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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遲子建對小說真善美的建構(gòu)與表達

2020-03-03 11:44
關(guān)鍵詞:遲子建烏鴉人性

(黑龍江大學(xué)文學(xué)院,黑龍江哈爾濱 150080)

遲子建是一位對生活充滿熱愛且具有執(zhí)著信念的作家,她的文學(xué)敘述為讀者呈現(xiàn)了一個真善美的世界。東北這片廣袤的土地給予了她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創(chuàng)作資源,她以悲憫的情懷關(guān)注著這里的一草一木,描繪出這一場域中人性的善惡、命運的坎坷與生命的波瀾壯闊?!皯n傷而不絕望”是遲子建的創(chuàng)作信條,因此在她筆下無論是處于離亂年代的王春申,還是救萬民于水火的妮浩,抑或是以德報怨的安雪兒,都勇敢而頑強地生活著。作為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體,他們不僅僅存在于遲子建的文本中,也存在于現(xiàn)實生活中,始終執(zhí)著于善、追尋著美,對生活抱有無盡的希望與憧憬。遲子建這種充滿靈性而有厚度的表達,彰顯了獨特的美學(xué)價值。

一、對生命之真的詮釋

遲子建用充滿詩意的敘述告知讀者,蒼茫北國這一獨特的文化場域絕非他人口中的苦寒蠻荒之地,這里有茂密的大森林、奔騰的松花江和絢爛的北極光。從她的敘述中,讀者領(lǐng)略到了東北每一座山的巍峨、每一條河的壯闊。獨特的地域文化孕育了東北人民粗獷的性格,遲子建筆下的文學(xué)形象大多粗獷熱烈又不失真誠,她對故鄉(xiāng)人與事的文學(xué)敘述因而為更多的人所認同與贊賞。遲子建曾說:“當我童年在故鄉(xiāng)北極村生活的時候,因為不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我認定世界就北極村這么大。當我成年以后到過了許多地方,見到了更多的人和更絢麗的風(fēng)景之后,我回過頭來一想,世界其實還是那么大,它只是一個小小的北極村?!盵1]作者從偏于一隅的鄉(xiāng)村走向廣闊的都市,同時也將對這片熱土的記憶與留戀帶進了都市。對故鄉(xiāng)持久而深情的關(guān)注,使得遲子建筆下的人物塑造真實而飽滿。在她的作品中,人們?nèi)粘龆?、日落而息,相比于歷史長河,他們渺小而平凡,但在現(xiàn)實生活中又是那么不可或缺。從《白雪烏鴉》到《額爾古納河右岸》,讀者能夠真切地領(lǐng)略到一百余年來東北大地上人事的沉浮。

在中國當代文壇,遲子建是一個獨特的存在。她三十年如一日地耕耘在白山黑水之間,不從屬于任何一個流派。她的作品如果能做一番定位,應(yīng)該是介于現(xiàn)實主義與浪漫主義之間的。從她最初的《北極村童話》到近作《煙火漫卷》,讀者從中能感受到真實生活的氣息,也能體會到溫柔浪漫的情懷。反映災(zāi)難題材的《白雪烏鴉》以1910—1911 年的哈爾濱鼠疫為背景,將筆觸聚焦于傅家甸底層人民的日常生活,真實地再現(xiàn)了那個充滿恐懼與無望的年代里普通百姓的辛酸血淚,以及這辛酸血淚下隱藏的人性的光輝。當王春申在深秋的夜晚回到漆黑的傅家甸時,百年前的哈爾濱的輪廓便通過他的行跡浮現(xiàn)在了讀者眼前。這里有縱橫交錯的街巷、星羅棋布的商鋪和川流不息的人群,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一切又都是那么雜亂無章。皮貨商巴音的去世正式拉開了傅家甸鼠疫的序幕。主人公王春申接連失去了妻妾與心愛的兒子,但他并沒有被災(zāi)難擊垮,反而越發(fā)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在死亡面前,他選擇原諒所有傷害過他的人,并投身到抗疫救災(zāi)中。隨著疫情的不斷蔓延,人的生命變得無比脆弱。在惶恐之余,人們開始坦然面對死亡并逐漸接受了殘酷的事實,重新回歸平靜如水的生活。這看似荒謬的一幕,恰恰是人間最真實的樣子,對于普通百姓而言,這再正常不過了。在無法改變現(xiàn)狀之時,人們只能坦然接受,這與國民劣根性無關(guān),而是社會地位使然。王春申是處于社會最底層的人,遲子建對這一人物形象的塑造可謂匠心獨運。遲子建借助他的視角對故事中人們?nèi)粘I畹牟衩子望}、愛恨情仇、生老病死進行觀察與體驗,折射了社會底層民眾面對災(zāi)難時的生存狀態(tài),其中體現(xiàn)的真實性與藝術(shù)性正如美學(xué)家阿恩海姆所言,“豐富的想象力并不是產(chǎn)生于那種總想提供一點新鮮玩意的欲望,而是來自那種使舊的內(nèi)容重新復(fù)活的需要”[2]76。遲子建以自然流暢的筆法將這人間真實的生活場景透過王春申的視角展現(xiàn)出來,讓讀者通過他的眼睛看到了百余年前災(zāi)難中的哈爾濱,也讓讀者體會到了人間的冷暖與世事的蒼涼。

