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以“二語動機自我系統(tǒng)”為理論基礎，以即將赴英語語言國家留學的中國低齡留學生與正在英語語言國家學習的低齡中國留學生為受試對象，使用定量與定性相結合的混合型研究方法，研究了“二語動機自我系統(tǒng)”中三因素對低齡中國留學生留學動機的影響，并探討了這些低齡學生出國前后愿景的共同點和差異。結果表明，“理想二語自我”是影響中國低齡留學生留學動機的最重要因素；中國低齡留學生出國留學前沒有顯著愿景差異，但隨著在英語語言國家的學習，他們的愿景變得更為清晰、更為豐富，在愿景的變化過程中，“理想二語自我”起到了最為關鍵的影響。

關鍵詞：二語動機自我系統(tǒng)；中國低齡留學生；留學動機；理想二語自我；愿景

中圖分類號：H319.3；G644 文獻標識碼：A

1 緒論

在我國國民經濟持續(xù)發(fā)展、對外開放不斷深入以及留學目的國對中國的留學政策更加開放等多重因素的共同影響下，越來越多的學生選擇出國留學、深造。教育部發(fā)布的相關數(shù)據(jù)顯示：近年來，我國出國留學人員數(shù)量呈逐年攀升趨勢；2000年我國出國留學人數(shù)僅為3.9萬；2013年達到41.39萬人；到了2017年，留學人數(shù)已突破60萬大關，達60.84萬人。目前，我國的留學市場已從過去的“理智性留學時代 ”進入了如今的“大眾化留學時代”。已有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表明，中國出國就讀高中的留學人員約占所有留學生的33.48%，說明出國留學已經越來越趨于低齡化。

Dornyei[1]借鑒心理學的自我理論，對傳統(tǒng)的二語動機理論作了新的詮釋，提出了“二語動機自我系統(tǒng)”理論；該理論體系包括理想二語自我、應該二語自我及二語學習經驗。二語動機自我系統(tǒng)理論認為，理想二語自我、應該二語自我及二語學習經驗均能引發(fā)學習動機行為。[2]Dornyei等[3]研究證實了“理想二語自我”與學習者的二語學習能力和最終成績是相關的，他們指出未來二語學習者的自我導向在激勵方面起著關鍵的作用；Csizer等[4]對二語動機自我系統(tǒng)三因素的實證研究表明，理想二語自我、應該二語自我及二語學習經驗均對二語學習有一定的影響，其中“理想二語自我”在3個因素中影響最大。近年來，國外越來越多的學者圍繞二語動機自我系統(tǒng)的三因素開展相關研究，[5-7]這個相對較新的動機框架研究，強調了二語自我導向（即“理想二語自我”和“應該二語自我”）的重要性；同時，國內學者也在二語學習動機方面進行了大量相關研究，但是目前的研究，大多是以大學生為研究對象，[8-10]對于低齡的初、高中學生二語學習動機的研究相對較少，特別是有關低齡出國留學生的研究更是鮮見報道。二語自我導向，是尚未實現(xiàn)的有關二語學習可能性的概念化特征，是個體對自己二語學習的期待和設想，因此它既是觀念性的，又是意象性的。這種對尚不存在的事物產生的具有鮮明形象性的心理表征被稱為心理表象。在動機心理學領域，研究者常使用“愿景”一詞，特指個體產生的有關未來目標狀態(tài)和動作行為的心理表象。神經生物學研究證明，人腦對想象的刺激和實際感知的刺激所產生的神經映射基本一致。[11]因此，個體想象的二語自我形象（即二語學習愿景）與實際的二語自我形象具有極為相似的表征方式，均具有心理現(xiàn)實性。Markus等[12]指出，個體對自己為達到某種目標而采取的行為活動進行想象，有助于將既定目標細化為具體的行為意圖，并進一步轉化為實際行動。因此，通過建構二語學習愿景、明確二語自我導向，學習者可獲得持續(xù)的二語學習動機。Alshehri[5]對200名沙特學生（102名大學生，98名高中生）進行了實證研究，結果表明，具有顯著學習愿景的學生具有更積極的“愿景形象和想象力”、“理想二語自我”和“動機行為”；目前，有關“愿景”對中國低齡留學生二語學習的影響的研究相對還比較匱乏。鑒于目前國內關于二語動機自我系統(tǒng)理論的研究現(xiàn)狀，文中以即將赴英語語言國家留學的中國低齡留學生與正在英語語言國家學習的低齡中國留學生為研究對象，使用定量與定性相結合的方法，研究了二語動機自我系統(tǒng)中三因素對這些低齡留學生留學動機及二語學習動機的影響，并探討了這些低齡學生出國前后二語學習愿景的共同點與差異。

