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楨
(深圳大學 體育學院,廣東 深圳 518061)
新世紀以來,運動員的年齡造假行為成為我國競技體育行業(yè)治理的熱門話題。2000年悉尼奧運會期間,我國14歲的體操運動員董芳霄因年齡造假,違反體操比賽16周歲最低年齡限制的規(guī)定被取消了奧運獎牌,成為當時震動世界體壇的事件,引發(fā)我國體育界嚴重的誠信危機。實際上,運動員年齡造假并非偶發(fā)現(xiàn)象,它一直都是阻擋我國競技體育健康發(fā)展的“難言之隱”,從足球、籃球再到體操、乒乓球等競技體育運動,許多體育項目中都存在年齡造假的現(xiàn)象。而楊士增等學者的《青少年運動員的年齡與骨齡的調研報告》顯示,全國青少年田徑運動會參賽者年齡嚴重不真實,骨齡大于生活年齡的比例高于一般青少年,由此可以推斷出年齡造假現(xiàn)象嚴重。[1]運動員年齡造假行為,不僅違反了公平競技原則,還抑制我國青少年運動員競技水平良性增長,破壞我國體育形象,甚至導致運動員性自主權、受教育權等權利的法律保護缺失。因而,具有嚴重的社會危害性。而從行為構成上思考,該行為已經(jīng)超越體育規(guī)范獨立管轄的邊界,僅靠非刑事制裁措施無法進行全面的抗制。因而,進行刑法規(guī)制是十分必要的。有鑒于此,本文將在梳理我國運動員年齡造假行為的現(xiàn)狀、成因與生成機制的基礎上,對其刑法規(guī)制的必要性進行闡釋,并對該行為可能構成的罪名進行詳細的分析,以此保障競技體育比賽公平公正的競賽秩序,促進競技體育事業(yè)的健康發(fā)展。
根據(jù)國家體育總局的通報,從2008年至今我國運動員的年齡造假行為呈現(xiàn)高發(fā)態(tài)勢,幾乎蔓延到了競技體育的每個領域?;@球領域中,典型的案件是CBA籃球比賽中22位現(xiàn)役運動員年齡存在造假的問題,其中不乏易建聯(lián)、唐正東、張慶鵬等知名運動員。足球領域中,年齡造假更為嚴重,從2011年開始,中國足協(xié)推出了“骨齡分賽制”的青少年賽事體系,結果卻讓人大為震驚,在運動員的骨齡檢測中,全國青少年足球運動員骨齡測試的不合格率高達22%。職業(yè)足球比賽中,從2013年起更相繼查出了孫世林、陳志釗、譚龍知等近20名年輕球員存在年齡造假的問題。乒乓球領域,2012年舉辦的全國青年乒乓球錦標賽中,經(jīng)賽事組委會檢測發(fā)現(xiàn)有41名參賽運動員骨齡檢查結果與身份證年齡不符,存在年齡造假。更為夸張的是,在2009年廣東省第十三屆省運會中,廣東省體育局對參賽的1.5萬名運動員進行骨齡檢測,結果顯示,股齡檢測不合格高達3000人。諸如以上案例還有很多,這表明了運動員年齡造假已經(jīng)成為相當嚴重的問題。該行為不僅侵害了公平、公正的競賽秩序,還抑制我國青少年運動員競技水平的良性增長,破壞我國的體育國際形象,更甚者將帶來運動員性自主權、受教育權、健康權等基本權利保護的缺失。而針對該行為在體育行業(yè)內(nèi)部雖然有禁賽、罰款等處罰規(guī)則,但實踐表明了這些規(guī)制手段并未取得良好預防與抗制效果。[2]
對我國競技體育年齡造假的現(xiàn)狀進行分析會發(fā)現(xiàn):首先,該行為發(fā)生的領域非常廣泛,從乒、羽、足、籃再到田徑等項目,幾乎涵蓋了競技體育的所有項目;從體育比賽的級別來看,從地區(qū)運動會到全國運動會,再到國際大賽都有發(fā)生;從體育比賽的組別來看,年齡造假行為發(fā)生主要出現(xiàn)在青少年組別的競技體育比賽中。其次,從行為主體上來看,雖然修改年齡的人員是運動員(也存在個別裁判員修改年齡的現(xiàn)象),但運動員并非該行為的主謀,其背后都有教練員、領隊、相關領導等人員的出謀劃策與推波助瀾。再次,從年齡修改的規(guī)律上看,在籃球、足球等對抗性的競技體育項目中,一般將運動員的年齡改小2-4歲,個案中甚至出現(xiàn)過7歲的年齡跨度。而在體操等對身體平衡感、柔韌性需求較高項目中,則將運動員的年齡改大2-3歲。最后,從運動員的性別上來看,除體操這一項目外,男性運動員年齡造假的比例要遠遠大于女性運動員年齡造假的比例。那么,運動員年齡造假行為的成因是什么呢?
