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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禮遜藏書的社會啟示意義研究
——以中國古典小說為中心

2019-12-30 16:05:40趙東旭
綿陽師范學院學報 2019年1期
關鍵詞:馬禮遜字典藏書

趙東旭

(上海師范大學人文與傳播學院,上海 200234)

羅伯特·馬禮遜(Robert Morrison,1782-1834)1807年來華,是第一位新教來華傳教士,他克服重重困難,以驚人毅力在華編寫并出版第一部漢英雙語字典《華英字典》(A Dictionary of the Chinese Language)[1]34。他還將《圣經》全文首次翻譯成中文,創(chuàng)辦英華書院,并首創(chuàng)近代中英文報刊和中西醫(yī)結合的醫(yī)館。值得注意的是,馬禮遜1823年中途回國述職時,帶回近萬冊中文書籍,對漢學研究產生深遠影響。學界對馬禮遜藏書已經有相關介紹,但是對他收藏的中國古典小說研究還不夠深入,實際上馬禮遜在華收藏大量中國古典小說,達百余部之多,在其藏書中占有重要比重,而且有特殊意義,因此筆者擬就這一問題進行再探討。

一、馬禮遜收藏中文書籍原因

馬禮遜從1807來華到1823年回國述職,16年間收藏近萬冊中文圖書,有著復雜而深刻的原因。首先,馬禮遜收藏中文書籍最基本原因就是為了學習中文,能夠在中國生存下來,站穩(wěn)腳跟。馬禮遜作為第一個新教來華傳教士,初到中國時,非常艱難,遇到許多問題,語言便是其中一個很大的障礙。馬禮遜必須要學習中文,并由此了解中國文化,進而傳播基督教。他剛到中國時,便買來一本《康熙字典》學習中文[2]43,這本書對馬禮遜后來編寫字典起到重要作用。其次,馬禮遜收藏中文書籍是為了編纂中文文法書《通用漢言之法》(A Grammar of the Chinese Language)、《華英字典》和翻譯《圣經》等工作。這是馬禮遜來華很早就計劃做的事情,當然也是英國倫敦會的要求。1808年5月23日,馬禮遜在日記中便提到自己要編寫一本《華英字典》[2]43。他在8月4日的記載中寫到自己已經開始編纂字典。比對《華英字典》和《康熙字典》之后,我們可以發(fā)現馬禮遜的《華英字典》在很大程度上借鑒了《康熙字典》的編寫方法,而《康熙字典》正是馬禮遜的重要藏書之一。另外,在《華英字典》收錄的詞條中,馬禮遜引用很多《孟子》《論語》《老子》《詩經》等經典名著中的話,這些均可以在馬禮遜藏書中找到。同樣,筆者也在《華英字典》詞條中發(fā)現馬禮遜提到《左傳》《三國演義》《紅樓夢》《聊齋志異》《易經》《性理大全》等中國古代典籍,這些著作也都可以在馬禮遜藏書中找到,這就更加印證了馬禮遜收藏中文書籍的重要目的是為了編纂《華英字典》。第三,馬禮遜收藏中文書籍是為了捐贈給英國大學的圖書館,供中文教授以及主修漢學和宗教的學生作研究和學習之用。馬禮遜很有眼光,他明白這些藏書的價值,并希望自己的藏書以后可以放在英國大學的圖書館供學者研究使用。第四,收藏中文書籍也是馬禮遜的個人興趣和愛好。馬禮遜是清教徒,勤奮刻苦而且好學,收藏書籍是他的重要興趣,這與其清教徒身份相吻合。第五,馬禮遜收藏中文書籍背后的深層次目的與傳播基督教密切相關。實際上,馬禮遜收藏大量中文書籍,無論是為了學習中文,亦或是為了撰寫中文文法書,編纂《華英字典》,翻譯《圣經》,其重要目的都是為了傳播基督教,這也是馬禮遜來華的根本目的。

