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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墨

2020-05-25 04:22石舒清
花城 2020年1期
關(guān)鍵詞:汪先生孫犁回族

石舒清

王夫之先生說:“作詩但覓好句,已落下乘?!?/p>

已過中年,這話是要聽聽了。

作文但覓好句,正如同女子往臉上涂胭脂一樣,年輕時涂涂倒無妨,一大把年齡了還一心一意弄這個,弄得自己一個大粉臉出來,確實不好看的。一個準(zhǔn)確的說法是:不是涂什么樣的粉才有什么樣的臉,而是有什么樣的心就有什么樣的臉。

下午去西塔舊書攤,十塊錢在小馬的書攤上買到余華小說《兄弟》上下卷一套,余華小說我不是很能領(lǐng)會,但這樣一個作家總該了解到較深的一個程度的。另買到一幅手工裱牡丹圖,50元,畫法尋常,不知收這樣的東西干什么。然而畫到這個程度,沒三五年的畫功是不能達(dá)到的。

在小馬的書攤上挑書時,聽到后面有兩個老人在閑話,一個說,大夫見到他,驚訝于他還活著。大夫以為他早就死掉了。什么原因呢?原來他的血壓高到了220mmHg,大夫說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的血壓高到這個數(shù)。然而實際情況是他確實還活著。他說有一天他的血壓掉到了120mmHg,算是正常了吧,但是他卻一下子頭暈?zāi)垦?,視物不清,于是得到一個結(jié)論:他是和他的高血壓互相適應(yīng)了?,F(xiàn)在他的血壓高壓是170mmHg,什么問題也沒有。我有些不能相信,問老人家他高壓到了220mmHg是真的嗎?當(dāng)然是真的,沒必要撒這樣的謊??梢娙耸怯袀€體差異的。共性里面總是有個性的。老人坐公交車走了。旁邊的人都議論說,90多歲的人了,還乘公交車來去,真是不得了。這樣一類頑健的老人,總是給許多膽怯的生者以特別的信心。我這般容易被大夫的一言半語嚇得不成樣子的人,倒是該和這樣的老人多交流交流的。

買了書回家時,路過一個字畫攤點,賣的都是名家字畫,賈平凹、吳三大、張賢亮等,只需一眼就可以看出,都是假的。老板穿得倒闊氣,一副江湖上歷練久了的樣子。見我手里是一幅畫,便讓打開來看看。打開來看著,問多少錢?50元剛買的,還沒走出30米呢。老板不信。又說如果真是50元,那么我就是撿漏了。我知道這畫若是擱在合適的地方,兩三千也能賣出的。日光在最高的樓層上也只余了一星半點。擺攤的人都開始收攤,看著他們的忙碌,也會想,這么多的人設(shè)點擺攤一天,勞動所得攢集一處,不及某個大亨一分鐘的收入吧。這是讓人感慨的。但生活的滋味并非全部體現(xiàn)在收入的多寡里。一天就這樣沒什么計劃似的過去了。我的生命里又少了一天。

今天看到一篇小說,系小說名篇,記得大學(xué)語文里好像收錄了的。

說的是兩個病重之人,住在醫(yī)院的同一病室里,都病重到不能自理。二人常常談心,關(guān)系不錯。其中一人病床靠近窗口,他常常給不能到窗口看看的病友講述著窗外的所見,聽其講述,窗外是一個充滿生機的美麗的世界。常聽病友講述自己所不能見,他對病友是很感激的。但是后來卻慢慢變了看法,他想:憑什么我只能聽他講,而不能臨近著窗口天天看呢。聽人講畢竟是過水面了。因為有這樣一份心思,所以一天晚上當(dāng)病友咳得喘不上氣來時,他沒有按應(yīng)該做的那樣幫他叫護(hù)士,使病友因此離開了這個世界。過了兩天,他提出了一個要求,要求把自己的病床安排在窗口,這樣他就可以自己看到窗外的美景了。但是如愿搬到窗口那里時,他只是看到窗外冷冷的一面墻而已。

這樣的小說歷來被當(dāng)作小說典范。這是容易成為典范的小說。我現(xiàn)在忽然覺得容易成為典范的小說其實是不妙的、不幸的,和人里面那些容易成為模范的人一樣,總難免些許地涂脂抹粉。我忽然有些不喜歡這樣的小說了。這樣的小說全部的心機和努力都在于要抖一個包袱。就是說,現(xiàn)在,對抖包袱的小說我不喜歡了,成為我寫作上的一個禁忌了。怎么寫,寫不抖包袱的小說,寫沒有包袱的小說,寫找不到包袱影子的小說。這應(yīng)該是我在小說觀念上的一個變化。

