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新生,吳 佳
(華南理工大學 廣州學院,廣東 廣州 510800)
據統(tǒng)計,目前我國貧困大學生人口占大學生總數的20%,除了遭受突發(fā)性事件而導致經濟困難的學生之外,絕大多數貧困大學生主要來自低社會經濟地位的家庭(劉林,2017)。其家庭特征包括人均收入水平較低,父母的學歷較低,沒有固定職業(yè)等。大量研究發(fā)現,低社會經濟地位大學生的心理幸福感水平普遍低于正常家庭的學生,然而目前低社會經濟地位大學生心理幸福感的影響因素及內在作用機制的研究還需要進一步探索。
已有研究發(fā)現,睡眠狀況是影響大學生心理幸福感的一個重要因素,例如大學生的睡眠時間,睡眠效率和睡眠障礙會顯著影響大學生的生活質量(嚴由偉,2010)。生活質量是心理幸福感的一個重要指標,包括身體健康,心理健康,良好的社會功能和學校功能。大學生心理幸福感可能會進一步影響到學生在校期間的學習和生活,甚至影響一生。然而,當前很少有研究進一步探討睡眠質量影響大學生心理幸福感的內在影響機制因此本研究將通過結構方程模型技術,主要探討睡眠質量對低社會經濟地位大學生心理幸福感的影響。
研究發(fā)現,睡眠障礙可能會產生高水平的焦慮狀態(tài),并進一步危害個體的身心健康(王道陽,2016)。因此本研究假設,焦慮是睡眠障礙影響生活質量的中介因素。低水平的睡眠質量不但可以直接預測低水平的生活質量(包括更多的身心健康問題,社會功能和學校功能問題),而且可以通過增加個體焦慮水平間接影響生活質量。
1.研究對象及取樣過程
本研究所使用的數據來自一項關于低社會經濟地位大學生心理幸福感及影響因素追蹤研究的基線數據。采用配額抽樣方法,在廣州市某大學全校12個學院的一年級和二年級學生中共抽取200名貧困建檔大學生進行問卷調查,回收有效問卷180份(一年級105人,二年級75人),有效率為90%。其中女生95人(占總人數52.8%),年齡范圍17到24歲(平均值=20.13,標準差=1.18)。
2. 研究工具
匹茲堡睡眠質量指數量表:本量表由Buysse(1989)編訂,劉賢臣于1996年翻譯成中文版。量表從7個方面測量個體睡眠質量,分別是主觀睡眠質量、入睡時間、睡眠時間、睡眠效率、睡眠障礙、催眠藥物、日間功能障礙。每個因子取值0-3分,總分范圍0-21分,分數越高,睡眠質量越長,睡眠障礙越嚴重,以總分≥8作為判斷睡眠問題的依據。7個成分間的Cronbach α系數為0.70.
生活質量指數評定量表:本量表由Varni(1999)編制,徐璇等(2013)翻譯完成中文版,并驗證量表具有良好信效度。量表共有23個題目,包含4個維度,分別為:身體功能,心理功能,社會功能和學校功能。量表考察過去一個月時間里,某項問題對個體的困擾程度,評分使用李克特5點量表評分,“1”分代表從來沒有困難,“5”分代表幾乎一直困難。4個維度總分越高,表明個體相關功能出現問題越嚴重,生活質量越差。原量表可適用于5-18歲兒童和青少年,測量個體相關生活質量的高低。本研究經過預測試,修改個別題目后可用于測量大學一年級和二年級學生,例如:原量表中“被其他孩子戲弄和取笑”修改為“被其他人戲弄和取笑”。本研究中Cronbach α系數為 0.92,信效度良好。
焦慮量表:本研究使用21個項目的抑郁-焦慮-壓力(DASS-21)中的焦慮分量表。測量個體在過去一周內焦慮情緒的程度,如“我憂慮一些令自己恐慌或出丑的場合”。得分從1-4分,1分代表不符合,3分代表完全符合。Cronbach α系數為 0.77。
3. 統(tǒng)計方法和工具
本研究使用SPSS20.0進行描述性統(tǒng)計和相關分析,使用Mplus7.0進行結構方程建模分析中介模型。
1.大學生生活質量的人口統(tǒng)計學差異分析:T檢驗結果表明,本研究中樣本的生活質量及4個分維度的得分在性別上沒有顯著差異。其次,生活質量及四個分維度的得分在不同年級間也沒有顯著差異。
2.相關分析:如表1所示,相關分析結果發(fā)現,睡眠質量、焦慮和生活質量及生活質量的在四個分維度得分之間都具有十分顯著的相關關系。因此,適合進一步通過中介作用分析探討三者之間的關系。
