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慧萍
(青海師范大學 人文學院,青海 西寧 810000)
勸學所是近代地方行政教育機構的雛形,由嚴修首創(chuàng)于直隸。1906年,學部在全國范圍內推廣勸學所,并在《學部奏定勸學所章程》中規(guī)定:“各廳州縣,應于本城擇地特設公所一處,為全境之總匯,即名曰某處勸學所?!弊?906年4月,學部奏請裁撤學政改省提學使司,認為“地方官應辦之學務,統(tǒng)系不定則推諉恒多,權限不明則侵軼可慮……尤重在教育行政與地方行政之機關各有考成”規(guī)定各廳州縣均設勸學所,劃定區(qū)域勸辦小學,以期逐漸推廣普通教育。(各省勸學所統(tǒng)計表[C]//朱有瓛.中國近代教育史料匯編.教育行政機構及教育: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86.62.)自此,勸學所成為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在全國范圍內統(tǒng)一設計的基層教育行政機關注勸學所自1905年在全國推廣,歷經晚清政府、南京臨時政府、北洋政府,直至1922年全國學制會議決改勸學所為教育局。1923年,各省將治下州縣勸學所一律改為教育局。至此,勸學所在清末民初前后延續(xù)了約18年。。各府廳州縣勸學所掌管所轄區(qū)域的教育行政,總攬地方學務。隨著勸學所的設立,地方上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教育行政系統(tǒng):省級的提學使司(提學使負責)——縣級地方勸學所(總董負責)——學區(qū)(勸學員負責),這套系統(tǒng)設置到縣一級止。1906年學部頒布《學部奏定勸學所章程》,1911年頒布《學部改定勸學所章程》注后文中提到《學部奏定勸學所章程》《學部改定勸學所章程》兩部文件,分別簡寫為《章程》或《改定章程》。,以上兩部法令成為勸學所建立、執(zhí)行的綱領性文件。然而,無論是學部的章程或是地方政府頒布的條文都只是粗略的、方向性的,在具體操作方面并未有細致的規(guī)定,再加上各地區(qū)域差異,致使勸學所在地方的實踐復雜化、多歧化。由于資料的缺失等諸多原因,現有關于勸學所的研究大多注重考查勸學所的規(guī)章,關于勸學所在地方實踐的具體細節(jié)以及國家政令落實后的區(qū)域差異關注較少,至于以某地為案例來縷析勸學所的職責,更是鮮少嘗試。四川省南部縣保留有清代南部縣衙完整的檔案,其中有大量關于清末勸學所的第一手資料,本文根據清末南部縣的檔案,再參考其他文獻,具體探討清末勸學所在南部縣的運行及在地方實踐中的特點。
南部縣位于四川盆地北部,因居于閬中之南,故稱之為“南部”,轄下分東南西北四路。當時,南都縣18 521戶,74 185丁口,共10鄉(xiāng)82保[1]。1905年,清政府宣布徹底廢除科舉制度,令各府廳州縣設立勸學所。到1909年,四川共設立勸學所145所,總董145人,勸學員1 029人[2]。南部縣第一次提到勸學所是在光緒三十二年十二月十七日(1907年1月3日),離《章程》頒行間隔約半年,按公文傳遞由中央經司、道、府逐層轉發(fā)的時間計算,南部縣執(zhí)行此項諭旨可謂迅速,但該如何改制,縣正堂并不清楚,只將學務局改為勸學所,至于勸學所該如何辦理,縣諭中也僅是模糊地寫道“照舊章辦理”即可[注]“為稟明公舉程光伊接充學務局首士事”條:光緒三十二年十二月十四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7-865/1),南充市檔案館館藏。。到光緒三十三年三月九日(1907年4月22日)提學使司發(fā)文飭南部縣要求“將學務局改為勸學所,局中款項,概行提并勸學所”[注]“為申報卑縣奉到扎發(fā)各學堂考試章程事呈提學使司”條:光緒三十三年三月九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8-00456/01),南充市檔案館館藏。。三月十日(1907年4月23年)南部縣在曉諭中詳細描述了勸學所的任命改制情況:“本縣因地制宜,酌定簡明章程,改定一切支款?!榭h中學款至為繁重,仍應派員經理,以專責成。所有學務局正董應改為勸學所收支員,副董改為庶務員。