二、馬禮遜藏書資金來源及其流轉過程

馬禮遜所收藏的中文書籍在今天看來,數量仍然非??捎^。馬禮遜在其日記中記載:他從1807年來華到1823年短暫回國期間,收藏了近萬冊中文圖書[2]224。不過,據實際統(tǒng)計,馬禮遜藏書總共8 631冊,并沒有10 000冊[3]。馬禮遜收藏如此多的中文書籍,在當時實屬不易。因為按照當時的中國法律,清政府禁止人們把書出售給外國人,違者重罰,而且其中有些是罕見珍本,極其珍貴,售價極高,馬禮遜能夠收藏這么多中文書籍,需要付出很大的精力和財力。馬禮遜的購書速度很快,1809年12月4日,他在寫給倫敦會的信中便提到自己已經購買1 229冊中文圖書,涵蓋天文、地理、律例、歷史、宗教、解剖學和中醫(yī)學等領域。據《馬禮遜回憶錄》記載,馬禮遜購買這些中文書籍花費2 000英鎊[2]225,這些錢就算是在今天也是一個很龐大的數字。由于馬禮遜在日記中并未記載購書的資金來源,現在人們仍然不清楚他是通過什么渠道獲得購書費用的。不過,可以推測,馬禮遜藏書的資金來源很可能是英國倫敦會捐助的,印刷《華英字典》或者翻譯《圣經》的費用。

馬禮遜購買中文書籍的目的與他編纂《華英字典》,翻譯《圣經》和傳教關系密切,因此他很有可能會將資助他的錢用來購書。例如,1812年12月22日,大英圣書公會寄贈500英鎊,幫助馬禮遜印刷翻譯好的中文《圣經》。1814年底,廣州英國商行前任大班帕里向馬禮遜捐贈1 000元西班牙銀幣,作為他在華傳教費用。據英文期刊《中國叢報》(Chinese Repository,1832-1851)記載,《新約全書》中文譯本在廣州共印制2 000部,工本費用去3 818元西班牙銀幣。整部《圣經》是1823年印好的,取名《神天圣書》,共21卷,為線裝書。英國方面捐贈6 000英鎊,美國方面捐贈3 600元西班牙銀幣。馬禮遜編纂的六卷本《華英字典》的印制費和技師、刻版工人的工資等費用,全部由東印度公司支出,一共高達12 000英鎊。因此,較為合理的解釋是,馬禮遜用這些編纂《華英字典》,翻譯《圣經》的費用購置中文書籍,實際上,就其個人財力來說,還支付不起如此高昂的購書費用。有意思的是,馬禮遜購買中文書籍目的是編纂《華英字典》,翻譯《圣經》,同時,在這一過程中,他又得以購置大量中文書籍,并將其完好保存下來。

實際上,馬禮遜藏書的整理也經歷了十分曲折的過程。馬禮遜剛把這批中文藏書帶到英國時,海關不允許直接運入國內,要求馬禮遜繳納一定的關稅。但馬禮遜認為自己的藏書是為了方便人們學習漢語,了解中國文化,屬于慈善行為,因此不應該交稅[2]225。后來,馬禮遜費盡周折,托自己的英國密友托馬斯·史當東爵士,甚至向女王懇求,才免除關稅得以運入英國,暫時被寄放在英國倫敦會。從1825年到1834年,這批藏書一直被放在倫敦會,幾乎無人問津,并沒有像馬禮遜所期待的那樣,吸引很多人學習和研究中國文化,而是被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直至1834年馬禮遜在廣州去世后,英國新成立的倫敦大學表示愿意接收馬禮遜藏書,并設立中文教席職位。第一任中文教授是漢學家塞繆爾·基德(Samuel Kidd,1799-1843),任期5年,但由于身體原因他在1842年到期之后就沒有續(xù)任。1854年,倫敦大學理事會委托漢學家約翰·威廉姆斯(John Williams,1797-1874),做了一個有關馬禮遜中文圖書館的藏書報告并于當年9月發(fā)表,對馬禮遜藏書進行了初步統(tǒng)計。1870至1880年間,一位中文教授把馬禮遜藏書按照西方的裝訂方式重新裝訂,并貼上710個書目標簽。1922年4月,馬禮遜藏書被存放在倫敦大學成立不久的亞非學院(1917年設立),一直到今天。

三、魏安對馬禮遜藏書的整理

對馬禮遜藏書整理最為系統(tǒng)和全面的,是英國語言學家和漢學家魏安(Andrew Christopher West),他編纂的《馬禮遜藏書書目》(Catalogue of the Morrison Collection of Chinese Books)使人們對馬禮遜藏書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4]8。1997至1998年間,魏安在倫敦大學亞非學院對馬禮遜藏書進行了認真整理,并于1998年由倫敦大學亞非學院出版。魏安編纂的《馬禮遜藏書書目》方法很值得注意,他仿照《四庫全書》的編目方法,采用中國傳統(tǒng)的四部編目法,將馬禮遜藏書分為“經、史、子、集”四大類。不過,在此基礎上,魏安又創(chuàng)造性地增加了“叢部”,這樣就一共分為五類。