第一,獲取競賽優(yōu)勢。對于運動員年齡造假來說存在著“在體操等柔韌性項目中將年齡改大,在球類等對抗性項目中將年齡改小”的規(guī)律。從理論上來說,如此修改年齡運動員就能獲得更好的競賽優(yōu)勢。就體操項目而言,歲數(shù)小選手在比賽中更具競賽優(yōu)勢。因為年齡小、體重輕,在高低杠、平衡木等項目中更容易操控身體,而隨著年齡增加皮下脂肪增厚、體重逐漸增加,競賽優(yōu)勢會逐漸喪失。年齡小身高就矮,作出體操動作就越發(fā)靈巧,更能獲得更高的評分。而且,生物學研究表明,人類的年齡越大登高時更容易出現(xiàn)恐高現(xiàn)象。相反,年齡約小則對高空的恐懼感越差。而與體操項目相反,在球類、摔跤等對抗性的競技體育項目中,為了運動員能夠獲得更好的競賽優(yōu)勢就需要將年齡改大。處于青少年階段的運動員年齡越大,力量、身高、心智發(fā)育更為成熟,在激烈的身體對抗中,相對小于自己年齡的運動員更具有優(yōu)勢,可以輕易戰(zhàn)勝。
第二,盲目追求功利效果。運動員年齡造假之所以成為危害我國競技體育的難言之隱,歸根結底源于過于追求功利效果。受到競技體育的“舉國體制”的影響,地方性體育政績考核評價的主要標準就是在位期間的運動隊、運動員所獲得的優(yōu)異成績。但運動員的培訓、成才、獲獎本是十分辛苦的工作,競技體育的殘酷競爭決定了即使全力投入也未必獲得回報。所以,在青少年賽事中獲得優(yōu)異比賽成績的最快辦法就是篡改運動員的年齡,讓其“以大打小”從而在政績考核中脫穎而出。
第三,違法成本低。競技體育年齡造假違法成本低,所獲收益卻很大。即便查出年齡造假,目前的處罰結果也只是撤銷成績、通報批評、禁賽、罰款等處罰。而由于我國的體育政績考核是與運動員的比賽成績直接掛鉤的,所以如果通過修改運動員的年齡而使其獲得優(yōu)異的成績,不僅運動員本人會獲得榮譽與獎勵,并且在其后的運動生涯中憑借這些成績,享受國家升學、評優(yōu)等福利。而運動員的教練、領隊等人員,在政績考核中也會脫穎而出獲得提拔。而且,相對于服用興奮劑、虛假比賽等其他失范行為而言,年齡造假的風險較小,處罰相對輕微,所獲的收益卻十分巨大。
第四,升學、編制等其他原因。除了以上原因外,運動員年齡造假還存在升學、編制等其他原因。首先,在我國各級別的升學考試中,存在體育特長生可以加分或者優(yōu)先錄取的優(yōu)惠政策。所以,許多家長為了讓自己的孩子能夠享受這些優(yōu)惠政策,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掌握一門體育技術。但是,由于人與人之間的體質優(yōu)劣差異,一部分家長就想到了篡改孩子的年齡,讓其參加年齡較小的組別更容易獲得名次,從而在升學考試中獲得加分或優(yōu)先錄取。其次,體育編制。由于我國運動員的基數(shù)非常龐大,而專業(yè)運動隊的編制又十分有限,這就導致了有的運動員在其青少年階段,成績沒打上去而不能進入編制內(nèi),但又不能沒有工作,所以只好將年齡改小一點以此來等待下一次進入編制的機會。
運動員年齡造假行為是如何生成的?首先要弄清楚運動員年齡造假,到底需要篡改哪些與年齡有關的資料。實踐表明:這些資料包括戶籍、身份證、運動員檔案等材料中的年齡信息。修改的順序大致為:先篡改由運動員檔案的管理單位保管的檔案中的年齡信息,再通過不正當?shù)氖侄未鄹挠膳沙鏊芾淼膽艏c身份證中的年齡信息。對于運動員檔案篡改較為容易,因為運動員檔案由各行業(yè)協(xié)會和運動管理中心實行單項管理的檔案均為手寫。每年舉辦的多次比賽中逐個對運動員的年齡進行審核,以一件非常繁瑣和復雜的工作,而且如果運動員在修改年齡的情況下同時也修改了姓名,那么該行為就更加難以被核查了。對于運動員的戶籍和身份證中年齡信息的篡改則頗費周章,因為這些信息由運動員所在地的公安機關管理,想要篡改這些信息就必須通過派出所進行。在我國使用一代身份證的時代,由于采用印刷和照相翻拍技術塑封而成,比較容易被偽造,并且那時公民的個人信息并不聯(lián)網(wǎng),所以制造假身份證并利用其參賽相對順利。而二代身份證的時代采用了機讀信息的防偽技術,篡改年齡信息變得困難了。但是,也不是沒有渠道和辦法,一般采取的方法是將運動員的戶籍調至偏遠山區(qū),由于當?shù)厣矸葑C管理較為疏松可操作的空間較大。除了修改各種檔案中的年齡信息,為了應付骨齡測試,年齡造假者常常使用冒名頂替的方法,讓符合骨齡測試的人員代替年齡造假的運動員進行骨齡測試,以此逃避監(jiān)察部門的監(jiān)察。
