逯 遙

(河南科技學院 文法學院，河南 新鄉(xiāng) 453000)

20世紀40年代初，張愛玲在上海成名，后又輾轉(zhuǎn)去美國生活，不同的生活經(jīng)歷給她的寫作提供了異樣的靈感，獨特的家庭和成長背景又使她感受到人生的顛沛流離。在隨時面臨災難的時代背景下，一切都是不安全、不確定的。張愛玲的大部分小說都寫出了對人生命運的“變”和“不變”的深刻體驗，變化的是生生不息的時代和人群，不變的是人們對生存和消費的欲望。在生命的浮萍中，人生像大海中的一葉孤舟，起起落落，小人物只有順從、茫然、惘然。張愛玲的個人生活經(jīng)歷和對時代小人物的顛沛流離、對命運不可捉摸的深刻體驗成為其寫作的一部分背景，也正是這個寫作背景造就了《傾城之戀》的傳奇愛情故事。在《傾城之戀》中，時代背景貫穿于白流蘇與范柳原的婚戀戰(zhàn)中，從而透視出個人的渺小、微不足道以及命運的變化無常。

傅雷在《論張愛玲的小說》一文中這樣評價張愛玲：“我不責備作者的題材只限于男女問題。但除了男女之外，世界究竟還遼闊得很。人類的情欲不僅僅限于一二種……但心靈的窗子不會嫌開的太多，因為可以免除單調(diào)和閉塞?！盵1]可見，張愛玲擅長描摹世俗中的平常事，反映世俗小人物的悲歡離合?！秲A城之戀》的主題體現(xiàn)著“世俗人”的價值觀。本文以《傾城之戀》為例，擬從文本的細節(jié)中來品味張愛玲寫作藝術(shù)的魅力。

一、“墻”的隱喻

《傾城之戀》以香港淪隱為背景，講述了主人公白流蘇和范柳原的愛情故事。一個是破落世家的離婚女子，一個是風流倜儻的華僑子弟，兩個來自不同世界的人，為了各自的目的費盡心機的謀劃著、周旋著。白流蘇想以婚姻為保障，而范柳原卻為尋求精神刺激，尋歡作樂又吝于承諾。結(jié)果，香港的淪陷成全了白流蘇，也“規(guī)訓”了范柳原?？v觀全文，白流蘇人生愿望的實現(xiàn)起關(guān)鍵作用的不是個人因素，而是非個人因素：戰(zhàn)爭。

在文章中出現(xiàn)了一個物體線索——墻，這個“墻”貫穿于整篇小說，有著獨特的意義。文中第一次出現(xiàn)的“墻”是白流蘇和范柳原在淺水灣散步時看到的?！皬臏\水灣過去一截子路，空中飛跨著一座橋梁，橋那邊是山，橋這邊是一堵灰磚砌成的墻壁，攔住了這邊的山。柳原靠在墻上，流蘇也就靠在墻上，一眼看上去，那堵墻極高極高，望不見邊。墻是冷而粗糙，死的顏色?！盵2]198-199柳原看著她道：“這堵墻，不知為什么使我想起地老天荒那一類的話?！幸惶?，我們的文明整個的毀掉了，什么都完了——燒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許還剩下這堵墻。流蘇，如果那時候我們在這墻根底下遇見了，流蘇，也許你會對我有一點真心，也許我會對你有一點真心?！盵2]198-199這一場景中出現(xiàn)的“墻”象征著柳原和流蘇之間的隔閡。這時，流蘇為自己的青春下了最大一場賭注：她需要一個婚姻，想靠婚姻而生存。因此，她無法對標準的花花公子范柳原敞開心扉。而范柳原是一個玩世不恭的富家子弟，家境富裕，常年孤身流落國外，被人看作異類，這種“無家”“無國”的心理感受造成他渴望有民族認同的精神歸宿。他初次遇到白流蘇時，便被她身上溫柔含蓄的東方美吸引，于是企圖在白流蘇身上尋找“真正的中國女人”來確認自己的中國身份，尋找純粹的精神支撐。他對白流蘇有好感卻不確定她是否愛著自己。這導致后來兩人沖突不斷，矛盾也不止一次“升級”，最明顯的一次就是柳原對流蘇說“婚姻就是長期的賣淫”，之后白流蘇憤而離開?？偟膩碚f，白流蘇是一個生存至上的“現(xiàn)實主義者”，而范柳原則更多的是“愛情至上”的理想主義者。一開始兩人的思想就有著較大的分歧，這種分歧通過小說中的“墻”的意象形象地體現(xiàn)了出來：那墻極高極高，望不見邊；墻是冷而粗糙，死的顏色?？梢妰扇俗畛跣撵`的距離很遠，心靈的溝壑很深。

