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巫新華
毗鄰和田綠洲的昆侖山北坡景觀
于闐名稱,最早出現(xiàn)于《史記》。司馬遷記載了中國上自上古傳說中的黃帝時代,下至漢武帝太史元年間共3000多年的歷史。但對古于闐居民的來源和建國的情況卻無明確記載。關(guān)于于闐建國的明確記述,一直晚到了唐代方才出現(xiàn),而且其中參雜著大量神話成分。
以白玉河、墨玉河為中心形成的古代和田河綠洲,以及周邊線狀分布的皮山綠洲、策勒、于田綠洲、民豐綠洲等大于闐地方早期居民來自何處,又是什么人?一直以來學術(shù)界都存在不同意見。近些年來歷史學和考古學的進展性新成果和新資料為探討早期于闐人來源提供了可能?,F(xiàn)在我們可以肯定早期于闐人主要來自東方。這些西遷于闐等地的人眾應該是文獻學上世居西北地區(qū)的戎羌人部眾和考古學方面的齊家文化人眾。這方面歷史典籍并沒有明確的記載,不過我們可以從文獻的線索性記載結(jié)合最新的史學、考古學發(fā)現(xiàn)進行梳理。
唐代髙僧玄奘前往天竺取經(jīng)負笈東歸時,途經(jīng)于闐的見聞記載于《大唐西域記》:“王甚驍武,敬重佛法,自云毗沙門天之祚胤也。昔者,此國虛曠無人,毗沙門天子此棲止。無憂王太子在呾叉始羅國被抉目,已無憂王怒譴輔佐,遷其豪族,出雪山北,居荒谷間。遷人逐牧,至此西界,推舉酋豪,尊立為王。當是時也,東土帝子蒙譴流徙,居此東界,群下勸進,又自稱王。歲月已積,風教不通。各因田獵,遇會荒澤,便問宗緒,因而爭長。忿形辭語,便欲交兵?;蛴兄G曰:‘今可遽乎?因獵決戰(zhàn),未盡兵鋒。宜歸治兵,期而后集?!?/p>
于是回駕而返,各歸其國,校習戎馬,督勵士卒。至期兵會,旗鼓相望。旦日合戰(zhàn),西主不利,因而逐北,遂斬其首。東主乘勝,撫集亡國。遷都中地,方建城郭,憂其無土,恐難成功,宣告遠近,誰識地理。時有涂炭外道,負大瓠,盛滿水而自進曰:‘我知地理?!煲云渌z流,周而復始,因即疾驅(qū),忽而不見。依彼水跡,峙其基堵,遂得興工,即斯國治,今王所都于此城也。城非崇峻,攻擊難克,自古已來,未能有勝。
其王遷都作邑,建國安人,功績已成,齒耋云暮,未有胤嗣,恐絕宗緒。乃往毗沙門天神所,祈禱請嗣。神像額上,剖出嬰孩,捧以回駕,國人稱慶。既不飲乳,恐其不壽,錄詣神祠,重請育養(yǎng)。神前之地忽然隆起,其狀如乳,神童飲吮,遂至成立。智勇光前,風教遐被,遂營神祠,宗先祖也。自茲已降,奕世相承,傳國君臨,不失其緒。故今神廟多諸珍寶,拜祠享祭,無替于時。地乳所育,因為國號?!?/p>
和田綠洲地處塔克拉瑪干沙漠南部邊緣,自古便是西域南道的東西、南北各大方向咽喉路段。這里控制著昆侖山中段北緣西行通向帕米爾;南行通往藏北或古代克什米爾拉達克列城;東行通往若羌、河西走廊或柴達木盆地青藏高原東部;北行沿塔克拉瑪干沙漠中部和田河、克里雅河兩大南北向通道到達天山的交通。這里與古代印度、波斯、中亞各地,以及東方的中原各地往來頻繁。如上《大唐西域記》記載,東國王子與西國流人匯聚和田綠洲,在毗沙門天神庇護下開疆立國,反映的自然是各大文明區(qū)域的交互影響與文化交流互動。其中東國王子一眾人等取勝蘊含的歷史真實情況必然是古代東亞文明之核心中國文化的強勢影響,因為王族來自東國。而西國流人和毗沙門天神反映的則是印度古代文化的深入滲透,即印度方面西來人口以及印度教、佛教的影響。
唐朝慧立《茲恩傳》卷五相應的記載雖然略有不同,但是大體一致:“其王雄智勇武,尊愛有德,自云毗沙門天之胤也。王之先祖即無憂王之太子,在呾叉始羅國,后被譴出雪山北,養(yǎng)牧逐水草,至此建都,久而無子,因禱毗沙門天廟,廟神額上剖出一男,復于廟前地生奇味,甘香如乳,取而養(yǎng)子,遂至成長。王崩,后嗣立,威德遐被,力并諸國,今王即其后也。先祖本因地乳資成,故于闐正音稱地乳國焉。”
以上是漢文史籍的記述,雖與藏文典籍《牛角山授記》《于闐國授記》和《于闐國教法史》三者記載的內(nèi)容詳略不同,但大體一致,應屬同一個系統(tǒng)。
