法律未來發(fā)展的關鍵性問題,法律必須對人工智能的特殊法律地位作出正向回應。若全面否定人工智能法律人格的存在,則其與人工智能的特殊性質存在不符,更無法解決人工智能發(fā)展帶來的代理能力確定、侵權責任承擔、知識產權歸屬等一系列的深層次問題,最終阻礙人工智能技術作為國家戰(zhàn)略的發(fā)展。但若貿然承認人工智能的完整法律人格,既與現階段人工智能所處的發(fā)展階段不符,又直接與人類社會的倫理底線相悖。因此,必須從實用的角度,考慮人工智能擬制法律人格的特殊性。法律人格源于法律的確認,考察法律人格的賦予進路與法人等擬制主體的創(chuàng)設,法律人格的設定歷來均以解決實際目的的功能性為重,擬制法律主體資格是為了解決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矛盾現實而不斷衍變的。從人工智能面臨的發(fā)展問題分析,應當賦予人工智能以法律人格,但囿于人工智能的特殊智慧型工具的本質屬性,其權利義務能力特別是行為能力有限,只能具有有限的法律人格,通過“穿透人工智能面紗”的原則,明確涉人工智能鏈條上的最終責任主體。通過法律規(guī)制的系統性調整,確保人工智能可控、高效發(fā)展。

猜你喜歡
主體資格無人駕駛人格
共產黨人的人格力量
你是回避付出型人格嗎?
遠去的平凡背影,光輝的偉大人格
專用車企業(yè)首次主導 無人駕駛環(huán)衛(wèi)車上路
北京第一條無人駕駛地鐵試運行!你敢坐嗎?
環(huán)境污染侵權案件實務中的問題研究
環(huán)境公益訴訟主體存在問題及對策
無人駕駛飛機
漫畫之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