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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武舞與巫術交融的武術萌芽狀態(tài)

2019-05-27 13:16譚廣鑫
體育科學 2019年4期
關鍵詞:巫術巫師武術

譚廣鑫

(華南師范大學 體育科學學院,廣東 廣州510631)

在原始文化中,人類雖然已經(jīng)具有自我意識,但仍相對含混。相互交織的混沌狀態(tài)是原始文化的重要特征,先民常對幻想和現(xiàn)實不加區(qū)分,主觀和客觀混同在一起,因而巫術與武舞也會相互交融。巫術是先民的主觀想象,而武舞是客觀存在,在原始文化中,先民無法清晰劃分主客觀界限,經(jīng)常把二者混同起來,將主客觀的臆想和現(xiàn)實混淆。與我們如今的世界觀恰恰相反,由于受制于社會發(fā)展,在多數(shù)情況下,先民不僅不拋棄認識中的主觀方面,反而更多依賴巫術一類主觀的認識。“從而指靠那些在我們看來具有純主觀性的,但在原始人看來卻不比其他任何東西更少實在性的因素”(列維,2010)。因而,正確認識武術的“萌芽”,研究其與原始文化的關系,就有必要認真討論武舞與巫術的關系問題,并給予正確的歷史評價。

1 武術源起的多種論說

文化人類學研究者曾提出:懂得起源,便懂得本質(葉舒憲 等,2013)。武術是一種只有在生產力和其他文明形式發(fā)展至相當程度后才有可能出現(xiàn)的現(xiàn)象,不能草率地認為武術起源與人類的發(fā)展同步。若論武術起源于什么?這如同人類任何一種積淀千年的技藝一樣,都有著說不清、理還亂的發(fā)端。如同馬明達(2007)在《試論中國武術史研究中的幾個問題》中曾經(jīng)提到:“中國武術可以追溯到我國遠古祖先的生產活動中去,這是多數(shù)同志共同的觀點。但是,我以為起源與正式產生,是兩個既有聯(lián)系又有區(qū)別的不同概念,不能混為一談?!瘪R先生的意見是客觀的,武術遠古時代已見端倪,不等于遠古時代就已經(jīng)有武術。也就是說,事物的端倪并不一定是全貌,源頭并不一定是主流,探討武術源起將有利于研究的溯本追源。

1.1 武術的生存格斗起源觀

馬克思提出:“勞動創(chuàng)造人本身?!币蜻@一句話,大部分人類社會文化活動在我國都被看為勞動起源,武術也不例外。最初的武術,源出于競爭生存的格斗方法,是一種較力較技的武勇之術,也可說它是一種純粹的格斗技術(康戈武,1998)。為了活命、生存,迫使人人懂得習武防身,族群之間常常展開征伐作戰(zhàn),這是人類的攻擊防衛(wèi)本能。數(shù)千年前,先民在生產力極低,食物短缺,而且常受到猛獸、相鄰部落的戰(zhàn)爭威脅,人與獸斗、人與人斗和部落戰(zhàn)爭普遍存在的條件下,拿起樹枝、木棒、石頭等天然工具來獲取食物,學習基本的搏擊技能,擊打野獸抵御敵害,是人類的一種本能。這種原始人類勇武好斗的天性展示,也被廣西壯族自治區(qū)柳州市融水縣安陲鄉(xiāng)烏勇寨“芒篙舞”田野調查所印證,巴西戰(zhàn)舞的表現(xiàn)形式也可印證(Assuncao,2005)。

1.2 武術的武舞起源觀

“武藝”在歷史較長時間里指代如今的“武術”,從其稱謂來看,武術不僅應該有格斗技擊所展現(xiàn)的陽剛一面,還有藝術審美陰柔的另一面。我國在上古時期就有手持兵器的娛樂舞蹈,或是在戰(zhàn)前的誓師,或是在勝利后的慶祝,抑或為戰(zhàn)士下葬之時的武舞相伴?!渡袝虻洹吩?jīng)記載名叫“夔”的首領:“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孫星衍,1986)71。即,敲打起石鼓,模仿百獸動作跳動、打斗起來,這仿佛再現(xiàn)了象形拳的原始形態(tài)。武術與舞蹈的結合會吸收古代社會文化各方面的精華,例如,舞蹈表演的美、雜技動作的險、武術動作的勇等。

在宴樂之時,也會手持作戰(zhàn)兵器,跳起歡快、勇猛的武舞,秦漢之間有兵器對刺的表演,如《史記·項羽本紀》記載,鴻門宴上項莊單人舞劍以助軍中之樂。在河南、四川、山東、江蘇等地發(fā)現(xiàn)的漢代畫象石上,存有大量兵器擊刺對練的圖像,有十幾幅從人物背景動作來看,并不是軍事訓練圖像,更像是為宴會娛樂表演之用。有研究指出,直到宋代武術才從藝術中完全脫離出來,成為一種獨立的社會活動。因而,以往研究中常常把從上古至宋代這一階段的武術稱作“武藝”(劉秉果,1989)。

1.3 武術的原始宗教起源觀

原始文化中,巫術與武術的發(fā)源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原始宗教的主要形式是依靠巫師所施行的武術,而在其迷信色彩的背后蘊藏著歷史的生存邏輯。我國北方民族的薩滿巫師常有“出神”狀態(tài),與澳洲土著布須曼人的“血舞”相近,展現(xiàn)出原始的武術萌芽狀態(tài)。巫師常手持刀劍一類的法器,模擬征戰(zhàn)、驅鬼避邪而呈現(xiàn)狂舞狀態(tài),武者亦即巫師,動作跳躍不止,以至于大汗淋漓,呼聲和動作都很吃力,常有力竭而倒,口鼻流血的情況。對云南納西族田野調查過程中發(fā)現(xiàn),有一種東巴(納西族巫師)手持大刀,頭戴五佛冠,動作模仿驅鬼斃敵的“東巴刀舞”,舞刀過程中向神祈求戰(zhàn)爭勝利或驅鬼辟邪,展示與巫術相結合的武術動作。