首先,該行為嚴重破壞了公平、公正的競賽秩序。如所周知,公平、公正的競賽秩序是競技體育能否正常開展、良性發(fā)展的關鍵所在。公平地進行競賽就要求所有參與人必須享有平等機會。正是為了保障競技體育比賽中的機會均等,會務組才會依據(jù)年齡來劃分出青少年組、成年組、老年組的組別分類。[3]通過篡改運動員的年齡而參加其他組別的比賽,改變了競技體育中本應當嚴格控制的自變量,使本來競賽公平的天平發(fā)生了傾斜。公平競賽秩序還要求運動員以及團隊,必須誠信地進行競賽。誠信競賽,要求運動員不得隱瞞年齡、冒名頂替,參加與自身條件不相符的比賽。[4]因而,采用弄虛作假、修改年齡這種方法取得競賽優(yōu)勢進而獲得勝利,違背競技體育的宗旨,徹底背離了公平公正的競技體育精神。[5]
其次,該行為嚴重削弱了我國運動員的國際競爭力。運動員是否在國際賽事中具有競爭力,青少年階段的競賽、訓練至關重要。除了自身的天賦外,還需要參加較高水準的競技比賽加以磨練,方能成才。[6]但是,由于我國運動員年齡造假,在參與U15、U17、U20這幾個組別的國際比賽中“以大打小”,往往能夠取得優(yōu)異的成績。而一旦到了成年組別,因為少年時缺少了與高水平對手對戰(zhàn)的經(jīng)歷,各種技能并未得到磨練,便成績平平、屢屢受挫。以我國青少年足球為例,在亞洲甚至世界性比賽上成績斐然,這不得不“歸功”于運動員年齡造假,使得我國青年隊員不用什么技術動作,僅靠身體優(yōu)勢就能“硬吃”對手。這種急功近利、貽害無窮做法,導致了青少年球員在潛意識里輕視基本技術動作練習,以致其成年后技術等早在青少年時期就該打好的底子不牢靠的問題徹底暴露出來,競技技巧與能力培養(yǎng)已遠遠落后于外國運動員的水平。由此可見,年齡造假行為使我國運動員失去了與強大對手平等交流的機會,嚴重削弱了其國際競爭力。
最后,該行為嚴重敗壞了我國體育形象。在我國一系列年齡造假的行為中,影響最為惡劣的要數(shù)2000年悉尼奧運會女子體操運動員董芳霄年齡造假一案。當時,作為中國女隊主力隊員的董芳霄,在平衡木比賽中獲得了9.8的超高分,幫助我國女體摘得銅牌。但后來,因為查出在參加比賽時年齡作假,實際年齡尚未年滿16周歲,致使我國所獲得的體操女子團體銅牌被撤銷,改授美國。此事在國際上也被稱為“近代運動史上最大的年齡丑聞”。悉尼奧運會的年齡造假行為,讓中國體育備受質疑,外界普遍猜測中國隊存在有組織、大規(guī)模修改運動員年齡的行為。一時間中國隊、國家體育局,甚至政府和每個中國公民,都成為成了作弊的代名詞,而其造成的惡劣影響至今仍未完全消除。所以說,與興奮劑違規(guī)一樣,一旦國際、洲際大型體育比賽中出現(xiàn)了大規(guī)模的運動員年齡造假現(xiàn)象,這個國家的體育形象必受到敗壞,國家、政府以及每位公民都可能受到指責。
運動員的年齡造假,不但對競技體育行業(yè)具有嚴重的危害性,對于被修改年齡的運動員個人來說也具有相當?shù)奈:π?,不但引發(fā)運動員性自主權、受教育權等基本權利的法律保護失衡狀態(tài),還將對運動員的健康產(chǎn)生極大的危險。具體來看:
首先,該行為導致運動員性自主權的保護失衡。在我國,不滿14周歲的未成年人的性自主權是受到刑法絕對保護的原則,只要與其發(fā)生性關系,不論未成年人是否出于自愿,都構成《刑法》第236條強奸罪或《刑法》第237條強制猥褻兒童罪。但是,如果被害人的真實年齡被修改,就會出現(xiàn)性自主權刑法保護的失衡狀態(tài)。一方面,如果不滿14周歲的運動員將年齡修改為14周歲以上,那么就會即刻失去刑法對其的性自主權的絕對保護,造成權利保護的真空狀態(tài);另一方面,如果已滿14周歲的運動員將年齡修改為14周歲以下,則對其性自主權的保護又不當?shù)倪m用絕對保護的原則,可能出現(xiàn)錯誤地適用了刑法的現(xiàn)象。