查去年正董邱輯瑞、謝光國老成練達;梅炳岳,王懋槐亦精干有為,應準一并留辦。除示諭外,合行札委,廩生梅炳岳、文生王懋槐即便遵照充當勸學所庶務員?!盵注]“為札委梅炳岳等充當勸學所庶務員等事”條:光緒三十三年三月十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8-457/01),南充市檔案館館藏。諭文中似乎對改制寫得較為詳細,然而,事實上對于基層縣衙而言,自政府宣布改革以來,各種新規(guī)不斷頒布,各種機構新設且不斷調整,學務局建立不過一年有余便改名重建,基層縣衙不過是摸索創(chuàng)制,勸學所具體該如何運行并不明晰,甚至有些縣衙搞不清楚勸學所是不是在學務局之外建立的新機構。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保寧府提學使司在給南部縣的飭文中寫道:“威遠縣視學吳申商,以該縣坐查委員,仍行查學支費,視學權限朦混,稟請核實……本司批坐查員早經裁撤,現奉部章設立勸學所,派定視學更無坐查之名,何能重復之費,該縣既經誤會,他縣恐亦不免,仰候通飭。”[注]“為轉飭辦學員紳查照新照毋使查學與視學權限朦混事移儒學”條:光緒三十三年九月六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8-00498/01),南充市檔案館館藏。威遠縣原學務局的坐查委員仍在查收學費,該縣將學務局與勸學所并行設立。以此觀之,難免其他縣也有類似情況??梢妼W務局初改勸學所時之亂象。
1906年,學部命各省提學使分定學區(qū),“東西各國興學成規(guī),莫不分析學區(qū),俾各地方自籌經費,自行舉辦”[3]。按分區(qū)辦學原則,劃分學區(qū)之后,各地要自籌經費,興辦學堂。1907年,南部縣頒布《新定南部縣勸學所章程》,在章程中劃定南部縣為九個學區(qū)[注]后又劃分為20個學區(qū),1910年省視學到縣調查改為5個學區(qū),為東、南、西、北、中。,為正東區(qū)、正西區(qū)、正南區(qū)、正北區(qū),東南、西南、西北、東北、中區(qū)[注]勸學所所在縣城及附郭為中區(qū),謝家河、永定場、碑院寺、中興場、清平場、楠林寺、柴家井、福德場、雙河場、鮮店場、新鎮(zhèn)壩、平頭壩、王家場、富利場、石河場,為正東區(qū)。棗兒嶺、龍王堂、黃金埡、寒坡嶺、流馬場、金源場、碾埡場、建輿場、萬年場、義和場,為正南區(qū)。老觀場、石墻埡、大橋場、柳邊驛、峯司富村、驛雙河場、元山場、鎮(zhèn)江場、為正西區(qū)。皂角埡、棗碧廟、思依場、木蘭廟、保城廟、神壩場、豬磳埡、店子埡、分水嶺、坵埡場,為正北區(qū)。水觀音、盤龍驛、李渡場、梅家場、大佛寺、河壩場、馬鞍塘、大堰壩、盤龍場、東壩場、大平橋、石龍場、為東南區(qū)。定水寺、泰華場、三官堂、鄭家埡,為西南區(qū)。獅子場、萬年埡、升鐘寺、觀音場、塞金場,為西北區(qū)。滿福壩、老鴉巖、文家壩,為東北區(qū)。每區(qū)設立學堂,多寡另有表冊。一般學區(qū)以勸學所為軸心向外輻射,有些州縣就地理環(huán)境劃分學區(qū)。。每區(qū)包括10~20個場、廟,基本按照鄉(xiāng)為單位來劃分學區(qū)。學區(qū)劃定之后,各區(qū)開始分區(qū)籌款辦學,南部縣的具體做法是:要求每學區(qū)中所轄屬的各商會、廟會等,分別具認1~2所小學。所具認小學興辦學堂使用的費用從各會抽款,至于所抽的具體比例、數字,由該區(qū)勸學員、該校學董協同保甲、會首協同商定籌款數額及比例,并簽訂具認狀。具認狀為統(tǒng)一格式,南部縣檔案中存有大量具認狀,因格式相同,僅是替換地方與認具人姓名。僅舉一例典型,全文錄如下:“南部縣南三區(qū)建興場保正劉繼堯,保下甲長何有珍,今于大老爺臺前,為認繳事。今因建興場校地,興正庵公立初等小學堂,提清明會公款錢十二千文,以作學堂經費,其錢同勸學員李淑灃、學董劉作寶言明,即由何有珍,按十個月攤繳,每年五月繳半,十月繳清,并不拖欠,中間不虛,具認是實。”[注]“為認定公立小學堂常年經費事”條:光緒三十四年八月二十六,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8-01258/29),南充市檔案館館藏。