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麗

（大連外國語大學，遼寧 大連 116044）

英語冠詞本身不存在一對一的形式與意義對應關系，又受句法、語義和語用等多重因素影響，這就造成二語者，即使是高水平學習者，也無法完全準確地使用冠詞。雖然前人對冠詞使用不當?shù)脑蜻M行了大量研究，其中，Pacheco和Flynn[1]認為二語學習者的語用知識或句法語用接口知識的不足是引起部分句法錯誤的原因，但是常輝[2]提出冠詞習得涉及到了句法、語義和語用接口知識。所以對冠詞習得的考察除了句法特征以外，還應考慮語用因素對冠詞習得的影響。

1 研究背景

Sorace與Filiaci[3]主張二語習得的難點在于語言接口知識,并由此提出接口假說。Sorace與Serratrice[4]進一步提出，外接口（如句法與語用接口）比內接口 （如句法與語義接口）有著更大的習得難度，因為語言與非語言層面之間的信息匹配帶來了更多的認知負荷。

近年來，有關接口假說的研究大量出現(xiàn)，但結論不一。如邵士洋和吳莊[5]得出英語冠詞的句法語用接口知識難以被完全習得的結論。但Slabakova與Ivanov[6]則得出了二語者能夠習得外接口知識?？梢?，當前的研究仍存在著局限：首先，考察的目標大都局限在照應消解這一語言現(xiàn)象；其次，以往研究多側重某單一接口的習得研究，而對于同一語言目標的內外接口知識的對比研究仍相對較少。因此，有必要轉變視角和方法，同時考慮不同語言目標的復雜性。

一方面，冠詞在冠名構式中涉及到其語義和句法特征；另一方面，冠詞用法也取決于名詞的實指和定指[7]?？梢?，冠詞是蘊含句法、語義及語用等多界面信息的功能語類，是理想的驗證該假說的語言目標。但基于接口假說的冠詞習得研究相對較少，因此本研究基于接口假說，考察中國學習者冠詞的接口知識習得情況。

2 研究設計

2.1 研究假設

本文基于接口假說，提出以下假設：(1)中、高水平學習者優(yōu)先習得冠詞的句法語義內接口知識。具體表現(xiàn)為，低水平學習者仍然會受到母語遷移影響，存在一定的冠詞使用錯誤；而中、高水平學習者基本能夠正確使用冠詞。(2)中國學習者習得冠詞的句法語用外接口知識存在普遍困難。具體表現(xiàn)為，即使是中、高水平學習者也不能完全區(qū)分冠詞的定指性和實指性。

2.2 受試

本文的受試為遼寧省大連市某高校82名二語學習者，包括非英語專業(yè)的大一學生29名，英語專業(yè)的大二學生及研究生各28名和25名，分別作為本研究的低、中、高三個水平組。為確保語言水平區(qū)分的準確性，在正式實驗之前三組受試分別進行了牛津快速分級測試 （Oxford Quick Placement Test2001），組間差異具有顯著意義（p＜.05）。

2.3 研究工具

本研究共采用了兩個研究工具：(1)誘導產(chǎn)出任務是讓受試閱讀一個由漢語表訴的句子，然后將句子用英語寫出來；(2)強制選擇任務的實驗材料在Snape[8]的研究基礎上進行修改，共涉及36個對話。

3 結果與討論

3.1 英語冠詞內接口知識

圖1表明，可數(shù)名詞做主語時，低水平組傾向于錯誤地使用零冠詞(Φ)加名詞單數(shù)來做句子的主語，而中、高水平組則更多地選擇零冠詞名詞復數(shù)形式。名詞在賓語位置時，三組表現(xiàn)相似，都更傾向于選擇零冠詞名詞復數(shù)來表達類指含義。相比較于高水平組，低水平組和中級水平組存在一定量的Φ直接加可數(shù)名詞的錯誤用法。一元方差分析表明，語言水平（p＜.01）對受試誤用冠詞的比例有著顯著意義，但名詞類型與冠詞的用法之間并不存在顯著差異（p=0.62;p=0.55）。這表明高水平組基本習得可數(shù)名詞前冠詞的類指用法，但中、低水平組仍存在大量的錯誤用法。

