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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班彪與兩漢之際文學新變

2019-12-02 03:40:02
關鍵詞:兩漢

金 璐 璐

(商丘師范學院 人文學院, 河南 商丘 476000)

兩漢之際是社會急劇變革和轉折的時代,也是各種社會思潮碰撞整合的時期。這一時期主要經歷了三次變遷,一是王莽托古改制;二是更始滅新和赤眉軍起義;三是光武中興,偃武修文,大興儒學。兩漢之際這三次政治形勢與社會思潮的變化自然會影響到文學的發(fā)展。班彪作為兩漢之際的重要作家,其文學創(chuàng)作的新變和兩漢之際社會變遷關系密切。那么,兩漢之際特定的歷史文化背景對班彪作品的思想內容和審美情趣產生了哪些影響呢?班彪作品與兩漢之際文學演變的關系如何?這些問題需要進行深入探討。

班彪“才高而好述作”,但所存作品不多,“所著賦、論、書、記、奏事合九篇” 。另據《文心雕龍·時序》篇,“班彪參奏以補令”和《后漢書》班彪本傳所載“及融征還京師,光武問曰:‘所上章奏,誰與參之?’融對曰:‘皆從事班彪所為。’”班彪因捉刀竇融所寫章奏受到光武帝的賞識得補徐縣令。因此,筆者把竇融名下的應用型文章也歸到班彪名下。作為兩漢之際的代表文人,班彪的文學成就突出。早在南北朝時期,班彪的作品就已引起文論家們的注意,如劉勰《文心雕龍》在《頌贊》《哀吊》《論說》《時序》和《才略》篇中不僅指出了班彪創(chuàng)作的總體風貌,而且總結了其各種文體的創(chuàng)作特色,高度肯定了班彪的文學才能,此外,《文選》也收錄班彪作品兩篇,分別為卷九《北征賦》,卷五二《王命論》。雖然近年來學界對班彪的研究有一些新的進展,但是并未從社會轉型視野關照班彪文學創(chuàng)作的發(fā)展嬗變及意義[1-7]。鑒于此,筆者擬結合班彪作品,盡可能地展現他文學成就的全貌,對他在兩漢之際文學發(fā)展過程中所起的作用作出切乎實情的評價,并界定他在文學史上的地位。

一、 社會變遷對班彪文學內容新變的影響

(一) 對國家前途命運的積極思索和對大一統(tǒng)的維護

班彪生于元始三年,先后經歷了西漢孝平帝、少帝、“王莽篡朝”、新莽敗亡、綠林軍起義、更始帝劉玄、赤眉軍起義和光武帝劉秀重建漢朝。從西漢的崩潰到東漢的中興,班彪可謂兩漢之際社會變遷的親歷者。命運的多舛令班彪把人生價值寄托在改良社會的實際政治事務中,對國家未來出路的探索成了他作品的主線,彰顯了日益濃重的主體意識。

首先,班彪《北征賦》一改西漢紀行賦的浪漫想象而為據實而錄,以情動人。西漢賦家多為郎官,他們作為帝王言語侍從之臣,“朝夕論思,日月獻納”[8]235,侍此求官得祿。每逢君主“臨山澤,弋獵射馭狗馬蹴鞠刻鏤,上有所感,輒使賦之”[9]2367,因此西漢前中期的辭賦多歌功頌德之詞而少諷喻之旨。從西漢后期開始,帝王們對辭賦的熱情已大大減弱,賦家的文學侍從地位也出現衰落,脫離了朝廷應制的個性化賦作增多,鋪張揚厲的散體大賦已為有識之士所棄,如揚雄的“雕蟲篆刻”“壯夫不為”論。加之兩漢之際的社會動亂和政治危機,文士們憂國憂生之情難以自抑,付諸辭賦一吐為快,辭賦的關注點也由潤色鴻業(yè)轉向對國家和自身前途命運的思索。班彪《北征賦》作為兩漢之際的紀行之作,一改“大部分西漢的紀行賦描寫充滿幻想的旅途,在神靈、女神及其他超自然生物的疆域中遨游飛翔”[10]157,因地及史,借史抒情,通過一系列的史實既表明了他反對武力征伐、主張仁義禮制的理想政治形態(tài),又表現了他憂國愍時,渴望國家安定興盛、民族一統(tǒng)的心理。因此,“《北征賦》清楚地表現了到西漢末期為止,‘賦’作為一種表達個人情緒的重要工具的發(fā)展程度。敘述真實的旅途而不是幻想的旅途,這一點是這個時期的賦更加個人化的明顯反映。這個時期的賦也表現出在時間、地點和表達個人意見方面的進一步具體化”[10]172。