同時,在中文目錄前面,魏安還編有英文目錄,分別是經典(Classics)、歷史(History)和哲學(Philosophy)以及最后的全集(Collected Works)??梢钥吹?,魏安是將四庫分類法中的子部和集部與西方的哲學(Philosophy)相對應,實際上是把中文的四類變?yōu)橛⒄Z的三類。在西方目錄學已經發(fā)展非常充分、學科劃分也相對成熟的20世紀末,魏安仍然堅持用四部分類法來編纂馬禮遜藏書,似乎在“反其道而行之”,但引人深思??赡茉谖喊部磥?,中國傳統(tǒng)的四部分類法更有助于也更適合編纂馬禮遜藏書,何況著名漢學家偉烈亞力(Alexander Wylie,1815-1887)早在1867年編纂《漢籍解題》(Notes on Literature)時,就已經采用四部編目法,這部書在西方世界傳播非常廣泛。不過,客觀地講,就中國人自身來說,現在更習慣于西方的現代編目法,已經很少用傳統(tǒng)的四部分類法編纂書目。因此,魏安的“反?!狈址ㄖ档萌藗兩羁趟伎计浔澈蟮奈幕瘍群?。

中國古典小說在馬禮遜藏書中占據重要地位,在《馬禮遜藏書書目》中,魏安把中國古典小說以語言為標準,分別放在子部的小說家類和集部的小說類中,而且有所創(chuàng)造。他把文言小說放在小說家中,把白話小說放在小說類中。由于小說在中國文學史上的地位一直很低,而且不被官方統(tǒng)治者承認,甚至屢遭禁毀,因此,清代紀昀編纂的《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并沒有收錄白話小說,僅僅收錄少量文言小說。魏安把馬禮遜收藏的中國古典小說統(tǒng)統(tǒng)放入子部和集部中,本身就是對中國傳統(tǒng)編目分類的重大突破。當然,他把小說又按照語言分別放入子部和集部中,有其道理,甚至可以說很有見地?;蛟S在魏安看來,文言和白話小說分別屬于兩個類別系統(tǒng),文言小說的語言是官方書面語,因此應放入子部中,而白話小說近于口語,則應放入集部的小說類中。魏安對中國古典小說如此細致地劃分,可以使讀者一目了然地將馬禮遜收藏的文言小說和白話小說區(qū)分開來,避免混淆,反而顯得更加清楚。

四、馬禮遜藏書中的古典小說研究

魏安所編的《馬禮遜藏書書目》,顯示出他豐富的漢學知識,對小說尤其熟悉,其中既涉及到文言小說,又包括白話小說。就書目本身來看,子部的小說家類中文言小說共有30部[4]3,從時間上來看,魏安將其分為唐前、明代和清代3個時間段,從題材上看,魏安將其分為志怪、傳奇、雜俎和諧謔4類。唐前只有志怪小說1部《山海經》。明代包括傳奇和雜俎兩類,傳奇小說1部《新刻京臺公余勝覽國色天香》(《新鍥幽閑玩味奪趣群芳》),雜俎小說3部,分別是1部《智囊補》和2部《情史類略》。清代文言小說數量最多,其中志怪小說13部,分別是《新齊諧》《溧陽消夏錄》《姑妄聽之》《夜譚隨錄》《秋坪新語》《吹影編》《藹樓逸志》《靄樓賸覽》《寄閑齋雜志》《六合內外瑣言》《見聞雜紉》《亦復如是》《尺聞錄》;傳奇小說3部,分別是《聊齋志異》《女才子傳》《虞初續(xù)志》;雜俎小說5部,分別是《簷曝雜記》《豈有此理》《更豈有此理》《昔柳摭談》《剪燈閑話》;諧謔小說4部,分別是《遣愁集》《新訂解人頤廣集》《增訂一夕話新集》《新刻笑林廣記》。