此份具認狀,為筆者所見南部縣檔案記錄中最早簽訂的具認狀,簽于光緒三十四年八月二十六日,所以至少可以判定最遲于1908年9月,南部縣各學區(qū)已開始認具。然而,即使各區(qū)已簽認具,并答應為新學堂提供繳款,但在新學興辦的過程中,欠繳、拒繳的事件依然屢屢發(fā)生。面對欠繳與拒繳,勸學所通常的措施便是由勸學員告稟于縣正堂,由縣衙發(fā)文勸學所派官差鎖押,強令其繳費。光緒三十四年七月初十(1908年)南部縣正堂令“該(縣衙)役前去協同南三區(qū)建興場地文廟公立初等小學堂勸學員李叔灃、學董敬錫光,飭令(欠款)表內抗公不繳之欠戶等,速將應繳學堂經費,照數繳交該學董支用,倘再抗延,即系把持學務,該役即隨簽帶”[注]“為差協同建興場學董飭令表內欠公不繳戶速將應繳學款交學董事”條:光緒三十四年七月十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8-01240/01),南充市檔案館館藏。。即使縣衙用行政手段強制繳納學款,出現大面積欠款,縣衙能做的也不過是一一簽喚,令其繳費。該條中同時記載,在光緒三十四年七月,建興場校地勸學員李叔灃、學董敬錫光所呈報的欠款表中,幾乎各甲、各斗市都在欠費,甚至很多甲都分文未繳,可見勸學所推廣學務之艱難。
當時“中國人口約計四萬萬,應受學之人約計一萬萬,此一萬萬人中,學齡兒童至少約計五千萬,統(tǒng)計各行省百八三十府,所轄廳州縣一千六百八十有一,每州縣立小學堂三百所……教育可乃普及”[4]。要達到普及教育的目的,時人計算每州縣約設300多所新式學堂,在當時的財力、物力、人力情況下,州縣不可能完成,此種情況下,私塾、書院改制,便成為勸學所新辦學堂的最佳選擇。相較書院改制的堅決,在基層,私塾改良的態(tài)度要曖昧得多。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四川提學使轉發(fā)學部文件,文中寫道:“去年學部大臣訪問京城內外,有匪徒捏造謠言,查禁私塾……私塾是否合法只能令地方官紳按照定章廣為勸導,斷不容惡棍土豪藉端訛索,令地方官出示曉諭,如有冒稱查學,藉端訛詐事情,一經訪問或控告立即究辦?!盵注]“為通飭各屬查禁冒充委員下鄉(xiāng)借端訛詐各學堂捐輸事飭南部縣”條:光緒三十二年五月十二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7-00811/01),南充市檔案館館藏。對于私塾是否合法,如何判定合法,學部認為由地方官、勸學所根據當地情況自行斟酌。此種對待私塾態(tài)度的曖昧不清,導致到1910年,四川除按章程規(guī)定改良9 681處私塾外,尚有66 900余處未改良,私塾仍然很多[5]。省視學巡視學務后,報告中稱:“(安縣)各類私塾遍及城鄉(xiāng),每村少則1所,多則3所,每所學生少則5人,多則50余人”[6],“該縣(長壽縣)初小九十八堂。學生二千九百余人,私塾仍六百余所,學生七千余人”[7]。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南部縣教員在稟告學堂狀況時亦寫道:“職之家塾在張家祠,偏在一隅,上有懸崖,下臨深澗,雖委教員汪國霖訓讀而學,生不過十余人,而趙士宜文武宮私塾則有三十八人之多?!盵注]“為具稟遵章私立小學事”條:光緒三十三年十二月四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8-00531/01),南充市檔案館館藏。可以說,在鄉(xiāng)村社會中實際上是私塾與學堂并存的局面。之所以出現這種局面,是由私塾的功能與分布決定的。私塾多分布于清統(tǒng)治的基層——鄉(xiāng)村,新式學堂雖將觸角伸至鄉(xiāng)村,但由于經費、教員的缺乏等諸多因素,根本無法實現在鄉(xiāng)村的真正普及,私塾便是很好的補充,清政府對待私塾無法像書院一樣一刀切,地方官衙對各私館蒙師亦多是以勸諭為主,盡量引導各私塾教師補考納入新的教育體系,而并非是嚴厲禁止。除政府原因外,私塾之所以大量存在也與民眾的認可密切相關,與“小學學費動輒七八元不等”[8]的學費相較,塾師的束修相對便宜,且“學堂無論其為公立,為私立,入校肄業(yè),莫不索費,購書閱報,所費滋多,彼鄉(xiāng)野貧民,仰事俯蓄,尚虞缺乏,子弟雖有求學之心,亦以無資而中止”[9],與此對比,鄉(xiāng)村社會更認同私塾而非學堂。