如果強調(diào)性地說到少數(shù)民族,說到回族男子,那么給人的印象是他們都會戴小白帽的。

然而我這個回族人戴白帽的時候很少。不只是我,如我一般的回族人,就是在城市里生活的,有一份公家性質(zhì)的工作的,都幾乎不戴白帽子。有時候不知是什么機緣,讓人來辨識自己是否回族人,不大容易看得出來。除非戴上白帽子,這就一下看出來了。我的朋友夢也,他和我同時戴上白帽子,感覺是不一樣的,他戴上白帽子我也一眼看得出他不是一個回族人。有一次和朋友陳繼明去馬知遙老師家,馬老師家請了阿訇來,給他亡故的兒子做一個紀(jì)念活動。我和陳繼明都戴了白帽子參加。一些宗教細(xì)節(jié),比如端著雙手接杜哇抹臉等,繼明兄也照做無誤,畢竟他是回族區(qū)域里生活了很久的人。然而,真切的印象是:繼明兄即使戴了白帽子,即使和回族人一樣的動作行為,也看得出他并非一個回族。其中微妙,難以言傳,卻屢試不爽。我的一個連襟,在某鄉(xiāng)任財政所所長,他的容貌是有些霸氣的,但是他戴上白帽后,會有一個奇異的變化,好像戴上白帽后,他的霸氣弱了,面相柔和了一些,甚至讓人覺得,戴上白帽的同時,他換了一張臉。這些都是我很真切的感受。

我作為一個回族人,一年戴白帽的時間,充其量也就兩天,這就是遭逢了回族的兩個節(jié)日——開齋節(jié)和宰牲節(jié)。這兩天回族人是要去寺里的。我戴白帽,也限于這兩天內(nèi)。戴的時間加起來不超過半天。一個很有意味的習(xí)慣是,白帽子在口袋里裝著,快到清真寺門口了,這才拿出來戴上,一會兒從清真寺出來,走出清真寺沒幾步,又從頭上摘下白帽子,裝回口袋里去,還要把頭發(fā)整理整理,使自己好像不曾戴過白帽子的樣子。如我這般的回族人,所在多多,可謂用手指隨便一指,就可以指到黑壓壓一大片。許多回族人平日里并沒有這個小白帽的,等到兩大節(jié)日,需要戴一頂了,就得現(xiàn)買現(xiàn)戴。所以每臨這樣的時候,清真寺門外總有臨時賣白帽的攤點。如同一次性餐具似的。我想:比如說,讓我戴著白帽去單位,這好像需要某種勇氣的。其實也不必。然而如果不是戴白帽,那么戴任何一種帽子,比如禮帽、鴨舌帽等等,均無妨礙?;刈迦死锩?,有相當(dāng)一部分不常戴白帽的,和那些常戴白帽的回族人,其身份和心態(tài)其實是有著微妙而又重要的區(qū)別的。

閑話休講。主要來說說我想說的一件事情。就是我這個極少戴白帽的人,有一次竟因為沒有一頂白帽而極顯尷尬,竟是那樣地想得到一頂白帽,事情過去許多年了,我還記得十分清楚。

事情是這樣的:著名回族老畫家曾杏緋先生歸真了,得壽一百又三歲,大家都去銀川的某清真寺送葬。我去得晚了,去時清真寺里一大片炫目的白,全是戴白帽子的人,不妙的是,來人太多,白帽子沒有了,我只能光頭站著了。每個人頭上都有一頂白帽子,獨你沒有的時候,那神情是很不像樣子的,那心情是很古怪很別扭很倉皇的。好像你是一個闖入者,好像你是一個異類而非同道,好像你是良苗里的一棵雜草,好像你是混進(jìn)鵝群里的一只投奔無門的野雞,好像每個人都領(lǐng)到賞了,單單擱下了你一個,好像你怎么著都難以融入,怎么著都被排斥在外似的,好像你不是來幫忙的,十足是來壞事的。這樣的一個人人都戴著白帽子的地方,你不戴白帽子來干啥?極度的尷尬與不適使我都很有些后悔來這里了,悄悄溜走的心思都有了。我看見張賢亮先生戴著白帽子站在一個顯眼的地方,看到羅豐兄戴著白帽子站在人群里神態(tài)自若。他們都不是回族人啊,此刻卻戴了白帽那樣自然妥帖地融匯在一大片白里。我確實就是一個回族人,卻落在如此一個尷尬的境地里。偏很多人都是認(rèn)識的。他們一律同情我頭上無一頂和他們一樣的白帽,告誡我應(yīng)該早點兒來,埋怨我來得遲了一步,混不到一頂白帽子了。中國人總是好面皮的,這次第,一頂白帽子縱然貴到不像樣子,我也會買一頂來戴的。后來一個叫王根明的朋友,他是寧夏大學(xué)回族研究所的,認(rèn)識住寺阿訇,從阿訇那里給我搞到一頂,救火一樣擱在我頭上,我頭小,帽子卻是大號的,只能松松垮垮地勉強戴著,這樣子給人來看,我顯然是一個冒充的回族人了。

參加完葬禮,坐在公交車上回家時,那頂大號的白帽子已經(jīng)在我的口袋里了。我說不清我臉上是什么樣的表情,心里則像擱了一碗過期的稀粥似的,不大好受。我想我這個回族人和白帽——這個一定程度上是我們民族象征的物件——之間的關(guān)系,是有些過于復(fù)雜了吧。

