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戲子作為一種職業(yè)身份遷移入文學作品之中,作為人物塑造、情節(jié)構成等等因素被呈現(xiàn)出來,勢必會受到來自于作家的感情評判,戲子形象的情感認定在一定程度會反映作家的對這一職業(yè)身份的認知態(tài)度,同時也會是社會思想影子般的呈現(xiàn)。
關鍵詞:戲子文化;身份認定;反諷刺性
前言:“戲子”這一職業(yè)對應的人物,在中國社會中處在一個尷尬的位置,他們一方面在戲臺上收到來自各方人群叫好與欣賞,同時傳遞著文史故事,但在另一方面,他們又受到來自社會的貶抑性認知,如:戲子薄情,婊子無義。這些極盡蔑視性的認識,對于“戲子”群體是缺乏公平性的,而在現(xiàn)當代文學中作家們也在極力以筆端的“戲子”形象,來使大眾正確的認識戲子的職業(yè)身份,給予他們的行為、人格、品行等給予理解,在一定的時代背景下發(fā)生帶有時代印記性的轉折性的認知,結合時代背景給予反諷刺性的戲子形象以具體的審美認識。
一、賦予人道主義哀憫型的“戲子”——秦瘦鷗《秋海棠》
曾經(jīng)被人們稱之為“舊中國第一部悲劇”,秦瘦鷗(原名秦浩)創(chuàng)作于上個世紀二十年代的一部通俗小說《秋海棠》,這一部作品之中主要描寫的是在軍閥混戰(zhàn)時期,一個身世苦楚自幼進入戲班,從師學藝,男扮女裝唱旦角的京劇藝人秋海棠(原名吳鈞)和一個曾在尼姑庵式的女子師范院校就讀被軍閥袁寶藩誘迫、侮辱的姑娘羅湘綺之間充滿悲劇性的戀愛故事。秋海棠這一人物,特殊的職業(yè)——梨園中的“戲子”為這一人物形象的成功塑造,提供了特殊的職業(yè)身份背景,為人物性格建構提供了可以深入的擴建空間。
秋海棠戲子形象在其性格的塑造上為其提供分化豐富層次的可能性,又因時代的特殊背景,即淪陷區(qū)的復雜社會環(huán)境,軍閥混戰(zhàn)、商政沆瀣一氣、強權肆虐就是這個本身就身世如浮萍的“戲子”更為被動,在秋海棠的身上燭照的是人道主義的哀憫情懷,“戲子”這一形象的塑造是不帶任何的輕蔑與批判的,相反秋海棠——乖命伶人,與羅湘綺——身不由己女學生的愛情非但不為人詬病,反得率直之人的相助如袁紹文和趙玉坤,真正反映人世離聚、打破逆來順受原則,為讀者所同喜同悲的真誠情感。
二、張恨水筆下“反諷刺”型優(yōu)伶
張恨水的《斯人記》這部作品是對曾經(jīng)在民國時期風靡一時的女伶現(xiàn)象較為全面性的書寫。作品中的女伶?zhèn)兇笾驴梢苑譃槿箢悇e,一類是芳仙芝、呂芝仙芝自最底層始,在小戲班子學藝靠一己之力奮斗,竭力擺脫平俗,期望躋身梨園名伶之列的類灰姑娘型女伶典型;一類是已躋身梨園名角之列的一線女伶;另一類是井蘭芬、薛愛青,藝正身清、性潔韻純的古伶形象。這是張恨水的優(yōu)伶群像中大徹大悟型的形象典型。第一類的類灰姑娘型女伶,芳仙芝她成功躋身于梨園名角之列,很大程度上是源自于其自身內(nèi)外兼修煉藝要求,修行修技,使自己在形貌上的靈秀、在技藝上的純熟,從天橋小戲園出道到游戲場的拼搏終成名伶;而同樣出身卻截然相反的人生際遇的呂仙芝得到的卻是貧賤始終,戲份低的在人前難以啟齒,這類是最為庸常的女伶勵志成長史。