遲子建在談及《額爾古納河右岸》的創(chuàng)作時說:“能把歷史作為‘現(xiàn)實’來看待,作品才會有力量。在我眼中,真正的歷史在民間,編織歷史的大都是小人物;因為只有從他們身上,才能體現(xiàn)最日常的生活圖景。而歷史是由無數(shù)的日常生活畫面連綴而成的?!盵3]在《額爾古納河右岸》中,遲子建以精妙的語言清晰而詳實地為讀者還原了大興安嶺原始森林中的一個原始部落——鄂溫克部落的生活,這個人性、巫性、神性共存的原始部落,見證了人類的卑微,也見證了人類的偉大?!岸鯗乜恕北臼嵌鯗乜俗宓淖苑Q,意思是“住在大山林中的人們”。遲子建通過“我”的視角真實而生動地為讀者展示了這一古老民族由逐水草而居逐漸走向定居的過程。他們帶著對大山的留戀和內(nèi)心的苦楚告別了數(shù)百年的遷徙生活,也宣告了部族的衰落?!拔业墓适抡f給誰聽呢……那么就讓雨和火來聽我的故事吧!”[4]4這種親切而平緩的第一人稱敘述,引領(lǐng)讀者在無形中走進了文本,并感受到了作者敘事的親和力?!拔摇笔菤v史的見證者、參與者,也是故事的講述者?!拔摇币娮C了這一偉大民族的兒女們數(shù)百年間的生活歷程:他們無畏暴風(fēng)驟雨,不懼災(zāi)難瘟疫,即使在最嚴酷的環(huán)境中也能求得生存;他們面對日本人的鐵蹄踐踏,勇于用生命來捍衛(wèi)土地和尊嚴;他們在現(xiàn)代文明的驅(qū)逐下不得不離開心愛的大山與神圣的麋鹿。遲子建筆下的鄂溫克族人敢愛敢恨,他們敢于與命運作殊死抗爭,但是對部落的日漸衰微感到萬般無奈。而這萬般無奈折射了一個民族的生死傳奇,遲子建于細微之處讓讀者領(lǐng)略了這個弱小民族頑強的生命力與不屈不撓的精神?!额~爾古納河右岸》是一部史詩般的作品,以真實的取材與細膩的敘述使人讀后心生敬畏:既為這個民族的衰落而感傷,也為其不屈不撓的精神所折服。

遲子建是一位極具悲憫情懷的作家,并由此形成了她獨特的生命哲學(xué),而這一切源自她對故鄉(xiāng)抱樸含真的書寫——東北的山川草木、人世沉浮都是她描繪的對象。遲子建在談《小人物與大歷史》的創(chuàng)作時說:“其實小人物才是歷史真正的親歷者和書寫者?!盵5]她在文學(xué)創(chuàng)作中始終遵循著這一創(chuàng)作取向,將著眼點放在小人物的人生、人性與人情上,在宏闊的歷史背景下講述生活在黑土地上的小人物的故事,講述他們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遲子建曾說,“有時閱讀自己以前的作品,從最初的滯澀生疏一直到現(xiàn)在的相對成熟,很多東西都在變,但有一點是沒有變的,那就是我始終關(guān)注日常性的東西,并通過這種日常性讓人們體會到其背后的大背景”[6]。遲子建所說的“日常性的東西”,便是小人物真實可感的日常生活,而這些日常生活足以折射出歷史的滄海桑田與時代的風(fēng)云變幻。