原始狀態(tài)下的武舞與巫術是合一的身體運動,存在的時間之長恐怕超過當前人類的推算。攻擊性巫術的具體表現(xiàn)形式,對傳統(tǒng)武術套路的形成也應產生過深遠影響。曾經(jīng)風靡的氣功習練者,常年依靠呼吸、意念和舒緩的身體動作之間的配合,有一定促進身心健康的體育功效。但是,即使當今現(xiàn)代科技高度發(fā)達,氣功的不少功法仍夾雜著若干虛幻的巫術內容。我們的祖先在難于窮盡自然奧秘時曾人人信巫,而巫術的掌控者是巫師,為顯示溝通天人關系的超凡能力,除整日習練武舞使之成為頗具攻擊性、技巧性的套路動作外,還要捉摸“鬼神附體”而民眾難以理解的“硬氣功”,以熟能生巧的伎倆,給普通人以敬畏的震懾。

2 巫術與武舞交融的“前武術”

通過以上幾種武術起源觀的分析發(fā)現(xiàn),武術的萌生與人類文化的原始積淀期混合在一起,經(jīng)歷過漫長的時間過程,我們把它稱之為“前武術”。而巫術與武舞的交融是“前武術”的重要特征,融入了原始宗教、藝術、教育諸種成分,當然也孕育了武術的萌芽,它們是混沌、朦朧的,具有文化萌生的源生意義。

體育人類學研究者曾到滇西北與西藏毗鄰的怒江峽谷考察,發(fā)現(xiàn)了炭黑色的身體動作巖畫。在怒族和獨龍族聚居的山寨,見到多位紋面的婦女,他們從眉心開始,鼻梁及兩側均勻而對稱地刺有青藍色花紋,并從上下嘴唇展開,組成面部菱形紋的方圈,在接近眼部和唇邊的位置,還分別刺有點狀花紋和豎向條紋,非常規(guī)整、講究,有些類似巖畫上的圖案。據(jù)了解,這些婦女以紋面為美,紋面時要經(jīng)過一系列神圣而又隱秘的儀式。看到云南邊境地區(qū)的傣族、布朗族男子上肢所刺的美麗花紋,會讓人不由得對這些裝飾自身的“活化石”深有感觸 (胡小明,2014)。雖然對于紋身的原由有種種說法,但從不顧疼痛,直接刻畫自己身體的行為來看,或多或少可見縷縷的巫氣。

中華民族有悠久的歷史文化和原始信仰,史籍曾載,顓頊帝時“仍奉巫術,雜拜鬼神”。巫覡通常求神附體,充當“神”與人之間的中介,巫術的“神靈附體”過程有許多相類似的身體活動,但具體動作都各有特點。通過田野調查的影像記錄對其動作進行具體分析,可以揭示舞蹈和武術的基本用途是展現(xiàn)藝術與搏擊。在人類文化進程中的不同時代,總有一些人被認為具有某種神力,這種神力被認為能夠控制自然。而具備這種神力者,往往有半人半神的人格特性——即“神人合一”。荷馬史詩曾描繪出不少具有超強身體運動能力的“神人”。弗雷澤(1998)認為,在原始人類看來,世界是受到一種超自然力的支配,這種超自然力來自神靈,而這些神靈又如人一樣,會對人們的乞求做出或憐憫或感動的回應,并由此改變自然進程,以使民眾的乞求得到實現(xiàn),其根源在于交感巫術在人們的信仰和行為中的主導作用。

原始巫術孕育著“潛體育”“前武術套路”以及若干身體運動的形式。巫術依靠巫師傳播,巫舞是巫師所掌握的重要技能之一,巫師依據(jù)不同族群、時代、地域、性別,其名稱也不盡相同。有的稱巫、有的稱覡、有的稱醫(yī)巫,或者稱薩滿、東巴、蘇尼、術士等,雖然名稱雖不一,但其實際所具有的性質無異。巫師,有時會充當武術教練的角色,有時無意識地成為教授身體動作的老師。粵湘桂三省區(qū)交界地區(qū),瑤族師公跳“盤王舞”的儀式過程,包括“銅鈴舞”“出兵收兵舞”“約標舞”“祭兵舞”等武舞內容。我國東北北部、內蒙古東部的赫哲族、鄂倫春族、鄂溫克族等高寒地區(qū)的少數(shù)民族,20世紀 50-60年代還保留著原始社會的特征,由其族群巫師薩滿所傳授的“薩滿舞”,如今已成為重點保護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也包含有族群歡聚時的集體征戰(zhàn)、娛樂的武舞(豐收 等,1993)。

縱觀世界,幾乎所有的族群都曾有過巫術信仰階段,巫術儀式的重要表現(xiàn)形式之一便是武舞,稱這些巫師為優(yōu)秀的體育教師毫不為過。武舞與巫術的結合是最古老的體育形態(tài),期間也孕育著“前武術”,為敬拜祖先和英雄、謀取戰(zhàn)爭的勝利、喪葬祭祀使靈魂安息,巫師常會指揮族群實施伴有大型武舞的儀式?!渡袝ご笥碇儭份d:“苗民逆命……帝乃誕敷文德,舞干羽于兩階”(李學勤,1999)?!度A陽國志·巴志》有云:“巴師勇銳,歌舞以凌殷人”(常璩輯,2008)。武術的一些本質特征,源于巫術與武舞的交融。假設中國的武術未與武舞相連,可能將向拳擊、瑜伽等其他世界身體動作文化的方向發(fā)展,而不具有極強表演性和藝術魅力。