班彪的《王命論》和兩漢易代之際關于德運的討論聯系密切?!锻趺摗穼懹诮ㄎ湮迥辏敃r群雄并峙,地方豪強割據稱霸。班彪尚在隗囂幕中,見其欲圖霸業(yè),“乃著《王命論》以救時難”[9]4207:

是故劉氏承堯之祚,氏族之世,著乎《春秋》。唐據火德,而漢紹之,始起沛澤,則神母夜號,以章赤帝之符。由是言之,帝王之祚,必有明圣顯懿之德,豐功厚利積累之業(yè),然后精誠通于神明,流澤加于生民,故能為鬼神所福饗,天下所歸往,未見運世無本,功德不紀,而得倔起在此位者也。世俗見高祖興于布衣,不達其故,以為適遭暴亂,得奮其劍,游說之士至比天下于逐鹿,幸捷而得之,不知神器有命,不可以智力求也[8]232。

從文章肌理看,《王命論》主要涉及兩個層面的內容:漢之歷史與漢之符命。文中,他首先提及“劉氏承堯之祚,氏族之世,著乎《春秋》”,依據五德終始說把劉氏漢廷的統(tǒng)治上溯到上古時期,把漢朝的高祖劉邦當成圣君堯的苗裔,然后指出漢皇“精誠通于神明,流澤加于生民,故能為鬼神所福饗,天下所歸往”。所以高祖之興是天道與人事的完美結合,并以靈瑞符印證之。他用漢承堯運,“神器有命,不可以智力求也”來規(guī)勸隗囂放棄割據自立,既為隗囂指明正確的政治方向,又竭力維護漢王朝存在的正當性、正統(tǒng)性,為劉氏家族的合法性辯護,為光武帝的中興大業(yè)制造輿論,這既表明班彪本人對皇權大一統(tǒng)的擁護,又是王朝禪代之際,身為史官的班彪的身份化追求,彰顯了漢代文人在維護帝國政府方面所具有的價值??梢哉f,在當時一系列以隗囂為預期讀者的文章中,如劉秀《手書報隗囂》、方望《說隗囂》、申屠剛《說隗囂》《將歸與隗囂書》、鄭興《說隗囂不稱王》、王元《說隗囂》等,風格多樣,或以氣勢見長,或以情動人。相較于它們,班彪的《王命論》更具理論性。漢為堯后且受命于天的信仰深深地影響著史官。作為正統(tǒng)論思想者,班彪繼承了這種說法,并把它發(fā)展成為天命論,進而形成了一種系統(tǒng)的歷史發(fā)展觀,加強了歷史思維的深度,具有承上啟下的意義。

再次,在處理民族關系問題上,班彪接連寫下《復護羌校尉疏》《奏議答北匈奴》《上言宜復置烏桓校尉》,上書光武帝:

今涼州部皆有降羌,羌胡被發(fā)左衽,而與漢人雜處,習俗既異,言語不通,數為小吏黠人所見侵奪,窮恚無聊,故致反叛。夫蠻夷寇亂,皆為此也。舊制,益州部置蠻夷騎都尉,幽州部置領烏桓校尉,涼州部置護羌校尉,皆持節(jié)領護,理其怨結,歲時循行,問所疾苦。又數遺使譯通動靜,使塞外羌夷為吏耳目,州郡因此可得儆備。今宜復如舊,以明威防[8]229。

臣聞孝宣皇帝敕邊守尉曰:“匈奴大國,多變詐。交接得其情,則卻敵折沖;應對入其數,則反為輕欺?!苯癖毙倥娔蠁斡趤砀?,懼謀其國,故數乞和親,又遠驅牛馬與漢合市,重遣名王,多所貢獻,斯皆外示富強,以相欺誕也。臣見其獻益重,知其國益虛,歸親愈數,為懼愈多。然今既未獲助南,則亦不宜絕北,羈縻之義,禮無不答[8]231。