顯而易見的是,張恨水對于第二類女伶形象是持以貶斥的態(tài)度來進行書寫的,身為名伶在梨園界,享有名氣,但面對日益增長的年紀,她們已不再僅依靠事業(yè)就能尋求安全感,因此婚姻成為她們的安全感來源,金飛霞舍棄真正愛戀的年輕書局職員賈叔遙,而作為續(xù)弦嫁給年長市儈的李黑胖,珍珠花則是嫁給了林師長做了姨太太,在她們的身上已經(jīng)不再僅僅是局限于戲曲的演唱者身份,在她們身上兼具有了妓的成分,將“戲子”打上了“藝妓”的穢色符號。第三類大徹大悟型的女伶形象,在她們的身上,其實是對由來已久的并且根深蒂固的“戲子”形象輕蔑的態(tài)度的時代性顛覆與叛逆。井蘭芬在對何樂有幫扶同情與規(guī)勸,充分可見其心性純美。這些是張恨水《斯人記》民國女伶命運分層次觀照,在梨園這一行當之中女伶?zhèn)冊谑袌鲋懈〕?,有清正自守者,有搏擊現(xiàn)實求成者,更有隨波逐流為現(xiàn)實所異化者,共同成為時代對于梨園坤角浮世縮影多層次定格的例證。
三、世紀末轉型期的“戲子”——畢飛宇《青衣》
畢飛宇創(chuàng)作于1999年的小說《青衣》最為成功的一面便是對于筱燕秋這一復雜人物角色動態(tài)性格的成功塑造。筱燕秋這一人物性格,一個動態(tài)的演化過程,在不同的時期有著不同的表現(xiàn)。《青衣》這部作品創(chuàng)作是在80年代尋根熱潮的背景下創(chuàng)作的,因此筱燕秋這一所謂的“戲子”形象,是在借對于民族、傳統(tǒng)的反顧與思考,來揭示所謂的藝術、傳統(tǒng)、民族、歷史對于人性的塑形究竟是益還是害,從筱燕秋這一人物在二十年后的形象、性格、心理、以及一系列行為的刻畫,窺見的是所謂的傳統(tǒng)戲曲藝術對于人性的扭曲、異化。當青衣這一藝術角色,大眾已經(jīng)不再是以蔑視性與嘲諷性的主觀歧視性情感審視時,反而是演藝者自身的虛妄推使其一步步走向覆滅之路。
四、總結
戲子形象在中國的文化認知經(jīng)歷了一個曲折的發(fā)展過程,從最初的演藝娛樂,帶有奴隸性質(zhì)的演藝取樂工具到漸漸帶有諷諫意義的政治符號功能,以及在歷史沿革之中對于女性、男性從業(yè)者的兼具藝、妓、色或尊重或貶抑的態(tài)度,都在一定程度上與當時的文化、政治、社會環(huán)境存在聯(lián)系?!皯蜃印边@一帶有貶義蔑視的稱呼,一定程度上是反映了社會大眾對于這一職業(yè)的從業(yè)人群的偏頗認識,而在現(xiàn)當代文學中,“戲子”這一形象在反諷刺性書寫中,呈現(xiàn)出的獨特的形象,以及作家對于“戲子”這一職業(yè)從業(yè)人員的反世俗性認識也是值得我們關注的,秦瘦鷗、張恨水、趙樹理、李碧華、畢飛宇他們都旨在突破世俗對于“戲子”的偏頗性認識,以人道主義的哀憫、以人性的反思、以革命民主的態(tài)度重新審視這一職業(yè)群體中被,畸形化認識的人物,給予他們反叛性的書寫,革除其諷刺性,使他們成為具有與其他類型的職業(yè)人類同樣的價值認定。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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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程諾(1998.11-),女,漢族,河北衡水人,湖南師范大學文學院2017級大二學生,戲劇影視文學專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