不可否認,勸學所的建立及運作對新學堂的廣泛設立起了積極的推動作用,宣統(tǒng)元年(1909年)南部縣視學李雨蒼描述南部縣新式學堂發(fā)展列道:“中一區(qū)共九堂,東路六區(qū)共三十八堂,南路五區(qū)共三十二堂,西路四區(qū)共二十四堂,北路四區(qū)共十七堂。”[注]“為具稟遵札辭卸公舉汪麟洲接充視學事”條:宣統(tǒng)元年十月二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20-00903/01),南充市檔案館館藏。到1909年,全縣合計共有120余所小學堂。但必須注意的是,新式學堂建立過程中“新”與“舊”在同一時段同一場域交錯雜陳,呈現極度的復雜化。
1.勸學所總董與縣視學職責的一體化。勸學總董[注]1911年勸學所設“勸學員長”一職,按《改定勸學所章程》第二條規(guī)定:“勸學所設勸學員長一人,秉承該長官辦理勸學所一切事務,勸學員長得兼充縣視學”。筆者認為“勸學員長”與“總董”的職能及兼充,完全重合,所謂的“勸學員長”應是“總董”更名(“勸學所章程”載于朱有瓛《中國近代教育史料匯編:教育行政機構及教育》,上海教育出版社,1986年版,第95頁)。為正七品虛銜,提學使委派,總董并無特定的任職資格限制,一般由鄉(xiāng)里有德望且熱心教育的人士擔任。勸學所總董的職責在《章程》中僅是籠統(tǒng)地表述為“綜核各區(qū)事務”[3]64,解釋具體事務時規(guī)定道:“考察迎神賽會演戲之存款,紳富出資建學,為稟請地方官獎勵。酌量各地情形,令學生繳納學費?!盵3]63-64綜合歸納總董的具體職責主要為三個方面:一是調查廟會款項以作興學之用;二是勸導紳士富戶出資辦學,并為其奏請獎勵;三為考察各地情形,令學生繳納學費??偨Y而言,從《章程》的規(guī)定來看,總董的職責僅限于考察、監(jiān)督興學的情況。如此總董的職責便與視學的職責相重合。有趣的是,《章程》中并未明確規(guī)定視學察視的具體權限,然而《章程》又規(guī)定總董由縣視學兼任,這就導致總董與視學名為兩個官職,實際權責相似。面對這種規(guī)定,時人也在詢問“總董明定有綜核各區(qū)之權,而縣視學轉不明定權限,何也?不云縣視學由總董兼充,而云總董由縣視學兼充,何也?立法之初即明定兼充,則總董所務即縣視學所務,而必多立名目,何也?學部豈以學董、縣視學分而為二,恐生意見,或多牽掣乎?各地方財政,類皆拮據,多一人即多一開支乎?不知意見之生牽掣之類,皆由權限不明而發(fā)生?!盵10]鑒于總董與視學的職責相類,所以,在地方勸學所往往將二者結合,或總董兼視學或視學兼總董。南部縣總董是由縣視學兼任。第一任視學為原學務局訓導李雨蒼改任。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縣視學李雨蒼巡視各學區(qū),將各學區(qū)興學情況記為日記并以勸學所的名義貼于各處,以為曉諭[注]“為嘉獎初等小學堂教員事”條:光緒三十三年九月二十九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7-00316/05),南充市檔案館館藏。。總結縣視學作為,其職責主要是對新學教員、學董進行獎懲?!捌潛晫W李雨蒼遵章,巡視各堂,面呈日記,查得馬鞍塘東林寺初等小學堂教員袁毓英,所教學生,盤問各門功課,不能回講。學生稱,系去歲講錄,居心敷衍、誤人太甚。本應立予撤換,惟念該教員系屬文生,寬先行記過,二次示儆。”[注]“為制定章程獎懲初等小學堂堂教員及記過教員袁毓英示做事”條:光緒三十三年十月二十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8-00569/01),南充市檔案館館藏?!耙晫W員李雨蒼遵章,赴鄉(xiāng)巡視,回縣面呈日記,查得大堰壩任江寺小學堂,學生止(只)有五人,且多耽延學科,一切均無,師范張光烈,教育疏嫩(懶),扶同敷衍,半年之久,并無一言報告。本應立即撤換,姑,從寬記過一次,罰扣束脩錢十千,以觀后效?!瓚獙⒃搶W董盧上選、戴理琮各予記過,一次罰去薪水,以示薄懲?!盵注]“為示諭勸學員學董教員及私塾師生人等遵照章程以興學務事”條:光緒三十三年十月六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8-00467/02),南充市檔案館館藏?!