烏桓天性輕黠,好為寇賊,若久放縱而無總領者,必復侵掠居人,但委主降掾史,恐非所能制。臣愚以為宜復置烏桓校尉,誠有益于附集,省國家之邊慮[8]229-230。

在涼州十多年的生活經歷使班彪加深了對少數民族的了解和認識,因此他建議復置護羌校尉和烏桓校尉,羈縻南、北匈奴,這樣既有利于少數民族的附集,也可“省國家之邊慮”,很好地為漢王朝解決了民族關系問題?!蹲嘧h答北匈奴》則是建武二十八年北匈奴派使者朝見光武帝時所作。班彪提出了對北匈奴既要賞賜,又要告知他漢朝廷“服順者褒賞,畔逆者誅罰”的態(tài)度,使?jié)h朝和北匈奴達成諒解,為漢王朝的進一步發(fā)展創(chuàng)造了和平的外部環(huán)境?!白x竇融《責讓隗囂書》,見事勇決,措辭英敏?!啾搿镀騼?yōu)答北匈奴奏》,則深沉有大略,不愧為應變之才矣?!盵11]122這些無不是對班彪處理民族關系問題所做英明決策的肯定。

(二) 創(chuàng)新意識的勃發(fā)促使班彪文學書寫的筆觸拓展到社會生活的廣闊領域

西漢末年至東漢初年,文人的創(chuàng)新意識勃發(fā),這從他們?yōu)樽约旱淖髌访梢娨话?。如劉向為自己的作品命名《新序》和《說苑》。據《說苑敘錄》曰:“更以造新事十萬言以上,凡二十篇七百八十四章,號曰《新苑》,皆可觀?!盵12]387陸喜《自敘》云:“劉向省《新語》而作《新序》,桓譚詠《新序》而作《新論》。”[13]1486王充也喜以“新書”指代自己的《論衡》,如“今新書既在論譬,說俗為戾”[14]1199?!敖袼餍聲?,出萬言,繁不省,則讀者不能盡。”[14]1201這種創(chuàng)新意識在當時經學盛行、文學創(chuàng)作崇尚模擬的社會背景下,顯得尤為可貴。在求新意識引導下,班彪不僅在辭賦、政論文等文學體式的創(chuàng)作上展現了由模擬而求變的發(fā)展過程,而且在題材上也不斷開拓新的領域,具有一定的變革意義。

班彪《北征賦》是第一篇真正意義上的行旅賦,這篇賦文標志著漢賦由描繪鋪排向抒情述志的開始,開啟了兩漢之際抒情小賦的興起,“東漢抒情小賦,此其首也”[15]200。班彪也成為“東西漢之際開風氣之先的第一人”[15]201?!都街葙x》班彪對冀州地理風貌、歷史故事、名勝古跡等進行記錄,是第一篇描寫地域的作品。“彪乃繼采前史遺事,傍貫異聞,作后傳數十篇?!盵16]1324據朱東潤先生詳細考證,《漢書·西域傳》為班彪所作[2]。它“每國各記其去陽關若干里,去長安若干里,戶口幾何,勝兵幾何。凡其國王之所治,及其道途山川風俗物產,皆臚列焉”[11]101。他以郡國為中心,介紹其領域、地理、戶口統(tǒng)計以及山川風俗等情況,將人文與地理相結合,不僅大大拓寬了史學的研究范圍,而且深刻影響了班固歷史地理之杰作——《漢書·地理志》的寫作:“其州國郡縣,山川夷險,時俗之異,經星之分,風氣所生,區(qū)域之廣,戶口之數,各有攸敘”(馬端臨《文獻通考》)。這不僅使班固較早注意到地域文化與文學創(chuàng)作之間的關系,而且令其作成為中國史學史上最早的一部較為完美的地理專著?!队[海賦》作為第一篇寫海之作,不僅是對狀描大海題材的開拓,而且將狀描山水與游仙抒情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在山水作品中第一次借助游仙以寄托情志?!肚笆仿哉摗芬詴r間為序,論及中國歷史上的史官、史家、史書和史學,并重點分析了司馬遷和他的《史記》。如班彪評價司馬遷“善述序事理,辯而不華,質而不野,文質相稱,蓋良史之才也”[10]234,不僅觀點中肯,而且對班固寫《漢書·司馬遷傳》影響很大,是最早的一篇史學史論文,在史學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與影響。政論文《王命論》是第一篇系統(tǒng)闡釋符命的文章。文中,班彪先言帝王之興皆應天命,再言有功德者始為天命所歸,然后又論帝王之位不可妄干,以及天命所在,廢興可以預知,緊接著先以人事佐之,又以天道證之,最后總結揭明主旨。文章寫得開闔自如,層次感極強,長于論辯,又富有邏輯性。劉勰謂之“《王命》清辯”(范文瀾《文心雕龍注》)。金圣嘆稱其為“大起大落,大轉大折,最軒昂之文”[17]535。方東樹謂之“段落明白”(方東樹《昭昧詹言》)。高步瀛《兩漢文舉要》謂其“閎括淵懿,猶有西漢余風”(《兩漢文舉要》)。通觀全文,確如其評。