二、對人性之善的謳歌

對于作家而言,人性是一個常寫常新的話題,文學(xué)的本質(zhì)也許就在于此。文學(xué)的重要使命在于揭示生命的圓融與殘缺,揭示人性的善良與丑惡。遲子建說:“文學(xué)的終極理想其實也是對人性的挖掘和拷問。在文學(xué)作品中,善和惡不管怎么去寫,尊重人性,或者說從人性的角度出發(fā)這才是對的?!盵6]透過遲子建的作品,讀者體會最深的是其中蘊含的溫情與悲憫。這是否意味著遲子建對惡進行了藝術(shù)化處理,或者說對人性進行了簡單化處理,答案是否定的。讀者如果持續(xù)關(guān)注她的作品就會發(fā)現(xiàn),她筆下的人物往往是社會底層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人物。這些人物在平凡的生活中很少涉及大是大非、大善大惡,更多的是處于一種善惡并存的狀態(tài)。他們以自身的善去消解人性中的惡,確證了生命不會荒蕪與絕望。

遲子建是一位溫情主義者,她的作品的主旋律是對善的謳歌,副旋律是對惡的批判。遲子建曾引用拉斯普京的話說:“這個世界的惡是強大的,但是愛與美更強大?!盵7]可見,她并不反對書寫惡,但更關(guān)注對愛與美的書寫與贊揚,因為她堅信人性的最終歸屬一定是善。遲子建說:“人世間的風(fēng)霜雨雪,都被普通百姓所承受了……因為經(jīng)歷了太多的苦難,所以小人物對‘善’有著天然的熱愛,他們的情感世界因而異彩紛呈、真摯動人?!盵5]因此,她常常在作品中傾注濃郁的悲憫之情,使讀者在感嘆之余依然相信世間的美好與人性本善,感覺到一股暖意回蕩在心間?!逗蝤B的勇敢》展現(xiàn)的正是這樣一種情懷。在這部作品中,一座煙云浮沉的小城,命運沉浮的各色人等,伴隨著候鳥的遷徙匯聚在東北莽林荒野之中。其中最令人動容的,莫過于那對葬身在暴風(fēng)雪中的東方白鸛。這對白鸛隱喻著身處社會底層的張黑臉與德秀師傅之間的愛,這份愛有始無終,最終消失在暴風(fēng)雪中。老實憨厚的張黑臉因為一場森林大火變得頭腦不太靈光,但對候鳥產(chǎn)生了濃烈的情感。他用心呵護遷徙的候鳥,并因鳥而與松雪庵的德秀師傅漸生情愫。德秀師傅是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遁入空門的:她因丈夫去世而遭人嘲笑,女兒與她反目成仇。然而,德秀師傅沒有忘卻紅塵,因此當張黑臉向她表白時,她對張黑臉愛得義無反顧。他們之間違背常情又違背常理的愛注定不會為世俗所容,這注定了他們逃不出命運的暴風(fēng)雪。在埋葬那對東方白鸛后,他們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遲子建既在寫鳥,也在寫人,這種由物及人的敘事令人心生無限的悲憫與同情。作為瓦城底層的求生者,張黑臉與德秀師傅樸實無華,與世無爭,將生命中所有的善念都給予了生養(yǎng)他們的那片熱土。他們溫潤的心靈被作者闡釋得淋漓盡致,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人間的苦難。

善與惡是相對的。沒有善,惡也就無從談起,反之亦然。遲子建的作品沒有抹去惡,也沒有刻意回避惡。相反,她通過對惡的敘述讓讀者看到了善的難能可貴。別爾嘉耶夫說:“假如世界和人是自足的,如果在沒有任何更遙遠和更高的、更深刻的和更神秘的東西存在,那么惡和生命之苦就是不可忍受的?!盵8]35正是由于人類的無窮欲望,才使得游走在善惡之間的靈魂發(fā)生了傾斜——向善的步入人生之巔,作惡的墜入萬丈深淵。在遲子建的《群山之巔》中,我們除了看到巍峨聳立的山峰與詩情畫意的生活,還能看到在時代大潮沖擊下人性的善與惡,以及鄉(xiāng)村文明散發(fā)出的縷縷光芒?!度荷街畮p》將掙扎在人性泥淖中的小人物形象塑造得生動傳神。在這部作品中,辛欣來算得上是一個十足的惡人:作為養(yǎng)子,他不僅沒有對養(yǎng)父母心存感激,反而殺害了他們;作為鄉(xiāng)鄰,他在“小仙兒”安雪兒落難時不僅沒有施以援手,反而強奸了她。即便是這樣一個惡人,讀者也無法對他恨之入骨,反而會生出濃郁的悲涼。遲子建的書寫使讀者意識到,相對于辛欣來的惡行來說,更邪惡的是將他一步步推向深淵的社會特權(quán),這使得辛欣來在一定程度上能得到讀者的諒解。與辛欣來相比,唐眉雖然有顯赫的身世與學(xué)歷,但是因為一時的邪念傷害了同學(xué),她得到了想得到的,卻因犯下了罪惡而無法承受心靈的重負。當再次面對被害者陳媛時,她心如刀絞,毅然放棄了城市光鮮亮麗的生活,帶著癡呆的陳媛回到了龍盞鎮(zhèn),開啟了自己的救贖歷程,承受著歲月的鞭撻與內(nèi)心的煎熬。無論是辛欣來還是唐眉,他們都“雙足在惡之河,可他們向往岸上人性純美的花朵,于是他們掙扎”[9]。遲子建“寫他們的掙扎,寫人性在惡中像祈求月亮一樣地向往善,領(lǐng)受它的光明”[9]??梢?,遲子建的文學(xué)敘述中的很多人物是不能用善惡標準進行簡單區(qū)分與衡量的,對惡的敘述能讓讀者感受到人性的復(fù)雜,進而引發(fā)對生命的反思。