按蠛訅嗡凝埳匠醯刃W堂表冊日記,察核該堂教員陳嘉澍,盡心耐勞,學生均多進境,人心樂從,應予記功一次。學董謝鴻謨,辦事亦屬實心,深堪嘉許?!盵注]“為嘉獎四龍山小學堂教員學董事”條:光緒三十三年五月九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8-00541/01),南充市檔案館館藏。在南部縣的實踐中,總董更傾向于執(zhí)行視學的職責。在其他地區(qū)的具體操作中,亦呈現不同程度的總董與縣視學職責的一體化[注]1910《河南通行各屬擬定勸學所總董權限專章文》中規(guī)定總董應負之責:一,各區(qū)大小分劃是否完密,有無歸并。二、學院是否得力,各區(qū)分配是否允協。三、各區(qū)學風校規(guī)是否完備,應行增設、應行改良幾處,是否按期增改。四、隨時調查全境學款,有無虛糜、有無支絀,應即時會同地方官設法清理籌措。五、各區(qū)有無阻撓滋事,各校有無沖突敷衍,會同地方官即時整飭??偨Y以上規(guī)定,總董的權力分為以下幾個部分:一為監(jiān)督治下學區(qū)劃分、學堂興設情況;二、監(jiān)管治下學款。三、協同地方官整飭學務糾紛。自規(guī)定而知,在河南,總董更傾向于視學的職能。且相較學部規(guī)定的總董的權限,地方規(guī)定總董的權限要大一些(“河南通行各屬擬定勸學所總董權限專章文”載于朱有瓛《中國近代教育史料匯編:教育行政機構及教育團體上?!飞虾=逃霭嫔?,1986年版,第76頁)。,所以時人評價“核總董之名,其權必統(tǒng)攬一切,偏重實行。核視學之名,其權不過查視學,偏重考務”[10]12。
2.勸學員與勸學學董職責界線的模糊。勸學員的職責,相較于總董,《章程》規(guī)定要細致得多,各地方勸學所章程大都依《章程》而制。勸學員的職責總結歸納為五個部分:一為勸學。勸學員的名稱便來源于此。所謂“勸學”指勸各家各戶將適齡兒童送至學堂;勸紳商之家捐助興學。且學部強調,勸學員的工作重點是“勸”,只能婉言相勸,不可強迫。二為興學。計算學齡兒童的多少以規(guī)劃設立學堂的多少;規(guī)劃學堂的地址、房屋的多少;協同學董核定“頒行課程、延聘教員;選用司事,稽查功課及款項;設立半日學堂”[3]63。三為籌款。勸學員報告各地情形,作為總董“考察迎神賽會演戲之存款、紳富出資建學、令學生繳納學費”[3]64的依據。四為開風氣。訪有急公好義、品行端方的紳士,請其襄助學務;組織小學師范講習所,冬夏、期講習所,宣講所,閱報所;宣講??婆e、興學堂的政策。五、去阻力。阻撓學務者、造謠者稟明勸學所,由地方官辦理[3]63-64。按規(guī)定,以上都為勸學員的職責。不過勸學員最核心的工作是勸募學生,此亦是勸學所評定勸學員優(yōu)劣的標準。至于學董的職責,《章程》中只有寥寥數語,“勸學員于本管區(qū)內調查籌款興學事項,商承總董擬定辦法,勸令各村董事切實舉辦。此項學堂經費,皆責成村董就地籌款,官不經手”[3]62-63,與勸學員商議核定“頒行課程、延聘教員,選用司事,稽查功課及款項,設立半日學堂”[3]63-64。“勸學員聯合本村學董,查有學齡兒童”[3]63-64。學董的職責一言以概之,便是籌學費、辦學校、察學齡。必須指出的是,無論是辦學校或是察學齡抑或籌學費,《章程》中規(guī)定應由勸學員與學董商議或聯合辦理。然而《章程》并未指出勸學員與學董的職責重點分別是什么,所以在地方實踐時往往將二者放在一起?!按笱邏稳谓滦W堂,學生止(只)有五人,且多耽延學科,一切均無(為)師范張光烈,教育疏嫩(懶),扶同敷衍,半年之久,并無一言報告。本應立即撤換,姑,從寬記過一次,罰扣束脩錢十千,以觀后效。但教育不勤,責在師范,學生人少,責在學董,固由該處附近,私館過多,造言阻惑,該學董不自整理勸誘,聽其阻塞,即堂內之學生數人亦常不能催齊,實屬大負委任,應將該學董盧上選、戴理琮各予記過,一次罰去薪水,以示薄懲?!盵注]“為示諭勸學員學董教員及私塾師生人等遵照章程以興學務事”條:光緒三十三年十月六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8-00467/02),南充市檔案館館藏。按照《章程》規(guī)定勸學生入學應是勸學員的主要職責,然而在這起案例中,學董因學堂學生人數稀少而遭到責罰。可見,無論是地方勸學所或是衙門都將二者混為一談。事實上,在地方實踐中出現如此情況并不難理解,勸學員負責的是一個或幾個學區(qū)的學堂,管轄區(qū)域較大,無法落實到某一學堂的具體招生。而學董僅負責某一學堂的辦學事項,可以說,具體的辦學是由學董真正實踐,則學生的招募自然而然成為其職責。
