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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阿倫特“積極活動”理論的內(nèi)在邏輯與問題

2020-02-25 20:00賈向桐落焱霞
關鍵詞:阿倫特異化工匠

賈向桐,落焱霞

(南開大學 哲學院,天津 300350)

一般認為,現(xiàn)代人的實際活動方式要比古代人更具合理性,這一點似乎是確定無疑的。阿倫特對此則不以為然,她主張應該從反觀現(xiàn)代社會的新視角去重新思考人類的活動方式問題。在這種反思中,阿倫特通過對“vita activa”(積極活動)的分析指出,vita activa 在羅馬時期意指“一種致力于公共事務的生活”,但伴隨著古代城邦社會衰落,“積極活動”便失去了它特定的政治意義,轉而指向“致力于此世之物的活動”[1]5—6。進而,阿倫特把“積極活動”詮釋為人的最根本的三種基本活動:勞動(labour)、工作(work)和行動(action)。[2]在阿倫特看來,這三種活動之所以是根本的,是由于它們分別對應于在世之人的三種基本生存境況,即只有在人的生命、世界性和人的復數(shù)性境況中才能詮釋出來其根本屬性。然而,由于世界的異化改變了人類的根本性活動,使得作為活動主體的人也轉變?yōu)榛顒拥墓ぞ撸纱斯髁x充斥著整個人類世界。但事實上,在這種異化的世界里,以勞動和人的生命為支柱的“積極活動”才是此世界之中真正的實踐活動,亦是人類生活合理性的評判標準,由此出發(fā)才能看到現(xiàn)代性批判的希望之所在。

一、人類的根本性“積極活動”概念

阿倫特認為人類最根本的活動主要包括三種,即勞動、工作和行動,“它們之所以是根本性的,是因為它們每一個都相應于人在地球上被給定的生活的一種基本境況?!盵1]1基于不同的活動樣態(tài),人類在地球上不同的境況中必然會有與之相適應的活動方式,不同的生活境況決定著人類進行著不同的根本活動。

(一)勞動:動物人的活動

在漫長的人類發(fā)展史中,維持生命體的存在是人類面對的基本問題,“勞動的首要特征是與生命需求和必然性相關,因為它被認為是滿足日常需要的活動?!盵3]67為了滿足生存所需,人類必須從客觀世界中獲取所需能源,勞動作為這種相互性活動也由此產(chǎn)生,阿倫特說:“勞動是指人身體的生物過程相應的活動,身體自發(fā)的生長、新陳代謝和最終的衰亡,都要依靠勞動產(chǎn)出和輸入生命過程的生存必需品。勞動的人之境況是生命本身?!盵1]1勞動滿足了人類生存的需要,但勞動“總是在同一循環(huán)上輪回,這個循環(huán)是生命有機體的生物過程規(guī)定好了的,它的‘辛苦操勞’一直要到這個有機體死亡時才結束”[1]72。這一活動是受迫于生存必然性而進行的,是為延續(xù)個體、家庭、種族乃至整個人類的生存活動,是與人類存在相統(tǒng)一的一種基本活動。

在阿倫特這里,勞動不僅包括勞動本身,人們還需要考慮勞動的結果。因為勞動作為滿足人類生存的必需性活動,其結果必然會帶有消費性,即勞動的結果一旦產(chǎn)生,就會作為人類生活的必需品被消費。即使勞動產(chǎn)品不是直接消費,也會被作為下一個生產(chǎn)階段的生產(chǎn)資料而消費掉。這樣,人類為獲得生活必需品而不斷地進行著類似的活動——奴役性勞動,“生產(chǎn)勞動不僅是繁重的,重復性的和瑣細的,而且也不能為人類生命提供合理的或非功利性價值?!盵4]阿倫特認為,談及這種勞動所具有的奴役性,可以想象到人正如動物一樣無法擺脫外在的生活必需品的限制。這里的“奴役性”泛指一切為了追求生活必需品而進行的動物性勞作。