其次,該行為導致運動員受教育權的保護缺失。依據(jù)我國《義務教育法》第2條、第11條、第14條的規(guī)定:年滿6周歲的未成年人必須接受義務教育,禁止用人單位招用應當接受義務教育的適齡兒童、少年。依據(jù)國家有關規(guī)定經(jīng)批準招收適齡兒童、少年進行文藝、體育等專業(yè)訓練的社會組織,應當保證所招收的適齡兒童、少年接受義務教育?!倍鴮⑦\動員的年齡改大,可能導致運動員超出了《義務教育法》的保護范圍,無法保證所招收的適齡兒童、少年運動員接受義務教育的權利。而將運動員的年齡改小,有可能導致運動員不斷地進行復讀,不當?shù)叵膰伊x務教育的資源。除此之外,年齡造假還可能“牽一發(fā)動全身”,還可能給運動員的民事行為能力、刑事責任的承擔、收養(yǎng)關系、結婚離婚、選舉權與被選舉權等與年齡有關的規(guī)定或權利,造成或輕或重的不良影響。
最后,該行為給運動員的身體健康埋下隱患。一方面,在“以大打小”的年齡造假的情形中,將對適齡運動員的健康產(chǎn)生嚴重的威脅。因為,超齡球員的發(fā)育成熟,身體素質普遍好于普通適齡球員,而適齡的運動員在身體素質、智力成長方面都有所不足。特別是在暴力性和有身體對抗的競技體育項目中,適齡運動員無法適應超齡運動員帶給自己的身體對抗與沖擊,所以導致適齡運動員受傷的概率大大增加,給運動員的身體健康埋下嚴重的隱患。另一方面,在“以小打大”的年齡造假的情形中,該行為會對幼齡運動員的健康產(chǎn)生嚴重的威脅。雖然,在體操、跳水等需要身體柔韌性、靈活性的項目上,將運動員的年齡改小可以取得巨大的競爭優(yōu)勢。但是,幼齡運動員正處于身體的成長期,過早地參加這些運動項目,其身體經(jīng)受不住高強度的訓練,其健康存在很大隱患。同時,由于年齡過小,在比賽中也不懂得保護自己。
第一,該行為超越體育規(guī)范獨立管轄的邊界?,F(xiàn)代社會中的法律問題常以“跨界”或“混搭”的形式呈現(xiàn)在人們眼前,[7]而競技體育中運動員年齡造假就是一個“跨界”或“混搭”的存在。該行為涉及的法律問題不再以純粹的體育部門法的形式所呈現(xiàn),實際上涉及到了體育法、行政法與刑法,因而僅靠體育法這一部門法無法應對。而依據(jù)立法原理,每個部門法都有其管轄的邊界,一旦某行為超出了該法律管轄的邊界或者同時跨越了由其他法律管轄界域時,除了承擔該部門所規(guī)定的法律后果外,還要承擔其他部門法所規(guī)定的法律后果。就像盜竊罪不但要承擔民事賠償責任外,還可能需要承擔刑事責任。而從競技體育年齡造假行為的生成機制來看,該行為可以由以下幾個子行為組成:一是使用虛假年齡進行比賽;二是篡改運動員檔案年齡信息的行為,篡改身份證、戶籍年齡信息的行為;三是冒名頂替逃避骨齡檢測的行為;四是修改年齡中出現(xiàn)的各種腐敗行為。對于拆解之后的各個子行為,所適用的法律是不相同的,對使用虛假年齡進行比賽的行為現(xiàn)行刑法下不構成犯罪,該行為僅違反了比賽規(guī)則、紀律條例、體育行政法。[8]對于修改身份證、戶籍、運動員檔案中的年齡信息、冒名頂替逃避骨齡檢測、篡改年齡中出現(xiàn)的各種腐敗等行為,已經(jīng)涉嫌構成刑法中的濫用職權罪、替考罪、行賄、受賄等犯罪,需要公安機關動用刑事偵查手段才能收集和獲取相關證據(jù)。而體育行政機關受限于執(zhí)法的權力,對于以上行為無法在體育系統(tǒng)內(nèi)部完成規(guī)制。
第二,該行為的規(guī)制僅靠非刑事手段無法全面回應體育行業(yè)的保護需求。首先,《全國綜合性運動會工作人員紀律規(guī)定》有關年齡造假的規(guī)定,是國家體育行政機關依據(jù)紀律工作的實際需要制定的,是指導我國競技體育“年齡打假”工作最為權威的法律規(guī)范文件,最能反映體育行業(yè)的工作的重點、難點以及實際需求。但受限于《立法法》第9條立法權限的規(guī)定,部門規(guī)章無法直接規(guī)定有關犯罪與刑罰的內(nèi)容。所以,遇到體育行業(yè)認為有必要進行刑法保護的行為時,只能以“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這種立法方式,請求刑事立法予以回應。而此時如果刑法不予理會,就會切斷與部門法之間的聯(lián)系,無法回應體育部門的規(guī)制需求,最終難以達到良善的社會治理效果。