總之,班彪變模仿為創(chuàng)新,籠抒情言志、記景寫物、山川地理、陰陽符命等于筆端,將描寫對象從上層社會拓展到社會生活的各領域,既開拓了文人的寫作題材,也豐富了兩漢之際的文體樣式。

(三) 變儒術獨尊為兼綜儒道

漢代社會重視經學的傳統(tǒng),即使在動蕩的戰(zhàn)亂歲月也未曾中斷。兩漢之際,學術思想最突出的表現是儒術化的傾向日益突出,陰陽災異、讖緯符命的盛行和今、古文經學論爭。

漢自孝武表章《六經》之后,師儒雖盛,而大義未明,故新莽居攝,頌德獻符者遍于天下。光武有鑒于此,故尊崇節(jié)義,敦厲名實,所舉用者莫非經明行修之人,而風俗為之一變(顧炎武《日知錄》)。

兩漢之際幾乎任何一個政治、軍事集團中都可以發(fā)現供奉任職的經術之士,君臣上下大都存有儒者氣象。班彪的人生軌跡也顯示了這一時代特色。他于建武元年依附隗囂,后因著《王命論》勸阻隗囂割據自立不成而轉投竇融,“河西大將軍竇融以為從事,深敬待之,接以師友之道。彪乃為融畫策事漢,總西河以拒隗囂”[16]1324。受到厚遇和重用的班彪為竇融出謀劃策,擁護劉漢政權。班彪于建武十三年被召入京,舉司隸茂才,拜徐縣令;后又復辟司徒玉況府,建武二十九年察司徒廉為望都長,建武三十年卒于任上。在班彪多次仕與隱的人生抉擇中,擁漢、宣漢始終是他的主色調。班彪作為“行不逾方,言不失正,仕不急進,貞不違人”[16]1329的儒家思想踐行者,關注現實、積極入世的儒家思想是他精神世界的主流。如他用儒家的正統(tǒng)思想作為判斷是非的標準批評司馬遷《史記》“其論術學,則崇黃老而薄五經,序貨殖,則輕仁義而羞貧窮;道游俠,則賤守節(jié)而貴俗功;此其大蔽傷道,所以遇極刑之咎也?!盵16]1325《王命論》中,他從天命歷數、人事民心、神器符瑞等方面反復闡述自己的擁劉思想,表達了堅守儒家正統(tǒng)論的立場。

班彪雖“唯圣人之道然后盡心焉”,但也“性好莊、老”(李善《六臣注文選》)。這使班彪的作品既有對儒家思想的推崇,也有對道家處事原則的借鑒,表現出儒道會通的思想傾向。光武帝為防止功臣竊位,君權旁落,鑒前世之違,退功臣而進文吏,好儒任文,“未及下車,先訪儒雅”[16]2545,延攬“明儒舊臣”參政入仕,延續(xù)了西漢對士人“勸以官祿”的政策。班彪“以通儒上才”“因召入見,舉司隸茂才,拜徐令”[16]1324。班彪雖在諸多關乎國家命運轉折的關鍵時刻屢建功勛,卻始終未被漢朝廷委以重任。生活的失意,特別是仕途屢遭挫折,再加上兩漢之際發(fā)生了由黃老道家向老莊道家思想的轉變,導致班彪對皇權的疏離。如他在《北征賦》中表達了愿“行止屈申,與時息兮”,意即要審時度勢,可行即行,當止則止。在《覽海賦》中,他從海上出發(fā),“愿結旅而自托,因離世而高游”,與赤松子、王子喬、韓眾、岐伯等眾仙人神游幻境。那些與之遨游的神人作為自由和獨立人格的化身表現了班彪渴望歸隱的要求,他們身上體現了道家的價值標準和人生取向,也是漢代賦家“顯達則奉乎儒,隱退則轉趨于道”的共同生活軌跡,如賈誼、揚雄、張衡、趙壹等。這種儒道仙融為一體的思想,表現了漢代賦家已經真正找到了符合自己要求的人生道路,在政治事功之外尋求托身寄命的方式。這是兩漢之際賦作中一個值得注意的現象。

