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重返文學現(xiàn)場的老手,田瑛的小說敘述于平直、率性中顯現(xiàn)出奇突的風景。在《盡頭》之中,生活中的沉重苦難多以心理與行為映射,敘述嘈嘈切切有如心跳,卒章之時倚賴輕盈的反轉、回旋統(tǒng)攝全篇,彌散出深沉的善意。
喬葉擅長捕捉人與人之間隱微不發(fā)的感情線索,生活中的蛛絲馬跡指向生命本身的復雜與玄奧。《進去》里面,人事無常,人性奇詭,若有若無的情感力量牽引著女主人公的恍惚遠行,并以一個流變又快又穩(wěn)地終結全篇,展現(xiàn)出一位高手令人炫目的技藝。
作為一位高產穩(wěn)產的熟手,光盤熟知小說的秘徑與秘境,而荒誕性則是他馳騁秘境的通行證?!督鹕⒐健分械母鞣N元素——懸疑、荒誕、魔幻——倚賴對精神異態(tài)的描述而不可思議地融匯于一處,斑斕絢麗,恍惚有如夢境。
周耒的筆墨飽蘸邊地氣息,而小說中有如公路電影的場景轉換,也忠實地還原了西南邊陲特有的生活場景。一次跨國尋親之舉,利刃般剖開了邊民的生態(tài)群像,生之艱辛,活之道義,在親情的導引下生發(fā)成一聲濁重的嘆息。
楊彩艷的小說創(chuàng)作出手不凡,《我們的童年謠》初步彰顯出樸直大氣的寫作品質。作品繼承了現(xiàn)已罕有的風格,散淡的記敘中保有最初的鄉(xiāng)土氣息,人情的美好、人世的艱辛和山野的靈動糅為一體,誠摯而雋永,亦是地域創(chuàng)作中值得期待的新氣象。
明媚保有了小說家日漸稀有的銳性和探索精神?!赌戏降母裆;ā芬约毮伒男睦戆酌?,揭示了貧困人群的欲望與生存,掙扎與艱辛,冒險與幻滅。巧妙的敘述角度,快速的跳切,以及對彼岸長久的眺望,使得明媚的文字始終氤氳著沉重的詩意。
在焦沖的筆下,常見的劇情反轉成為勘探人性的利器,小說也因此成為躬身自省的文本。小說里的小說家直面現(xiàn)實的勇氣,卻在自身境遇中潰退,又只能以虛構聊以自慰。多重反轉引發(fā)多重意向,有如顯微鏡,引領讀者清晰地面對生活中的無奈與束手無策。
臧北擁有顯微鏡一般的視覺以及溫潤而通感的心境,周遭的事物在這視覺與心境穿插撫摸中皆含有了獨特的意義。這組作品以簡短而細膩的文字打通了文體的界限,是小說,是散文,是思想短札,構筑出影影綽綽的文字場域,予人欲罷不能的閱讀張力。
臧棣以敞開的心靈觀照日常生活的景象,通過充滿警覺的文字在看似很小的格局中連通生命個體與世界,在詞語的緩緩推進中呈現(xiàn)了內在感受向外在宇宙的無限延伸,以及這種敏感和延伸所帶來的豐富與孤獨。
康雪用細膩、靈動的筆觸,抒寫生命的成長和迷茫,透過瓜、果、花、樹等意象見證和呼應生命的神秘年輪,以女性的敏感與溫柔,將具體的愛、孤獨、疼痛及恐懼包容在無限的珍惜和憐憫中。
胡弦的詩執(zhí)著地探索生命的在場和缺席、擁有和失去,在悖論式的場景中注入了對人事的深層透視,這種悲憫與希望、過去與現(xiàn)在的并置和疊加,增強了詩歌文本的張力。
作者對生活有了深刻體驗之后,仍能保持一顆赤子之心。無論是描述故鄉(xiāng)的山水、人事,還是先祖、父母,都呈現(xiàn)出如和風細雨般切入心田的摯愛深情,其濃郁醇厚的情感表達堪稱客家人的典范。
作者以她特有的靈氣及對世界細膩的感知,講述了自己將近四十年的生命歷程。文中小說筆法的嫻熟運用,拓展了散文的創(chuàng)作空間,也為文本帶來了玄幻的魅力。
作者以內化于心的樸素與誠摯追憶父親的過往時光,并對生活與勞動的關系給出自己的觀察與思考,文字優(yōu)雅沉靜而富有張力,平實準確而又饒有趣味。這種包孕著智慧的寫作在這個深度稀缺的年代顯得尤為珍貴。
作者葆有一顆仁慈善良的熱心,因此才能真切地看見世界上、生活里除了自己還有他人,而一切也各有來路。以此同理心,作者以“正午的陽光重重砸下來,落在脊背上,有微微的疼”作為全文的基調,而這基調也足夠震動人心。
作者以陌生化的視角打量歲月深處的自我經歷,通過包含著負面因素的尖利所造成的肉體感官及思維意識的傷口表達觸目驚心的真實和“詩意的殘酷”,這種精神性的蛻變鍛造了成熟的自我意識,于冷靜的敘述中展現(xiàn)成長的復雜與撕裂,讓人戰(zhàn)栗。
羅小鳳的評論從特定的童年視角分析作品的敘事策略,把握了評論對象最重要的創(chuàng)作機制和藝術特征,在行文中由淺入深、環(huán)環(huán)相扣,對所評論的文本進行清晰、到位的解讀,尤其對童年視角中的歷史想象做了令人折服的評斷。
容本鎮(zhèn)的評論格局宏大,從家國情懷、駱越根脈、人間真情幾個層面切入評論對象,不僅對具體的詩歌文本做了深入的分析,更對作者的個人經歷與情懷加以評說,具有知人論詩、知詩論世的特點,弘揚主旋律,并杜絕了學院派研究僵化煩瑣的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