[9]雖然,近年來迫于年齡造假嚴重危害,體育系統(tǒng)內(nèi)部掀起了“年齡打假”的風暴,國家體育總局副局長蔡振華表示:“要完善骨齡測試的方法,加大對年齡造假的處罰力度?!盵10]但是,執(zhí)法實踐來看,該行為的預防和抗制效果并不理想。其一,處罰力度過于輕微。僅以短暫競賽、限額罰款等措施進行處罰,處罰力度相對違法成本而言實在是過于微弱,由此導致該行為仍然無法得到有效的預防與抗制;其二,處罰對象存在偏差。目前為止,在運動員年齡造假行為,僅僅對違規(guī)運動員進行處罰,但是運動員并非該行為的始作俑者,充其量只得算是該行為的“脅從犯”,而對該行為背后的那些主犯則沒有進行任何處罰。處罰對象方面存在偏差,使真正應當受到處罰之人逍遙法外。
在運動員年齡造假行為罪名選擇的認識方面,存在不同的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該行為屬于運動員個人的失信行為,其侵犯的公平、公正的競賽秩序也不屬于重要的社會利益。因而僅靠紀律處分、行業(yè)處罰都可以實現(xiàn)有效規(guī)制。而且,由于該行為在我國刑法典中沒有對應的罪名,刑法介入進行規(guī)制不僅違反罪刑法定原則,還會破壞競技體育的行業(yè)自治規(guī)則,不利于競技體育行業(yè)的發(fā)展?!盵11]第二種觀點認為:首先,運動員年齡造假現(xiàn)象的發(fā)生不是運動員個人的失信行為,而是一種有組織的集體行為。由于年齡造假時運動員尚處于未成年階段,所以造假的幫助者、教唆者才是始作俑者,這種行為類似于組織考試作弊行為,核心成員不是作弊者本人,而是組織作弊的人員。其次,在體育行業(yè)內(nèi)部雖然有禁賽、罰款等處罰規(guī)則,但實踐表明這些手段并未取得良好預防與規(guī)制效果。目前,該行為在刑法典中雖然確實沒有直接的罪名規(guī)定,但是依據(jù)該行為的生成機制來看,使用濫用職權、受賄、組織考試作弊等罪名進行規(guī)制,是符合罪刑法定原則的。
運動員年齡造假行為,不僅破壞了競技體育公平、公正的競賽秩序,而且使我國運動員的競爭力不斷下滑,從根本上破壞了我國競技體育事業(yè)的良性發(fā)展。更嚴重的是,年齡造假行為從一定程度上可能導致運動員性自主權、受教育權等基本權利保護的缺失并引發(fā)我國體育的形象危機。因而,并非像反對觀點所述“沒有刑法規(guī)制的必要性”。況且,根據(jù)罪行法定原則,在我國的現(xiàn)行刑法下該行為完全可能構成濫用職權罪、受賄罪、組織考試作弊等罪名。
依據(jù)國家體育總局制定的《全國綜合性運動會工作人員紀律規(guī)定》,第5條第6款的規(guī)定:“在運動員資格上弄虛作假,以大打小、冒名頂替,違反者將追究違紀責任;構成犯罪的,移送司法機關依法追究刑事責任”。然而,該規(guī)定只籠統(tǒng)地規(guī)定了該行為需要承擔刑事責任,未指明責任承擔主體和適用的罪名,更未指明刑罰適用的標準與限制,在具體適用刑法進行規(guī)制時容易出現(xiàn)困惑。因而,競技體育年齡造假問題的刑法保護需要進行類型化的區(qū)分,并在此基礎上依據(jù)罪刑法定原則進行犯罪認定。對于其中構成犯罪的行為,要明確刑法適用的標準與限制,保障其謙抑性。而依據(jù)以上所述,運動員年齡造假可以分為:檔案管理人員篡改運動員檔案年齡信息的行為、篡改身份證、戶籍年齡信息的行為;其他人員冒名頂替運動員逃避骨齡檢測的行為;修改年齡中出現(xiàn)的各種腐敗行為等子行為;運動員使用虛假年齡進行比賽行為。需要具體分析這些行為涉嫌構成的罪名。
其一,檔案管理人員篡改運動員檔案、戶籍、身份證中年齡信息的行為。運動員所在單位的檔案管理人員與公民戶籍、身份證管理人員篡改年齡信息的行為,均屬于違反規(guī)定處理公務的行為。因而,在造成嚴重危害后果的情況下,可能構成《刑法》第397條濫用職權罪。[2]依據(jù)《刑法》第九章“瀆職犯罪主體適用問題”的解釋,依照法律法規(guī)行使國家行政管理職權的組織中從事公務的人員,或接受國家機關委托從事行政管理職權的人員,或者雖然未列入國家機關人員編制但在機關中從事公務的人員在代表國家機關行使職權時,有瀆職行為的均可以依照瀆職類的犯罪依法追究刑事責任。運動員檔案由地區(qū)體育局的國家機關人員進行保存和管理,而公民戶籍、身份證則由公民所在地的公安機關派出所的民警進行保存和管理。因而,兩者都具有國家機關工作人員的身份。檔案管理人應當對保管檔案信息的真實性負責,不得進行篡改;公民戶籍、身份證管理人員應當對公民的戶籍、身份證信息的真實性負責,不得進行篡改,否則屬于違反規(guī)定而濫用職權。而在實施該行為中,如果出現(xiàn)了不具有國家機關工作人員身份的人員與其共謀,或者存在教唆以及幫助行為的,應當依照《刑法》25條認定為共同犯罪進行處罰。
