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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論蔡駿懸疑小說中的預敘敘事藝術

2020-04-18 04:46:33○蔣
文藝評論 2020年5期
關鍵詞:故事情節(jié)懸念手法

○蔣 歡

蔡駿是中國當代最有影響力的懸疑小說作家之一。至2020年4月,蔡駿已創(chuàng)作中長篇小說二十多部,系列懸疑小說銷量已突破1000萬冊,并于2018年6月獲得首屆梁羽生文學獎杰出貢獻獎,是公認的華語懸疑小說教父。蔡駿在作品中時常運用“預敘”敘事手法來增強小說懸念?!邦A敘”是西方敘事學提出的術語,其定義為:“在提及先發(fā)生的事件之前敘事一個故事事件,可以說,敘述提前進入了故事的未來。”①提前揭示部分故事情節(jié)并未削弱作品懸念性,蔡駿反而通過預敘手法為作品設置層層懸念,推進故事情節(jié)。不僅如此,蔡駿還深受博爾赫斯影響,成功將預敘手法與環(huán)形敘事結構相結合,形成其獨特的寫作風格,并利用預敘的敘事手法推進作品中的人性挖掘,更徹底地揭露人性的復雜和社會的嬗變,使作品具有深厚的社會現實意義。蔡駿始終致力于推動懸疑小說的經典化進程,而他作為當代中國懸疑小說的領軍人物,他的作品無疑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和研究意義。因此本文將從預敘的建構模式和敘事功能兩方面,對蔡駿的懸疑小說展開分析,以此探討預敘敘事功能在懸疑小說中的重要性。

一、蔡駿懸疑小說預敘敘事的四種建構模式

蔡駿的懸疑小說中主要運用了四種預敘的建構模式,分別是追憶式預敘、片段式預敘、設問式預敘和夢示式預敘。蔡駿喜愛將四種預敘建構模式放在開頭,通過開篇預敘設置懸念,并不斷在文本中增添預敘遞進情節(jié)發(fā)展,起到極具戲劇性張力的藝術效果。

第一種建構模式屬于追憶式預敘,即作者在敘事過程中,將“我”的敘述時間與故事發(fā)生時間錯位,使文本時間與事件發(fā)生時間處在不同時間點上,形成對曾經事件追憶。通過追憶模式提前透露部分重要信息,讓讀者在閱讀開始便掉入“懸疑圈套”。如蔡駿的《謀殺似水年華》開頭便以過來人的追憶口吻開始講述:

2020年前……看到十年前被埋葬入土的往事……這個故事里所有真相,也包括所有幻覺,都埋葬在“魔女區(qū)”。二十五年前……②

開篇分別指出三條時間線:身處2020年的敘述人“我”、十年前的往事和開始敘述故事的“二十五年前”。變幻莫測的時間線排布在開篇便布下疑云,而作者在中段又將“魔女區(qū)”這個貫穿整部作品的關鍵點提前透露給讀者,引發(fā)讀者對后續(xù)情節(jié)的好奇:25年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魔女區(qū)又是什么地方?引起讀者對后續(xù)情節(jié)的關注。同樣的手法也運用在《荒村公寓》的開頭,敘述人“我”以追憶口吻感嘆曾經發(fā)生的離奇事件,并提前透露“一個極其神秘的人物闖入了我的生活”,但并不揭示神秘人物是誰,而是指出在后面會詳細敘述,引起讀者的猜測和對后續(xù)故事的閱讀欲望。因文本時間、敘述人所在的時間和真實故事發(fā)生時間的不同,追憶式預敘往往能使作者更好地掌控敘事節(jié)奏,并設置巧妙懸疑點,增強故事懸念。

第二種建構模式是片段式預敘,即提前揭示故事中的關鍵線索,在故事開頭直接展現出部分刺激場景,激發(fā)讀者的感官刺激,營造故事懸疑氛圍。如《神在看著你》:

爬出墳墓。他在地底匍匐前進……忽然,他摸到了什么東西……他小心地觸摸著這東西,長長的就像是一根棍子……這就是骨頭。一根死人的大腿骨。③

作品在開篇直接敘述了馬達掉入神秘地下室的情節(jié)片段,以馬達摸到人骨的驚悚畫面達成對讀者的感官刺激,在作品開頭就定下懸疑恐怖的基調。讀者一邊擔心著主人公的命運,也同時對人骨的出現和馬達掉入地下室的原因產生好奇,從而懷著濃烈的好奇心繼續(xù)閱讀下去。片段式預敘給讀者的刺激往往更強,因為蔡駿往往選取最驚悚的畫面放在故事開篇,讀者在閱讀開始便被強烈的畫面感所沖擊,懸疑性和驚悚性都在開篇被放到最大,不僅可以最大程度渲染懸疑氣氛,讀者的閱讀興趣也會被刺激畫面推至最高。

第三種建構模式是設問式預敘,指作者在故事開頭拋出一個問題,以開篇設疑的方式引起讀者閱讀興趣。如《地獄的第十九層》的開篇就是兩個反問句:“今夜我能知道秘密了嗎?”“你知道地獄的第十九層是什么?”敘述人向讀者拋出問題,引起讀者的思考與好奇,并直接推動劇情圍繞“地獄的第十九層”展開,使其作為結構性懸念貫穿始終。作者在敘述過程中也一直提醒讀者的地獄層數,“你已通過地獄的第1層,進入了地獄的第2層。”“你已通過地獄的第2層,進入了地獄的第3層”等等,以此持續(xù)性勾起讀者的好奇心。讀者在閱讀過程中始終被一只無形的手往前推著,無法停下步伐。

《偷窺一百二十天》中也是以一個設問句作為開頭:“如果世界末日來臨,只能帶上一種動物上諾亞方舟——馬,老虎,孔雀,羊,你會選擇哪一種?”這個問題貫穿了劇情始終,不停拿來詢問故事里的不同人物,而不同的動物選擇預示了不同人物的命運。如林子粹所說,四種動物代表人內心最在乎的東西。所以開頭讀者在面對問題作出選擇后,會對選擇背后的意義以及不同人物的選擇產生好奇。所以開篇設問式的預敘方式不僅可以加強讀者的參與感,帶動讀者思考,同時還為故事情節(jié)渲染懸念氣氛,始終牽動讀者的心。

第四種建構模式是夢示式預敘,即通過夢中所見的場景和人物作為后續(xù)事件的線索,將重要人物和情節(jié)通過夢境的方式進行揭示。蔡駿作品中《貓眼》和《詛咒》在人物的夢境中都具有象征隱喻作用,與主要情節(jié)息息相關。如《貓眼》中雨兒夢到張明明在夢里反復告訴她“不要看貓眼”,點出“貓眼”這一貫穿案件的關鍵線索。《詛咒》中的夢示式預敘更具有代表性,作品開頭通過白璧的夢境“一個女人”,她“穿著紅色的裙子,她的臉白白的,眼睛特別大,烏黑的頭發(fā)上扎著許多小辮子”描述出瑪雅樣貌,并從夢境中得知“MUYO”這一法盧文文字,意為詛咒。這個單詞貫穿了兇手復仇的始終。而在白璧見到兇手藍月時,夢示式預敘再次出現:

更令白璧意外的是,她覺得她見過這個年輕的女人,是的,她確實見過,是在夢里,她仿佛又回到了10歲時的那個夢,這個女人對她說了一串永遠都無法聽懂的話,還寫下了幾個法盧文文字。④

在《詛咒》中,蔡駿采用意象夢做預敘,使得情節(jié)更加撲朔迷離,避免平鋪直敘,故事情節(jié)起伏迂回,牢牢勾住讀者的好奇心,迫切想要知道法盧文文字的含義和夢境中女人的奧秘。《貓眼》中也是如此,以雨兒夢到的張明明為預敘,引出之后的故事情節(jié)。夢示式預敘的手法使得故事情節(jié)更具有神秘性和象征性,多將神秘、奇幻色彩添入故事之中,故事結局往往帶有宿命感,開篇夢示式預敘的建構模式奠定了全文的敘事基調。