《于闐國授記》記載內(nèi)容如下。當于闐地方還是海子時,佛祖世尊命令北方毗廬舍摩那和比玆舍利子二人說:“目前這個是海子地方,為三世佛另外一個世界,以后將成為人眾居住的處所,現(xiàn)在生長蓮花之處,以后將成為一座寺廟,會出現(xiàn)許多菩薩,你去把海子淘干凈,使它成為以后人眾居住的地方吧。”二人來到昆山下,用錫杖的下端和矛的尖端把海子底部刺穿,海子內(nèi)的湖水流干了,于是出現(xiàn)人能居住的土地。此時,是佛涅槃后234年,天竺有一個國王名叫法阿育(Dharmasoka)。發(fā)宏愿要護持釋迦牟尼佛所加持的南贍部洲諸地佛寺佛塔,此王出大善力加持各地化得八萬四千塔寺。
這個時候,于闐國海子雖己干涸,然而土地虛曠無人。法阿育王夜間在此扎營,而他的正妃恰好生下一個男嬰,嬰兒相貌絕好。先前,王妃進入一處園林在蓮池中沐浴時,看見毗沙門天王及其眷屬等一行眾神從空中飄然而過。王妃看見的毗沙門天神馭空神行的絕妙身形,私下里在心中不斷回映,并因此靈感受孕而于海子干涸之地于闐生產(chǎn)。王子出生后,法阿育王召集諸相士詢問:“這個男嬰的壽命、相貌、命運如何?”眾相士一致回答:“這個孩子相貌端好,命運弘通,并非一般凡人,應該在他的父王還在世之時就能作國王”。法阿育王大驚之下心生妒恨,大怒說到:“這個孩子命運即然如此弘大,一定會在我有生之年纂奪王位。我不需要這樣的王子,必須將其拋棄?!蓖蹂闹胁蝗蹋瑖鯀s愈加憤怒。王妃害怕國王直接下令殺害孩子,于是不得以忍痛遺棄在野外。爾后,遺棄孩子的土地上隆起一個乳房,王子飲吮地乳,遂漸長大。因由地乳哺養(yǎng),便以地乳(Sa-nu,梵音“瞿薩旦那”)為名。
那時又有一漢地國王,乃一大菩薩,擁有一千個王子。先前,這個漢地國王已經(jīng)有九百九十又九子,因少一子,難成千數(shù),所以祈求毗沙門天王再賜一子。毗沙門天王接受漢地國王請求后,轉(zhuǎn)睱遙望四方,知此被棄之小兒瞿薩旦那為將來有希望之人,故攜之來為此漢王之子。漢地國王很寵愛這個小王子,在一個盛大節(jié)日里,漢地國王諸王子們在一起玩耍。地乳和其他王子嬉戲吵打中,其他王子對他說:“地乳,你不是我們漢地國王的真正王子,是父王順手撿來的。你和我們王族有很大差別?!钡厝橥踝哟鬄闊?,立即去找國王述說:“大王,今天我與王兄們在一起玩耍,其他王子說我不是漢地國王之子,是順手撿來的。請允許我自己再回到原來的地方去吧!”如此懇求。漢王回答說:“你確實是我之子!其他王子所言并非真事。我不能讓你出走!”地乳又再三懇求,連續(xù)數(shù)日不止,國王于是允許他率領一萬多人遠赴西方,來到于闐(Li一yu)海子干涸之地。
地乳抵達此地后,適當此時,其生父法阿育王的大臣耶舍(Yasha)因反對國王而在天竺國身敗名裂,被迫親率其妻、子以及隨侍臣仆七千余眾遠離國土,東行尋覓新的落腳之地,也來到于闐玉河上游地方。兩者相會,王子與宰臣耶舍商談未妥,尋動干戈,兩邊鋒刃交戰(zhàn),忽有毗沙門天神、吉祥仙女及大地仙女等在中間出現(xiàn),將當初經(jīng)過詳細敘述給他們聽,讓兩邊息甲休兵,不再紛爭。地乳王子與宰臣耶舍言歸于好,地乳為王,耶舍為臣,漢、梵雙方共同創(chuàng)建都城而立國。
佛典《日藏經(jīng)》對于闐國的初創(chuàng)則保留了另一種說法(時衹利呵婆達多龍王即白佛言):“世尊如來,今者以于闐國牛角峰山瞿摩娑羅乾陀牟尼大支提處咐囑于我,然彼國土城邑村落悉皆空曠,瞿摩娑羅舊無眾生,一切來者皆是他國。此二十八諸夜叉將不肯護持,我今怪此所以者何。以彼不護,我等諸龍得于惡名”;(佛言龍王):“莫如是說。何以故,今有二萬大福德人見于四諦,從沙勒國(即疏勒,今喀什噶爾地方)而往彼住,以彼二萬福德眾生有大力故于此瞿摩娑羅香山大支提處,日夜常來,一切供養(yǎng)。龍王當知,如是之時,恒不饑乏?!?/p>
以上記載透露出的信息:于闐國地方原來可能無人眾居住,其后皆外來。而由喀什噶爾方向來的大概有兩萬移民。漢文、藏文三藏佛典中于闐之名屢屢出現(xiàn),一個不容忽視的歷史真實情況就是反映出于闐佛教對于中原佛教和藏傳佛教影響之深遠。
《日藏經(jīng)》還記載:“又迦葉佛時,彼于闐國名迦邏沙摩,國土廣大,安穩(wěn)豐樂。種種果華,眾生受用;(因此故)彼土眾生,多行放逸貪著五欲,謗毀圣人為作惡名,以灰塵土坌彼圣人,時諸行者受斯辱己,各離彼國散向余方。時彼眾生見圣人去,心大歡喜。是因緣故,彼國土中,水天、火天,皆生瞋忿。所有諸水,河池泉井,一切枯竭。時彼眾生,無水火故,饑渴皆死,是時國土,自然丘荒;令于闐國于我滅度后100年,是時彼國還復興立。多饒城邑郡縣村落,人民熾盛。皆樂大乘,安隱快樂。種種飲食及諸果華,無所乏少”。這個說法似乎在告訴我們,于闐曾覆亡一次,后又移民復興。綜合上述漢、藏文獻的內(nèi)容,至少有如下幾個共同點:
1、來到于闐國地方建國者為東土帝子,國人為東土來人與西土來人之融合,居民都是移民定居者。傳說無論明確說于闐是在東土帝子打敗阿育王遺臣后建立王國,還是把阿育王太子變成漢王之子,再西遷至于闐建國,這種傾向確實也有歷史真實的歷史根源,只能是于闐受中原王朝強大影響的反映。從歷史上看,這種影響應該開始的很早。
2、于闐地方原本虛曠無人,大量人眾的進入源于東西方不同部眾的遷徙,該地原有居民數(shù)量有限其力量影響不大。出土文物證實至遲在齊家文化(距今4000年左右)時期,以及殷商〈距今3600—3000年左右)王朝時期,和田玉就輸入到甘青地區(qū)黃河上游一帶地方和內(nèi)地。說明早期采玉、運輸玉料的人很可能來自內(nèi)地的西部地區(qū),于闐地方已經(jīng)生活在那里的人數(shù)量不多、力量有限,故而會有“虛曠無人”之說。
3、王室祖先守護神是毗沙門天王。反映出可能早于佛教的古代印度教影響,以及通過昆侖山北麓塔克拉瑪干于闐地方溝通南亞古代印度和東亞古代中國核心文化區(qū)域的強勢交流。這種強勢交流的一個直觀結(jié)果就是大量物質(zhì)財富流通與獲取。
4、于闐名稱之外還有瞿薩旦那——地乳一名。因地乳哺育了王子,其所建之國因而得名,原因在于毗沙門天的神通和于闐地方建國之前當?shù)孛癖娕c外來移民的毗沙門天信仰。同樣反映的是古代印度文化的早期強烈深入影響和東西文化交流的財富體現(xiàn)。
5、于闐國的建立年代比附在佛滅后100年后(《日藏經(jīng)》),到《于闐國授記》時按于闐的王統(tǒng)史,建國的年代被置于佛滅后231年以后的絕對年代里。這些傳說所反映的歷史事實是于闐立國的大略時間?!队陉D國授記》記載:“于闐王(地乳)19歲時建立李國(此時,佛涅槃已234年)。關(guān)于佛滅的年代,較可信的說法為公元前486年,據(jù)此,于闐建國當在公元前252年。這是很不可靠的估算年代。另有以阿育王在位年代為準推算出的于闐建國年代,與前一數(shù)據(jù)差別不大?!洞筇莆饔蛴洝放c《于闐國授記》中,于闐建國的時代均為阿育王時代?!队陉D國授記》說阿育王治世第13年瞿薩旦那誕生,他19歲時建于闐國。據(jù)此,于闐建國相當兩育王治世第31年,阿育王在位時間為公元前268—前232年,那么,于闐建國當在公元前237年。這一年代比按佛涅槃年代推算的年代晚15年。此外還有人根據(jù)藏文中的傳說,提出一系列推論,把地乳王的時代放在了公元176—218年之間,稱其為首創(chuàng)佛教國家的第一代王。但其說是建立在假說和推論之上,且對文獻的取舍也有問題,可不置論??偟膩碚f,上述推論建國年代大致在公元前3世紀。這個建國年代較之和田玉東傳和齊家文化的年代差距較大,而且與西戎等西部部眾西遷年代差距也過大,不過與同為西戎別部大月氏西遷年代相近。
于闐守護神毗沙門天壁畫(達瑪溝托普魯克墩佛寺遺址出土)
6、與阿育王傳說的關(guān)系。阿育王是古印度孔雀王朝的國王。他立佛教為國教,派傳教僧團到各地傳教,被佛教徒尊為大法王。由于阿育王在佛教徒心目中地位崇高,印度周圍各佛教小王國都有一種傾向,即把本國歷史上的重要人物與阿育王的太子比附在一起。于闐建國傳說一樣不能免俗。阿育王太子乃至阿育王本人都直接成為于闐建國傳說中的重要角色,顯然是于闐佛教徒的杜撰。不僅如此,于闐的傳說把阿育王描寫成一個多忌好殺的人,他的太子反被說成是相好絕倫,能力超凡。這顯然是傳說編撰者為了抬高于闐佛教王國的地位而精心制作的。可以斷言,阿育王弘揚佛教對于闐影響重大,但是建國傳說中的阿育王及其太子、大臣等人物可能只是對阿育王廣泛派遣由王孫、公主、貴胄為首的弘法傳教團的附會,而不是于闐史上的真正建國者。因而,與之相聯(lián)系的大批阿育王朝南亞印度人參與了于闐建國的說法仍然不足信,可是,卻很可能說明于闐綠洲長期以來都居住著一定數(shù)量的古代印度移民。印度阿育王在于闐建國方面影響的歷史根源,極可能是其強力推廣佛教以及佛教在于闐和周邊廣大區(qū)域具有巨大社會影響力的反映。
綜上所述,早期于闐人的主要部分應該來自東方。那么,這些西遷于闐等地的人眾是不是文獻學上世居西北地區(qū)的戎羌人部眾和考古學方面的齊家文化人眾呢?