歷經(jīng)時間的雕琢,如今的原生態(tài)民族體育仍與巫術信仰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武舞形式與各民族的舞蹈、雕塑、音樂融合。而原始文化中,武舞是巫術祭祀儀式的組成部分,其儀式目的和場面具有特殊性,從一開始就與其他日常生活相剝離,但具有武術特色和表演內涵,是武術逐步成熟之前的萌芽形態(tài)。在云南的納西族巫師祭祀活動的“東巴跳”,專門有一種獨立的武舞內容,如“大神磨刀跳”“殺鬼跳”等。“東巴武舞”祭祀儀式過程要使用大量的法器,包括驅鬼辟邪之用的刀、劍、盾、弓箭、棍等。跳動的納西族東巴頭戴五佛冠,身著出征戰(zhàn)袍,手握刀、劍等兵器,伴隨納西古樂雄壯的戰(zhàn)鼓聲分兩隊入場,不斷變換陣法,敵我雙方左砍右殺,進行實戰(zhàn)操練,模擬獲勝的一方,還會一同吶喊呼嘯震懾敵方。東巴刀舞的攻防意識較強,基本的武術步伐包括弓步、虛步、蹲步、跪步、蹉步和跳躍等,刀法包括劈、砍、扎、刺、纏頭裹腦等。但在跳東巴刀舞的過程中,武舞動作與巫術祭祀聯(lián)系在一起,舞者自然無法按實戰(zhàn)方式任意砍殺敵對的一方。比如,云南省隴川縣的景頗族進行喪葬祭祀時,要按照社會等級跳“布滾戈”“龍洞戈”“金再再”等巫舞。死者如果是德高望重的長者,全寨都要參與舉行多天的儀式。跳“金再再”時,要有一對或數(shù)對裸身男子,分扮一雄一雌,雌鬼臉繪螺旋花紋,身上用紅、黑、綠、白 4種顏色,依次繪出道道波紋,雄鬼面部及軀干繪彩色與雌鬼相同,但紋飾為直線,擔任族群的保護者以防惡鬼混進。雌雄雙鬼邊跳邊打鑼擊鼓,時而揮長刀,時而呼叫,使死者靈魂安抵家鄉(xiāng)。這說明,交融形式有別于純粹的武術動作,還尚未演變?yōu)閷楣シ兰紦糁玫奈湫g,具有較強的原始宗教儀式特征。

3 武舞與巫術交融的身體動作分析

3.1 武舞與巫術交融蘊含教育、娛樂、競技特征

原始文化中的身體運動萌芽狀態(tài),孕育著教育、娛樂和競技的體育基本特征。巫師是人類最早的智者、老師,舞蹈被認為是藝術之母,而武術是搏殺格斗的技藝,那么在原始武舞與巫術的交融中,是否可以假設,巫術孕育著教育因素?舞蹈孕育著娛樂因素?武術孕育著競技因素?或者說,世界不同文化的技擊術,如拳擊、武術、摔跤等反映了人類的攻擊性本能。因而,原始文化中武舞與巫術的交融,反映出武術與其他文化形態(tài)網(wǎng)絡交織,尚未分化的萌芽狀態(tài)。

“知識分子不屬于某一特定階級,知識分子的特征是自由流動的,像中國過去的游士,游是東跑西顛,游就是流動的意思。游士是社會的力量,是藏在社會上的各種各樣的人才,其價值要看國家是否善于運用”(余英時,2012)。巫師在原始社會中具有多重身份,知識分子和教師是其重要角色,在有需要進行巫術祭祀儀式的場合做法、念咒、帶徒,較其他人少工作、多學習,就如同自由流動的知識分子一樣,在族群中四處游走,積累和傳播本民族文化。2012年的兩次田野調查中,所見云南納西族的巫師——東巴,不僅主持著以身體運動為主要特征的“東巴跳”祭祀儀式,還掌握著本民族的古老象形文字“東巴文”,而文字是承載民族歷史的重要記錄,納西族僅有東巴巫師可以閱讀、解釋“東巴文”,并擔負著教授東巴學徒的任務。在祭祀儀式過程中,“東巴跳”不僅要具備武舞的技巧,還要掌握音樂、繪畫等技能,因而東巴作為“全科教師”,在歷史上一直承擔著納西族族群文化傳承的任務。此外,彝族巫師畢摩也擔當著教師這一重要角色。彝族巫師在祭祀儀式中有著不少靈魂附體、出神與入神的舞蹈動作,也負責保存和傳播文化知識,如《西南彝志》中的布博,《查姆》中的西波,《勒俄特衣》中的畢摩,均是為人樸實,受人尊重的巫師。彝族巫師既是武舞巫術活動的主持人,也是彝文的發(fā)明者,他們掌握天文、醫(yī)藥,通曉本民族的歷史、文學(宋兆麟,2013)。金景芳(1982)曾言:“不要簡單地說巫都是騙子,實際當時的知識分子就是巫。巫不僅婆娑降神,而且天文歷法、醫(yī)藥、卜筮等皆出于巫?!?/p>

武術和舞蹈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雙壁,二者的相互滋養(yǎng)可謂源源不斷,無論是身體動作的演練,還是審美體驗的感悟,二者在身體動作的動靜平衡、陰陽相合之中,表現(xiàn)出較高的一致性,特別是武術從舞蹈中引入不少娛樂和審美因素。舞中行武,舞中現(xiàn)武,舞中存武,原始文化中的武舞交融狀態(tài),很難分辨出舞蹈與武術的本質差異。從生活中提煉的舞蹈動作是對其原型的美化、韻律化,可以理解為一種對生活的夸張表現(xiàn)。而武術則是具有技擊意識和行為的身體動作,放眼當今各國的技擊術,能夠將一種帶有暴力色彩的技擊術通過文化的洗禮,使其演變?yōu)橐环N理想化的技擊藝術,只有中國武術可以做到(王國志 等,2010)。中華文明受儒家、道家精神的影響,崇尚禮儀、講究“不爭”,對藝術有著無限追求和向往。