同時,勸學員的工作重心在具體實踐中亦發(fā)生變化,主要傾向于對所轄學區(qū)的監(jiān)察及調查。具體而言:(1)察核辦學學款。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縣正堂“令該區(qū)(神壩場)勸學員徹底清算”辦學學款,保正在稟文中寫道:“自八月二十七(勸學員)來場清算,頭次勸學員算明實支錢一百一十一串,下剩錢并無支帳。”[注]“為具稟趙璧圓等縷析粘添惡撇鯨吞借公肥私事”條:光緒三十四年九月二十六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8-01262/08),南充市檔案館館藏?!熬叻A東六區(qū)勸學員周建子為查明稟覆,以重學款事情,生區(qū)內安溪寺學董譚誥被譚永源稟稱吞公,生查明回覆,生已前往查核,當憑紳首、保甲算明浮款二千一百文,仍斥歸公,以外實無浮款,生為此查明,是以據實回覆?!盵注]“為稟覆查明譚永源具告譚誥吞公浮款事”條:光緒三十四年四月二十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8-01183/01),南充市檔案館館藏。(2)稟報、查明學務糾紛。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思依場學董告保正貪瀆,勸學員查明事件回稟道:“北三區(qū)思依場學董文生敬艮為霸吞抗繳懇請究追以裕學費事情,思依場學堂去年經費應收之款,入不敷出……生查各處會款實系保甲驀收,據為己有,不肯繳出,似此虧挪公項,實為學界之蠹,為此開單具稟?!盵注]“為具稟思依場保甲霸吞抗繳學堂費懇請追究事”條:光緒三十四年四月三十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8-01262/04),南充市檔案館館藏?!熬叻A西二區(qū)勸學員文生李識韓為遵示查核據實查明事情,神壩場保正謝應澤具稟學董趙壁國藉公妄派一案,生查明稟覆,生不敢怠頑,速往神壩場邀同各保甲及場頭查明,本場六保十六甲,每甲派錢五串,提豬行錢十六串,提平錢四串,提充業(yè)佃錢二串抽本場倉谷二石,合錢十一串,共錢壹佰一十三串,外派雜貨攤每家三百文未收,僅系實款。生查今歲上學期報銷表倉谷合錢十一串,未填雜貨幫項,止(只)填三千五,又填本年進款一百二十串,所籌之數與所收均與進項總數不合當,即再三勸令謝應澤等將帳算明,仍歸神壩場以息此訟。伊口稱不公,至意不從,復歸蕭家場保內,至此一堂學費虛懸無著,為此秉明懇恩詳查本年報銷表收支虛實,以憑訊斷?!盵注]“為具稟遵示查核謝應澤稟學董趙碧圓藉公妄派情形事”條:光緒三十四年九月三十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8-01195/11),南充市檔案館館藏。
按照學部《章程》的設計,總董負責所轄區(qū)域的全部教育事宜;視學監(jiān)察興學情況;勸學員是協調者,向上與總董商議,向下勸令村董辦學;學董具體實踐,是實際的執(zhí)行者。然而,南部縣勸學所在具體運行中,總董、視學、勸學員、學董各職員職責重合,界限模糊。究其原因,表面上看是因為勸學所初創(chuàng),無論是學部的規(guī)定還是地方法令都較為籠統(tǒng)而模糊,細節(jié)性的規(guī)定既缺乏也不全面,尤其是學部的《章程》規(guī)定大都是方向性的,所以地方勸學所在具體運行及實踐過程中很容易出現權責不明、越界等現象。但從深層次而言,清末時的政府根本沒有經濟能力辦學,學部下令在全國范圍內各府州縣皆設立勸學所,欲借助地方士紳的力量籌措經費、興辦學堂,而政府在賦予士紳興辦學堂責任的同時,地方士紳必然需要相應的權力以作為支撐。而這種權限的模糊為地方士紳辦理地方學務保留了較大的自主性的同時,擴展了其社會權力,進而呈現勸學所在地方實踐中權力擴大化的趨勢。