據(jù)晉釋法顯《佛國記》載:“自山以東,俗人被服,粗類秦土,亦以氈褐為異。”《魏書·西域傳》于闐條云:“自高昌以西,諸屬人多深目高鼻,唯此一國,貌不甚胡,頗類華夏?!薄端卧菩屑o》說:于闐國“王頭著金冠,似雉幘頭后垂二尺生絹,廣五寸以為飾。其俗婦人袴衫束帶,乘馬馳走,與丈夫無異。死者以火焚燒,收骨葬之,上起浮圖。居喪者剪發(fā)辮面,以為哀戚。發(fā)長四寸,即就平常。唯王死不燒,置之棺中,遠葬于野,以廟祭祀。以時思之”。這說明公元4、5世紀,于闐風俗雖不完全與中原相同,但絕非于闐以西人群風俗,而為東方人風俗。這種強烈的中原文化風貌不可能只是魏晉南北時期中國中原主流文化對于闐或西域當下的直接文化影響,而更可能的是長遠歷史文化傳統(tǒng)潛移默化作用的體現(xiàn)。
現(xiàn)代和田克里雅河下游綠洲居民
“東土帝子”西遷之說,反映了甘青西部、河西走廊一帶西戎部眾西遷的史實。說到西戎,和華夏的關(guān)系還不算遠。文獻中西戎還有“犬戎,犬夷,混夷”之名,上古時期曾長時期活動在中原北部、西部區(qū)域,成為中原王朝強敵,與華夏對立。商朝滅夏之后,對西戎的不斷征伐,除了剪除西部、北部強敵以外的原因,還有打通商路獲得西來稀缺物品的緣由。比如,青銅制品與技術(shù)、羊、馬、牛等馴養(yǎng)家畜,以及和田玉原料。
商王朝始終沒有擺脫西北部的西戎,征伐不斷然而西戎依舊不滅。周王朝確立,對西戎采取了比較溫和的控制手段,放逐西戎各部到?jīng)苈逡员保钏麄儼磿r朝貢。這樣一來,從隴山地區(qū)到河套一帶,乃至更遠的甘青地帶到處都是向周天子朝貢的西戎部族。西戎由于控制著亞歐大陸所有文明區(qū)域與東亞文明核心西周交通的咽喉地帶,貿(mào)易之利使其很快強大起來。
西周的首都鎬京地處西戎近前,常受威脅。大戰(zhàn)再次開始,周康王兩次遣大軍擊敗對方,俘獲13081人,執(zhí)獸3人。所謂“獸”就是西戎“酋長”。周穆王以后,與西戎的征戰(zhàn)仍然連年不斷,后者仍舊被打得四處流竄。只因戎狄不想朝貢,就被周朝軍隊抓去五個王。這期間正是周王朝國力鼎盛之時,一個流傳后世至今的著名記載是周穆王(公元前1001-前947年)西征來到昆侖丘,見到了西王母,并得到了王母盛情的款待,獲得大量美玉。周穆王“取玉版三乘,載玉萬只”返回。其他文獻記載也都類似,說西王母所居地多出玉石,說明當時的玉石需求,是中原地區(qū)西向交流的主要內(nèi)容之一。
這個記載意味著,周穆王曾經(jīng)進行過一次開通東西方交通的西征活動,很可能來到了現(xiàn)在昆侖山北緣于闐之地。西周滅亡,東周開始春秋爭霸時期。西戎的新一代敵手,強悍西戎的世仇——秦國登上歷史舞臺。
秦的祖先非子,早年只是個為周孝王放馬的小官,因為活干得好,獲得了一小塊封地,名為“秦”,地處甘肅清水,與狄戎臨近,環(huán)境險惡。秦人自稱是顓頊的后裔,與西戎有仇卻是真的。周厲王時,西戎殺害秦仲同族。周宣王時,秦仲在征戰(zhàn)西戎時戰(zhàn)死,秦仲長子因功受封西垂大夫,是為秦莊公。秦仲的孫子秦襄公曾援救周幽王,護駕平王,收復岐周,屢立功勛,因此,獲得了諸侯的地位。
從秦襄公至秦武公的百年時間,秦國按部就班地攻擊兼并隴山一帶西戎部眾。春秋五霸之一的秦穆公時期,“益國二十,開地千里”。西戎一潰千里,秦國疆域大開,稱霸中國西部廣大區(qū)域。
西戎、塞種與古希臘作家希羅多德《歷史》中的記載斯基泰人語言相近,社會生活形態(tài)相近?!稓v史》反映出公元前七世紀在歐亞草原上曾發(fā)生過一次的斯基泰部族大遷徙。秦國崛起、西戎遠去。秦穆公的霸業(yè)必然導致了戎人的遷徙,其向西遷徙的部眾應該進入塔克拉瑪干綠洲區(qū)域、天山南北草原地帶以及中亞其他各地。這些同屬歐亞草原的塞種人范圍西遷的戎人致使“塞種分散,往往為數(shù)國”,斯基泰部族大遷移波及亞歐大陸大部,并最終導致西亞亞述帝國覆亡。說到這里可以明確了,我們認為于闐地方早期東土帝子西遷帶來的就是西戎部眾的一部分?;蛟S可以認為當時有一支塞種遷到了虛曠無人的于闐一帶,建立了城郭,過起定居的生活。這可能就是于闐塞種人真實的歷史來歷。
需要另外再說明一點,秦穆公征伐西戎,其中恐怕還有為數(shù)不少的羌人部眾也被迫西徙。其中大部奔往青藏高原,不過也有隨同西戎塞種一同遷徙至塔里木盆地南緣各地。以《三國志》引《魏略·西戎傳》說:“敦煌西域南山中,從蹃羌西至蔥嶺數(shù)千里,有月氏余種、蔥茈羌、白馬、黃牛羌”等羌族部落??偟慕Y(jié)論是:塔里木盆地南部于闐等諸綠洲國以西戎塞種人為主體,其中還包括西遷的羌人。其后大約在公元前3世紀時,河西戎人月氏部眾在匈奴的壓力下西遷,其中一小部分很可能進入塔克拉瑪干南部綠洲進一步補充了早前西遷于闐地方的塞種人口。其使用的古于闐語經(jīng)考證屬印歐語系伊朗語族東伊朗語支的“胡語”即所謂塞語,跟“天竺語”并行。