縱觀遲子建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不難發(fā)現(xiàn)她善于在人性場中對小人物的悲歡離合、愛恨情仇進行考量。無論向善的人物還是作惡的人物,她都以悲憫的情懷敘述他們的故事,用善的光芒去驅(qū)逐惡的陰云。遲子建說:“所謂信奉人性的惡,恰恰是理性思考的結(jié)果。而善是一種生活的狀態(tài),我的小說就是展示這么一種狀態(tài),它不是思考的結(jié)果。有時候結(jié)果可能是惡的,但我在展現(xiàn)的過程當中可能會是一種善性。”[7]在遲子建看來,善既是人類生活的常態(tài),又是人性最本質(zhì)的反映,所以她更樂于謳歌善,而將惡處理為展現(xiàn)善的對立性存在。

三、對靈性之美的描摹

在遲子建的作品中,靈性美的描摹更多指向?qū)ψ匀慌c超自然的敘述。步入文壇三十多年來,遲子建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東北這片廣袤的土地,這片熱土的鄉(xiāng)村、山川、河流、民俗始終處于她文學(xué)書寫的中心位置。遲子建筆下恬淡優(yōu)美的意象和薩滿文化卓爾不群的民俗,給讀者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意象是寄托主觀情思的客觀物象,民俗是“一個國家或民族中廣大民眾所創(chuàng)造、傳承和享用的文化生活”[10],遲子建筆下靈動而美好的意象與魔幻而奇特的民俗,集中體現(xiàn)在人們對于萬物有靈的信奉和圖騰崇拜等方面,流淌著靈性之美。作者通過對它們的選擇與書寫,表達了對自然的敬仰與熱愛,以及對生靈的體貼與關(guān)懷。

在意象選取與運用上,遲子建可謂駕輕就熟。她總是能將人們熟知的事物演繹出別樣的精彩,一些生活中司空見慣的物象一旦到了她的筆下就彰顯出特殊的魅力與品格。白雪是人們鐘愛的自然之物,烏鴉是人們厭煩的兇惡之物,但是遲子建在《白雪烏鴉》中以陌生化手法顛覆了人們的認知?!栋籽貘f》中的白雪與烏鴉的意象頻繁出現(xiàn),于秀晴將白雪與銀子、大米、砂糖相比較,太監(jiān)翟役生將漫天大雪說成銀子。然而,與人們的期許相反,緊隨大雪而來的是鼠疫,是死亡的序幕。與眾不同的翟芳桂對烏鴉充滿喜愛之情,她認為烏鴉剛烈堅強,所以一次又一次給烏鴉投食。而對于點心鋪主人于晴秀而言,烏鴉無疑扮演了生命的催生者,將嶄新的生命帶到人間。在小說中,終日盤旋在傅家甸上空的烏鴉似乎給這片多災(zāi)多難的土地帶來了生機與希望,見證了人們熬過人生的寒冬之后走向生命之春??梢哉f,傅家甸死亡的大幕在大雪紛紛揚揚撒向人間時拉開,在冰雪消融、春回大地時閉合,大雪成了死亡的預(yù)告者。相比之下,具有頑強生命力的烏鴉盤桓在傅家甸上空,成為傅家甸生生不息的象征,成為人們求生的見證者。白雪與烏鴉的對比使世界籠罩在沉重與靜穆之中,隱喻著生與死的并存。人們也許只有讀懂這本生死大書,才能夠勇敢地面對死亡和迎接新生。我想,這可能是遲子建想要向讀者傳遞的一種感悟。在《候鳥的勇敢》中,遲子建塑造了一對患難與共的東方白鸛的形象。它們相依相守,最終雙雙罹難。白鸛這一蘊含著恩愛的意象,與張黑臉、德秀師傅二人的形象互相映襯。當寒冬來襲時,張黑臉看到東方白鸛“以河岸為根據(jù)地,雌性白鸛一次次領(lǐng)飛,受傷的白鸛一遍遍跟進,越飛越遠,越飛越高”[11]198。他為此感到歡欣鼓舞,卻不知道它們已在暴風(fēng)雪中相擁而逝。由鳥及人,讀者會自然而然聯(lián)想到張黑臉與德秀師傅的最后結(jié)局,他們也走不出生命中的暴風(fēng)雪。從白雪、烏鴉再到東方白鸛,遲子建在每一個意象上都傾注了深厚的情懷,所以它們靈秀而生動,富有靈性之美。

