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輝
在中國80后詩人隊列中,既寫詩歌又寫詩評的詩人不是太多,陳樸算是一個。讀了陳樸的組詩《雷雨見》,我的第一印象:陳樸是一位善于建構一種獨特心情實體的詩人。的確,一首詩要建立起一種獨特心情的實體并非易事,尤其是這個“實體”的構成既要讓人充滿好奇心與期待感,又要讓人覺得它符合人們的情感溫度、倫理尺碼、人生測定和理想秩序,這就給詩人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就陳樸的組詩《雷雨見》而言,它無疑是一次隱逸與救贖的過程,一次精神撫慰的倫理訴求。
從《雷雨見》這組詩歌中,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一方面是諸如《虧欠》《寬恕》《活著》等富含“倫理情結”的自我救贖;另一方面又是《歸隱》《日子》《在一棵玉蘭樹下》等“大隱隱于市”的遁世隱逸,兩者之間的“可逆”與“互換”決定了《雷雨見》這組詩歌的“能動性”,決定了這組詩展開的思想層次、情緒密度、多維審美和錯落時空。以《歸隱》為例,這首詩的“歸隱”,不是歸了而隱,也不是隱了便歸,而是對蕓蕓眾生不同功利與不同取向而“歸”出的“本相”:“一棵樹有一棵樹生長的位置/一片葉子有一片葉子飄零的時間/一個人,有一個人的生老病死?!倍钅荏w現(xiàn)“天經(jīng)地義”的“本相”卻是“那些/歸隱于蜜桃中的蠕蟲和泥土中的蚯蚓”。這不,《歸隱》中那些“隱而不見”的蠕蟲與蚯蚓是不是很符合道家的精神倫理。為此,詩人留給讀者的不僅僅是一次儀式感很強的“寬恕”,一個“虧欠”的倫理情結,一種天賜的“活著”,而且是一次次敬畏生命、呵護生靈的倫理“再現(xiàn)”:“正如暴風雨來臨前/一只覓食而歸的螞蟻,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另一只空手而歸的螞蟻?!闭窃娙斯亲永锏摹鞍卜帧迸c精神上的“焦慮”形成了精神落差,讓讀者在“危機”與“悲憫”中求得倫理的支撐。
可以說,焦慮感、危機感、悲憫感,這“三感”組合成《雷雨見》這組詩歌的倫理痛點:“一個黑影,消失在一個/黑洞里。像一個拄拐杖的老人/跌落在深谷。” 如果說,《雷雨見》這組詩歌的倫理“痛點”是不甘于跌落與順從,就像是不甘心于流水只是“從高向低、直瀉而下”的慣常,那么,何不逆行一回,就像是一次“徒步攀上一個個山頭,對著山底的流水/大聲吶喊”,以實現(xiàn)意志與精神的“再生產”,這便是《雷雨見》這組詩歌努力把倫理中的疼痛之忍、疼痛之深、疼痛之大、疼痛之寬全都凸顯出來:既有生命的脆弱與肅穆,又有現(xiàn)實的慘烈與莊重。此外,這首詩的節(jié)奏,在保持“外在”節(jié)奏的勻速與“內在”萌動的沖力相匹配的“時速”上,讓讀者在那種勻稱、松弛和新奇的氛圍里接收到一種緊張的、突如其來的、“被洗滌”的驚覺感,這正是這組詩歌外松內緊的“精神節(jié)奏”。
責任編輯? ?馮艷冰
特邀編輯? ?陸輝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