蔡駿小說的預敘方式并不僅限于上面所討論的四種,他的作品也會使用“預言式預敘”,即通過某句貫穿始終的話語、詩歌等形式對故事情節(jié)作出隱喻。如《詛咒》中反復出現的艾略特詩歌《荒原》,話劇《魂斷樓蘭》等暗示早年間考古隊成員的行為?!敦堁邸分袃词挚偸橇粼诎赴l(fā)現場的文字“劈開木頭我必將顯現,搬開石頭你必將找到我”,以此暗示藏在墻里的白骨,等等。蔡駿也常常將多種預敘建構模式結合使用,如《偷窺一百二十天》中開篇使用設問式預敘,敘述過程又采用追憶式預敘;《神在看著你》的開頭既用到了片段式預敘,第一章又以追憶式預敘的口吻展開敘述。預敘手法雖然提前揭示了部分故事情節(jié),但并為削弱故事的懸念性,反而更加促進了故事懸念的產生。讀者在故事開篇受到精彩情節(jié)的直接刺激,對此產生諸多疑問,引起讀者的個人思考,并使讀者對后續(xù)情節(jié)和時間發(fā)展過程產生高度興趣。由此可見,讀者并未因關鍵情節(jié)的提前揭示而喪失好奇,反而讓讀者在閱讀開始時便掉入了“懸疑圈套”,對已經發(fā)生的事件產生持續(xù)追問和繼續(xù)閱讀的興趣。

二、預敘推進情節(jié)發(fā)展,增強懸念與戲劇張力

西方敘事學研究者多認為預敘功能單一,米克·巴爾就曾指出,預敘僅使讀者產生對預言事件發(fā)展經過的關注,而并不具有其他預敘功能。但預敘手法在我國古典小說作品中就已經比較常見,《紅樓夢》《三國演義》《聊齋志異》等作品都常使用預敘手法,推動故事情節(jié),增加故事張力。蔡駿的作品也體現了這一點。在蔡駿的懸疑小說中,預敘起到了增加故事情節(jié)的懸念性作用。

蔡駿的作品常利用預敘來增強故事情節(jié)的戲劇張力。他常在開頭設置一個巨大的懸念,并且通過預敘提前揭示給讀者部分場外信息,引起讀者好奇后再層層推進。所以他的作品中,預敘并沒有削弱讀者對故事的新奇感,反而加大了讀者對作品的心理懸念。如《謀殺似水流年》中,“魔女區(qū)”在開篇就被作者指出是個重要線索,與整個故事情節(jié)都息息相關:“這個故事里所有真相,也包括所有幻覺,都被埋葬在‘魔女區(qū)’,引起讀者對“魔女區(qū)”的好奇。緊接著錢靈再次拋出“魔女區(qū)”的懸念,說它是一個淘寶店,可以滿足任何愿望,同時還強調只準去一次,不準去第二次,這再一次引起讀者的好奇心:真的有店鋪可以實現所有愿望嗎?為什么只可以去一次,第二次去會發(fā)生什么呢?蔡駿給“魔女區(qū)”持續(xù)設下新的懸念,讓讀者不斷去猜測情節(jié),同時用細節(jié)推進故事情節(jié),如那條在開頭就出現的兇器“紫色絲巾”,串聯(lián)起一個又一個死者。她們脖上都系著紫色絲巾,而田小麥從“魔女區(qū)”淘寶店中又買到了這條絲巾。讀者不由猜測:這兩者是否有關聯(lián),背后的真相是什么?由此可見,故事懸念并沒有因為“魔女區(qū)”在開篇出現而削弱,反而隨著情節(jié)發(fā)展在不斷增強。蔡駿巧妙地在設迷的同時留下懸念和線索,將故事情節(jié)層層推進,并通過預敘的情節(jié)與線索試圖啟發(fā)讀者的思維。就在讀者已經形成自己的猜測時,蔡駿又會對情節(jié)進行反轉,例如“魔女區(qū)”并不是一家淘寶店,而是一個地方。同時兇手的身份也在進行反轉,嫌疑身份從秋收到盛贊再到盛太太,使讀者無法完全猜到結局。預留的線索和預敘的部分真相堆積在作者腦海里,讀者不斷對真相作出推測又不斷被推翻,大腦始終處于活躍狀態(tài)。直到謎底揭開的那一刻,讀者因突然揭示的真相被刺激思維,質的積累在瞬間達到量的爆發(fā),從而產生“頓悟”效果,造成讀者靈感的瞬間爆發(fā),懸念的效果得以最大化釋放,戲劇效果的張力也得以最大化爆發(fā)。