看到一首黃燦然的譯詩,原作者辛波斯卡,詩的名字叫《贊美姐姐》。

在詩中,詩人說她的姐姐除了不會作詩,其他一切都可以做得很好,而且確實也做到了很好。

黃燦然先生在譯文后有一個點評,點評說,詩人寫詩到一定程度后,都有一種想做回普通人的愿望,或者說,對普通人的生活抱有歆羨之意。黃先生的說法是符合事實的。普通人的生活總是有著相當(dāng)?shù)恼T惑力和感召力。因為普通人的生活是全部的生活,而詩人的生活往往是很少的一部分生活。

黃先生還說出了辛波斯卡詩作的一個特點,可謂中的之論。黃先生說,辛波斯卡的詩,是對生活的概括而不是對生活的描述,說辛波斯卡詩的細(xì)節(jié)從不拖泥帶水。確實如此。是讓我有強烈共鳴的觀點。辛波斯卡好像有一種能力,可以從無數(shù)假的中一下子就給你指出那個真的。雖然她的詩是一種對生活的概括,但生活中的那些細(xì)致的東西和有滋味的東西,卻在她的詩里面絲毫也不見其少,比如一個迅疾簡單的動作,當(dāng)你用了慢鏡頭來看它時,才發(fā)現(xiàn)它是那么復(fù)雜多變的一個動作,可能有的變化和曲折,在里面一個也不少。

詩人像古廟里的和尚一樣,青燈木魚的生活過久了,對世上熱鬧的生活會有特別的感受。雖然命運使然,他只不過是當(dāng)和尚而已,卻覺得和尚端著的這個碗里,食物未免是太清淡了一些。雖然他也并不希望自己的碗里油膩膩的。

汪曾祺先生的小說,陸續(xù)讀了不少,當(dāng)然不錯,但比較于另一位老作家孫犁,我是覺得孫犁先生更適合我的口味一些。

如果可以拿著裝來作譬,那么我就覺得汪先生穿的不是生活裝,而是戲裝或者禮服,覺得總有幾個佩服的觀眾看著老先生耍手藝,覺得老先生的觀眾總是和他的手藝同在的,沒有觀眾,則他耍手藝的興趣也會減去不少。也許這和老先生寫過戲劇有關(guān)吧。臺子總要高出地皮一些,才好演戲。臺前也還需坐滿了觀眾,這戲才可以演起來。想一想,一個觀眾也沒有,演員怎么可以演起來呢?

汪先生的小說好像是在茶館的靜室里寫出來的。小屋子很靜,適合于寫東西,但這小屋子就是在茶館里面的。茶館總是熱鬧。沒有茶館里的這個熱鬧和小屋子里的這份清靜,老先生都是無法寫東西的,或者說寫不好東西的,或者說寫出來就不會是這個味道。老先生寫畢小說,是馬上就可以從寫東西的小房子里得意地出來,讀給一眾茶客聽的,是馬上就可以在臺上演出來的。

汪先生的小說場面不大,但是極盡熱鬧。螺螄殼里大道場。他的小說都是具備大道場的小說。寫小說的汪先生是得意的,也是自負(fù)的。我一直不大響應(yīng)老先生那不動聲色的得意相。老先生的得意是不動聲色的,幾乎只能在眼神里些許看見,但那實在是足夠了。老先生這一得意時,就會使得天下別的文字幾乎都不在他眼里。他的得意當(dāng)然有著一些孩子氣,但更多的還是閱歷精深的老年人的得意。

我更喜歡孫犁先生的不得意。孫犁先生好像不需要多高的戲臺,不需要太多的觀眾。好像他只是聊遣寂寞的自寫自畫罷了。

說了這么多。說得有些亂。

亂比較這個沒多大意思。

文藝總是各有各的好,各說各的好。

今天著意想說的是,又讀了汪先生的一組小說,這組小說是對《聊齋》的一些篇目的重寫,看了幾篇,寫得好。使我對汪先生的過往看法有所修正。畢竟一代大家,總有可看之處的。

孫犁、汪曾祺,是可以放在一起來理論的兩個人,兩人同一時代,名聲相仿,都具有真正的文人氣,都是有顯赫起來的資歷卻終于淡泊以終,都長于寫篇幅不長的文字,都在文藝行當(dāng)里有自己堅定的支持者和追隨者。但是,一個下完蛋不知哪里去了,只把蛋留在那里;一個卻是剛剛生了一個好蛋下來,蛋還熱熱地在自己的屁股底下,嘴里卻就禁不住滿足和得意地咕咕叫著了。一個是秋果掛滿了枝頭,一個已經(jīng)是把果子下在了筐子里,樹上空空地清凈著。兩位老先生有特別一致的地方,有特別不一樣的地方。這樣的兩個人在一起,或許很難談出什么來,然而兩人想必都清楚,無論做人還是為文,對方都是不可以小瞧的,也是不可以輕論的。

當(dāng)汪先生寫完一篇得意之作,正心境很好地給客廳里等著的朋友們做菜弄湯時,另一位老先生在天津他的寓所里,正戴著他的袖套兒,孤身只影地給他的書穿衣服,那么多的書,但是老先生穿給它們的衣服大體上都是一樣的。

責(zé)任編輯 杜小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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