如何超越這種奴役性而來確定人的真正存在呢?阿倫特強調(diào),只有當人類意識到自己有別于動物的時候,當人在與客觀世界的相互性活動中剝離出獨立行動的時候,才能確定人真正的存在。在人類的積極活動之中,工作這一獨立個體的創(chuàng)造性活動,使人擺脫單純動物性勞動,進而使人成為獨立個人。

(二)工作:獨立人的活動

工作可以看作是獨立的個體以自己的思維模式并且通過自己的雙手來進行的一系列創(chuàng)造性活動。相比于勞動,工作更側重的是工作人獨立的思想及其自主行動力,這種思想和行動力使人類在自然中的活動成為一種能動性活動。所以,活動的結果一定會與原始的自然界不同:在工作這種積極活動的作用下,“工作為人類提供了一個完全不同于自然環(huán)境的‘人造’的、物化的世界,具有持存性。工作的人之境況是世界性。”[1]111人的意識更為直觀地表現(xiàn)為人化的生活環(huán)境,不斷地對事物進行新的創(chuàng)造或是破壞原始自然事物,從而創(chuàng)建了一個新的人造世界。在工作過程中,工具就此孕育而生,并且日益在工作過程中發(fā)揮重要作用。工具的使用者被常人冠以“工匠者”的稱號,他們使用并且不斷地改造著工具,進而使得工具能夠更好地為工匠人服務。但工具的使用和改進只是減輕了勞動者的勞動負擔,并不能使勞動者從勞動中真正解放出來,勞動者被牢牢地束縛在工具之上,無法真正改善他們的生活狀況。

工作就是人造世界的創(chuàng)造,是人類的基本活動,這種充滿創(chuàng)造性的活動與受役于生活必需所迫的勞動活動有著根本性的不同。工作在工匠人獨立思維的指導之下,是針對整個人類以及自然界的積極活動,它源自自然,生成的成品滿足著人類持久發(fā)展的需要。由此,不論從活動的主體還是活動的結果,工作都有別于原始的勞動。但工作也仍同勞動一樣屬于單個人獨自進行的活動,阿倫特認為人類最為本質的政治性還是無法在工作中得以實現(xiàn)。只有在行動中,人與人借助語言的交流才使人認識到自己作為社會人在世界中真正存在的意義。

(三)行動:社會人的活動

阿倫特強調(diào),只有行動才能彌補工作的單一個體性問題,成為在工作之上的一種積極活動。與亞里士多德以生產(chǎn)為目的實踐理論不同,阿倫特認為實踐本身就是實踐的目的,“行動,是唯一不需要中介的,是直接在人們之間進行的活動,相應于復數(shù)性的人之境況?!盵1]1行動是直接在人與人之間進行的實踐活動,“沒有人與別人完全相同,所以每個人都必須與他人交往,聚集在一起,找到共處的辦法,協(xié)調(diào)彼此的差異、交換意見,在人們創(chuàng)造的世界上建立相關的政治機構。一個人或許可以獨自勞動或成為一個獨立的制造者,但是‘行動完全有賴于它人的恒常在場’”[5]56。它彰顯了人的存在價值和意義,人的這種存在價值和意義需要在人與人之間的公共領域中才能實現(xiàn)。在阿倫特這里,人們的交流使不同的思維維度、行為方式顯現(xiàn)出來,共同構筑一種共存的狀態(tài),在這個共存的空間里,人們有著言說與行動的能力,不斷彰顯著自己真正存在的本色。

總之,行動作為“一種自由公民存在的標記,具有三個價值取向”——創(chuàng)造性、展示性和溝通性:“行動意味著對現(xiàn)存事物的打破”,從而創(chuàng)造出新的事物,這就是所謂的創(chuàng)造性。[6]其次,人的“行動是建立在公民理想之上的,它的價值不在于達成實用性協(xié)議,而在于它能實現(xiàn)每個參與者的主體性”,這種“溝通型行動”顯示其價值本身。最后,行動同樣也要注重傾聽和交流,這就是溝通性,阿倫特尤其強調(diào)以交流(言說)為中介的行動是言說者與傾聽者之間的溝通。[6]從當代哲學發(fā)展的背景來看,阿倫特的行動理論無疑對當前實踐哲學和政治哲學具有一定的理論指導意義,“是對亞里士多德經(jīng)典人類行動與政治觀念的回歸”[7]。但僅將人的基本活動——勞動作為對比性的對象仍具有某種狹隘片面性,破除這種狹隘理解的一個因素便是行動與工作的異化問題。