預敘放在開篇可以起到最大程度刺激讀者感官體驗的作用,在敘事過程中穿插預敘事件也可以更好地推進情節(jié)發(fā)展。以蔡駿的《貓眼》為例,故事開篇首先提到1936年的黑房子及雅克·薩非之死,緊接著便切換到2002年進行敘事。在童年和雨兒搬回黑房子后,餐館里的兩位老人首先預敘了接下來的情節(jié):“你知道嗎?我剛才我看到他們是從黑房子里走出來的。”并且預言道:“唉,今天晚上又要做噩夢了?!辈⑶覂晌焕先说摹把凵窨梢鈺豢裳詡鳎ハ啾3种}默”,這些均提前預示了黑房子里會有古怪事情發(fā)生,并且會讓人做“噩夢”。這種預敘立刻引起讀者強烈的好奇心:黑房子里究竟有什么古怪事情,曾經發(fā)生過什么?從而導致讀者對后續(xù)情節(jié)產生閱讀期待。雨兒和童年在黑房子里經歷了許多詭異事件,還遇見了具有象征意義的白貓,反復出現的《貓眼》一書和貓眼項鏈,這無一不在引起讀者的好奇心。同時預敘還在不停推進情節(jié)發(fā)展,如第一起扼殺案發(fā)生時,旁白預敘道:“他們并不知道,這只是剛剛開始的第一起扼殺案?!蓖瑫r也采用了預言式預敘:“劈開木頭我必將顯現,搬開石頭你必將找到我”,以此來暗示藏在墻里的白骨,從而做到故事情節(jié)的層層推進,緊緊扣住讀者的心弦。懸疑小說通常包括“設懸”和“解懸”,懸念設置也正是前有“設懸”后有“解懸”。懸念設置得越巧妙,故事的戲劇張力就越強。由此可見,預敘敘事對部分懸念的提前揭示,和作者設置下的懸念圈套形成對撞,進一步促進了故事懸念性的產生和戲劇性張力的增強。希區(qū)柯克曾總結道:“懸念在于給觀眾提供一些劇中人所不知道的信息。劇中人對許多事情不知道,觀眾卻知道,因此每當觀眾猜測結局如何時,戲劇效果的張力就產生了。”⑤

三、蔡駿懸疑小說特色:預敘與環(huán)形敘事的結合

預敘手法在懸疑作品中的使用較為普遍,多數懸疑小說家為了盡可能增強作品懸疑性,都會采用開篇預敘的手法,提前預敘部分刺激情節(jié)或透露重要線索,以此引起讀者的閱讀興趣。但蔡駿作品的獨特性就在于,他將預敘手法和環(huán)形敘事巧妙結合,最大程度增強了故事懸念性,突破以往懸疑小說的情節(jié)觀念,將情節(jié)構成一個頭尾相接的敘事圓環(huán)。