注:*P < 0.05;**P < 0.01
3.中介效應模型檢驗:研究通過結構方程模型進一步探索大學生睡眠質量對生活質量的影響,以及焦慮在睡眠質量和生活質量之間的中介作用。結果發(fā)現,大學生睡眠質量能夠正向預測影響生活質量的問題(β = 0.37, P < 0.01),大學生睡眠質量能夠正向預測焦慮程度(β = 0.45, P < 0.01),焦慮程度能夠正向預測影響生活質量的問題(β = 0.55, P < 0.01)。如圖結果發(fā)現,大學生睡眠質量不但能夠直接影響生活質量,而且能夠通過提高焦慮水平間接影響生活質量。如表2 所示,模型的擬合程度良好(卡方/自由度 = 1.66, 近似誤差均方根 = 0.06, 比較擬合指數 = 0.96, Tucker-Lewis 系數 = 0.97, 標準化殘差均方根 = 0.03)。
圖1 中介效應SEM模型
+ 注:*P < 0.05;**P < 0.01
表2 中介模型擬合指數
本研究結果發(fā)現,低社會經濟地位大學生生活質量及其分維度在性別上和不同年級間沒有顯著差異。然而,李廣宇(2004)等人的研究發(fā)現男生的心理維度和社會維度分數顯著低于女生,而生理和環(huán)境因素則沒有顯著差別。導致與之前結論不一致的原因,可能是由于本研究所選取的對象大多數參與到了勤工助學的崗位工作當中。由于男女之間獲得崗位鍛煉的機會是相等的,因此他們的社會功能會在工作當中得到鍛煉,很難產生差別。此外,由于通過與老師和其他同學更多的接觸,有助于促進他們在有心理困擾的時候能夠找到更多資源獲取幫助。因此男女之間在心理維度和社會維度上并沒有顯著差別。因為本研究中取樣的時間是在第二學期,學生不涉及交學費等壓力性事件,并且經過一段時間大學生活,大多數一年級學生已經能夠適應大學生活。因此沒有體現出年級差異。
從研究結果發(fā)現,低社會經濟地位大學生的睡眠質量顯著預測生活質量。因此,睡眠質量不但可以直接影響心理幸福感,而且可以通過增加焦慮水平間接的影響心理幸福感。換句話說,低社會經濟地位的大學生心理幸福感下降的一個主要原因可能是睡眠質量的下降,與大量以前的研究結果相一致。睡眠質量下降可能導致個體焦慮水平的升高,從而進一步影響到個體產生更多的生理性問題(比如容易產生疲乏感,運動能力下降等)、心理問題(如焦慮癥和抑郁癥)、社會功能障礙(如人際關系變差)、學校功能問題(如學習效率下降和缺勤增多)。研究表明,短期的睡眠問題(如失眠)會造成白天更多的困乏感,長期的睡眠障礙則會影響個體的記憶功能,注意力和工作表現。此外,長期的睡眠障礙會造成個體免疫力顯著下降,并容易產生病癥(如感冒)。因此,睡眠質量是直接導致生活質量下降,從而導致心理幸福感下降的一個重要風險因子。
不少研究者把睡眠質量作為產生焦慮癥狀的一個重要指標??梢娝哔|量降低后的一個主要結果就是容易導致個體焦慮水平上升,而當個體焦慮水平上升后,將進一步影響到他們的心理幸福感。有研究發(fā)現,個體的主觀睡眠質量是預測焦慮的一個主要因素。因此當個體主觀認為自己睡眠質量變差的時候,無論是否真的睡夠了時間,個體都會因為主觀睡眠質量變差而導致焦慮。焦慮的狀況會進一步影響到第二天的生活學習狀態(tài)以及心理健康狀況,如此惡性循環(huán)。因此本研究對于焦慮這一中介因素的探討,有助于找到抵消睡眠質量低而帶來的消極影響的途徑。通過對個體主觀狀態(tài)的干預或輔導,降低個體因為睡眠質量而產生的焦慮感,可能會減少較差睡眠質量對心理幸福感的負面影響。
低社會經濟地位大學生,在學校就讀期間不但面臨著與其他學生一樣的繁重學業(yè)壓力,而且也面臨著生活和學費的經濟壓力。當壓力過大時,如果無法很好的進行調節(jié),就會產生睡眠問題,如失眠,睡眠效率低,睡眠質量差等,這將進一步的對他們的學習和生活產生危害。因此,探索睡眠質量對心理幸福感的作用機制,可以為學校心理咨詢和輔導工作提供啟示,即通過合理的咨詢與干預技術降低個體的焦慮水平,從而能夠減少睡眠差對低社會經濟地位大學生心理幸福感產生的影響。維持學生的心理健康水平處在正常范圍內,抵消風險因子對其幸福感的消極影響,幫助學生成長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