在武舞的神話傳說中,像“蚩尤”和“大禹”等先祖,不僅是亦巫亦王的部落首領,還是勇猛的武士。古代出兵打仗時必備的是巫師,通過占卜、做法以期達到戰(zhàn)爭勝利的功效。這種巫術信仰在一些族群仍相當盛行,2010年南非世界杯期間,喀麥隆隊還帶有巫術高明的巫師施法,認為巫師會通過一系列的法術和頻發(fā)咒語確保球隊順利晉級(記者,2010)。這里,巫師原本擔當殺敵、殺鬼的勇士形象已經(jīng)弱化,武舞就是典型的代表,巫師不再需要臨陣拼殺,只要模擬技擊格斗的儀式和動作,就可使同族百姓相信敵人和妖魔已敗下陣來?!吨芏Y·地官》便曾記載舞師司掌鄉(xiāng)野庶民習舞之事:“舞師掌教兵舞,帥而舞山川之祭祀;教 帗 舞,帥而舞社稷之祭祀;教羽舞,帥而舞四方之祭祀;教羽舞,帥而舞旱 暵 之事。凡野舞則皆教之。凡小祭祀,則不興舞”(孫詒讓,1987)。巫師曾作為原始教育的主體,擔當身體教育與習練武術的職責。

原始文化中的巫術儀式大多由部落成員集體進行,出現(xiàn)巫覡后,巫祭儀式就由這些集原始文化之大成者主持。原生態(tài)的巫術表演,具有古樸教育性質和客觀健身效果。由于武術、摔跤、拳擊等直接身體對抗類項目,是人類攻擊性本能的集中體現(xiàn),相比其他體育項目可能產生的時間更早?!皷|巴跳”當中的戰(zhàn)爭舞蹈保留較原始的形態(tài),能為武術萌芽狀態(tài)提供一些佐證。東巴戰(zhàn)爭舞蹈是武道場使用的舞蹈,納西族的象形文字——東巴文所記錄《么蹉》舞譜中有60個組合動作,其中有刀、弓箭、矛、劍等,還有模擬青蛙的舞蹈動作。武道場中的武舞具有明顯的攻防特征,2012年,在“東巴大法會”上所見“東巴刀舞”的進攻性動作有砍、扎、刺和劈等等,防守性動作有纏頭、裹腦。有研究指出,納西族的原始戰(zhàn)爭舞蹈動作古樸實用,力度很強(張鴻力,1986)。

東西方身體活動的源頭應該較為單純和神圣,與身體活動有關的文化雖然具有差異,但卻有著共同的本質特征,基本涵蓋在教育、娛樂、競技特征之內。在古希臘,體育一詞代表著“athletism”(競技),而并非現(xiàn)代奧運會所翻譯的“game”,在希臘人傳統(tǒng)中,“game”意味著世俗,使現(xiàn)代奧運會放置于偽裝、虛偽和各式狡詐當中。古奧林匹克運動在達到頂峰之前,競技先是成為教育活動的第三要素,三者合力將希臘文明推向輝煌(古里奧尼斯,2008)。身體活動再次被關注是在“工業(yè)革命”之后,1828年,英語單詞“disport”出現(xiàn),翻譯為帶來娛樂、輕松、歡快的身體活動。當今不同族群的體育仍舊表現(xiàn)出教育、娛樂和競技的特征,沒有哪項被世人熟悉的成熟體育項目超脫出這 3大本質特征。這種穩(wěn)定性和承受力使人聯(lián)想到三角形穩(wěn)定性,雖然在不同歷史時期側重點可能出現(xiàn)差異,但三者的相互支撐能夠保持總體的平衡。

在歷史的長河中,體育與社會其他領域絕不可能孤立無緣,體育本質特征正是在復雜聯(lián)系的前提下,由人們在實踐活動的選擇中表現(xiàn)出來。武舞作為特殊的舞蹈形式,具有打斗、競爭、拼搏的意識,因而自古以來舞蹈便劃分為“武舞”與“文舞”兩種,武舞與巫術交融的形式,使教育、娛樂和競技 3種體育自古有之的因素有機的結合在一起,反映原始文化中人類身體運動的混沌特征。