這一手法蔡駿深受博爾赫斯的影響。他曾對博爾赫斯的“圓形廢墟”結構表示欣賞,表示“在我的許多小說里,故事都像是博爾赫斯筆下的圓形廢墟,既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任意地在故事軌跡上截取一點,都可以為你打開一道秘密的暗門”⑥。對蔡駿而言,預敘并不僅僅是簡單概括將要發(fā)生的事,將預敘情節(jié)與后續(xù)按照故事時間發(fā)展的情節(jié),同時并置于一個敘事的序列中去考察,才能進一步認識到預敘手法的作用。在《謀殺似水年華》中,如前文提到,開篇預敘了“魔女區(qū)”是整個故事的核心線索,而在故事開頭,13歲的秋收首次出現在案發(fā)現場,蜷縮在隔間地板上被田躍進發(fā)現。在經歷過一系列故事情節(jié)后,結尾又回到了案發(fā)現場那一幕:“他睜開眼睛,回到了十三歲?!鳖A敘與環(huán)形敘事的成功結合,不僅豐富了故事層次,而且增加故事的懸念性。

在《神在看著你》中,蔡駿也是在開頭點出博爾赫斯的圓形廢墟,并結合預敘手法進行設懸。作品開頭是這樣展開的:

我應該從哪里說起呢?這個故事就像是博爾赫斯的圓形廢墟,一切都無始無終,我只能在這個圓形的軌跡上,任意地攫取其中某一點……對他來說,那個傍晚是致命的。⑦

作品開篇運用片段式預敘抓住讀者心弦,開頭的兩具枯骨給讀者的閱讀沖擊還未消散,環(huán)形敘事帶來的設疑點又再一次讓讀者欲罷不能,使讀者不自覺地跟隨蔡駿的腳步,被代入到他創(chuàng)設的懸疑環(huán)境之中。作品《貓眼》中同樣體現了這一點,在經歷的詭異事件都落下帷幕后,黑房子的窗戶上又映出了一絲燭光,仿佛事情并沒有結束。《貓眼》的敘事在一定程度上展現了環(huán)形敘事的結構,開篇的引子不僅點出全文中心線索“黑色的房子”,死刑的話語“不,即是結束,又是開始……”與文末入住女孩看到黑房子里的燭光形成呼應。故事并為結束,甚至是一個新的開始,開頭即是結尾,結尾也是開頭,非常鮮明地體現了博爾赫斯《環(huán)形廢墟》一文的特點,即無論句法結構還是情節(jié)結構都是無限循環(huán)的,并且情節(jié)被串聯(lián)起來,形成一種頭尾相接的、永動式、閉合回路式的敘事節(jié)奏和環(huán)形敘事結構。

有人曾總結過博爾赫斯短篇小說的敘事特點:“在實現目的的過程中,原始動機往往被另一個更大動機所取代。實現目的的過程并不意味著問題的解決,而是恰恰相反,‘只是為了使新的問題凸現出來,這樣層層遞進,循環(huán)往復,構成了頭尾相接的敘事圓環(huán)。”⑧這段話同樣可以用來評價蔡駿的作品。在《生死河》中,蔡駿首先采用追憶式預敘,開篇指出敘述人“我”死于謀殺,以一個死人的視角敘述之前的故事,讓讀者抱著“誰殺了‘我’”的好奇心一直閱讀下去。但“我”也就是“申明”的被害真相并不是這個故事的全部,一名95年出生的司望假裝申明死后的冤魂附在他身上,因此調查出更大的陰謀,谷秋莎、谷長龍、申援朝等人全被牽扯進來,形成另一個更大的陰謀故事,構成頭尾相接的敘事圓環(huán)。蔡駿不僅將這一點運用在情節(jié)構思中,也運用在自己的作品預告中。在《偷窺一百二十天》中,蔡駿在序言中提到“本書結尾,最后一句話的開頭,正是我下本書的名字”,故事末尾最后一句話則是“在最漫長的那一夜”,提前預告他下一本書名《最漫長的那一夜》。讀者不僅對情節(jié)意猶未盡,也會對蔡駿之后的作品形成期待,從而留住這部作品的讀者群體。這也是“蔡駿熱”持續(xù)存在的原因之一。