二、 兩漢之際社會變遷對班彪文學藝術新變的影響

兩漢之際多種思想的不斷滲透和交融既豐富了班彪文、賦的內容,也令他的創(chuàng)作達到了與以往文學作品有所區(qū)別的審美境界。

(一) 騷散結合,日趨駢儷的文章體式

漢賦發(fā)展到兩漢之際,已呈現騷體賦和散體大賦兩種體式,它們分別以騷辭體和散文體的面目呈現。班彪的辭賦把這兩種體式糅合為一,以騷散結合的形式出現。如:

余遭世之顛覆兮,罹填塞之阨災。舊室滅以丘墟兮,曾不得乎少留。遂奮袂以北征兮,超絕跡而遠游。

朝發(fā)軔于長都兮,夕宿瓠谷之玄宮。歷云門而反顧,望通天之崇崇。乘陵崗以登降,息郇邠之邑鄉(xiāng)。慕公劉之遺德,及行葦之不傷。彼何生之優(yōu)渥,我獨罹此百殃?故時會之變化兮,非天命之靡常。

《北征賦》采用騷、散兩種句式記錄他從長安到安定的沿途所見,對當時動亂的社會和人民的疾苦有所反映,感時傷亂,與西漢散體大賦的鋪張揚厲迥異。班彪把主體意識和抒情因素帶入賦中,無論寫景還是抒情,都帶有強烈的個人感情色彩,使《北征賦》不但成為漢代散體大賦向抒情小賦轉變的過渡,也由此開拓了賦的題材和意趣。

辭賦在西漢末年至東漢中葉的發(fā)展階段為模仿期?!半甲詽h室,迄至成哀,雖世漸百齡,辭人九變,而大抵所歸,祖述楚辭,靈均余影,于是乎在。”(范文瀾《文心雕龍注》)楚辭不僅影響了漢代辭賦的藝術形式,而且楚辭精神對漢賦的浸淫和滋潤也不容小覷。班彪的辭賦在表現主題、選材、寫作思路等方面都有對楚辭的模擬。如其《北征賦》《覽海賦》《冀州賦》《悼離騷》皆為紹騷之作。《覽海賦》在游仙的思路、結構上與屈原《遠游》基本相同?!哆h游》的結構模式按照邏輯順序可分為:“惟天地之無窮兮,哀人生之長勤”——“聞赤松之清塵兮,愿承風乎遺則”——“軒轅不可攀援兮,吾將從王喬而娛戲”,也即遠游的緣起、過程和歸結三部分?!队[海賦》中“余有事于淮浦,覽滄海之茫茫。悟仲尼之乘桴,聊從容而遂行”——“騁飛龍之驂駕,歷八極而回周”——“通王謁于紫宮,拜太一而受符”也是按照這一思路組織行文的?!哆h游》篇中,“遠游”作為想象活動表達的是屈原的理想追求。他自西向南,途經楚地,不禁愴然神傷:“涉青云以泛濫兮,忽臨睨夫舊鄉(xiāng)。仆夫懷余心悲兮,邊馬顧而不行。思舊故以想象兮,長太息而掩涕”。屈原對祖國深厚的眷顧之情縈繞心中,揮之不去,從高空往下看,瞥見故鄉(xiāng),心中隱隱作痛?!队[海賦》作為騷體賦既為紀行亦為游仙。文章雖極力鋪陳覽海時的所見所感,但神游的結果還是忽然望到舊鄉(xiāng):

曜金璆以為闕,次玉石而為堂。

蓂列于階路,涌醴漸于中唐。

朱紫彩爛,明珠夜光。

朱炳仁銅藝術的誕生,仿佛天之美意、佛的啟迪。2006年5月25日,朱炳仁主持修建的常州天寧寶塔,在即將完工時遭遇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他獨具慧眼,從銅渣中洞悉了一批美輪美奐的熔銅結晶體,由此發(fā)明了震驚中外的熔銅藝術。