3.2 武舞與巫術交融所呈現(xiàn)的儀式性

武舞溫和展現(xiàn)敵意的方式類似“儀式性表演”,同種生物打斗往往不到最后時刻絕不出殺招,雖然有些物種打斗會造成傷亡,可是從來沒有哪個物種因為“內斗”而有滅種之虞(戴蒙德,2012)219-220。弗洛姆(2008)相信,狩獵-采集社會的戰(zhàn)爭特色是不流血,通過田野調查發(fā)現(xiàn),非洲俾格米、北美因紐特等族群,比美洲亞馬遜平原的土著更為溫和,甚至可以通過武舞將戰(zhàn)爭儀式化。而相對文明的社會,“滅族屠殺”歷史不絕于書,希臘與特洛伊的戰(zhàn)爭、羅馬與迦太基、波斯之間的戰(zhàn)爭,戰(zhàn)敗一方不論男女一律誅殺,或者殺男人,留女人為奴、為妾。英國作家 Arthur(1990)認為,被馴服的攻擊性本能于人類而言是有益的:“人類若沒有一定合理比例的攻擊性本能,甚至就不會有社會和文明的進步。人類的攻擊性本能如同砷元素(其晶體毒性很強),小劑量能提神,大劑量則致命?!眾W地利動物行為學家 Lorenz(1963)出版的《論侵略性》中指出,攻擊是人類的本能之一,他不認為攻擊的目的指向毀滅,反而攻擊是具有生物保護意義的本能體現(xiàn),因而侵略與抑制形成相互制衡的一對動物本能,主張動物“侵略本能”會受“抑制本能”的制衡,同類之間的攻擊不一定以毀滅為結局,而是以失敗者讓步為目的。但在人類歷史上,這個“侵略/抑制”的平穩(wěn)狀態(tài)由于武器的不斷進化而失衡,天生的“抑制本能”不足以節(jié)制殺戮力量的沖動。巫術儀式的非神秘化,不再把神靈放在遙不可及的地位,而是建立在神靈所干涉下,彰顯人類主體地位的巫術祭祀??芍貜偷膬x式性武舞,一方面使“侵略本能”得以釋放,另一方面,使“抑制本能”得以實現(xiàn),這是原始文化中武舞與巫術交融所呈現(xiàn)的儀式性特征。

巫術儀式對身體運動的影響舉足輕重,現(xiàn)代西方體育的發(fā)端——古希臘奧林匹克競技,最初是為祭祀古希臘諸神,現(xiàn)今已發(fā)展為全人類最盛大的體育盛會。古代奧林匹克運動會是在神圣的節(jié)日、神圣的地方舉行,是為表示對諸神崇敬而舉行的“準宗教”活動。它與武舞的巫術儀式相似,其儀式象征的意義先于身體運動:從事體育鍛煉是古希臘上流社會的傳統(tǒng),這一傳統(tǒng)在特定的儀式場合呈現(xiàn),尤其是在葬禮上(Diem,1970)。參加運動會的獎賞來自于神,古代奧林匹克運動會來源于宗教(Ludwig,1968)。1936年,柏林奧委會的秘書長卡爾·蒂姆,創(chuàng)新古奧運會與喪葬祭祀儀式相關的火炬接力跑,使奧林匹克圣火采集、傳遞寫入《奧林匹克憲章》(Olympic Charter)(Liponsky,2008)。而現(xiàn)代奧運會的圣火采集,依舊閃現(xiàn)著巫術儀式的特征,開幕式的團體操和閉幕式的歌舞狂歡與原始文化中的巫舞聯(lián)系,而從巫舞表演的身體文化傳承性質中,可以隱約窺探對武術套路等身體運動形成的影響。美國印第安孩童有組織的游戲,通常具有神圣的儀式性,Kurin(1907)寫道:“孩子們有很多其他的娛樂項目,例如,玩陀螺、及其他類似的模仿性體育項目,一般是特定的季節(jié),被作為特定節(jié)日或是宗教儀式的附加活動……通常,游戲是以儀式形式出現(xiàn),祈求上帝,以獲得土地多產、天降甘霖、賜予和延長生命、驅除惡魔或是治愈疾病?!辈荒苷f現(xiàn)代奧運會的所有儀式都源于巫術文化,也不能說開幕式的團體操和閉幕式的歌舞狂歡就是巫舞的再現(xiàn),但至少從奧運圣火的采集和傳遞中,依稀可見古代巫術文化承襲(胡小明,1992)。

現(xiàn)代體育與原始身體運動的顯著不同在于,現(xiàn)代體育徹底擺脫依附于社會生活中其他活動而存在的狀態(tài),例如,宗教祭祀、節(jié)日慶典、軍事訓練等,獨立的實踐活動成為工業(yè)文明社會的城市化標志。曾經(jīng)在巴厘島悉心闡釋“斗雞”的 Clifford(1973)就主張:田野工作者應該把任何競技和嬉戲作為一種“屬于現(xiàn)實”(of reality)的和“為了現(xiàn)實”(for reality)的文化素材加以解讀,同時闡釋充溢各種符號的文本,在傳導價值觀和核心理念的社會化過程中呈現(xiàn)多層的意義。武舞與巫術的交融具有較強功利性,是為祭祀神靈而開展的儀式性“潛武術”形式。萌芽狀態(tài)的身體運動一開始都是帶有祭祀性質,融入宗教儀式或慶典之中(Diem,1971)。體育人類學家認為,體育作為文化的有機組成部分,是受制于規(guī)則的競技活動,更是具有儀式性和游戲特征的集玩耍、工作與休閑為一體的社會實踐模式(Blanchard et al.,1985)。這說明,即使是現(xiàn)代西方競技體育,其儀式性特征仍十分明顯,體育運動在特定的語境中,社會關系和文化理想的折射和反映,與宗教節(jié)慶儀式一樣充滿表演的張力。對原始人類而言,征服與支配自然界的愿望,因缺乏有效手段而難以實現(xiàn)之際,為了不向自然界的威脅妥協(xié)、屈服,激烈、嚴肅、虔誠的武舞祭祀儀式隨即誕生,這就是原始文化中最初的宗教儀式武舞(崔樂泉,2008)。

