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 娟 龔曉斌
隨著時代的不斷發(fā)展,越來越多的學者把關注點放在我國典籍上。典籍是什么?《辭海》對“典籍”的定義是:“國家重要文獻。典籍有兩個義項,一是古代重要文獻、書籍;二是法典、制度?!保ㄏ恼鬓r1999)當前的典籍通常是指前者,即古代重要的文獻及書籍。
典籍還存在著上下限,上限無限制,下限至晚清和民國初年(王宏印2015)。就英譯而言,典籍英譯是將中國古典作品翻譯成英語的一種跨文化、跨語內、跨語際的信息傳播活動(王宏、劉性峰2015)。當然,典籍英譯的表述適用于所有的典籍翻譯。典籍翻譯的過程是語內翻譯和語際翻譯的結合。語內翻譯是將古代漢語轉換成現(xiàn)代漢語,語際翻譯則是將轉換后的現(xiàn)代漢語翻譯成現(xiàn)代外語。
典籍翻譯是新時代的一個必然趨勢。如何將典籍翻譯成其他語言,讓世界各地的人們了解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開辟中國文化更好地“走出去”的路徑,成為我國典籍翻譯目前最重要的任務之一。目前,典籍翻譯面臨四個方面的問題,即為什么要翻譯典籍、選擇什么樣的典籍進行翻譯、誰是典籍翻譯的最佳譯者、采取什么樣的翻譯策略及方法。這四個問題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它們息息相關、相互影響。以上每一個問題都需慎重的考慮,因為它們關乎典籍譯文的質量,關乎一個國家的文化底蘊,更關乎一個國家的外在形象。世界范圍內的人們通過閱讀中國典籍的譯本了解中國的特色文化。
翻譯是人類溝通的橋梁,是打開人的心靈的鑰匙。譯本的質量決定著讀者是否有如讀原作之感。不同典籍的譯者決定著不同翻譯策略及方法的選擇。本文主要圍繞中國典籍誰來譯這一問題展開,從目前學者對這一問題的爭論為點出發(fā),探究各類學者觀點的合理性。
近年來,為弘揚中國傳統(tǒng)文化,使中國文化更好地“走出去”并為西方讀者所接受,國內外學者就理想譯者展開了激烈的爭論。關于典籍譯者的爭論日益熱烈,那么究竟誰才是翻譯典籍的最合適的譯者呢?目前學者們的觀點主要有三類。
第一類觀點,即部分學者認為應該由漢學家來翻譯中國典籍。這些學者有葛瑞漢、胡安江、謝天振、鮑曉英、張秀峰等。漢學家葛瑞漢(Graham,1965)曾說過:“在翻譯上我們幾乎不能放手給中國人,因為按照一般規(guī)律,翻譯都是從外語譯成母語,而不是從母語譯成外語的,例外情況很少見?!焙步?010)闡明了漢學家進行翻譯的優(yōu)勢,即他們作為研究者與批評家,在海外學術研究領域起著傳播中國文學的影響及社會效應。鮑曉英(2014)也提出了“自己人效應”,即本土譯者或出版機構譯介的作品更易受到信賴和接受。
第二類觀點,即部分學者支持中國的本土譯者來翻譯中國典籍。這些學者有潘文國、馬世奎、胡志揮等。潘文國(2004)堅稱只要中國學者和翻譯工作者經過勤學苦練,提升語言能力和文化知識,就能做好典籍翻譯這一項重要工作。馬士奎(2011)也提出,文學外譯并非中國獨有,其他國家有相當多的文學翻譯是由本土譯者完成的。有些國家還成立了專門的國家翻譯機構以鼓勵本土譯者。