Cini,漢語音讀可能為“秦”、“秦尼”、“秦那”而非“支那”或“支尼”。原因即為秦平定西戎12國,塞種西戎多部西遷遠遁于塔里木盆地、蔥嶺以西各地是帶去的稱呼。大約公元前5世紀,波斯古文獻菲爾瓦廖頌詞記載了她那遙遠的東方鄰居以秦國為代表的華夏地方的名稱(Cina、Saini),古波斯文稱呼中國為“Cin、Cnistan、Cinastan”這只能是同操古代伊朗語族語言的河西塞種的流傳。古印度人也很早就稱呼中國“Cini”,大約起源于公元前4世紀左右的印度史詩《摩呵婆羅多》《羅摩衍那》就有類似記載。至于學界許多人認為這一名稱的含義一個是絲綢,本文的解釋是商周以降,中原絲綢的西向外銷主要通過北部、西部戎狄各部落,而秦于春秋戰(zhàn)國時期完全控制了大商道。
另外,在和田各地古代廢墟中發(fā)現(xiàn)的古文書,除少量漢文和吐蕃文外,絕大多數(shù)是佉盧文和古于闐文。佉盧文流行較早,在中亞地區(qū)公元前3世紀就開始使用。19世紀末、20世紀初,英、法、俄、美及中國學者,共在和田地區(qū)收集和發(fā)掘到700多件佉盧文木簡和數(shù)百枚漢佉二體錢幣,其使用年代約在公元初幾個世紀。這種文字原為通行于印度西北部的一種文字,經(jīng)拉普孫教授等外國學者的解讀,發(fā)現(xiàn)記錄的是屬印度語系的西北俗語,里面羼雜著一大批雅語名詞。英、法、德、日、瑞典學者和外交官于上世紀末、本世紀初,從和田弄走了大量用中亞婆羅迷字母書寫的文書,經(jīng)霍恩雷、洛伊曼、斯坦柯諾、貝利等學者80多年的艱辛努力,終于解讀了出來。原來這種文字脫胎于印度婆羅迷字母多正體,有楷書、草書、行書三種,其中很多字母與古藏文相似。所記錄的語言系塞語方言之一——印歐語系伊朗語族的東伊朗語支,又稱于闐塞語。這種文字的使用年代約為公元3—10世紀。其中又分早期、晚期兩種形式。早期的屬3—6世紀;晚期的屬7—10世紀。最初德國霍恩雷稱其為“未知的語言”,后來他認出其中若干名詞初數(shù)詞與印歐語相近,首次確定了于闃語屬印歐語系。1912年洛伊受提出將其定名為北雅利安語,同時,柯諾則主張稱其為東伊朗語。1913年呂德爾斯指出,用印度婆羅迷文寫成的于闐語文獻在語音方面有不一致的現(xiàn)象,即連音ys與濁音z交替使用,就象公元1一4世紀在北印度摩羅瓦和摩偷羅等地的塞克人居住點所發(fā)現(xiàn)的文獻里出現(xiàn)的現(xiàn)象一樣。呂德爾斯從這個特殊的連音和一些語言結(jié)構(gòu)來推斷塞克語和于闃語屬于同一語族的一個語支。通稱為于闐塞語(Khotan Saka)簡稱為于闐語(Khotanese)。這樣,從于闐使用的語言也證明了古代土著的于闐人應是塞種。也就是說,古于闐語就是塞克語,現(xiàn)在這個論點已得到了公認。語言學的研究也為塞種在和田乃至塔克拉瑪干諸沙漠綠洲的存在提供了強有力的佐證。
(宋)漢西域諸國圖
既然說西戎是于闐早期居民的主體來源,那就有必要看一下這些人的文化情況。我國古代傳統(tǒng)文化的西部主要分布區(qū)在黃河上游地區(qū),而能夠與這個時期西戎相對應就是齊家文化。
齊家文化在馬家窯文化基礎上發(fā)展而來,年代約為距今4100—3700年。齊家文化是新石器時代到青銅時代的過渡文化,數(shù)以百計的青銅器的發(fā)現(xiàn)表明齊家文化已進入了青銅時代,是已知東亞最早的青銅文化。從歷史上看,齊家文化正處于史前階段向歷史階段的過渡期,有人稱之為“原史”,大體與夏代相始終。
齊家文化主要分布于甘肅、青海、寧夏,另涉及新疆、內(nèi)蒙古和陜西的部分地區(qū),該區(qū)域恰好是青藏高原、蒙古高原和黃土高原的中間地帶,兼具三大高原的特征,并且有山、有水、有草地,宜農(nóng)宜牧。例如青海樂都柳灣、民和喇家,甘肅永靖大何莊、秦魏家、臨潭磨溝遺址均位于黃河及其支流兩岸;沿黃河到寧夏、陜北,由青藏高原向黃土高原的過渡地帶,也均有齊家文化遺址分布。同時,齊家文化分布區(qū)也恰是中國地理的中心區(qū),生態(tài)多樣性為孕育和接受文化多樣性提供了有利條件,使這一地區(qū)成為上古時期東西文化交流和人類遷徒的要沖,其率先接受青銅、游牧文化的洗禮,逐漸成為了中國上古時期文化的中心。