成熟宗教的特征是非暴力、禁欲、神圣,而處在發(fā)展過程中的古希臘諸神信仰,通過身體競技的獻祭儀式、周期性的奧林匹克文化和青年人的身體教育得以傳承,經(jīng)與民主、平等、自由等理念的結合至今延續(xù)。而原始巫術并非宗教發(fā)展的成熟形式,它孕育多種文化的萌芽,且在原始巫術中,武術、舞蹈等不少內容都與身體運動有關。原始社會的儀式功能,建立在一種默認的社會秩序下,儀式是宗教的主要特征,而儀式的作用是通過參加儀式的人之間相互影響,從而強行向族群中的人灌輸一些理念,以此在社會和自然領域約束和控制其認知和舉止行為(費比恩,2011)。與現(xiàn)代西方體育追求身心放松的非功利性不同,原始文化中的身體運動往往帶有強烈的目的性,同樣這種族群約束性可以通過武舞祭祀儀式完成,請族群中的人圍著一根圖騰柱跳舞,直至興奮至極。2014年春節(jié)期間,在廣西九萬大山北麓的融水苗族自治縣安陲鄉(xiāng)烏勇寨的蘆笙坪上,筆者見證了苗族村民圍在一根爬滿龍飾的圖騰柱前,跳著帶有原始崇拜的祭祀武舞——芒篙舞(圖1)。整個村寨的男女老幼均參與其間,昔日山地民族在叢林中傳遞信息的戰(zhàn)鼓、蘆笙等物品,被當?shù)孛缱逋鳛榉ㄆ髟诠?jié)慶活動所用,武舞濃郁的苗族特色還出現(xiàn)在大型少數(shù)民族運動會的開幕式上。武舞融入巫術祭祀儀式當中,是約束性很強的集體活動,往往整個族群都要參與其間,通過反復強化古已有之的儀式規(guī)則,能起到族群公約的作用,對個人行為具有約束、教化的作用。

圖1 廣西融水縣安陲鄉(xiāng)烏勇寨蘆笙坪的芒篙舞Figure 1.Guangxi Province Rongshui County AnChui Town Wuyong Village Lusheng Field Manggao Dance

巫術是競技游戲程式化的催生劑,這是通過體育人類學的田野調查可以印證的觀點,也能被古希臘“競技節(jié)日”所佐證。在古奧林匹克運動會舉辦的同時,古希臘還有皮提亞運動會、尼米亞運動會、阿西那克運動會、柯林斯地峽運動會等,以祭祀希臘諸神為目的的儀式競技賽會。對于至今仍然保留著巫術儀式的民族傳統(tǒng)體育項目,盡管有競技比賽的形式,但因為體育競賽規(guī)程等方面的障礙,難以被納入現(xiàn)代體育活動之中。需要在長期田野調查的基礎上,加以具體區(qū)分、善待傳統(tǒng)民俗體育活動。以我國不同地區(qū)、民族均開展的種類不同的劃龍舟活動為例,不同形式的劃龍舟活動,已被改造為民族傳統(tǒng)體育活動,甚至按現(xiàn)代運動項目的標準制訂了統(tǒng)一的器械和規(guī)則(胡小明,2010)。但是,包括苗族獨木龍舟在內的一些少數(shù)民族競渡,長期保持著鮮明的文化差異,絕不能盲目的與現(xiàn)代競技體育運動同質化,強制性的統(tǒng)一,將抹殺其多元的文化色彩。如果一項民俗體育活動作為文物保存的價值遠大于使用價值,則不宜盲目改造為現(xiàn)代競技運動項目,而應放置于博物館中進行陳列和保存。相關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條例,已經(jīng)在這方面做出了具體的舉措,作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申報條件,較為妥善的保存并展出是必要條件之一,在廣西壯族自治區(qū)博物館、南寧市賓陽縣炮龍節(jié)博物館,較為完好地再現(xiàn)了左江巖畫、芒篙舞、炮龍節(jié)、銅鼓舞等文化遺產。

3.3 武舞與巫術交融展現(xiàn)的多元價值

中華武術是傳統(tǒng)文化孕育出的產物,它所蘊含的哲學、倫理、藝術、健身等諸多文化形態(tài),無不展現(xiàn)出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獨特魅力,單從體育的角度而言,是完全“可與西方體育大系統(tǒng)相媲美、相抗禮的東方體育大系統(tǒng)的典型與代表”(程大力,1995)。中國武術中的內功、套路、傳說等現(xiàn)象,使武術充滿神秘,技擊、表演、養(yǎng)生、修身等多元價值,亦是其獨具的特點,雖具有多元的價值,但哪一點都不能算是專長。這種面面俱到、混雜未分的文化現(xiàn)象在文明民族并不多見,但在原始文化中卻比比皆是。華夏文明在封閉而又獨立的環(huán)境中發(fā)展而來,在不受異域文化的干擾下,與古代乃至原始文化一脈相承。與以官方為代表的正統(tǒng)文化和精英文化相比,神話、巫術、泛神信仰等成為下層文化的主要表現(xiàn)。這些看似蒙昧的文化遺存,卻在民間扮演著重要角色,而產生于民間,扎根于民間的武術深受這種殘存文化的影響。

世界所有的原始民族都有巫術,而幾乎所有的巫術儀式都隱現(xiàn)原生態(tài)歌舞形式或看作是驅鬼除魔的武藝套路雛形。巫師作為族群的精神領袖,往往是優(yōu)秀的舞師,常常也是杰出的武者。我國古代,巫覡之興,淵遠源長?!都坠俏木帯肪砦澹褐洝拔住弊?,凡十六字?!豆鹏R編》五上:著錄“巫”字,凡三字。《說文解字》:“巫,祝也,女能事無形,以舞降神者也,象人兩袖舞形,與工同意,古者巫咸初作巫”(許慎,1963)。原生態(tài)的巫術表演,具有古樸的教育性質和客觀的健身效果。昔日叢林中傳遞信息的戰(zhàn)鼓,至今仍被巫師作為法器和傳統(tǒng)體育活動的器材,并出現(xiàn)在各種運動會的開幕式上?,F(xiàn)代奧運會的圣火中閃現(xiàn)著遠古巫術文化的承襲,開幕式的團體操和閉幕式的歌舞狂歡與巫舞的聯(lián)系值得探討,而從巫舞表演的身體文化傳承性質中,可以隱約窺探它對武術套路形成的影響。