第三類觀點,即部分學者堅持中外合作翻譯才是翻譯中國典籍的最佳方式。這些學者有紐馬克(Newmark)、霍躍紅、黃友義、王宏印、羅選民、王宏、袁錦祥等。紐馬克(1991)認為:“任何一種重要的翻譯都應該由另一位以譯入語為習慣使用語言的譯者來審閱……在翻譯的初期階段,最好還要由一位以源語為習慣使用語言的譯者來檢查原文是否得到正確的理解。”霍躍紅(2005)提出了潤色翻譯的概念:“即典籍英譯的主體應該是漢語譯者,但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可以由以英語為母語的人對所譯完的作品進行語言文字方面的潤色加工?!秉S友義(2010)聲稱中國譯者與外國翻譯者或編輯合作,不僅是一個較好的工作流程,還是一個學習提高的過程。羅選民、楊文地(2012)認為:“中國譯者與外國專家合作翻譯中國典籍。可以讓中國專家翻譯初稿,外國專家潤色,共同定稿。這樣可以保證譯本的準確性和可讀性?!蓖鹾暧〉南敕ㄅc其不謀而合。王宏印曾說:“如果國人翻譯之后由外國人作審?;驖櫳?,或是采取合作翻譯的辦法,那就可以彌補典籍翻譯在理解和表達兩個方面的缺陷,在兩個方面都可以取得比較好的成績?!保ㄍ鹾暧?、李紹青2015)王宏、劉性峰(2015)認為,“在英語表達方面,中西合作亦是比較理想的翻譯方法,比如,楊憲益和戴乃迭的合作就堪稱珠聯(lián)璧合?!彼€提出“借腦共譯”的翻譯方法,即“由中國譯者和國外漢學家各取所長,合作翻譯”。以上學者推崇一種“中國譯者為主,國外譯者為輔”的合作翻譯模式,既可以彌補國內譯者在語言表達方面的不足,又可以避免國外譯者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理解的不透徹。從宏觀的角度來說,既體現(xiàn)了國內譯者在典籍翻譯過程中的主體性,也彰顯了中國深厚的歷史文化內涵。
典籍譯者的選擇與目標讀者是密切相關的。目標讀者在典籍翻譯過程中也起著不容忽視的作用。盧長懷(2014)認為翻譯有三個取向,即準確性、可讀性、創(chuàng)造性。典籍翻譯也是如此。典籍譯本只有具有一定的語言準確度,才能夠引起讀者興趣,使其翻譯活動具有創(chuàng)造性。
翻譯不僅僅是簡單地從原作到譯作的過程,更是涉及原作者、原作讀者、原作環(huán)境、譯者、譯者背景、譯作、讀者環(huán)境、讀者反應等諸多因素的過程。
影響翻譯活動的進行和結果的,除了譯者主體的主體性外,還有作者和讀者主體性的作用……讀者的主體性又代表了譯語文化對翻譯活動的規(guī)范和制約(段峰2008)。翻譯是一種以作者、譯者、讀者為主體的活動,三者相互依存,相互制約。讀者的主體性主要體現(xiàn)為讀者最直接的感受,因此,讀者的感受是評價一篇譯作好壞的標準。
同時,讀者群是一個非常復雜的群體,有很多因素會影響到讀者的閱讀。處于不同時間和空間的同一讀者會存在著不同的心理狀態(tài)的審美要求(楊自儉1999)。進一步說明了讀者的審美變化具有歷時性。不僅如此,不同的讀者在同一空間看待同一部文學作品具有共時性。但縱觀當前翻譯形勢,會出現(xiàn)這樣一種現(xiàn)象,某些作品寫作時預期的對象就是國內讀者,沒有譯為外文的價值。因為中國典籍翻譯的目標讀者并非國內讀者,而是國外的讀者。這一說法點明了讀者和目標讀者的差異,讀者既包括國內讀者又包括國外讀者,但主要的讀者是國外讀者。典籍翻譯的最終目的是使目標讀者了解本國的文化。要想提高目標讀者的閱讀積極性,需“對癥下藥”。
目標讀者是一個寬泛的概念,他們處于不同的年齡段,有著不同的社會文化背景和人生經歷,因而他們對外來文化的接受度也不一樣。典籍翻譯需要“入鄉(xiāng)隨俗”。目前,有必要對目標讀者進行分類,明確目標讀者的閱讀取向,更好地滿足讀者的閱讀需求,實現(xiàn)原作者與目標讀者的視域融合。
目標讀者可以分為以下幾類:(1)兒童型讀者;(2)普通成人型讀者;(3)專業(yè)型學者。
兒童型讀者在閱讀書籍時,首先關注的是書籍的封面能否第一時間吸引到他們,其次關注的是書籍的排版是否簡潔明晰,再次關注的是書籍的寫作風格是否生動有趣。那么,譯者在翻譯典籍時要注重典籍譯本的封面設計,了解兒童年齡層的閱讀偏好,正文多出現(xiàn)圖片,文字的風格簡潔易懂。也就是說,典籍的精簡版或者節(jié)譯本更適合兒童型讀者。