研究齊家文化人類植物性食物具有多樣化的特征,有小麥、大麥或青稞、粟、蕎麥、豆類及堅果類等,其中麥類植物、蕎麥和粟占淀粉??偭康?0%。當時人們種植粟、黍、水稻、小麥、燕麥、青稞、大豆和蕎麥等8種糧食作物,囊括了東亞、西亞兩個農(nóng)業(yè)起源中心的主要作物類型。不僅證實小麥和燕麥早在4000年前已傳播到中國西北地區(qū),也揭示了中國最早的農(nóng)業(yè)多樣化出現(xiàn)在甘青地區(qū)。
齊家文化遺址不僅出土大量豬骨,還出土了不少完整的羊骨、牛骨和部分馬骨,在考古圖譜中使東亞大地首次出現(xiàn)了“六畜”齊全的局面。目前中國最早的較完整的羊骨架就出現(xiàn)于甘肅永靖大何莊齊家文化遺址,其次是偃師二里頭文化遺址??萍伎脊叛芯砍晒砻?,河南偃師商城二里頭遺址綿羊的mtDNA來自中亞或西亞。由此可以推測,綿羊是由齊家文化傳向二里頭文化。黃牛與綿羊、山羊生態(tài)習性相近,是新石器時代西亞、中亞的主要家畜,到了青銅時代,黃牛才在東亞大量出現(xiàn)。據(jù)今約4000年的甘肅大何莊遺址、秦魏家遺址齊家文化層中出土的黃牛骨骼是典型代表。山羊與黃牛一樣經(jīng)歷了大致相同的馴化和傳播過程家馬的野生祖先主要分布于歐亞草原的西端。烏克蘭和哈薩克草原的新石器時代和青銅時代遺址中曾出土大量馬骨,這些馬骨顯示了馬從野生到家養(yǎng)的馴化過程。在東亞數(shù)百處科學發(fā)掘的新石器遺址中僅齊家文化等遺址出土了不完整的馬骨,確鑿無疑的家馬和馬車見于商代。牛、羊是流動的財富,是游牧民族的衣食之源;馬使游牧生活如虎添翼,有了縱橫歐亞大陸的可能。牛、馬、羊是草原游牧業(yè)的基礎,這些動物與豬、狗、雞不同,均可產(chǎn)奶,而奶和奶制品則為游牧生活提供了更加穩(wěn)定的飲食保障。
彩陶的衰落與青銅的出現(xiàn)標志著齊家文化進入了青銅時代。齊家文化陶器不發(fā)達卻獨具特色,雙大耳罐是中亞和西亞共有陶器。宗日遺址出土齊家文化早期銅器10余件,為砷銅,不僅是齊家文化首次發(fā)現(xiàn)的銅器,也是中國西北地區(qū)迄今所知年代最早的砷銅,它對中國早期冶金的研究意義重大。齊家文化青銅器與中亞、南西伯利亞的銅器的樣式基本相同。自然環(huán)境的多樣性和文化資源的豐富性使齊家文化成了中國生態(tài)文化的早期代表。齊家文化是東亞文化舊傳統(tǒng)與中亞文化新風尚相結(jié)合的產(chǎn)物,是一種混合文化,展示了豐富的文化多樣性;齊家文化是向夏文化過渡時期的文化,它開啟了二里頭、殷墟文化傳統(tǒng),奠定了中國文化的基調(diào)。
齊家文化在吸收西方金文化的同時,沒有放棄東方玉文化傳統(tǒng)。齊家文化玉器有30多種。武威皇娘娘臺、廣河齊家坪遺址出土的琮與良渚文化琮相似;皇娘娘臺墓地48號墓隨葬璧多達83件;2002年喇家遺址出土的一件三孔大玉刀,復原后長66厘米,是目前已知最大的玉刀,與二里頭玉刀類似,可能是禮器中的“王者之器”;另外,還出土有三聯(lián)玉璜、玉鏟、玉斧等。
齊家文化玉器使用的玉材,主要是甘肅、青海本地的玉,還有新疆和田玉。但齊家文化玉器已有相當數(shù)量是由新疆和田玉制成。一般說來,禮器類的琮、璧、環(huán)、璜、鉞、刀、璋等,都選擇玉質(zhì)滋潤、色澤純美的本地玉或和田玉。和田玉的發(fā)現(xiàn)與運用當早于齊家文化,但大量用來制作禮器和部分工具,當始于齊家文化。
齊家文化盛行制作玉器的手工業(yè),制作玉器的廣泛存在,就決定了玉器來源相對較為方便容易,普通人也可能易于接觸到玉和玉器。在齊家文化中,尤其是像在喇家遺址里這樣,如果存在大量制作玉器的情況,或許就有可能存在與外界交換玉器的可能性,如果作為商品交換,那么就一定存在著財富的某種性質(zhì)和特征,也就在一定程度上或者在一定的范圍里面,把玉或玉器同時還看作財富,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從本質(zhì)上說,所謂玉器,如果單純從功能上講,并不明顯表現(xiàn)出財富特征,甚至應該說是根本就不能夠用財富標準來衡量的。之所以在齊家文化可能存在玉器的財富表現(xiàn),主要是由于齊家文化玉器的制作,同時可能還有對外交換的存在,一定程度上顯示了財富的特征。齊家文化的這種現(xiàn)象較為特殊,以喇家遺址為例,有不少玉器就是出在墓葬的填土中的。而其中該墓葬在特別的墓口上的套口中就隨葬了一些玉料和下腳料,但同時也有重要的三璜合璧玉器等完整成型的器物。另外,喇家遺址房址內(nèi)出土的玉器,表明齊家文化玉器除墓葬用玉、祭祀用玉之外,似乎還存在于日常生活中。雖然所見有玉料和半成品,而房址現(xiàn)場觀察,都非玉器加工作坊,顯然并不是放在這里用于加工的,但又很容易聯(lián)想到治玉加工。不管是否與玉器加工有關(guān),這種玉器放置在日常生活起居的房子中的現(xiàn)象,畢競反映了齊家文化玉器在日常生活中隨時存在。