鄂溫克族的民俗與其他民族的民俗迥然不同。鄂溫克人生活在群山峻嶺之中,獨特的地理環(huán)境造就了他們獨特的民俗風(fēng)情。薩滿文化在鄂溫克人日常生活中發(fā)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是鄂溫克民族的精神支柱。濃厚的地方性與鮮明的地域色彩成就了遲子建獨具個性的文學(xué)書寫方式,表達著她的見解與思考[12]I。在《額爾古納河右岸》中,遲子建為讀者塑造了尼都薩滿與妮浩薩滿兩位傳奇式的人物。他們擁有異于常人的超能力,可以通過儀式和法器與神溝通,以此預(yù)知生死并驅(qū)趕病魔。他們以神的代言人的身份生存于世間,受到眾人的敬仰,但也要為拯救眾生犧牲一切。尼都薩滿在為日本人表演跳神時死去了,妮浩接過了他手中的法器,繼續(xù)守護著部落的安寧。但是,妮浩為此做出了巨大犧牲,為了救別人的性命她先后失去了三個孩子。這種充滿傳奇與神秘色彩的薩滿文化曾真實地存在于東北大地,也存在于遲子建的文學(xué)作品中。無論是尼都薩滿還是妮浩薩滿,都為了拯救眾生做出了犧牲。這是常人無法做到和無法理解的,因此他們的行為是超人性的。尼都和妮浩不是神,卻閃耀著神的光輝和靈性?!度荷街畮p》也有類似的充滿魔幻色彩的敘述。龍盞鎮(zhèn)最有靈性的“神”是被眾人奉為“小仙兒”的安雪兒,她能通過觀察云霞來預(yù)知人的生死,還無師自通地學(xué)會了刻碑。這樣一位傳奇式的人物自然得到了眾人的敬仰,但是辛欣來犯下的罪惡使她從萬里云端墜入了滾滾紅塵。她沒有就此消沉下去,褪去了神性光環(huán)卻多了幾分少女的天真與爛漫。遲子建說:“其實生活并不是上帝的詩篇,而是凡人的歡笑和眼淚。”[13]328由被眾人敬仰的小仙兒變?yōu)閴m世中的普通人,安雪兒經(jīng)受了輪回的洗禮。遲子建在這里呈現(xiàn)給讀者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神”,而是一個真實的人。安雪兒從“神”到人的回歸過程,也是由靈性美走向人性美的過程。

遲子建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緣起于小小的北極村,也源于她對北極村直觀的體驗。隨著人生閱歷日趨豐富,遲子建逐漸走出北極村,走向更廣闊的天地,但是她鐘愛那片熱土,并將這片熱土上的生命之真、人性之善、靈性之美展現(xiàn)給世人。她說:“我寫作肯定不會離開東北生活。不過,地域文化色彩對人的影響確實很大,這種特定的環(huán)境賦予作家天然的氣息,你在這塊土地上出生成長,必然在血性中會溶進某些特質(zhì)?!盵14]溶進遲子建血性中的“某些特質(zhì)”,除了她對故鄉(xiāng)的真摯眷戀,還有她塑造的一個個鮮活的文學(xué)形象身上擁有的真善美。他們對坎坷人生的豁達感悟、對善惡人性的深刻體會,在遲子建持久而深情的關(guān)注中獲得了升華,建構(gòu)了遲子建小說的美學(xué)特質(zhì)——對真善美曠日持久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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