第二次“墻”出現(xiàn)在小說的高潮?！翱蛷d里的門窗上的綠漆還沒干，她用食指摸著試了試，然后把那粘粘的指尖貼在墻上，一貼一個綠跡子。為什么不？這又不犯法！這是她的家！她笑了，索性在那蒲公英黃的粉墻上打了一個鮮明的綠手印?！盵2]210此時，白流蘇已經(jīng)是第二次離開家趕到香港，其與范柳原和好并屈服成為其情婦，她的內(nèi)心是煎熬的，但為了后半生有足夠的物質(zhì)保障，她只能拿自己當賭注。當再次遠赴香港已經(jīng)被金錢異化了的愛情觀，是女性的自我物化，也是兩人精神上隔閡的另一方面。

第三次出現(xiàn)“墻”是小說的結(jié)尾，此時墻的出現(xiàn)，寓意為“依靠”?！傲魈K擁被坐著，聽著那悲涼的風。她確實知道淺水灣附近，灰磚砌的那一面墻，一定還依然站在那里。風停了下來，像三條灰色的龍,蟠在墻頭，月光中閃著銀磷。她仿佛做夢似的，又來到墻根下，迎面來了柳原，她終于遇見了柳原。”[2]214小說到最后，情節(jié)已經(jīng)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香港淪陷，兵荒馬亂，哀鴻遍野，滿目瘡痍。柳原和流蘇在戰(zhàn)爭的洗禮下不再自私自利，桀驁不馴，而是被戰(zhàn)爭打磨成了圓滑的人。其中，最明顯的是兩位主人公的關(guān)系發(fā)生了變化——成為名正言順、彼此依靠的夫妻，“她料著柳原也是這般想。別的她不知道，在這一剎那，她只有他，他也只有她”“……在這動蕩的世界里，錢財，地產(chǎn)，天長地久的一切，全不可靠了，靠得住的，只有她腔子里的這口氣，還有睡在她身邊的這個人?！盵2]213

所以，小說中“墻”不僅僅象征著兩人之間的“隔閡”，隨著故事的發(fā)展，還象征著彼此的“依靠”，相互扶攜，共同生活。這既圓了流蘇的婚姻夢，也達到了范柳原的“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情感訴求。

這些“墻”在文中反復出現(xiàn)，暗示著范、白兩人關(guān)系的微妙變化。從本體的意義上來講，“墻”更能象征每個人的依靠感。小說中，也不止一次用這個意象來描繪“那些靠得住的東西”，比如“錢財、身份、地位以及天長地久的一切”。每個人都懼怕失去墻的保護，每個人都在設(shè)法加固自己的墻，每個人都要依靠這堵墻來安身立命。