二、工作與行動的異化

阿倫特認為,在現(xiàn)代社會,不論是生命過程還是財產(chǎn)問題都已從私有領域轉化為共同領域的存在現(xiàn)象,財富以及生命過程的相互刺激就是世界異化的生成過程,這意味著“剝奪了私人福利和公共幸福,因而會抹殺兩者之間的界限”[8]117。這種世界異化表現(xiàn)為人們對經(jīng)濟的關注壓制了對政治和人的自我意識的關注。在此背景之下,原本在勞動之上的工作與行動也必然會發(fā)生異化,這種異化的直接表現(xiàn)便是人被置于世界之外的尷尬境況。

(一)世界異化

阿倫特在《人的境況》中指出:“財富積累過程被生命過程所刺激,又反過來刺激生命過程,我們知道,這只有以犧牲世界和人本身的世界性為代價。”[1]204此時的世界已不再是工匠人通過自己的建構或者工作創(chuàng)建的人造世界,存在與行為分離了,因為工匠人此時此地無法在財富的變化中尋求自己存在的持久性。此時的世界也不再是行動者通過溝通建構出來的共存世界,行為不能沒有社會性,行動者也無法在這個世界以社會溝通來實現(xiàn)自己的經(jīng)濟乃至政治性。所以,這種對經(jīng)濟的關注特征主宰了政治及人的自我意識的世界,就是一種異化了的世界。

在阿倫特看來,世界的異化可以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表現(xiàn)為“勞苦大眾”數(shù)量的上升。為了追求經(jīng)濟利益,地位較高、財富占有量大的人對毫無財富、通過勞動勉強養(yǎng)家糊口的勞動者進行著殘酷的剝削,這種剝削使得勞動者失去了家庭和私有財產(chǎn),使原本貧窮的勞動者更加貧窮。第二階段表現(xiàn)為社會階級內(nèi)的成員和社會團體的崛起,階級成員和社會團體共同組成了一個民族的疆域,這個疆域為剝削窮人提供了所有可能的條件。[1]204—206總的來說,不論是從自然角度還是從社會角度看,世界異化表現(xiàn)為占最大多數(shù)的勞動者被無情地從這個世界中排除出去,勞動者成為一種社會發(fā)展的工具,而工作對世界的改造以及行動對人的政治性的訴求都異化成為一種經(jīng)濟、功利的追求。因此,在異化的世界里,“勞動是一切財富的源泉”的判斷失效了[9]8,也就是說,人類已經(jīng)無法在工作和行動中確認自己的存在與意義了。