集部的小說類中全部是白話通俗小說,數量也遠遠多于文言小說,共76部,構成馬禮遜所藏中國古典小說的主要組成部分。魏安在書目中,對白話小說的編目也很有特色:他首先把白話小說按照篇幅長短分為短篇和長篇小說。其次在短篇中又分為總集(2部)、專集(8部)、單本(2部)3類;長篇中分為匯編(2部)、歷史衍義(6部)、英雄傳奇(12部)、公案(1部)、神魔(10部)、世情(6部)、才子佳人(21部)和諷喻譴責(6部)小說。最后再具體針對每個類別中的小說版本進行詳細介紹。短篇小說中的總集包括2部,分別是《醒世恒言》《今古奇觀》;專集8部,分別是《拍案驚奇》《龍圖公案》《新鐫批評繡像列女演義》《石點頭》《新刻世途鏡》《醉醒石》《覺世名言》《豆棚閑話》;單本小說2部,分別是《新刻三賢遇仙談世錄》和《新刻觀音點化呂祖買藥勸世文》。

長篇小說中的匯編2部,分別是《英雄譜》和《天花藏合刻七才子書》;歷史演義小說6部,分別是《東周列國志》《精繡通俗全像梁武帝西來演義》《四雪草堂重訂通俗隋唐演義》《飛龍傳》《梼杌閑評》《新世鴻勛》;英雄傳奇12部,分別是《忠義水滸全書》《新刻粉妝樓傳記》《新刻異說反唐演傳》《增異說唐秘本后傳》《雙鳳奇緣傳》《說呼全傳》《新鐫后績繡像五虎平南狄青演傳》《新鐫繡像后宋慈云太子逃難走國全傳》《增訂精忠演義說本全傳》《新鐫批評出像通俗演義禪真后史》《嶺南逸史》《爭春園全傳》;公案小說1部《警富新書》;神魔小說10部,分別是《新刻三寶出身全傳》(《新刻唐三藏出身全傳》)、《西游真詮》、《映旭齋批點北宋三遂平妖傳》(《玉蘭堂新刻平妖傳》)、《新刻鐘伯敬先生批評封神演義》、《新刻全像三寶太監(jiān)西洋記通俗演義》、《新刻逸田叟女仙外史大奇書》、《濟顛大師醉菩提傳》、《草木春秋演義》、《蟫史》、《新編雷峰塔傳奇》;世情小說6部,分別是《皋鶴堂批評第一奇書金瓶梅》、《紅樓夢》(兩部)、《后紅樓夢》(附《后紅樓夢附刻詩》二卷)、《紅樓復夢》、《續(xù)紅樓夢》;才子佳人小說21部,分別是《義俠好逑傳》(2部,均為十八回,不同刻本和藏版)、《新刻天花藏批評玉嬌梨》、《新刻天花藏批評平山冷燕》、《新鐫繡像簇新小說麟兒報》、《兩交婚》、《新鐫秘本玉支磯小傳》、《鳳凰池》、《迴文傳》、《新鐫快心編全傳》、《金石緣全傳》、《駐春園小史》、《英云夢傳》、《鴛鴦會》、《忠孝節(jié)義二度梅全傳》(《新注二度梅奇說全集》)、《錦香亭》、《貫華堂評論金云翹傳》、《情夢柝》、《新編繡像才子春風面》、《第八才子書白圭志》、《五鳳吟》;諷喻譴責小說6部,分別是《第九才子書平鬼傳》《儒林外史》《希夷夢》《常言道》《飛武全傳》《鏡花緣》。

從小說刊刻時間范圍上看,馬禮遜所收藏的中國古典小說,主要集中在乾隆和嘉慶年間。他收藏的小說中較早的是《天花藏合刻七才子書》,刊刻于雍正八年(1730),退思堂刻本。魏安在《馬禮遜藏書書目》中描述如下:

《天花藏合刻七才子書》(四卷)。(清)荑狄散人編次,[(清)天花藏主人批評]。清雍正八年(1730)退思堂刻本。

下層:《天花藏批評平山冷燕》四卷二十回。

上層:《新刻天花藏批評玉嬌梨》四卷二十回。

版式:板框19.5×11.2公分;四周單邊;分兩層,上層13行13字,下層10行18字,旁批;版心題《七才子書》。

扉頁:鐫“雍正庚戌[8年]新刊;《天花藏七才子書》;…(刻者識語);退思堂藏版”。

題識:天花藏主人序末記“雍正庚戌(8年)蒲月退思堂重刊”。

序跋:天花藏主人序[4]269-270。

實際上,魏安在書目中對每部小說乃至其他類別的書都是依次按照書名、卷數和回數、作者、編者、版式、圖像、扉頁、題識和序跋等類別介紹的,讀者可以從中得到以上這些詳細信息。較晚的小說刻本是《爭春園全傳》,刊刻于道光元年(1821),三元堂刻本。馬禮遜1823年中途回國述職,這部藏書距離他回國僅僅2年時間。其他值得注意的還包括《儒林外史》,刊刻于嘉慶八年(1803),臥閑草堂藏版,這是《儒林外史》的初刻本,比較珍貴,早于馬禮遜來華4年時間。

從小說類別和數量上看,馬禮遜收藏的中國古典小說既有文言小說,又有白話小說,而且種類齊全,數量眾多,合計106部。其中文言小說30部,魏安將其分為志怪、傳奇、雜俎和諧謔4類;通俗小說76部,如前面所說,首先分為短篇和長篇,短篇中分總集、專集和單本3類,長篇中依次分匯編、歷史演義、英雄傳奇、公案、神魔、世情、才子佳人和諷喻譴責8類。實際上,馬禮遜在回國的輪船上按照漢字偏旁對自己的藏書已經進行了初步編目,并保存在他的手稿中[6]186。與馬禮遜手稿中記載的書目相比,魏安在編纂《馬禮遜藏書書目》時,馬禮遜的部分藏書已經佚失。以小說為例,馬禮遜手稿中記載的《錦上花》《杏花天》《海瑞案傳》《肉蒲團》《桂山錄異》《濃情快史》《婆羅岸全傳》《桃花影》等作品,在魏安所編書目中卻沒有記載。根據他在導論(introduction)中的說法,這些小說本來一開始存放在倫敦大學亞非學院的書架上,但后來逐漸丟失,很可能是被一些不誠實的讀者(unscrupulous readers)順手拿走的[5]11。馬禮遜收藏的文言小說中,數量最多的是志怪小說14部,其次是雜俎小說8部,再接著是傳奇和諧謔小說分別為4部。通俗小說中數量最多的是才子佳人小說21部,其次為英雄傳奇12部,神魔小說10部,歷史演義、世情小說和諷喻譴責小說均為6部,公案小說1部。

另外,馬禮遜收藏的中國古典小說類別和數量,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當時中國古典小說的刊刻情況。例如,可以看到,才子佳人小說在當時刊刻數量非常多,其實也在一定意義上反映出馬禮遜本人乃至整個西方世界,對中國古典小說的喜愛程度。托馬斯·帕西(Thomas Percy)1761年翻譯并出版《好逑傳》(Hau Kiou Choaan or The Pleasing History. A translation from the Chinese Language)[5],很快便風靡歐洲,才子佳人小說隨后日益得到西方世界的普遍歡迎,并迅速被譯為多種語言。歌德(Goethe,1749-1832)在讀過《好逑傳》譯本以后,也發(fā)出“世界文學的時代將要到來”的感慨[6]113,至今影響深遠。西方世界對才子佳人小說的喜愛,在馬禮遜這里也得到鮮明反映。

更重要的是,馬禮遜收藏如此之多的中國古典小說,也讓人們對中國古典小說本身進行反思。由于多種原因,小說在中國古典文學傳統(tǒng)中的地位并不高,常常被認為是“不登大雅之堂”之作,“街頭巷尾”之語[7]531,尤其是官方對小說評價更低。最具有代表性的便是清朝官方修訂的《四庫全書》,僅收錄少量文言小說。由于各種原因,很多小說,尤其是通俗小說的作者都沒有署真名,典型的如《金瓶梅》,作者僅以號代替,為后人研究帶來諸多爭論[8]。不過,雖然官方無論對文言小說還是白話小說,都沒有給予正面評價,甚至多次禁毀,但實際上小說的發(fā)展從來沒有間斷過。從魏晉的志人志怪小說,到唐傳奇,宋代的話本擬話本,再到明清小說的成熟與繁榮,小說的發(fā)展盡管曲折坎坷,屢遭禁毀,其發(fā)展歷程卻從來沒有停止過。因此,明清小說發(fā)展就出現了令人感到矛盾的現象:以白話小說為例,一方面是官方出于種種原因和目的,緊緊壓制小說發(fā)展,多次禁毀,極力降低小說地位,但另一方面,小說在民間卻大量刊刻,發(fā)展很快,尤其像才子佳人、世情、歷史演義、英雄傳奇和神魔小說等,更是得到人們普遍歡迎,爭相傳閱,可見人們對小說的喜愛程度之深。