南部縣勸學所在興辦學堂的實踐中呈現明顯的權力擴大化,具體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1.籌款權。學部《章程》規(guī)定勸學所可以鼓勵紳士、富戶出資辦學。原文是“考察迎神賽會演戲之存款。紳富出資建學,為稟請地方官獎勵。酌量各地情形,令學生繳納學費。以上為勸學所總董之責,惟須具勸學員之報告,聯合村董辦理”[3]64。但事實是,南部縣勸學所在具體籌款操作中,學董在集眾商議的情況之下,直接將廟產、各公會等款項提為學堂的經費,甚至可以協同保甲、保正直接向民眾抽厘、抽稅,此種記載在南部檔案中隨處可見,僅枚舉幾例:
縣正堂諭:思依場學董知悉,該場小學堂經費不足,早經面諭,協同該處保甲設法添籌。茲查該場有大文會,雖系五縣公會,本廠出款之人居多,外縣不及十分之一。興學為目前最要之舉,凡涉文學之款,均應提并。為此,諭仰該學董敬艮,即便傳諭大文會首事任國榮、伏騰耀、宋履吉、宋永龍、蒲士齊等,遵照每年于會內提錢六十千歸入學堂,不得短少,又飭該場□,蒲雨牲豬行,每年提錢四千文,一并添助學費。[注]“為諭思依場學董傳諭首事任國榮等提款助學事”條:光緒三十三年八月二十四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8-00493/01),南充市檔案館館藏。
具稟東一區(qū)石河場學董、文生何光韓等,遵照稟覆:本區(qū)高陽寺初等小學,系該區(qū)勸學員胡升庸報告公立,生等奉札后,當即會同各保會首商議,酌提籌提三次,始抽各會錢約一百一十串,(此)外有本場認撥楊建國名下二百六十串。[注]“為具稟懇請出示嚴飭保正何心順等伙同催收學款事”條:光緒三十四年六月十二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8-01225/02),南充市檔案館館藏。
(光緒三十一年)生等該處(大堰壩)地瘠民貧,兼遭歲荒,礙難籌款,集眾公議,抽神會錢及神樹作公,大堰壩三保所屬廟宇六處僅四座有樹,兼樹多寡不一,公議均抽二郎廟樹十二根,約值錢十串余,觀音山四十根約值錢四十串余,觀子院二根約值錢四十串余,純陽山有千余根樹株。生等議抽一百二十根,約值錢百串余,共計二百余串。[注]“為具稟督率私學堂子弟入蒙養(yǎng)學堂事”條:光緒三十一年二月二十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7-00308/01),南充市檔案館館藏。
2.辦學權。《章程》規(guī)定勸學員與學董共同商議,“查明某地不在祀典之廟宇、鄉(xiāng)社,可租賃為學堂之用”[3]64。在提廟產之前,勸學所會派勸學員或行查員調查廟產具體情況:“廟產常業(yè)亦可酌提以資辦學,該行查員所到之區(qū)務須會同保甲切實查明,何廟有若干常業(yè),系何人經營管產?尚在廟抑已出當?如已外當,即查明業(yè)系若干?系若干價?應提若干?作何退取?一并詳細核明稟覆核奪?!盵注]“為委任蒲天昌為勸學員事”條:光緒三十四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8-01262/11),南充市檔案館館藏。所以,提撥哪家廟產、提撥廟產的比例,很大一部分決定于學董與勸學員,“北三區(qū)勸學員文生敬艮報告,據洛陽山……保下共十甲,向未設學。茲合眾商議,酌提公款廟息,開辦一堂,謹將款項列于后:一王元直橋樓灘、財神會、娘娘會提錢九千文;王廷俊,光霸頭文會廟提錢九千文;王世青,青靈寺常業(yè),清明會提錢九千文;王炳章,青靈寺常業(yè),清明會提錢九千文;任澤清,五龍廟年例會,提錢九千文……以上各款均系會同保甲公議”[注]“為具報保甲公議籌款辦學堂公舉王榮昌充當學董事”條:光緒三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8-01242/02),南充市檔案館館藏。。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大河壩保正、文生學董申請設蒙學一處,在涉及學堂籌費時,學董要求抽提廟產以作學堂經費,原文是“民等兩保邀集花民再三酌議外,無神會余資,有附近馬村庵歷年古廟寬潤可設立蒙學一堂,兼此庵常業(yè)頗多,只主持二人,無人耕作,概系壓佃,眾公議十股抽一,稍足一堂經費”[注]“為具稟籌錢興辦蒙學并公舉黃秉清等充當師范事”條:光緒三十一年十一月二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7-00355/01),南充市檔案館館藏。。