松喬坐于東序,王母處于西箱。

雖然描述的是在仙界與韓眾、岐伯、赤松子、王子喬以及西王母等人的交游,但“闕”“堂”“階路”“中唐”“東序”“西箱”等對所處天界的描述卻無不是漢代庭院式建筑結構的再現。這種把他鄉(xiāng)描述成故鄉(xiāng)的做法,可以說是作者思鄉(xiāng)情感的一種投射。

辭賦的駢儷化始于宋玉的《對楚王問》,西漢的鄒陽、枚乘、司馬相如等人的辭賦也呈現此種傾向?!鞍嗍衔捏w近駢”[18]121。班彪文、賦兼擅,他的創(chuàng)作無論賦、奏議、論,較之西漢,句式進一步趨于整齊駢偶,辭藻更加富贍典麗,更加駢儷化。如其《北征賦》全文駢散并用,文氣不急不舒,呈現出醇厚典雅的風貌。

越安定以容與兮,遵長城之漫漫。劇蒙公之疲民兮,為強秦乎筑怨。舍高亥之切憂兮,事蠻狄之遼患。不耀德以綏遠,顧厚固而繕藩。首身分而不寤兮,猶數功而辭愆。何夫子之妄說兮,孰云地脈而生殘。

文章句式整齊對仗,句末“漫”“怨”“患”“遠”“藩”“愆”“殘”韻腳一致,而且運用蒙恬修筑長城既與百姓結怨又置趙高、胡亥的叛逆于不顧的一系列歷史典故,已有魏晉駢文的雛形。整篇文章給人“舂容整贍”“弛而不張”的感覺。因此,錢基博先生評價東漢文章“開齊梁駢偶之風。由疏而密,由樸而麗,文章之變,此其轉關”[19]98。這篇文章即為一力證。

《王命論》以四六句式為主,不僅講究對仗,而且注重用典,駢化愈加成熟:

當食吐哺,納子房之策;拔足揮洗,揖酈生之說;寤戍卒之言,斷懷土之情;高四皓之名,割肌膚之愛;舉韓信于行陳,收陳平于亡命,英雄陳力,群策畢舉[8]232。

文章根據情感表達的需要或用四言,或用六言,或四六言交錯使用,讀之自然流暢。清人李兆洛《駢體文鈔》評價此文道:“起伏結撰,盡言盡意,遂成東京文體,匡劉而后,此其轉捩。所謂頓之山立,導之泉流。言在此意在彼?!?李兆洛《駢體文鈔》)

(二) 多樣化的文學表現手法

首先,在語言的運用上,班彪引經據典頻繁,或立論事物,或烘托氣氛,或創(chuàng)設意境,或塑造形象,不但提升了文章的典雅性,而且促進了文章的駢化傾向。班彪幾乎不用口語、方言等,即使用典,也把謠諺等擯棄在外,而多是引用儒家經典,以及詔書、誓、上書等應用性公文以增強文章的權威性與可信度,從而形成了典雅莊重的語言風格。如其《上言選置東宮及諸王國官屬》:

孔子稱:“性相近,習相遠也?!辟Z誼以為:“習為善人居,不能無為善,猶生長于齊,不能無齊言也。習與惡人居,不能無為惡,猶生長于楚,不能無楚言也?!笔且允ト藢徦c居,而戒慎所習。昔成王之為孺子,出則周公,邵公、太史佚,入則大顛、閎夭、南宮括、散宜生,左右前后,禮無違者,故成王一日即位,天下曠然太平。是以《春秋》“愛子教以義方,不納于邪。驕奢淫逸,所自邪也”?!对姟吩疲骸霸r厥孫謀,以宴翼子。”言武王之謀遺子孫也[8]230。

班彪語典、事典交叉使用。他先后引用了《論語》《春秋》《詩經》以及賈誼的上疏來反復論證環(huán)境因素對一個人成長的重要性,并以周成王的成長事例佐證:他做孺子時外出由周公、邵公、太史佚等人輔佐;在朝內有大顛、閎夭、南宮括、散宜生等人輔佐。他的左右前后,沒有人違背禮節(jié)之義,所以成王一登上王位,天下就空前太平。文章行文用詞熔鑄經書要義,博采典藏文辭,不僅觀點令人信服,而且語言典雅醇厚。