史前的巫術孕育著“前體育”“前武術套路”以及若干體育運動形式。巫舞可以說是最古老的原始體育形態(tài)之一。甲骨文中常見演舞祈雨的記載:“貞,王其舞,若貞,王勿舞”等。史料載,治水的大禹擅長巫舞,他跳的巫術舞蹈被叫做“禹步”。《法言·重黎》:“巫步多禹”(揚雄,1985)。《洞神八帝無變徑·禹步致靈》:“禹步者,蓋是夏禹所為術,招役神靈之行涉”(李澤厚,2012)。毛亨(1990)在《毛詩正義》曰:“武詩者,奏《大武》之樂歌也。謂周公攝政六年之時,象武王伐紂之事,作《大武》之樂,既成而于廟奏之?!边@里的“武”指一種樂名,即頌武王克殷武功之樂。這種“武”是具有表演性質的舞蹈,但其動作和節(jié)奏很明顯是模仿征戰(zhàn)時的步伐和過程。軍隊行軍作戰(zhàn)有嚴整的步伐和節(jié)奏,在《斯巴達300勇士》《勇敢的心》等電影場面中可窺其一斑,跳舞也要有一定的節(jié)奏,這一方面可佐證軍事動作的“武”和舞蹈動作的“舞”同源,另一方面也可說明武術套路的萌生。禹步必定有其獨特之處和既定步伐,而程大力(2013)認為,中國傳統(tǒng)藝術體系中的舞蹈是最不發(fā)達的,但這種表達思想感情最原始與最本能的身體方式?jīng)]有消失,而是潛入其他文化形態(tài)中,以一種綜合的方式存在,武術舞蹈就是這樣的形式之一,中國民族體育史上的主干——武術與養(yǎng)生,都隱隱散發(fā)出神韻。如果武術不是受益于武舞,那它將向拳擊、摔跤等格斗術的方向發(fā)展,而不具有極強的表演性和藝術魅力?,F(xiàn)代武術的成套動作即使不是直接從巫舞中來,至少也曾受到其潛移默化的影響。

以養(yǎng)生、祛病為目的的氣功,以調吸、調心、調身相配合,該活動的確有益于身心健康,具有體育的功效,但即使在現(xiàn)代科技如此發(fā)達的今天,這其中仍不免夾雜著類似魔法幻術的影子,使人聯(lián)想到古代導引養(yǎng)生術與原始巫術密不可分的關系。祖先在難于窮盡自然奧秘時曾深信巫術,巫術成為巫覡們的專利,除勤加練習優(yōu)美舞姿使之成為值得觀賞的套路外,勢必還要捉摸出鬼神附體而旁人不可理解的種種“硬氣功”以顯示其超凡的力量,以熟能生巧給人以敬畏之震懾(胡小明,2005)。

歷史上最原始的巫術禮儀,是由氏族部落成員集體進行的,后來出現(xiàn)巫覡,巫術禮儀就由這些集原始文化之大成者主持。法術和巫術同是英文 magic的意譯,民間把最先出現(xiàn)的女巫稱為“巫”,后來的男巫稱為“覡”。巫覡壟斷巫術活動,并逐步形成占卜、堪輿、命相、超度、求雨、降神、鎮(zhèn)邪等各種巫術形式。時至今日,偏遠地區(qū)鄉(xiāng)下人家有人生病,也存在請端公道士或本民族的巫師披發(fā)仗劍狂舞一番的情況。巫術是靠巫師去傳播,行法術或巫術的人名稱也很多,依地而異,巫覡、禁厭師、醫(yī)巫、薩滿、僧侶、術士、鬼師,名稱雖不一,實際性質卻無太大差異。巫師,有時充當武術教練的角色,有時無意成為體育教師?;浵婀鹑^(qū)瑤族師公跳《盤王舞》,內容包括《銅鈴舞》《出兵收兵舞》《約標舞》《祭兵舞》《捉龜舞》等。中國東北邊境地區(qū)的赫哲、鄂倫春、鄂溫克等民族在半個世紀前,還是停留在原始社會末期的民族,由薩滿傳授的“薩滿舞”,而現(xiàn)在已成為歡聚時節(jié)的集體健身娛樂舞蹈。

3.4 古希臘競技與交融形式的比較

身體活動作為人類共有文化存在相互聯(lián)系,中外早期祭祀舞蹈不少受到巫術影響?!渡袝虻洹份d:“帝命夔典樂,八音克諧,神人以和”(孫星衍,1986)。代表季連、昆吾等部落的圖騰“百獸率舞”“神人以和”便衍生巫覡樂舞,是神鬼與人交流的方式。郭希汾(1919)指出:“掌樂之官即降神之官,故樂舞之用每以降神為主,轉以宣導筋骨,為旁及之務矣。昔希臘古時,亦有運動節(jié)期,于神誕日在廟內舉行體操跳舞之戲,亦可見古代之體育,多含有宗教之臭味也?!?/p>

古奧林匹克運動會以當代的眼光來看,不得不贊嘆它的神奇,真可謂是獻給古希臘諸神的禮物。同巫術統(tǒng)領武舞的交融形式相似,古希臘競技通過祭祀取悅諸神……音樂、舞蹈、詩歌、戲劇和體育競賽(Frayssmet,1968)。從嚴格意義來說,祭祀性身體活動還不能算作體育,而是宗教儀式和藝術的表現(xiàn)形式,可以說身體活動離藝術象征越近,則偏離體育越遠。古代奧林匹運動的產生源自祭司的神諭,公元前 12-8世紀,古希臘面臨邁錫尼文明的隕落,面對饑荒、疾病和衰敗,伊利亞等 4個城邦派人到德爾菲神廟祈求神諭,女祭司畢西婭的回答是:“復興體育比賽,給獲勝者頒獎,野橄欖樹枝編織成的環(huán)?!鄙裰I昭示通過祭祀希臘諸神的競技比賽,是解決古希臘諸城邦衰退的良方(古里奧尼斯,2008)。