20世紀初,英國探險家斯坦因到和田進行考古考察和地理測繪,同時,也進行了對當?shù)鼐用竦娜祟悓W測量方面的考察,取得了不少資料。這批資料之后交給了英國人類學會,學者研究認為現(xiàn)代和田人在體格、容貌、須發(fā)等方面均與廓爾喀種族相類似,屬于西雅利安人種。和田人以印度——伊朗民族之血統(tǒng)為基礎,雜有幾分突厥民族的血統(tǒng)。1984年,新疆博物館文物工作隊與和田地區(qū)文物管理所于洛浦縣山普拉古墓群,先后發(fā)掘了52座墓葬,根據(jù)碳14測定,年代大約在公元前三世紀到公元三世紀之間,其葬俗和隨葬物品據(jù)說與樓蘭地區(qū)發(fā)現(xiàn)的塞人遺跡、遺物有某些相似之處。隨后學者對出土的大量人骨進行了研究,樓蘭古城遺址與和田地區(qū)洛浦縣山普拉墓葬中出土的人骨測量和復原,證明大多數(shù)人骨可歸入歐洲人種地中海東支類型。其中韓康信、左崇新認為:“以桑普拉墓地為代表的古代居民在人類學類型上,即便不是全部,至少也是大部分屬于歐洲人種的地中海東支類型?!薄耙虼?,公元前后和田地區(qū)的古代居民不僅和羅布泊地區(qū)古樓蘭居民的主要成分相同,而且和西邊的時代更早的帕米爾塞克具有相同的體質(zhì)類型?!鄙狡绽璏O1號墓葬中有個死者的頭上戴著一頂不太高的尖頂氈帽,該墓的年代大致在西漢時期,后來人類學家對該處發(fā)現(xiàn)的頭骨特征所作的研究表明與帕米爾塞人的頭骨特征是一致。從考古學、人類學角度,確定了塞人在和田地區(qū)的存在。
和田玉籽料
綜上所述,早期于闐人的祖先應該來自東方。而東土來人與西土來人之融合,既反映于闐受中原王朝強大影響,也反映這個區(qū)域西來的文化影響。從歷史上看,這種影響應該開始得很早。而于闐很早就成為通過昆侖山北麓塔克拉瑪干沙漠綠洲地方溝通南亞古代印度和東亞古代中國核心文化區(qū)域的強勢交流。這種強勢交流的一個直觀結(jié)果就是大量物質(zhì)財富流通與獲取。
至遲在齊家文化(殷商王朝)時期,和田玉就輸入到甘青地區(qū)黃河上游一帶地方和內(nèi)地。說明早期采玉、運輸玉料的人很可能來自內(nèi)地的西部地區(qū),于闐地方已經(jīng)生活在那里的人數(shù)量不多、力量有限,故而會有“虛曠無人”之說。
總的來說,根據(jù)上述推論建國年代應該遠早于公元前3世紀。居民來源與和田玉東傳和齊家文化的影響關(guān)系較大,建國和主要居民的形成應該與我國古代西戎等西部部眾西遷關(guān)系直接。
注釋:
①《大唐西域記》卷十二,季羨林、張廣達等《大唐西域記校注》,中華書局,1985年,1006-1008頁。公元七世紀以后的佛教著作較為詳細地記述了早期于闐人的來歷與建國的傳說。這種傳說首先見之于唐朝初年去印度取經(jīng)的三藏法師玄奘所著《大唐西域記》中,之后慧立、彥棕所作《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也記載了同一傳說。藏文《大藏經(jīng)》中保存的《牛角山授記》(Rig i an g--r u Lung--bs tat、-pa)和《于闐國授記》(Li-yu l Lung-bs tan-pa),也有大致相同的記載,其成書年代當在八、九世紀,因為在敦煌發(fā)現(xiàn)的《于闐國教法史》(Li yu l Ch osky i-to r g yus)有內(nèi)容相同但文字比較簡略的記述。這些文獻雖然是佛教徒為了宣揚佛教而作的,后兩種藏文文獻特別是為了記錄于闐大小佛寺興建的緣起而編纂的,佛教濃重色彩,但又基本保留了于聞古老傳說的基本內(nèi)容。
②孫毓棠、謝方點校本《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中華書局,1983年,120頁。
As the precision of the observable of Ndis considerably higher than that of Naobservation precision,can be replaced by.The new narrow-lane ambiguity equation is as follows:
③ R.E.E.mmerick,Tibetan Texts concerning Khotan,London 1967,pp.14-21.王堯、陳踐踐:《〈于闐教法史〉——敦煌古藏文寫卷P.T.960譯解》,《西北史地》1982年第2期,第19頁。
④《大藏經(jīng)》大乘集部第十卷《大乘大方等日藏經(jīng)》。