當然,因為我國犯罪的認定采用了“定性+定量”的模式,運動員檔案管理人員與公民戶籍、身份證管理人員篡改運動員年齡信息的行為要構成濫用職權罪,除了具有國家機關工作人員的身份和違反法律、法規(guī)行使職權兩個要素外,還要求該行為必須達到“致使公共財產(chǎn)、國家和人民利益遭受重大損失”的嚴重程度,這對該行為的罪量標準進行了一定的限制。換言之,只有致使公共財產(chǎn)、國家和人民利益遭受重大損失的篡改年齡行為才構成濫用職權罪。而依據(jù)《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瀆職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一)》第1條的關于“致使公共財產(chǎn)、國家和人民利益遭受重大損失”的規(guī)定:“國家機關工作人員濫用職權造成他人重傷、死亡,或者造成經(jīng)濟損失30萬元以上的,或者造成惡劣社會影響的,才能認定為遭受重大損失。而篡改年齡行為,一般來說不可能造成人員的傷亡和30萬元以上的經(jīng)濟損失。因而,該行為構成犯罪只能是其造成嚴重的社會影響。而嚴重社會影響,應當從如下方面進行認定:第一,篡改的人數(shù),至少應當在8人次以上。一般認為,競技體育比賽前八名屬于較好的比賽成績,許多比賽也是以此來授予運動員的等級。因而,修改8人次以上說明篡改行為的波及面已經(jīng)十分寬廣,能夠對運動員的成績排名和等級授予產(chǎn)生較大影響。因而,應當認定為造成了嚴重的社會影響。第二,體育比賽級別。一般來說,體育比賽級別越高,公眾的關注度也就越高,其國際與社會影響力也就越大。因而,篡改年齡行為構成濫用職權犯罪發(fā)生場合,至少應當在縣市級以上的運動會或者體育比賽中,并對比賽的實際排名產(chǎn)生了影響,才能認定為造成了嚴重的社會影響。第三,行為的次數(shù)。篡改年齡行為發(fā)生的次數(shù)越多,越能說明行為的法益侵害性越大。因而,行為至少達到3次以上才能說明行為具有了嚴重的危害后果。
其二,運動員使用虛假年齡進行比賽的行為。依據(jù)“刑法”定罪原則,目前運動員使用虛假年齡進行比賽的行為,在“刑法”中并沒有相對應條文,因而不構成犯罪。雖然,運動員在進行比賽時必須提供、使用身份證件,但并不符合我國《刑法》第281條之一規(guī)定了使用虛假身份證件罪的犯罪構成。因為使用虛假身份證件罪的刑法條文規(guī)定,在依照國家規(guī)定應當提供身份證件的社會活動中,使用了偽造或者變造的居民身份證件的才構成此罪。然而,依據(jù)年齡造假行為的生成機制,運動員所使用的身份證件并非是其自行偽造或者變造的,而是通過運動員檔案管理單位和當?shù)毓矙C關篡改后,獲得的真實、有效的證件。偽造是制造虛假的事物,變造是篡改原來資料的真實內(nèi)容。[12]所以,從偽造與變造的詞義來看,該行為并不構成使用虛假身份證件罪。
那么,對于該行為是否應當入罪呢?筆者認為,雖然篡改運動員檔案、戶籍、身份證中年齡信息的行為與運動員使用虛假年齡進行比賽的行為的關系近似于“對向犯”。但是,篡改行為在我國構成犯罪應當適用刑法規(guī)制,而運動員使用虛假年齡進行比賽的行為屬于片面對向犯,不宜適用刑法規(guī)制。片面對向犯,指的是刑法僅處罰一方,而不處罰另一方的犯罪立法模式,它主要涉及交易類、偽造類、挪用類以及容留類等幾類犯罪。[13]對于片面的對向犯,刑法只規(guī)定處罰一方的行為,而對另一方的行為則不予處罰的理論依據(jù)何在,在刑法理論上存在三種學說,分別為立法者意思說、實質說與折中說。立法者意思說認為,立法者在具有對向犯性質的A、B兩個行為中,如果僅將A行為規(guī)定為犯罪,那么實際上其已經(jīng)事先思考過B行為的可罰性。