奧林匹亞這塊土地最初是用于祭祀時間神克洛諾斯和公正女神、生育女神,圣地最醒目的建筑是奧林匹斯眾神之王宙斯的神廟,象征榮耀的古奧運冠軍的桂冠“野橄欖枝環(huán)”才可放置在神廟的桌子上。古奧運會一般持續(xù) 5天,前 4天展開競賽,而最后一整天是對諸神隆重的致謝儀式,勝利者被授予橄欖枝。神廟與古奧林匹克競技場被著名的畫廊分開,將藝術之地分置于競技與朝拜之地中間,是人類早期文明藝術、競技與宗教相交融的真實展現(xiàn)(圖 2、3)。古奧運會祭祀活動與競技比賽分隔為不同時間,不像武舞與巫術的交融形式,自始至終混沌在一起,沒有明顯的區(qū)分。西方體育的審美風格,表現(xiàn)為寫實、寫形,對現(xiàn)實生活的再現(xiàn)和模擬,反映出相當濃郁的自然美和社會美,體現(xiàn)西方人銳意進取的意識,充滿尖銳的矛盾沖突。

圖2 奧林匹克亞古遺址Figure 2.Ancient Olympic Site

圖3 奧林匹克亞古址復原圖Figure 3.Ancient Olympic Site Reconstruction

中國武術體現(xiàn)著東方古典藝術神韻,表現(xiàn)出和諧之美。而武術與拳擊動作相比,前者的許多動作不如后者實用、明晰、簡潔。因此,在評定運動成績和評價動作質量方面,具有極高審美價值的武術套路,很難形成一套科學、客觀的量化標準。至于練精化氣、練氣化神、練神還虛之類,更是玄妙無比。近年來興起的散打比賽,是武術技擊化的又一新嘗試,然而,事實表明,傳統(tǒng)的武術動作,套路中的各種優(yōu)美姿勢,所謂“花拳繡腿”,幾乎不能在散打比賽中得到實際運用,使冠以“武術”之名的散打與傳統(tǒng)武術形成天壤之別。

與巫師自始至終對武舞的實施進行“督導”不同,古希臘競技自開始之后,祭司便退居幕后,而運動員卻背負著信仰,在一座以上天為裁判、超越人世間糾葛的賽場中,進行純潔、誠實、勇敢的身體競技。古希臘競技最早出現(xiàn)的都是相對“純粹”的體育項目,比如,場地短跑、雙程跑、中長跑,經(jīng)過跳遠、標槍等中間狀態(tài)的項目,最后才出現(xiàn)摔跤、拳擊、搏擊等直接對抗的技巧類項目(圖4~6)。從其漸進演變發(fā)展的過程來看,早期賽跑類的“純粹”競賽作為完善自我的方式、方法和途徑,完全尊重體育精神,通過各種方式馴服人類狂野的天性,抑制自我主義和驕傲態(tài)度的滋長,令古希臘的社會美德占據(jù)主導地位,將慘烈的競賽轉化為誠實、高尚的相互競技,雕刻人類的靈魂,使社會道德化。摔跤、拳擊等戰(zhàn)斗技巧類賽事,則需要極高技巧和少量的狡詐,如摔跤比賽中耗盡體力的抱摔,拳擊和搏擊比賽中暴力性打擊,比賽進行時運動員身旁會有一名裁判員,手持木棍不斷敲打試圖用狡詐、不誠實與道德律例周旋的運動員。而武舞與巫術交融過程中,巫師始終處于主導地位,裁判權、監(jiān)督權、執(zhí)行權,整個的祭祀儀式都是由巫師來主持。

圖4 古奧運會賽跑公元前776年最早進入古奧運會Figure 4.Ancient Olympic Running in 776 BC Running First Appeared at Ancient Olympic Games

圖5 古奧運會摔跤公元前708年后逐步進入古奧運會Figure 5.Ancient Olympic Wrestling after BC 708 Wrestling Gradually into Ancient Olympic Games

圖6 古奧運會拳擊公元前708年后逐步進入古奧運會Figure 6.Ancient Olympic Boxing after BC 708 Boxing Gradually into Ancient Olympic Games

武舞與巫術交融從其演進路徑來看,是人類在蒙昧階段,伴隨原始宗教、原始藝術和戰(zhàn)爭而產生,必然對人性有一定的壓抑。發(fā)端于英國,之后傳播到法國的近現(xiàn)代西方體育,從本質上講是伴隨著人類的生產方式轉變而產生的一種休閑文化?,F(xiàn)代體育項目公平競爭、追求人文精神的內涵,以及宣揚維護和平、團結友愛的倫理價值,是武舞相隔若干世紀的產物。我們也應認識到,西方體育的錦標主義試圖將人類身體轉變?yōu)閯?chuàng)造紀錄的機器,這不同于東方以弘揚養(yǎng)生保健生態(tài)文明的身體運動。西方體育建立在工業(yè)社會的基礎上,許多項目缺乏傳統(tǒng)文化的滋養(yǎng),與自然和諧共存的倫理學基礎薄弱,存在過度娛樂化和商業(yè)化的問題和為奪取錦標不擇手段等弊端,而東方民族傳統(tǒng)體育借助其綠色、生態(tài)的特點,可以對此產生互補作用。東方民族的傳統(tǒng)身體運動文化是農耕文明的產物,具備休閑時代滿足人類多樣化、個性化、生活化的需求,東方體育是返璞歸真的最佳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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