(二)工作與行動的異化

在世界異化的背景下,現(xiàn)代科學技術的發(fā)展不可避免也背離了人類原有目的,并走向相反的方向。在異化背景下,人的工作和行動混同為一種只注重追求經(jīng)濟利益的消極性活動。(1)相對于行動,工作這項活動更為直觀、普遍,所以我們在接下來的工作與行動異化中主要以工作為例進行異化的分析。例如,現(xiàn)代社會中的科學技術主要體現(xiàn)為一種實用性,具體說來就是在于減輕人類勞動強度,為建造人造物品而服務。但阿倫特認為,在脫離人本身的異化世界中,現(xiàn)代科技應該成為一種對于非實用之知的尋求,“現(xiàn)代技術不是起源于人類為了減輕勞動和建造物品的雙重目的而設計的那些工具?!彼e例說,人們發(fā)明的鐘表其最初本意是為提高科學實驗的準確性,而非提高人類生活的便利性,但在現(xiàn)代社會它已經(jīng)隸屬于實用之物的行列了,“一旦這個發(fā)明的實用性被昭示出來,就整個地改變了人類生活的節(jié)奏和形態(tài)?!盵1]229進而言之,科學技術的發(fā)展要通過實驗等手段來確定更高意義的理論標準,以便對世界進行精確解釋和預測,但這種對表象與真理的劃分日漸模糊,“我們似乎就陷入了一種可以作如下表述的惡性循環(huán):科學家制定了他們的假設來安排實驗,然后用實驗來證實他們的假設,在整個過程中,他們顯然是在和一個假設的自然打交道”,以致人們將科學技術的實用性當成其最重要的部分。為了化解這種危機,阿倫特認為最直接且有效的方法便是通過他自己的雙手進行創(chuàng)造發(fā)明,而這種積極的創(chuàng)造發(fā)明的行為便是“工作”,所以,“對于獲得知識和接近真理來說,再沒有比被動的觀察和純粹的深思更不值得信任的了。為了獲得確定性,就必須弄確實;為了知,就必須做?!盵1]228—230我們不難看出,知識只與自己做的事有關,而且知識能通過做來檢驗,恰巧“做”是技藝人對于創(chuàng)造人造世界的特權,即工作成為人類積極生活的最重要活動。

隨著工作地位的上升,工匠人的地位也不斷上升。工匠人作為工具的制造者,推動了社會的發(fā)展。現(xiàn)代科學以新工具的發(fā)明為主要特點,新工具的發(fā)明又促進了科技的進步,這樣技藝者對世界的掌控范圍不斷擴大,人們對工匠人的依賴程度也隨之加強。但是,工匠人制造和制作的目的更側重于應用和功力持久讓步于富足,以工具不斷改進為特點的科技進步更多只是為了找到一種認識、征服自然的理論,并非為了滿足人類更好的生活。所以,工匠人認為生產(chǎn)某一產(chǎn)品的手段和生產(chǎn)過程的理論性探索的重要性要遠大于生產(chǎn)某一產(chǎn)品來滿足人類生活需要,這就是異化世界中工匠人所奉行的世界觀。此時,人們對制造本身的理解就出現(xiàn)了偏差,工匠人的關注點“從產(chǎn)品和永恒的指導模型轉向了制作過程,從一個東西是什么,待生產(chǎn)的東西是哪一類的問題,轉向了如何生產(chǎn)、通過什么手段和過程來形成,以及能否再生產(chǎn)的問題”[1]241。這也就是說,原本工匠人的思維模式和世界觀被剝奪了,傳統(tǒng)工匠人所具有的那種持久性意義被抹殺。由此,工作變?yōu)橐环N置于人之外的活動,人無法在工作中使自己成為真正的存在。

所以,阿倫特說人已經(jīng)處于其生活境況之外,這是無法想象的,人作為一種社會性物種,最終還是要回歸到社會生活之中,以便在這種社會生活中來實現(xiàn)其生命價值。這就需要本真的活動站出來,為人作為自然中真正的存在而確立標準——這就是阿倫特所謂的“勞動動物”(Animal laborans)的勝利。

三、勞動動物的勝利

在阿倫特的描述中,工作和行動意在謀求自己范圍內(nèi)的利益,也只服務于自己的利益,原本處于勞動之上的高級活動——工作與行動,現(xiàn)在卻朝著服務于人之外的方向轉移。如此一來,這就將“最大多數(shù)人的最大幸?!敝弥韧饬恕K?,阿倫特認為當務之急是對工作與行動的批判,以便使其復歸原本意義,這就必須從工作和行動所奉行的功利主義世界觀評判入手。在現(xiàn)代社會的功利主義世界觀中,工匠人對制造本身的理解發(fā)生了轉移,目的與手段顛倒了,對工匠人而言,獨自享用的生產(chǎn)手段和生產(chǎn)過程比生產(chǎn)的目的以及用于人類的生產(chǎn)成品更為重要。阿倫特認為這種世界觀必然會被一種考慮人類內(nèi)在感受的世界觀所取代,由此“最大多數(shù)人的最大幸?!辈拍艿巧蠒r代的舞臺。