其次,班彪善用史論?!凹鞍啾搿锻趺?,嚴尤《三將》,敷述昭情,善入史體?!盵9]327班彪的《王命論》、嚴尤的《三將軍論》,能夠清楚地陳述感情,并善于借用史論的形式。因為對歷史的熟稔,班彪創(chuàng)作時援引了大量的歷史事件和歷史人物作為自己說理的依據。不過班彪的歷史敘述也有側重,他往往用它們來討論重大政治及政策問題。在介紹歷史人物時,對他們的描述迥異于史書中的一般紀傳體,根本不去涉及歷史人物的軼聞趣事、言行舉止或者交際關系等方面,而是通過歷史人物的事跡來宣揚班彪所認可的某種政治理念。如:

若乃靈瑞符應,又可略聞矣。初劉媼妊高祖,而夢與神遇,震電晦冥,有龍蛇之怪。及其長而多靈,有異于眾,是以王、武感物而折券,呂公睹形而進女;秦皇東游以厭其氣,呂后望云而知所處;始受命則白蛇分,西入關則五星聚。

班彪密集地使用歷史典故,用以凸顯劉邦的神異,其中包括“夢神生季”“感物折券”“東南有天子氣”“呂后望云知處”“劉邦斬蛇”“五星聚”。這些典故或為帝王感生神話,或為歷史史實,或為民間傳說,或為罕見天象,用以充分證明劉邦稱帝實為“天授,非人力也”。

再次,增加了景物描寫的元素,且能情景交融。中國文學長于抒情,專門的寫景之文很少,感情在其中的投射更是幾乎沒有。在漢代的一些詩歌中,雖有寫景,但述志的氣息濃厚,罕論情景交融,如烏孫公主《悲愁歌》、王昭君《怨詩》等。班彪的《北征賦》中不僅有大量的對山川風物的描述,而且很好地做到情景交融。如:

隮高平而周覽,望山谷之嵯峨。野蕭條以莽蕩,迥千里而無家。風猋發(fā)以漂遙兮,谷水灌以揚波。飛云霧之杳杳,涉積雪之皚皚。雁邕邕以群翔兮,鹍雞鳴以嚌嚌。游子悲其故鄉(xiāng),心愴悢以傷懷。撫長劍而慨息,泣漣落而沾衣。攬余涕以于邑兮,哀生民之多故。夫何陰曀之不陽兮,嗟久失其平度。諒時運之所為兮,永伊郁其誰愬?

文中描寫嵯峨的山谷和莽蕩的原野,杳杳云霧和皚皚白雪,以及雁翔鹍鳴等,蕭索悲涼的北地之景和作者此時的孤寂凄涼之情融合極為自然,毫無雕飾之感。這種情景交融的手法對蔡邕《述行賦》及潘岳《西征賦》都有影響。又如:

余有事于淮浦,覽滄海之茫茫。悟仲尼之乘桴,聊從容而遂行。馳鴻瀨從漂騖,翼飛風而回翔。顧百川之分流,煥爛熳以成章。風波薄其裔裔,邈浩浩以湯湯。

在《覽海賦》中,班彪把大海作為山水自然美的描寫對象,蒼茫的大海一望無垠,奔騰的川流絢爛成章,風起浪涌,波濤滾滾,浩浩蕩蕩。在這博大宏麗的大海上,作者騰波駕浪,來回飛翔。文章虛實相生,情景交融,表達了他對快樂、自由、隨意境界的追求。

(三) 開創(chuàng)了新的六言辭賦形式,在六言詩發(fā)展進程中做了有益的嘗試

班彪辭賦中有很多整齊的六言連句。如果把句尾的語氣詞“兮”去掉,稍加整理,《北征賦》便是長篇六言詩了:

慕公劉之遺德,及《行葦》之不傷。彼何生之優(yōu)渥,我獨罹此百殃。故時會之變化兮,非天命之靡常,登赤須之長阪。入義渠之舊城。忿戎王之淫狡,穢宣后之失貞。嘉秦昭之討賊,赫斯怒以北征。紛吾去此舊都兮,騑遲遲以歷茲。遂舒節(jié)以遠逝兮,指安定以為期。

《覽海賦》和《冀州賦》雖為殘篇,在現存的文字中,幾乎通篇都是六言。如:

夫何事於冀州,聊讬公以游居。歷九土而觀風,亦慚人之所虞。遂發(fā)軫於京洛,臨孟津而北厲。想尚甫之威虞,號蒼兕而明誓。既中流而嘆息,美周武之知性。謀人神以動作,享烏魚之瑞命。瞻淇奧之園林,善綠竹之猗猗。望常山之峨峨,登北岳而高游。嘉孝武之乾乾,親飾躬於伯姬。建封禪于岱宗,瘞玄玉於此丘。遍五岳與四瀆,觀滄海以周流。鄙臣恨不及事,陪后乘之下僚。今匹馬之獨征,豈斯樂之足娛。且休精於敝邑,聊卒歲以須臾[10]227-228。

它們不僅是整齊的六言句,而且講究韻律,如果獨立出來,就是頗為嚴整的六言詩。這不僅影響了東漢文人抒情小賦的句式,如張衡《歸田賦》和禰衡《鸚鵡賦》,而且對六言詩在建安時期真正定型作了句式、用詞、音節(jié)、韻律等方面的準備。據《后漢書》記載,班固“所著《典引》《賓戲》《應譏》、詩、賦、銘、誄、頌、書、文、記、論、議、六言,在者凡四十一篇”[16]1386。不難猜測班固六言詩的創(chuàng)作有其家世因素的影響。

三、 結語

兩漢之際社會轉型帶來的社會經濟、政治、文化等一系列革故鼎新的重大變革,引發(fā)了兩漢之際的文人面對轉型期社會重大問題的深刻思考與對策,并由此影響著他們的心態(tài)、文學觀念和文學創(chuàng)作。班彪亦不例外,其文學的新變和兩漢之際社會變遷關系密切。

首先,在朝代更迭之際,班彪選擇依附于劉漢政權。這一政治立場不僅使他的作品思想內容更加豐富、深刻,而且具有補察時政的文學功能。如《北征賦》作為紀行賦的代表之作,上承屈騷精神,下啟引史入賦,借史詠懷的抒情小賦,為漢賦的轉型起到了不容小覷的作用,具有重要賦史價值;其《王命論》“文則浩浩洋洋,風骨遒上?!詾榇宋某C意以正賊亂,符識非其所重,信然。”(《兩漢文舉要》)為漢德再興制造輿論,宣告劉漢政權的合法化;其奏疏如《復護羌校尉疏》《奏議答北匈奴》《上言宜復置烏桓校尉》等,建議復置護羌校尉和烏桓校尉,羈縻南、北匈奴,有效地管理羌族和烏桓,并對匈奴實行籠絡控制。不僅為漢朝廷處理民族關系問題提供了很好的解決辦法,而且對穩(wěn)定當時的政局,促進國家統(tǒng)一具有重大意義。這些多是西漢文人較少表現的新主題、新內容,體現出兩漢之際文人對國家、民族的深切關懷和思考,使班彪作品也因此大大開拓了表現領域,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和獨特的文學史意義。

其次,隨著劉漢政權的復興,儒學作為官方學術,漸趨經學化。宗經作為漢代的社會風氣很快滲透到漢代文學的創(chuàng)作之中。班彪的作品充滿了濃郁的儒家色彩,如對儒家經典的引用化用使其作品語言形成了典雅莊重的風格等。同時,班彪作品也注入了新的血液,如思想上變儒術獨尊為兼綜儒道。另一方面在作品中變革文法技巧,具有脫胎換骨之效。如清浦銑在《復小齋賦話》指出:“班叔皮《北征賦》,妙在有議論,有斷制。不則一篇《述征記》,有何意味?”

班彪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的大膽創(chuàng)新,對后世文學亦影響深遠。如對于班彪《北征賦》,清孫琮評價曰:“登山眺野,觸目興懷,雖鋪敘寥寥,而哀音歷落,具見《黍離》之感,唐人吊古諸作,仿佛似之?!盵20]319黃侃也指出“此體上本《九章》,雖庾信《哀江南》、顏介《觀我生》、江總《修心》,皆其支與流裔也?!?黃侃《文選平點》)這些無不充分肯定了班彪辭賦創(chuàng)作的文學史意義。

總之,得益于兩漢之際社會變遷的時代之助,班彪的文學創(chuàng)作在思想內容和藝術形式上都做出了可貴的探索,引領著文學創(chuàng)作的新趨向。因此,班彪作品中獨特的精神氣質、獨創(chuàng)意義的表現手法以及在漢代文學發(fā)展史上的地位,都有被重新認識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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