四、預敘促成心理懸疑,向社會派推理轉型

對于懸疑作品而言,尋找案件中的真兇是吸引讀者閱讀興趣的關鍵所在,但預敘手法的采用必然會削弱部分情節(jié)的懸念性。將事情的最后結果提早預示出來,或者是直接將兇手身份揭露出來,雖一定程度上減少了未知性帶來的閱讀樂趣,主要人物的結局透露也減少了讀者對結局的懸念,但卻產生了另一種奇特的效果。讀者會將焦點轉移到故事情節(jié)上,更加關注情節(jié)是如何演繹發(fā)展的。以蔡駿的《詛咒》為例,《詛咒》講述了藍月為了母親和被毀掉的文明,對當初考古所的成員進行復仇。作品在開篇就通過夢境和話劇《魂斷樓蘭》預敘“詛咒”真相,將重要情節(jié)提前揭示,讀者在閱讀過程中會較早猜到兇手就是藍月。也正因如此,讀者反而會靜下心來去思考,藍月為什么會走上殺人的道路。所以《詛咒》中的故事人物不再像蔡駿早期作品中符號、簡單的刻畫。藍月是個復雜性人格,特殊經歷使她性格扭曲,親生父親的不負責任和養(yǎng)父的禽獸行為使她開始憎恨一切不忠和好色的男人。兇手和受害者的雙重身份下使她即使殺害了許多人,也很難激起讀者的憤怒,這就形成了人物的復雜性,構成人物形象的飽滿。她渴望過同父異母的妹妹白璧那樣的平凡生活,可她放不下仇恨,一個充滿悲劇色彩的矛盾體就塑造了出來。

蔡駿早期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塑造往往符號化、簡單化,僅簡單表達出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思想,但缺乏對人性的挖掘和剖析,人物形象也以扁平化居多,寫作重點更多放在離奇故事的敘述上,注重情節(jié)的驚悚性和懸疑性。但這樣的作品往往不會被反復閱讀,難以向經典化方向發(fā)展。蔡駿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于是逐漸開始進行作品轉型。他認為“因為懸念是形式,內核是要傳達世界觀和價值觀,我的作品開始關注世界鴻溝、貧富差距、城鄉(xiāng)隊里等社會問題,這是一個懸疑小說作家的社會責任”⑨。于是將作品關注點逐漸投向深層人性和社會現狀之后,他的作品也因此層次更加豐富,作品內容也更加有深度。如《謀殺似水年華》,是具有代表性的預敘與環(huán)形敘事相結合的作品,而作品中的人物如田躍進、秋收等人物,塑造更真實,蔡駿在提到這部作品時,也表明自己情緒會隨著小說中的人物而起伏,為他們的命運感傷。成功的懸疑小說離不開人性的挖掘和對社會問題的關注,而“心理懸疑”正是蔡駿作品的標簽之一。在懸疑小說的多種類型中,蔡駿將自己的創(chuàng)作限定為“心理懸疑”小說。評論家汪政認為,“所謂的心理懸疑指的是對人性、心理和欲望的開掘上,而不僅是如心理分析那般的表達,懸疑是其外觀,心理是其內在的推動及懸疑的最終指向”⑩。對懸疑心理及犯罪心理的側重,使得蔡駿的作品更將目光轉向社會和人文關懷上。

在懸疑小說較發(fā)達起源較早的地區(qū),如歐美和日本,關注社會性問題的懸疑小說始終構成作品主體。蔡駿作為國內懸疑小說領域的領軍人物,自然始終強調作品對社會問題的關注。他認為目前社會缺乏中國作家真正的聲音,缺少反映大時代的作品。他認為作者應具有一定的社會責任感,懸疑小說作家更是如此。作為最具代表性和影響力的當代懸疑小說家,蔡駿始終強調要將關注點轉向社會。他常以高度的責任感和犀利的文筆,表達他對社會問題的思考,以及對復雜人性的探索,在作品中通過預敘手法指出兇手后,將重點放在挖掘兇手的殺人動機上,從而進一步探究人性,達到更深層次挖掘人性的目的??梢哉f,這是社會派推理小說必然采取的手法,只有著重對人物性格的塑造與刻畫,深度剖析隱藏在犯罪背后的社會根源,而不僅僅是單純地追求破案情節(jié),選擇將視線聚焦在社會大環(huán)境下不同人物的命運,以及犯罪兇手的心跡發(fā)展及行為動機,才能更徹底地揭露人性的復雜和社會的嬗變。