所謂“最大多數(shù)人的最大幸?!钡摹靶腋!?,是人類內(nèi)在感知的滿足感與幸福感。作為對痛苦和快樂直觀感受的主體生命,表征著人類內(nèi)在的最為本性的同一性,這就是人的生命本身,只有將生命作為一種至善,人類才能真正實現(xiàn)“最大幸?!?,人的勞動才變?yōu)榉e極的活動。所以,現(xiàn)代生活是人通過積極勞動來滿足自我以及家庭生活需要的,“在一個相當短的時間內(nèi),新興的社會領域把所有近代共同體都變成了勞動者和打工者團體……社會就是這樣一種模式,在它里面,人們?yōu)樯莿e的什么而相互依賴的事實,獲得了公共的重要性,與純粹生存相聯(lián)系的活動被允許現(xiàn)身于公共場合?!盵1]30在公共場合中人為了生命的維持不懈地勞動,并且為一種生命的延續(xù)而得到自己內(nèi)在的滿足。

(一)對工作與行動異化的批判

工作原本作為一種活動對應著世界性這一境況,它給人類短促易逝的生命賦予了某種持久長存的意義,即世界的持存,也就是說工作使人擺脫了有限性并創(chuàng)造出一個無限的人造世界。但是,在現(xiàn)代社會中工匠人更傾向于對無限利益的追求,他們希望在追求利益的建造過程中壟斷建造手段和建造過程,以實現(xiàn)工匠人本階級內(nèi)部的利益。這樣,在這種異化的工作中人被置于世界之外,這是一個看似充滿人性但實際上卻被忽視的世界,“生活變得繁雜、沒有意義,消費者變成貪婪的動物,他們只是利用空閑消耗更多東西?!盵2]48此時的行動已經(jīng)混同于工作,萬物的尺度為功利所決定,這直觀的表現(xiàn)為原本昭示人之為人的行動政治性已經(jīng)被賦予了一種自利性。

不論是工作還是行動,此時它們的執(zhí)行者只信奉功利主義原則,“阿倫特承認,所有行為都是結果性的,它們在世界之中并且是自利的?!盵10]538不論是在工作中產(chǎn)生的人造世界,還是在行動中結成的關系網(wǎng)絡,在異化的世界中它們都已不再是實現(xiàn)人本身發(fā)展的根本目的,對自然的征服和控制成為目的本身。功利主義使得工作產(chǎn)生的人造的世界捆綁了人的活動以及目標,人造物和關系網(wǎng)束縛了人的活動本身,在這個自己完成的世界中他卻無法行使自己的權利,而被功利主義綁架為一顆功利棋子。

阿倫特認為要超越錯誤的功利主義原則,真正實現(xiàn)人的發(fā)展,就要對人的最基本問題——生命給予關注。例如,異化“勞動不能表現(xiàn)人的自由或者揭示人的唯一生命本質性”,“對生命的維持不能夠為一個人為什么活著提供理由”,[4]57就要對人類的生命進行內(nèi)省式的認識,以此來達到一種最大多數(shù)人的最大幸福。因為最大多數(shù)人能從事的最基本的事情就是對自己生命的內(nèi)在感知,而這一切的成立都必須建立在生命體的存在和不斷延續(xù)之上。而勞動最開始對應的人之境況便是人的生命本身,所以,勞動才是人類所有活動中最為積極的活動,一切活動的展開都必須建立在勞動背后人的生命體之上,建立在“對決定論的反駁”之上。[11]