可惜,對于小說在民間廣受歡迎這種現象,官方對小說總是持輕視甚至敵意態(tài)度,與民間對待小說態(tài)度形成極大反差。這一點,尤其可以從馬禮遜收藏的通俗小說中得以印證,雖然官方在當時對通俗小說持否定態(tài)度,但他卻仍然暗中收藏大量通俗小說,甚至還包括很多官方明令禁毀的小說。這既反映出馬禮遜對這些通俗小說的關注與喜愛,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西方人對待中國通俗小說的態(tài)度,說明西方人對中國通俗小說已經予以足夠重視,反倒是中國官方由于傳統(tǒng)觀念、維護封建統(tǒng)治等原因,對通俗小說持排斥態(tài)度,甚至想方設法阻礙其發(fā)展。從馬禮遜的“他者”視角,人們也可以看到當時中國通俗小說的發(fā)展狀況,實際上已經比較成熟和繁榮。當然,以馬禮遜為代表的西方人對中國通俗小說的肯定,也進一步提高了小說在中國文學中的地位,反過來也會影響我們自身對通俗小說更多地關注,提供全新的研究視角。

五、馬禮遜藏書的社會啟示意義和價值

馬禮遜藏書直到今天仍然是倫敦大學亞非學院的主要藏書,這也是促使倫敦大學成為漢學研究重鎮(zhèn)的關鍵因素,對于漢學研究有著重要意義和價值,值得人們深入研究。

馬禮遜藏書對于促進中西文化交流有著重要意義。中西文化交流有著漫長歷史,較為有代表性的如絲綢之路。晚明以意大利利瑪竇(Matteo Ricci,1552-1610)等為代表的西方天主教來華傳教士,有力地促進了中西文化交流,但后來由于“禮儀之爭”等文化沖突原因,加上雍正皇帝等的禁教政策,中西文化交流陷入低潮,幾乎停滯。1807年,馬禮遜作為新教來華第一位傳教士,克服重重困難,在華編纂《華英字典》和中文文法書,首次將《圣經》全文翻譯到中國,同時也把中國的經典著作翻譯到歐洲,這些都具有開創(chuàng)性意義??梢哉f,馬禮遜在正值中西文化交流處于黑暗低谷時,以一人之力,重新開啟中西文化交流的序幕。1823年馬禮遜回國述職時帶回近萬冊中文藏書,這些藏書對于促進中西文化交流,傳播中國文化,開啟中國文化走向世界的進程,都起到極大的推動作用,也促使越來越多的新教傳教士收藏中文書籍,并帶回國內研究。馬禮遜把這些珍貴書籍帶回英國,初衷便是希望有更多人來學習和了解中國文化,并希望這些圖書能夠保存在大學圖書館中,供更多人使用,同時設置漢學教授席位,使?jié)h學研究得以持續(xù)發(fā)展。歷史證明,馬禮遜很有遠見,倫敦大學在接收馬禮遜藏書之后,于1837年設置漢學教授一職,并由漢學家基德?lián)危辛Φ卮龠M了英國漢學的發(fā)展。今天,倫敦大學亞非學院在漢學研究領域蜚聲海內外,馬禮遜藏書可謂功不可沒,越來越多的國內外學者慕名前往倫敦大學亞非學院對馬禮遜藏書進行深入研究,這些都推動著中西文化交流不斷進步。

馬禮遜藏書中保存大量中國古籍,為人們的深入研究提供了大量珍貴文獻,具有重要的文獻和文化意義,同時也提供了很好的域外視角。很多西方傳教士來華之后,出于學習和了解中國文化等多種原因,收藏大量中國古籍,其中包括很多珍本甚至孤本,不僅是小說,其他類別書籍亦如此。一些國內沒有的版本,西方來華傳教士卻收藏下來并帶回國內。馬禮遜是第一位西方新教來華傳教士,也是傳教士中收藏中文古籍的開先河者。根據魏安在《馬禮遜藏書書目》中的記載,他收藏的近萬冊中文古籍中不乏珍本,具有較高的研究價值,一直吸引著國內外學者的目光。尤其對于英國漢學研究者來說,可謂近水樓臺,有著得天獨厚的有利條件,這些寶貴藏書對于推動漢學研究向前發(fā)展,促使中國文化走向世界,都有重要意義。