人類外在依靠的“墻”和內(nèi)心“愛”的情感是一個什么關(guān)系呢？《傾城之戀》做了最深刻的探討：第一，外在的墻象征依靠感，只有外在的墻傾覆之時，內(nèi)心的芥蒂坍塌，人與人才能愛的純粹。第二，只有愛得“純粹”，“墻”才能成為“依靠”而不是“隔閡”。在文章中，炮火把墻炸成了斷壁殘垣，現(xiàn)實中的“墻”不存在了，才有了情感上的互相依靠，才有了兩人的互相試探、爭執(zhí)。現(xiàn)實中墻的坍塌，才成就了內(nèi)心最深刻的愛情，不得不說這是張愛玲對情感世界的一種深刻反諷。依靠的墻坍塌了，“愛”才有了那么一點點純粹，但這份純粹也不會持續(xù)太久：“柳原現(xiàn)在從來不跟她鬧著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話省下來說給旁的女人聽?！盵2]215從這句可以看出，戰(zhàn)爭帶來的這種短暫純粹在張愛玲看來雖持續(xù)不了太久，卻值得慶幸，這說明他完全把她當作自家人看待，是名正言順的妻子。張愛玲對待文中人物的態(tài)度并不是像別的作家一樣一味批判，而是冷漠地陳述這樣一個事實：在這樣的大環(huán)境中小人物為了生活，為了生存，人與愛情都成為權(quán)力的附庸。

二、來自“社會環(huán)境”的人物性格

評論界對白流蘇的評價很多。于迎端認為，白流蘇是封建專制和男權(quán)社會的雙重受害者，是值得同情和憐憫的。石紅認為，她是一個“賭徒”，把情場視為“賭場”，壓上自己的婚姻，借婚姻為“謀生”的手段[3]。筆者認為，白流蘇在婚戀態(tài)度上的功利性、世俗性是其無可奈何的選擇，同時代背景、個人生活背景都有直接的聯(lián)系。法國的西蒙·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提出，“一個人之為女人，與其說是天生的，不如說是形成的”，是傳統(tǒng)的習俗和男權(quán)社會的需要造就了女人[4]125—126。波伏娃認為，決定兩性性別特征的主要原因在社會方面而非生理方面。她反對把某些氣質(zhì)特征或行為方式看成是某種性別的人所天生具有的，而是強調(diào)性別特征的非自然化和非穩(wěn)定化[4]125-126。比如小姑娘從小就會被教怎樣梳妝打扮，怎樣給洋娃娃洗澡穿衣。女性從小就被更多的規(guī)矩所束縛，女性的成長和發(fā)展軌跡早已被現(xiàn)實規(guī)定，女性角色的形成并非自然天性的外化和展開，在很大程度上是社會加給她的?！秲A城之戀》中，白流蘇在沒有經(jīng)濟來源的情況下，迫于生存壓力，她不得不取悅于范柳原。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她不得不遵循男權(quán)社會為她制定的道德規(guī)范，成為男人的附屬品，放棄了作為人的獨立自主性，而成為“第二性”。這是以男性為主宰的父權(quán)制對婦女壓抑的結(jié)果。白流蘇不得不在婚姻上采用比較“功利”的做法：她想成為范太太，脫離冰冷的家，在生活中擁有穩(wěn)定的物質(zhì)保障。

范柳原的出現(xiàn)，在一定程度上給了白流蘇離開白公館、開啟個人空間的希望。白流蘇知道自己是個“頂無用的人”，也知道自己的經(jīng)歷與舊家庭間的隔閡，唯一出路就是再結(jié)婚。白流蘇之所以被范柳原深深吸引，一方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范柳原受過西方教育，他的思想觀念以及處理事情的方法與“老中國兒女們”不同，這讓從小接受舊家庭教育的白流蘇充滿了新鮮感。另一方面，范柳原是許多世家小姐爭搶的對象，嫁給他對白公館曾經(jīng)瞧不起她的人也是有力的回擊。從文中“一個女人，再好些，得不到異性的愛，也就得不到同性的尊重”[2]204的說法可以看出，流蘇想通過柳原來獲取地位和尊重。