(二)生命至善

對人的生命的考慮,就是對人自身進行切身的考慮,也就是對自我內(nèi)在的感知。這樣的感知便是“最大多數(shù)人的最大幸福”中的“幸?!备兄?,就如阿倫特所述:“他(邊沁)的‘幸?!纯鞓窚p去痛苦的總和,更像意識著自身活動的笛卡爾式意識一樣,是感知著自身感覺的內(nèi)在感知,與外部世界對象無關?!盵1]244這種對生命的感知不同于異化的工作與行動對于外部世界的關注,它是對生命內(nèi)在的感知,是將生命作為至善,將生命置于第一位的積極活動?!胺e極活動系于生命”,這就意味著人類要將“生命”作為一切活動的出發(fā)點和歸宿,也就是說把生命本身視為人類活動的唯一參照標尺。這樣,人類才能在世界之中作為一個存在的個體而存在,人類家庭、種族、社會才能夠以生命體的形式不斷地延續(xù)下去,勞動成為積極活動。[1]252這種為實現(xiàn)人之幸福而把人的生命置于至善地位的活動便是現(xiàn)代勞動,一種運用現(xiàn)代技術工具的積極勞動。

(三)勞動動物的勝利

“所謂勞動動物的勝利,是指人類重新退回到動物物種的狀態(tài),使一切人類活動都降格為勞動?!盵12]在阿倫特看來,勞動是確保個體生存及家庭、種族生命延續(xù)的必然性活動,最開始面對的人之境況就是人的生命本身。然而在世界異化之下,“一切人類活動都被拉平到了同一水平線上,都一視同仁地被當成勞動——思想變成了大腦的一種功能,行動被理解為純粹的制作和制造,而制作則被看作僅僅是勞動的另一種形式。于是,工作成了一種謀生手段,工作的產(chǎn)品成了消費品,從而使一切穩(wěn)固的東西都煙消云散了。”[12]54與此同時,現(xiàn)代科學革命紛紛發(fā)生,這也促進了現(xiàn)代技術的發(fā)展,現(xiàn)代技術的部分產(chǎn)物——工具也為人類普遍運用。當然,在生命至善的前提下我們不能說工具可以完全替代勞動,因為工具替代勞動又同樣回到了異化的工作之中。

所以,在阿倫特的理解中,工具只表明現(xiàn)代的勞動已不是原始的勞動,更不是具有奴役性和強迫色彩的奴隸勞動。而在現(xiàn)代勞動中,突顯出來的生命受到了更多關注,獲得自明其理的地位,在生命作為至善的前提下,也是任何活動的唯一參照點。當以生命作為參照點來審視人類所有的活動時,就不難發(fā)現(xiàn)人類種群生生不息的生命過程是唯一不朽的,這也就證實了人類最基本的存在——動物物種的存在,勞動動物在世界中也獲得了最為現(xiàn)實的認證,勞動動物獲得了勝利。[1]248—251其實,當勞動者取得勝利之時,也是工匠人的工作異化回歸之時,因為只有將工匠人的制造和生存能力應用于人類生活之中,動物化的勞動者才能從被奴役的生命必需中解放出來,而不再被勞動和勞動的工具所束縛。只有在以生命作為唯一參照點的行動之中,人的政治性才能得以發(fā)揮出來,這樣勞動的動物便置身于一個服務于勞動動物的人類世界之中,由此勞動的動物自然成為人的一部分。

四、對阿倫特活動理論的新認識

人的生存境況是不斷發(fā)展和變化的,在相異的境況之下不同的活動在整個人類實踐活動中占據(jù)的地位也因此是有差異的。阿倫特認為無論是社會的發(fā)展還是人本身的發(fā)展,都應該有其相對正確的發(fā)展和活動方式,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歷史的積淀,事物的發(fā)展都可能會向著一個看似更為宏偉、更為高大的目標前進,當前進到偏離事物本身目標的時候,人們就會發(fā)現(xiàn)其實最初期望的目標才是真正最需要關注的東西。正如人類實踐活動的本身發(fā)展,勞動是為了人的生命存在,工作作為高于勞動的活動確定了人在自然世界中的存在,而行動又確立了人在社會世界中的存在,但是最后發(fā)現(xiàn),這些活動都是圍繞著人生命本身的發(fā)展而展開的。只是隨著時間和歷史境況的變化,工作、行動開始成了為某種經(jīng)濟利益或者說是為了某些集團、階級利益而展開的活動,這樣看似是更為宏偉的目標活動,卻忽視了人最為本質的同一性——人的生命本身。然而,由于勞動在積極活動中被視為低級的,僅為滿足人的生命必需的活動,所以其本身所具有的奴役性使得它無法再發(fā)生異化,也恰恰由于這一點,勞動在世界異化之后因其對生命本身的關注而得到認可,這就是阿倫特所謂的“勞動動物的勝利”。在她看來,“勞動動物的勝利”宣示著人生命本身的勝利,這一現(xiàn)代的勞動與原始人最低級的積極活動——勞動相對應,這預示著勞動、工作和行動三種形式的積極活動都真正存在于人的生命發(fā)展中[1]252—256。阿倫特的細致分析使人們看到人類真正的境況,促使人們在不同的生活境況中都以一個現(xiàn)代人類的標準要求自我活動。這方面是阿倫特積極活動理論的意義所在。