馬禮遜藏書反映出他作為第一個新教來華傳教士,在中西文化交流史上的杰出貢獻,也突出了他的奉獻精神。馬禮遜從英國啟程來華時便遇到很多困難,不得不乘坐美國商船來到中國,而且一開始還只能謊稱自己是美國人,不敢說出真實身份。他到中國后,模仿利瑪竇穿漢服,按照中國人的習慣生活,但由于水土不服,經濟拮據,住宿環(huán)境惡劣,很快就病倒在床,可謂貧病交加。直到他娶東印度公司高管的女兒,并受聘為公司翻譯官之后,才逐漸改善了不利的環(huán)境條件,得以安心學習中文,從事傳教事業(yè)。馬禮遜收藏中文書籍,建立中文圖書館,既是為學習中文,了解中國文化,進而能夠在華立足,同時也是為編纂字典和翻譯《圣經》等工作服務。但是當時清朝政府嚴禁中國人將書出售給外國人,而且不準洋人購買中文書籍,學習中國語言文字,違犯者將會被處以重罰[9]31。當時一個叫劉亞匾的中國人,因教外國商人學習漢語,于乾隆二十四年(1759)被斬首[10]。因此,馬禮遜最終能夠收藏如此之多中文書籍,極為不易。

馬禮遜收藏中文圖書的途徑主要有以下幾種:第一,通過自己的仆人或者當地人購得,但他們大多都是冒著被清政府發(fā)現遭受嚴重處罰的風險,如有人冒險進城為他購得40冊關于中國歷史的書;第二,通過一些書商暗中購得;第三,一些中國人會帶他到城外的二手書店購書。雖然這時馬禮遜可以挑揀書籍,但是價格很高,不過他也清楚這是中國人冒著風險帶他買書,因此他并沒有因為書的價格高而抱怨。另外,由于擔心藏書被官府發(fā)現,馬禮遜不得不趕快復制自己購得的中文書籍??梢?,馬禮遜在華收藏這么多中文圖書非常艱難,而他在如此艱苦條件下,卻費盡心思,仍然堅持通過各種途徑搜集數量龐大的中文圖書,其精神值得肯定,表現出他意志的堅強和對傳教事業(yè)的忠誠。馬禮遜作為新教在華傳教事業(yè)的開創(chuàng)者,其勇于開拓的精神,令人佩服,值得人們學習。人們從馬禮遜身上,也能夠深刻感受到西方傳教士的整體精神面貌。

六、結語

總地來看,馬禮遜開啟了中西文化交流的序幕,成為溝通中西文化交流的重要橋梁。他是第一位新教來華傳教士,他抱著虔誠的宗教精神,克服重重困難,不辭勞苦來華傳教,但在傳教同時,馬禮遜又編纂《華英字典》和中文文法書,將西方的《圣經》翻譯到中國,并且把中國典籍譯介到西方。這些活動在客觀上都對晚清社會產生重要影響,對后來新教傳教士在華傳教起到巨大推動作用,也為促進中西文化交流做出重要貢獻,直到今天仍具有深刻的現實意義。馬禮遜在華期間,費盡周折,通過多種渠道收藏近萬冊中文書籍,為此付出極大心血。他抱著為本國同胞傳播中國文化的無私精神,沖破重重阻礙,千辛萬苦地將這些書籍運回英國,最后幾經流轉,現今保存在倫敦大學亞非學院,該學院也由此成為漢學研究重鎮(zhèn)。馬禮遜收藏的中文書籍中,有很多珍本,甚至孤本,為漢學研究提供很多寶貴文獻,吸引著越來越多的國內外學者對其進行研究。馬禮遜藏書極大地傳播了中國文化,促進了中西文化交流,也反映出馬禮遜本人的奉獻精神,以及對傳教事業(yè)的忠誠。他的執(zhí)著精神對后來的新教來華傳教士,起到很大激勵作用,推動著在華傳教事業(yè)的發(fā)展與進步,影響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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