中西方作品在敘事習慣的選擇上具有明顯差異。法國敘事學家熱奈特指出預敘在西方敘事文化傳統(tǒng)中較為罕見,但預敘手法在我國古典小說作品中就已經比較常見。我國自魏晉南北朝的志怪小說起,到明清長篇章回體,包括明清事情的經典古典小說如《紅樓夢》《三國演義》《聊齋志異》等都多使用預敘手法。而《聊齋志異》這部作品本身就運用到大量預敘手法,大大延伸擴展了預敘的敘事功能。對于我國古典小說作品而言,讀者更容易被預敘手法透露的、或顯或隱的故事情節(jié)和結局所吸引,會進一步追究故事最終結局所帶來的神秘感和宿命感,從而細細品味人性,這也是社會派推理小說運用預敘手法提前揭示真相或預示情節(jié)的原因所在。蔡駿的作品里也頻頻出現《聊齋志異》《狄公案》等古典作品,可見其對蔡駿創(chuàng)作的影響,也可見新世紀懸疑小說對中國古典小說的脈絡傳承。

新世紀的懸疑小說多以網絡起家,但不同其他類型的網絡小說,懸疑小說更具有社會意義,作品多以中國當下的社會發(fā)展現狀為背景,創(chuàng)作建立在諸多現實問題之上,懸疑作家也往往更具有社會責任感,對新世紀懸疑小說的研究也更具有價值。而蔡駿作為中國懸疑小說第一人,對他的預敘手法做出研究,不僅針對他作品的文本本身,也是對整個懸疑小說領域的發(fā)展狀況作出研究和探討。

蔡駿在懸疑小說中對預敘手法的大量采用具有一定先見性。他采用多樣化的建構模式預敘情節(jié),通過預敘敘事手段的運用,拓展延伸了預敘的敘事功能。但囿于蔡駿本身的知識范圍較冗雜,存在在作品里大雜燴式掉書袋的情況,往往會模糊故事主題。加上其在預敘手法的應用上還存在懸念設置不夠精妙、敘事框架模式存在雷同等問題,讀者常常在閱讀過程中會提前猜測到故事走向,從而喪失懸念。由此可見,預敘手法在懸疑小說中的應用還有待發(fā)展。懸疑小說作為通俗小說的分支之一,至今未能有稱得上經典的懸疑作品,這仍需國內懸疑小說家不懈努力。而蔡駿作為懸疑小說的領頭人物,他較有預見性地將人性心理與社會現狀通過預敘的方式融進作品中,通過豐富作品的深度與廣度,一定程度上推動了懸疑作品經典化的發(fā)展過程。可以說,蔡駿懸疑小說中的預敘手法敘事是其在提高文本文學性方面較為成功的實踐之一。

①(以)里蒙-凱南《敘事虛構作品》[M],姚錦清等譯,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89年版,第83頁。

②蔡駿《謀殺似水年華》[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3年版,第11頁。

③⑦蔡駿《神在看著你》[M],海南:南海出版公司,2012年版,第1頁,第3頁。

④蔡駿《詛咒》[M],海南:南海出版社,2012年版,第52頁。

⑤趙潔瓊《希區(qū)柯克電影的聚焦敘事研究》[D],湖南工業(yè)大學碩士論文,2018年。

⑥蔡駿《荒村公寓》[M],北京:接力出版社,2004年版,第1頁。

⑧劉海燕、馬林靖《博爾赫斯的敘事》[J],《中州大學學報(綜合版)》,1998年第1期。

⑨蔡駿《西安晚報》[N],2012年11月26日。

⑩汪政《中國當代推理懸疑小說論綱》[J],《藝術廣角》,2007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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