但是,阿倫特的積極活動理論中也存在著幾點問題。首先,阿倫特對積極活動理論中的勞動活動給予了太多非自由成分,甚至帶有了“剝削”或“奴性”的色彩。勞動作為人類改造世界的根本性活動,在社會和歷史的發(fā)展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而在阿倫特的論述中,勞動卻成為一種低級的基本活動。即使在尚未異化的世界中,勞動仍然以一種被迫、剝削的形象呈現(xiàn)出來,這弱化了勞動本身的意義,同時也降低了勞動者在世界中應有的崇高地位。其次,在世界異化之后,勞動、工作和行動都帶有了異化的色彩,都是為了經(jīng)濟利益而放棄了其原本的意義,但是阿倫特在論述中沒有明確界定勞動、工作與行動的界限,“阿倫特將三者分為截然不同,完全相互獨立的活動看起來不太可能。畢竟,人們實際所為明顯符合不止其中的一種?!盵13]尤其是阿倫特工作與行動兩個概念的區(qū)分明顯是模糊的,其論述的問題很多“源自工作與行動的混合”[14]。所以,我們認為,“阿倫特最重要的問題在于‘傳統(tǒng)’與其行動的貶斥”這一主張還是成立的。[10]再次,阿倫特僅僅看到技術在對勞動者制約的一面,沒有看到或忽視了技術對勞動者以及整個社會發(fā)展所做出的貢獻。事實上,正是技術的發(fā)展解放了勞動者,由此推動了社會發(fā)展,并促進了現(xiàn)代化的形成。以現(xiàn)代性的視角來看,技術在整個社會中占有重要地位,工匠人在社會中也須給予充分的肯定與尊重。最后,阿倫特將人類的希望落腳到了“勞動動物的勝利”,其實這就降低了技藝者與行動者在推動社會歷史發(fā)展中的作用。在阿倫特的積極活動理論中,工匠人、行動者相比于勞動者更具有社會性傾向,雖然我們可以將工匠人、行動者看作為社會性的,但最終將“勞動動物”的勝利作為最大多數(shù)人的勝利而有意無意排除了工匠人和行動者,將其理論的適用對象狹隘化了。

總之,阿倫特對積極活動理論的表述既是她反思和批判現(xiàn)實社會的結果,也是其整個哲學理論立場的自然邏輯。在以行動為核心的積極活動的建構中,阿倫特把對自然、工具的思考置于三種活動的辨識和分析比較之中,這為“行動”在公共生活乃至政治哲學中的根本地位奠定了基礎。這樣,對現(xiàn)代性的批判很自然從人的存在跨越到了人類活動自由空間的異化,這一點與海德格爾的技術控制思想是一致的。但遠不止于此,阿倫特還進一步將“世界”理解為人類的棲息之地,自由積極活動得以展開的基礎,這是她“政治生活”復歸主張的理論依據(jù)??梢姡愄貙θ祟惢顒臃e極方面的強調(diào)和分析,意在從中彰顯出人類自由的本質內(nèi)涵,并將其與相對應的人的不同生存境況相聯(lián)系,這為人類實現(xiàn)其生命的本真價值和克服現(xiàn)代性所帶來的生存困境和異化問題指明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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