從圖2整體情況來看，低、中、高水平組三組都沒有對不可數(shù)名詞錯誤地作名詞的單復數(shù)標記，這似乎說明受試掌握了英語名詞的數(shù)標記特征。在主語位置時，冠詞的使用情況主要呈現(xiàn)兩種特征，即不符合語法的定冠詞加不可數(shù)名詞和符合語法的零冠詞加不可數(shù)名詞。低水平組的受試傾向于前者，而中、高水平組則更多地選擇后者。這說明，低水平組并沒有習得完全定冠詞的類指特征。再看不可數(shù)名詞做賓語時，三組受試的冠詞準確率都相當?shù)母撸谠~使用情況基本相同。

圖1 可數(shù)名詞分別在主語和賓語位置時冠詞使用情況

圖2 不可數(shù)名詞分別在主語和賓語位置時冠詞使用情況

誘導產(chǎn)出任務的結果說明學習者二語表征中已具有數(shù)特征。主要困難表現(xiàn)為用可數(shù)名詞來表達類指含義時，低水平組更傾向用名詞單數(shù)的錯誤形式。邵士洋、吳莊[5]認為，漢語無冠詞系統(tǒng)是低水平學習者的冠詞缺失的部分原因，英、漢語在名詞成分上的句法差異意味著中國二語學習者在習得英語冠詞時可能會受到母語的影響。所以本研究的低水平受試在句法語義內接口仍然會受母語的影響，尚未完全重設英語冠詞多對多的形式與意義的映射規(guī)則，但隨著語言水平的提高，中、高水平組便逐漸掌握了冠詞的類指用法。

3.2 英語冠詞外接口知識

從表格可知，低、中、高水平組三組受試在第一個語境中選擇定冠詞the的比例更多。盡管低水平組的準確率低于中、高水平組，存在少量選擇a和Φ的情況，但在總體上都習得了在該語用語境中使用定冠詞的用法。在第二個語境中，盡管任一冠詞可以選擇，但受試更傾向于定冠詞，存在過度使用the的現(xiàn)象。最后兩個語境都要求使用a和Φ來標記，但在不定實指語境中，三組都存在錯誤使用定冠詞來標記的現(xiàn)象，其中低水平組的錯誤率最高，高、中水平組分別次之，這表明在這一語境下，三組學習者仍然存在冠詞選擇困難。一元方差分析顯示，前三種語境下三組受試的表現(xiàn)有顯著差異(p＜.01;p＜.001;p＜.001)，而在不定實指語境下三組無顯著差異(p=0.52)，進一步證明了即使是高水平的學習者也未完全習得英語冠詞的句法語用接口知識。

不同語用語境中三組受試冠詞選擇的百分比

這與前人針對中國二語學習者的研究[5]結論一致。因為與純句法知識加工相比，需要句法知識與其他模塊知識相結合的加工則更復雜。所以對于涉及多個模塊知識的英語冠詞來說，學習者不僅要顧及冠詞作為功能語類的句法知識，名詞的數(shù)的標記以及語用等因素也需要考慮到，從而需要消耗更多的認知資源，造成冠詞選擇錯誤。

4 結語

本研究立足于接口假說，探究學習者冠詞內外接口知識習得情況。結果表明：低水平組的學生未能習得英語冠詞涉及的內外接口知識，而中、高水平組雖然在句法語用外接口仍出現(xiàn)一定的錯誤，但基本習得內接口知識。這證明了中國二語學習者能夠掌握冠詞的內接口知識，但過程呈現(xiàn)出漸進的態(tài)勢。習得難點主要在于句法語用外接口方面，不同的語用語境導致學習難度的不同。這不僅為驗證接口假說提供了實證支持，還將從語言加工的角度進一步豐富二語習得理論。未來的研究可選擇更精細的研究方法如自控速閱讀，以便更好地探究冠詞習得困難的成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