⑤《大藏經(jīng)》大乘集部第十卷《大乘大方等日藏經(jīng)》。
⑥毗沙門天王是古代印度教中護法之神,又名俱毗羅天神,別名施財天(即"財富的贈予者")。后被佛教借用,成為天界諸神中對佛教徒最為熱心護持的神祇之一。隨著毗沙門天神作用在佛教中的增強,其所具有的功能不斷拓展,從護佑國土、護持佛法到送財迎福無所不能。這一點應該是于闐早期文化中的特點,并不起始于信仰佛教,但是隨后卻因佛教傳播而流布中原與東亞各地。
⑦山崎元一《于闐建國傳說成立之背影》,《國學院雜志》第73卷第3號,1972年,10-11頁。
⑧《穆天子傳》,趙敏俐、尹小林,首都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年,12頁。
⑩《歷史》作者希羅多德,譯者王以鑄,商務印書館,2016年,182頁。
[11]G.W.B.Huntingford ,“ Who Were the Scythians?”Anthropos,Bd.30,H.5./6.(Sep.-Dec.,1935),pp.785-795;Boris Piotrovsky,Piotrovsky,Boris."ExcavationsandDiscoveriesinScythian Lands."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Bulletin(1973):pp.26-31.2.
[12]季羨林《中印文化關(guān)系史論文集》,三聯(lián)書店,1982年,76-78頁。
[13]“上古于闐的塞種居民”,見張廣達、榮新江著《于闐史叢考》,上海書店,1993年12月;A.F,R.Hoernle,A Report on the British collection of A ntiquities from Central Asia,Part II,Jounal of the Asiatic Society of Bengal,LXl,Eatra N0.1,Calcutta:1901;E.Leu m ann,Zur nordrischen Sprache und Literatur,Strassburg 1912;P.P'elliot,Un fragment dn Suvarraprabhasasutra en iranien oriental Memoires de la Society de Linguistique de Paris,XVIII 191.3,pp.89—215;S.Konow.Khotan Studies Journal of the Ropal Asiatic Society,1914 pp939-363;H、Liiders,Die sakas und die nordrische Sprache",Sitzung sberichte derPreussischen Akademie der Wissensvhaften,phil.-hist.K1,1913,pp 406-427(=philolOgica Indica,Cottingen 1940;pp.236--255),S Konow,Saka Studies,Oslo 1932.
[14]易華《夷夏先后說》,民族出版社,2012年02月。
[15]葉茂林《齊家文化玉器研究——以喇家遺址為例》,張忠培、徐光冀主編《玉魂國魄(三)》,北京燕山出版社2008年。喇家遺址17號墓葬計出有三璜合璧2件、玉璧2件、玉璧芯3件、玉錛1件、玉鑿1件、玉環(huán)1件、玉紡輪(小璧)1件、綠松石玉管飾2件、玉料1件、三角形殘玉片(下腳料)1件,共出土玉器15件和一件豬下頜骨,別無其他遺物,沒有陶器。
[16]阿合買提·熱西提《洛浦縣山普拉古墓地》,《新疆文物》1985年第1期,109-111頁;韓康信,左崇新《新祖洛普桑普拉古代叢墓葬頭骨的研究與復原》,《考古與文物》1987年第5期,91-99頁;新疆樓蘭考古隊《樓蘭城郊古墓群發(fā)掘簡報》,《文物》1988年第7期,23-39頁;韓康信《新發(fā)現(xiàn)樓蘭城郊古墓人骨人類學特征的研究》,《人類學學報》第5卷第3期,1988年,227—242頁。
[17]陳戈《帕米爾高原古墓》,《考古學報》1981年第2期,韓康信《塔吉克縣香寶寶古墓出土人頭骨》《新疆文物》1987年第1期,32-3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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