如果其對B行為犯罪化,說明在其看來B行為不值得動用刑法處罰,因此對于B行為以教唆犯或幫助犯論并不妥當。[14]實質說認為,不處罰對向犯的理由應從實質層面進行考察,對向犯者欠缺違法性和欠缺責任是不予以刑法保護的原因。欠缺違法性,指的是共犯處于實質被害人地位的情形。例如在購買淫穢物品的情形中,由于買受人受到該罪犯罪構成設置目的的保護,因而不受其罰。欠缺責任是指雖然對方不是被害人但其不受處罰的情形。例如,在犯罪分子請求他人將自己藏匿的場合中,就不應當將其作為幫助犯罪分子逃避處罰罪的教唆犯加以處罰。折中說認為,如果從法益的角度進行思考則行為未必缺乏違法性,所以實質說的基礎未必牢固。而立法者意思說因為標準和界限的不明確,很容易喪失刑法的明確性。而且,如果認為行為不具有違法行為卻進行處罰。那么,處罰依據(jù)不再是法益侵害,而是依據(jù)并不適當責任共犯理論。正因如此,以上的任何一種學說都不能合理說明問題的本質,因而需要結合兩種學說綜合解釋。從以上學說中可以看出,不處罰片面對向犯的原因是出于立法者意思、實質受害人地位以及法益侵害的角度進行思考。這些學說也是不對運動員使用虛假年齡進行比賽行為進行犯罪化的依據(jù)。
首先,依據(jù)立法者意思說的啟示,立法者在立法時必然會想到與年齡造假相對應的使用虛假年齡進行比賽的行為,但是立法者并未將其規(guī)定為犯罪可能是基于謙抑性原理,適用取消該運動員的所有比賽成績、收回已經(jīng)獲得的榮譽,并且依據(jù)情節(jié)的輕重,對其適用長期競賽、大額罰款等處罰就足以達到良好的抗制與預防效果。此時,便沒有必要動用刑法進行規(guī)制。其次,依據(jù)實質受害人原理,對與使用虛假年齡進行比賽的運動員而言,并非年齡造假行為的始作俑者,充其量屬于“知情者”或者“脅從犯”的地位,甚至從某一方面來看運動員本身也是年齡造假的受害人。況且,修改年齡時大多數(shù)運動員尚處于未成年階段。對未成年人實行非罪化、非監(jiān)禁化、輕刑化的刑事政策,在我國有著堅實的正當性基礎。所以說,對于未成年人既是違法行為的參與者,又是違法的受害對象的行為,不宜使用刑事制裁手段進行處罰。最后,由于修改年齡僅對低年齡組別的比賽的公平法益產(chǎn)生侵害,所以相對于濫用興奮劑行為持續(xù)不斷的對競技體育的公平而言,其法益的侵害性相對較低,法益侵害的時間也相對短暫。而當年齡造假的運動員升入成年組別后,對于競技體育比賽的公平性將不再產(chǎn)生不良影響。
其三,冒名頂替進行骨齡檢測的行為。雖然,通過運動員篡改運動員各種檔案中的年齡信息可以讓超齡的運動員參加低年齡組別的比賽。但為了應對各類體育比賽、體育考試中的骨齡檢測,掩蓋年齡造假的事實,年齡造假的人員還常常組織、安排符合標準的人員代替超齡運動員進行骨齡測試。這種行為就其性質,首先屬于代他人參加法律規(guī)定的國家考試的情形,如果行為人已滿16周歲,就可能構成《刑法》第284條之一規(guī)定的替考罪。[3]其次,如果以上過程中行為人購買和使用了偽造的身份證件,還構成《刑法》第280條偽造、變造、買賣據(jù)民生證件罪,[4]《刑法》第281條之一使用虛假身份證件罪。[5]最后,如果冒名頂替參加骨齡測試是有組織、有計劃進行的,那么對于組織者、策劃者,還構成《刑法》第284條之一規(guī)定的組織考試作弊罪。而對于他人冒名頂替進行骨齡檢測的行為,進行司法認定的過程中,有幾個需要注意的問題:
第一,便是在競技體育中應當如何對國家規(guī)定的考試如何進行認定?這關乎組織考試作弊罪和替考罪能否成立。為了刑法保護的范圍,考試作弊應當發(fā)生在重要的國家考試中,而對于“國家考試”應從以下兩個方面予以認定:首先,考試必須是法律作出明確規(guī)定的,具體指全國人大及常務委員會所制定的法律中的考試,不包括法律規(guī)定之外的國家考試。其次,考試并不要求具有統(tǒng)一組織的形式。因為,有些考試不具有統(tǒng)一組織的形式,但是依據(jù)實際情況分別進行,這些考試依然屬于法律規(guī)定的國家考試的范疇。依據(jù)以上認識,在競技體育領域中,體育高考、中考、體育特長生的高水平測試中(包括骨齡測試),均為法律規(guī)定的國家考試的重要組成部分。因而,他人冒名頂替代替年齡造假的運動員進行檢測的行為,毫無疑問構成替考罪。然而,體育比賽中的骨齡測試能否認定為國家考試呢?筆者認為,依據(jù)擴大解釋是可以予以認定的。由于我國體育比賽同時具有認定運動員水平與等級的功能,只有獲得較好的名次才能被授予運動員等級。因而,從這個層面上可以將其理解一種國家考試,其內(nèi)容是對運動員技術等級進行評定的考試。