在這里，著重分析白流蘇和范柳原這兩個人物形象。

白流蘇是一個性格矛盾的女人，正是因為性格上的矛盾，造就了她獨特的魅力。她性格上的矛盾表現(xiàn)在她既有思想“保守”的一面，又有著把握自己命運的“新女性”氣概。其思想保守的表現(xiàn)是，第一，她認為女子不能失去“淑女身份”。她在離婚后，靠著財產(chǎn)坐吃山空，但當自己的財產(chǎn)所剩無幾沒有了利用價值時，她在兄弟嫂子面前就成了一個累贅。當在娘家受氣，被兄弟嫂嫂不留情面的挖苦時，她向徐太太訴苦：“我又沒念過兩年書，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我能做什么事？”[2]200她沒想要真正找一份工作，并非自己找不到工作，而是因為她擔心找一個低三下四的職業(yè)自貶了身價。第二，有“順服”的氣質(zhì)和依靠思想。在與柳原相處過程中，柳原夸流蘇“最擅長的是低頭?！狈读吹降氖撬麗劭吹降?，這是中國傳統(tǒng)女性的符號。“低頭”這一動作象征溫婉和順從，是中國傳統(tǒng)審美中的女性特質(zhì)。白流蘇雖然內(nèi)在剛毅有主見，但為了取悅范柳原以達成自己的目的，故意表現(xiàn)柔弱順服。她并不理解范柳原喜歡她的深層原因，但作為一個深閨教養(yǎng)的女性，她本能地迎合傳統(tǒng)男性對女性的期望。白流蘇與范柳原交往的過程中，處處體現(xiàn)出把婚姻作為生存資本的功利心態(tài)。在范柳原與白流蘇第一次沖突之后，白流蘇想到：“精神戀愛的結(jié)果永遠是結(jié)婚，而肉體之愛往往就停頓在某一階段，結(jié)婚的希望很少。精神戀愛只有一個毛?。涸趹賽圻^程中，女人往往聽不懂男人的話。然而那倒也沒有多大關(guān)系。后來總還是結(jié)婚?！盵2]208

白流蘇又是追求女性獨立意識的個體。流蘇面對掌握她命運的男人(父親、兄長)時，吶喊出“憑什么我要按你說的去做”，就有了一定女性主義的覺醒意識，雖然白流蘇沒有接受過女性主義理論的教育，但她從本能出發(fā)，表示想要得到一個女人應有的尊重。當面對喜歡自己和自己也有好感的范柳原時，她能拋開所有人的偏見，來爭取自己的婚姻。

范柳原本來是給白流蘇的七妹寶絡(luò)介紹的相親對象，陰差陽錯之下，范柳原卻對她更感興趣。此時，白流蘇不顧別人風言風語，安然自若地和范柳原跳舞，把七妹晾在一邊。后來，她陪徐太太去香港，發(fā)現(xiàn)這一切是范柳原的安排，她也就因此獲得了“爭取”范柳原的機會。此時，她已經(jīng)賭上了自己的名譽、命運，甚至有可能要面對全族人敵視、毀滅的眼光，但她毫無退縮之意，接下來就是她大膽追求婚姻并進行“賭博”的過程。她完全明白，賭贏了，理所應當?shù)爻蔀榉短蟀肷鸁o憂；賭輸了，就成為沒名沒分的情婦或者被范柳原拋棄，再回到上海會得到親戚們的冷嘲熱諷。這種大膽和魄力，超出了“傳統(tǒng)女子”的界限。