在廟產興學過程中,大量的廟宇被定為“淫祠”被迫改建為學堂[注]關于此方面的詳細討論,參見徐躍《清末廟產興學政策方針與地方的運作——一清末四川敘永廳為個案》,載于《中國近代史》2013年第7期,作者在此不再贅述。,而改造的過程中,勸學所的學董、勸學員等擁有了將大量的地方公產轉化為學堂經費的權力。這些地方公款在辦學的名義下,從其原來的管理者手中轉移至勸學所來提取、管理,而在此過程中政府并未出臺相應的律法或規(guī)定來約束勸學所權力。所以大量的貪瀆以及學務訴訟糾紛滋生,乃至在1905年,由于大足縣文生、學董王瑞垣侵吞學款、匿帳潛逃,浙江縣也因學董把持學務,侵吞肥己,當地縣令提出建議,要求裁撤全縣學董,可見勸學所權力之泛濫及普遍。
3.稟訴權。《章程》規(guī)定勸學員對于所轄區(qū)域內辦學情況有調查、回稟之權,事實是在學堂興辦過程中,由于籌款、資源分配等出現的各種矛盾、問題、糾紛等,導致民間對學堂興辦的態(tài)度并不支持甚至是反對的,勸學所為了推行政務,在具體實踐中并不僅僅局限于調查、回稟,勸學員、學董等往往會對妨礙學堂之人提出告訴,或要求縣衙派出官差官役,將阻礙興學或拒絕繳款之人鎖拿:
學董何光韓等具稟楊建國違諭抗繳一案,合行簽飭,為此簽仰該役前去即飭楊光福應繳錢一百四十余串,趕緊照數繳交學董何光韓,倘再違抗不繳,該役立即隨簽帶縣。[注]“為即飭楊國福速將應繳當家照數繳學董事”條:光緒三十四年五月三十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8-01225/01),南充市檔案館館藏。
具稟北三區(qū)洛陽山學董王榮昌為抗公阻學懇請?zhí)峋?,以振學校,而免廢弛事情……保正杜思恭、甲長甲懷堂、杜中德,藐抗不至,塾師王昭文開館招生毀謗公學……私塾有十三堂之多,而公學開堂數月止(只)有學生五人,似此抗公阻學,若不肯請?zhí)峋浚譄o以維學界而警刁頑,而學堂萬難成立矣,為此開單具稟。南部縣縣衙傳喚阻學者。[注]“為具稟保正杜思恭等抗公阻學事”條:光緒三十四年五月二十七日,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8-01242/06),南充市檔案館館藏。
具稟西一區(qū)打木埡學董、監(jiān)生蒲樹人為再請簽喚,以資學費事情,打木埡學堂原系創(chuàng)辦之初,需款甚巨,而籌款無多,不惟未具認狀者,把持不抽。即已具認狀,有亦違抗不繳,如羅漢寺、清蘸會提錢十五串;會首蒲書芳上學期尚未繳清,下學期分文未繳;打木埡豬行提抽錢八串,行戶鄧鐘英、蒲仕元全年分文未繳,遂置公事于不問,是以學資無著,若不簽喚嚴催,恐應繳學費者尤而效之,則經費不敷,學堂何以進步?為此再請簽喚,以資學費。[注]“為具稟簽喚蒲書芳等違抗不繳學款事”條:光緒三十四年,參見《清代南部縣衙檔案》(目錄號:18-01195/15),南充市檔案館館藏。
從以上材料可知,縣衙鎖拿對象包括了普通鄉(xiāng)眾、會首甚至各保保正、甲長等,幾乎涵蓋鄉(xiāng)村各個階層,而用行政的力量強制推行新學,迫于壓力,民眾會繳清欠款或暫時不再阻學,但事實上,新學的矛盾、問題并未解決,反而是不斷在激化,再加上興學過程中勸學所權力的擴大化,學董、勸學員借助其權力屢有干涉、倚勢凌人之事以及新學籌款對民間的轉嫁等諸多原因,其結果是伴隨著整個清末興學的過程,民間的抗學活動、學務訴訟如影隨形。就性質而言,勸學所具有雙重性質,作為一個行政教育機構,勸學所無可爭議地具有官方的性質,然而從勸學所內部而言,自學董到勸學員包括勸學所總董,都是在當地士紳中選任,他們在為政府推廣新學的同時,在新學興辦過程中獲得新的資源與權力,所以從本質上說,新學堂的興辦過程本身就是一個利益博弈的過程。
總之,近代興學的情形極為復雜,清末勸學所在各地的運行、實踐更是繁雜紛亂,作為新學的主要推廣機構,勸學所的建立及運用對新學堂推廣起了積極的推動作用,然而隨著新式學堂的興起,勸學所逐漸擁有了大量的資金使用權以及抽稅的權力,呈現了在實踐中權力擴大化的傾向,而這種權力的擴張逐漸打破了原有的鄉(xiāng)村社會權力及利益網的平衡,鄉(xiāng)村的權力資源在興學的過程中被重新分配,在此過程中,勸學所成員以及與興學相關的士紳,成為新的利益網的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