第二,對于他人使用虛假身份證件的行為,屬于行為犯。通說認為行為犯的夠罪并無行為次數(shù)、對象數(shù)量上的限制,只要實施了行為即可。但也有例外規(guī)定,刑法中有些行為犯特別規(guī)定了行為必須達到情節(jié)嚴重的地步,換言之就是對行為次數(shù)、對象的數(shù)量有特殊的要求,必須達到足夠的“量”才構成犯罪。所以,行為人在以一次骨齡測試中使用一次的虛假身份證行為,并沒有達到“情節(jié)嚴重”的標準。而情節(jié)嚴重的判斷標準,應當是綜合性的因素考慮,包括行為次數(shù)、行為對象數(shù)量、是否有前科等。具體來看:首先,使用多個虛假身份證件進行骨齡測試的情形。理論與實踐中,犯罪對象數(shù)量是判斷情節(jié)是否嚴重的標準之一,那么可以據(jù)此認定使用多個虛假身份證件參與競技體育活動屬于情節(jié)嚴重。其次,多次使用虛假身份證件的情形。在骨齡測試中,行為人在同一測試中使用多個虛假身份證的情況較為少見,在不同測試中多次使用同一身份證的情況則較為普遍。而多次使用指的是不僅是在同一骨齡測試中,也包括在不同骨齡測試中多次使用。再次,是否具有前科。曾因使用虛假身份證件受過刑事處罰或者2年內(nèi)受過行政處罰。最后,造成惡劣的影響。行為人雖不具備上述情形,但造成惡劣影響的也屬于情節(jié)嚴重。除以上行為外,運動員年齡造假中的出現(xiàn)腐敗行為,按照行為性質與行為人身份分別涉嫌構成行賄罪、受賄罪、向非國家工作人行賄罪、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應當與以上犯罪數(shù)罪并罰。
對于競技體育年齡造假等一系列的行為,由于刑法典中已經(jīng)存在相對應的罪名,為了能夠清晰的理解,該行為所對應的罪名,因此筆者建議在《體育法》“法律責任”一章中增加附屬刑法的規(guī)定,發(fā)揮其指引性的功能。其內(nèi)容如下:
1)“在國家規(guī)定的體育考試或者體育比賽中,使用虛假年齡進行比賽的,取消運動員全部比賽成績,并給予通報批評、限期禁賽、罰款等處罰,情節(jié)嚴重應當予以終身禁賽。”
2)“在競技體育比賽中,篡改運動員身份證、戶籍、注冊檔案、學籍年齡信息等弄虛作假的行為,由有關機關責令限期改正。對教唆者、幫助者與實施者,違反治安管理處罰法規(guī)定的,由公安機關給予行政處罰;行為涉嫌構成《刑法》第397條濫用職權罪的,移送司法機關,依法追究刑事責任?!?/p>
3)在國家規(guī)定的競技體育考試、體育比賽中,組織策劃他人冒名頂替代替超齡運動員進行骨齡測試弄虛作假的,或者冒名頂替,使用偽造、變造身份證件代替超齡運動員進行骨齡測試的,取消該運動員的參賽資格與比賽成績,并給與禁賽、罰款處罰。組織策劃者、冒名頂替者違反治安管理的,由公安機關給予行政處罰;組織策劃者的行為涉嫌構成《刑法》第284條組織考試作弊罪的,移送司法機關,依法追究刑事責任。冒名頂替涉嫌構成《刑法》第284條之一規(guī)定的替考罪,《刑法》第280條偽造、變造身份證件罪和280條之一使用虛假身份證件罪的,移送司法機關,依法追究刑事責任?!?/p>
公平是競技體育的基本原則之一。我國要實現(xiàn)從體育大國到體育體育強國的轉變,一片清新的體育凈土是最基本應該具備的條件。而年齡造假行為若不得到有效的預防與遏制,我國體育信任體系必遭千瘡百孔,屆時即便我們能夠拿出全套的出生證明、戶口簿、身份證、歷年檔案也不在具有說服力,當作假變得輕而易舉,民眾對此泰然處之,證明中國體育的誠信體系已經(jīng)崩塌。如果放任這種現(xiàn)象繼續(xù)下去,中國體育幾十年來的健康形象將受到極大損傷。就如同媒體說言,競技體育年齡造假的負面影響將抵銷100所“孔子學院”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