范柳原是一個放浪墮落、貪圖享樂、缺乏責任感的男人。他的性格很大程度上來源于他的生活環(huán)境，這在小說中有明確的交代。他自小在英國長大，父母的結(jié)合也是非正式的并且柳原在年輕的時候受了一些刺激。他父親是一位有不少產(chǎn)業(yè)的著名華僑，其家庭條件使他回國后成為世家小姐爭搶的對象。可是他卻往放浪的路上走，無意于家庭的組建。但這樣的他更了解女人的心理，所以可以輕易地玩弄女人于股掌之間。第一次和白流蘇、寶絡(luò)見面他就掏壞，“他要把人家擱個兩三個鐘頭，臉上出了油，胭脂花粉褪了色，他可以看得親切些。”[2]203他明知寶絡(luò)不會跳舞，卻把人帶到舞場干坐著，而且明目張膽的和白流蘇一起跳舞，讓寶絡(luò)備受冷落。緊接著，他又托徐太太去當說客，自費請白流蘇去香港游玩，這樣即便白流蘇再怎樣不滿意感情現(xiàn)狀，也不會公然向范柳原討要一個法律上的名分。他故意在白流蘇面前和印度公主打情罵俏，就是想讓白流蘇吃醋，逼流蘇主動投懷送抱，這樣即使以后不想要她了，也不用擔上“誘奸”的罪名，白流蘇還不能抱怨。范柳原的如意算盤打得真好！后因戰(zhàn)爭的到來，開往英國的船沒有起航，回到香港，回到白流蘇身邊也是無奈之舉。

三、打通雅俗之間的語言

張愛玲的文章既通俗直白、自然親切又貼近生活。《傾城之戀》的語言既通俗直白又精美細膩，尤其是在敘事寫人的時候立體性更為明顯[5]。“流蘇心跳得撲通撲通，握住了耳機，發(fā)了一回愣，方才輕輕地把它放回原處。誰知才擱上去，又是鈴聲大作。她再度拿起聽筒，柳原在那邊問道：‘我忘了問你一聲，你愛我么？’流蘇咳嗽了一聲再開口，喉嚨還是沙啞的?！盵2]211這段人物描寫精準細膩、角色鮮明，讓人仿佛身臨其境與白流蘇產(chǎn)生共情，使人物形象更加立體化、形象化。

同時，《傾城之戀》在語言上還體現(xiàn)了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東方審美與西方審美的完美結(jié)合，這與張愛玲自身的閱讀背景有關(guān)。張愛玲從小喜歡閱讀古典文學作品《紅樓夢》《醒世姻緣》等書，熟讀《古文觀止》，古文功底好，擅長英文寫作，對國外文學有相當?shù)牧私夂脱芯?。這種背景使張愛玲成為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為數(shù)不多的具有中西文化修養(yǎng)、能夠融貫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結(jié)合東西方文化而形成自己獨特風格的作家之一。

《傾城之戀》體現(xiàn)出一種融貫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東方與西方的審美特質(zhì)：既有我國古典文學精妙的比喻與繁復的意象，又有西方現(xiàn)代主義的藝術(shù)手法，如象征手法的運用?！吧虾榱斯?jié)省天光，將所有時鐘都撥快了一小時，然而白公館里說用的是老鐘。”“他們的十點鐘是人家的十一點。他們唱歌走了板，眼跟不上生命的胡琴?！盵2]198開篇作者把整個故事性質(zhì)通過幾句預先暗示出來，讀完有渾然一體的感覺。在這里，襯托的手法也運用得很多，“胡琴咿咿呀呀拉……”貫穿文章，用周圍的事物來襯托事情發(fā)展的過程，引出下文白公館的傳統(tǒng)觀念。

張愛玲是一個善于將藝術(shù)生活化的享樂主義者，又是一個對生活充滿悲劇感的文人。她雖然通達人情世故，但在實際生活中卻依然冷漠寡情，性格中帶著孤傲與清高，始終與人保持距離，在作品中也一樣。她用冷靜的、超脫事外的語言向讀者娓娓道來白流蘇與范柳原的愛情故事[6]。整個故事不夾雜作者的直接情感和評論，文章是作者寫的，故事卻好像和作者無關(guān)，這不僅能吸引讀者而且有助于作品細節(jié)的描述和人物細膩情感的表達。《傾城之戀》悲涼的氛圍，時代生活的真實感，來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藝術(shù)感，讓作品永遠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