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彬

1

四哥，你住在蒙圪氣

深山里只有你和四嫂

清晨，秋天的涼爽漫步在院落

太陽，沒有點燃潮濕的爐灶

黛色的山濤是遠景

綠色的田園是近景

天上的鳥不敢放聲鳴叫

坡上的花沒有睜開明眸

你和四嫂的對話

被山譯成合仄押韻的詩歌

四哥，你住在蒙圪氣

你躲在山的懷抱里

你的望遠鏡從門口的土坡上

望到遠處的山架

那不是兄弟的汽車爬行

而是你的白色羊群

四哥，你住在蒙圪氣

你不要啟動那臺三馬子接我

它的突突聲會驚動枝上的喜鵲

它冒出的黑煙會浮游在藍天

四哥，你住在蒙圪氣

我把車停在三里外

能聞到燉羊肉的濃香

我步行向你走來

是向你索要寧靜

求你不要把它深藏

2

四哥，你住在蒙圪氣

四嫂十二歲許配給你

等了三年花轎才落地

山架里圈了一年的四嫂

目光能穿透云

而不能穿透山

四哥，你住在蒙圪氣

你給四嫂蓋了四間紅磚房

房檐出扉、窗欞雕花

隔扇玲瓏、腰墻淡雅

你的家犬慵慵懶懶

你的母雞逍逍遙遙

你的炊煙散散漫漫

你的風車搖搖擺擺

四哥，你住在蒙圪氣

你把琴聲彈的嘈嘈切切

引得山泉淙淙細流

你把鋸子拉的嗚嗚咽咽

亂了秋蟲合唱的節(jié)拍

你把四嫂藏在深山

擔心她身上落了山外的塵埃

四哥，你住在蒙圪氣

你能彈琴，你能哨枚

四嫂，你的《三國題》懷古憂傷

你的《打金枝》激情奔放

琴瑟和鳴、鸞鳳齊舞

3

四哥，你住在蒙圪氣

你把天上的云趕了一坡

響亮地抽了一鞭

就變成了滿山的羊群

你把啖羊的鹽背了一包

手別羊鏟

就像當年的逐日夸父

你披了一席雨氈

莫非是當年劉徹的使者

困厄在野嶺深山

四哥，你住在蒙圪氣

從你那里擔回一挑晨星

一顆一顆釘在城市的馬路

從你那里背回的一包晚霞

一朵一朵掛在樓宇之上

你的羊群在我夢中放牧

車，一輛一輛排在馬路上

四哥，你住在蒙圪氣

你是深山的牧者

我是城市的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