普通成人型讀者因有特定的文化基礎,他們是以一種娛樂的態(tài)度看待他國典籍,閱讀典籍是為了了解他國的文化和歷史,領略異國的文學魅力和文字風采。譯者在翻譯典籍時,應避免一些復雜的術語,而應用通俗易懂的語言來表達,少一些注、疏、解,把翻譯的重點放在內容的通俗性上,讓讀者讀起來沒有壓力。因此,典籍的簡譯本或刪減本更適合普通成人型讀者。
專業(yè)型學者有著豐富的專業(yè)知識,他們閱讀他國典籍時更多的是為了研究典籍譯本本身。適當保留原作的術語,更能體現(xiàn)一個國家的文字魅力。譯者在翻譯典籍時,在表述句子表層結構的同時,還應借助注、疏、解將典籍原作所表達的深層結構表述出來,力求做到讀者讀譯作時的感受與讀者讀原作時的感受是一樣的。因此,典籍的全譯本更適合專業(yè)型學者。
讀者在閱讀譯作前就存在一種“先結構”,即期待視野。期待視野是指讀者在閱讀前對作品意義的潛在期待。閱讀期間,期待視野能喚醒讀者對已讀過的作品的回憶,把他們帶進一定的感情狀態(tài),并隨著作品的開端引起對中間和結尾的各種期待(姚斯、霍拉勃1987)。同一個文學作品,在不同的人及不同的角度看來,也是不一樣的。隨著時間的推移,讀者的期待視野會發(fā)生變化。譯者在翻譯時適當運用開放性思維,根據(jù)對原著理解的不同不斷更新和轉變自己的思維方式。新的視野能夠促進不同文化間的交流與融合。
譯者在譯前深入研究原作的主題、語言風格,有助于預測和推斷當時讀者對該作品的接受程度。在讀者閱讀時,譯作的新視界會與讀者的傳統(tǒng)視界發(fā)生碰撞,進而打破其舊視界,促進其更新和發(fā)展;另外,讀者通過長期閱讀,新、舊審美會進行交融與改變,進而提高其審美水平,促使其文化層次逐步提升(董務剛2008)。也就是說,譯作的新視野與讀者的傳統(tǒng)視野的沖突不是一件壞事,相反,這種新、舊視野的交融會使讀者的審美水平得到提升。
文學離不開讀者。讀者的接受情況富有創(chuàng)造性。翻譯不應只是原作者或原作品的獨白,而是接受者帶著“期待視野”在文本“召喚結構”的作用下,與隱含的作者進行對話和交流后形成的“視野融合”(孫淑芬2007)。作品的價值與讀者的審美密切相關。一個作品如果沒有讀者閱讀,那么它的閱讀價值就得不到體現(xiàn)。在翻譯前,譯者需要有一個清晰的定位,根據(jù)不同的讀者群制訂不同的翻譯策略。根據(jù)讀者的審美,可以將普通讀者內化為潛在讀者。譯者在翻譯的過程中會經歷兩次“視野融合”,接受者的主觀能動性在其中發(fā)揮重要作用。第一次“視野融合”,即譯者自身的“期待視野”與原作進行交流;第二次“視野融合”,即譯者預設虛擬現(xiàn)時譯文讀者,預測讀者與譯文的對話與交流。譯作的最終意義是作品意義與接受者意義的總和(李慶明、于莎莎2014)。
譯者既是原作的讀者,又是譯作的作者。譯者在閱讀原作時,憑借自己已有的知識理解原文意思,揣摩作者心思。再將自己的理解用文字的形式表達出來,其間將讀者的文化背景、接受能力等考慮在內,爭取達到原作讀者讀原作的效果近乎目標讀者讀譯作的效果。這也正是兩次“視野融合”的過程。
典籍翻譯,任重而道遠。要想所翻譯的典籍被目標讀者廣泛接受,是需要花很大工夫的,需要考慮的因素也很多。合理地對目標讀者進行分類,進行分階段、分層次的翻譯,能有效地使譯作符合目標讀者的口味,符合他們對譯作的心理預期,從而使他們在閱讀典籍譯作時更能融入其中,品嘗知識的甘甜。目標讀者的傳統(tǒng)視野與譯作的新視野產生的沖突會促進視野的融合,也會使目標讀者的審美水平得到進一步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