2 研究對象與方法

2.1 研究對象

本研究的對象為廣州某國際學校的高中國際班學生（N=95）、將要去英語語言國家留學的中國高中生（N=16）以及正在英語語言國家就讀高中的中國高中留學生（N=16），本研究以隨機與自愿為基本原則。

2.2 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定量與定性相結合的混合型研究方法。[19]定量研究通過問卷的方式進行，共包括24個問題，分別測試“理想二語自我”、“應該二語自我”和“學習經驗”三因素對學生的動機狀態(tài)的影響；定性研究通過訪談的方式進行，分別與將要去英語語言國家就讀高中的16位國內在讀學生和正在英語語言國家就讀高中的16位中國留學生進行訪談。

2.2.1定量研究

定量研究采用的調查問卷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分為個人信息，包括被試者的性別、年齡、目前就讀年級；第二部分為“二語動機自我系統(tǒng)” 的三因素調查，該部分問卷主要參考You等[7]設計的測試“二語動機自我系統(tǒng)”調查問卷及24題李克特式量表進行設計，并根據(jù)中國低齡學生實際對問卷內容進行了刪減與改編，對各問題的評價采用6分制（1=極不贊同，2=不贊同，3=不太贊同，4=基本贊同，5=贊同，6=非常贊同）。

2.2.2定性分析

筆者分別對32位受試者進行了訪談。

針對訪談，筆者設計了兩類問題。一類是針對計劃去英語語言國家留學的學生，共9個受訪問題；另一類是針對正在英語語言國家學習的學生，共7個受訪問題。開始回答受訪問題前，筆者先問受試者一些一般性問題，如：沒有直接詢問受訪者對于“理想二語自我”的觀點，而是先問受訪者“如何描述你的英語學習經歷，你能回憶起自己是如何決定出國留學的嗎？”、“有沒有其他人影響了你去英語國家留學的決定？”、“你的父母是否支持你出國留學的決定？”、“你曾經有想象自己在英語國家學習嗎？它是什么樣子？”、“出國留學是如何與你的長期目標、你的學習和你的生活相關？”等問題，通過類似問題，筆者可以得到更全面的認知，避免讓“二語動機自我系統(tǒng)”成為約束。受試者的回答是沒有任何限制的，每位受試者面談時間大約10分鐘。

2.3 數(shù)據(jù)收集與分析

定量研究的調查問卷是通過學生課間十分鐘填寫收集的，共發(fā)放調查問卷95份，有效回收89份，運用SPSS統(tǒng)計分析軟件對所得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

定性研究是通過暑假與學生進行面談完成的，整個過程順利，經整理與分析用作研究的重要信息來源。

3 結果與討論

3.1 調查問卷信度分析

采用克隆巴赫一致性系數(shù)檢驗問卷的信度，各因素的克隆巴赫系數(shù)如表1所示。

克隆巴赫系數(shù)是一套常用的衡量心理或教育測驗可靠性的方法，在探索性研究中，信度達到 0.70 就可接受，介于 0.70～0.98之間屬高信度。由表1可見，變量“理想二語自我”、“應該二語自我”、“學習經驗”的信度均在0.805～0.956之間，由此可見本研究設計的總問卷具有較高的信度。

3.2 二語動機自我系統(tǒng)中三因素對留學動機的影響

在該階段的研究、分析中，首先分析了定量研究中所得數(shù)據(jù)的分布情況，然后再進一步分析、對比二語動機自我系統(tǒng)中三因素對留學動機的影響。運用SPSS統(tǒng)計分析軟件對所得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得到了表征各問題得分分布情況的偏度值如表2所示。

由表2可見，各問題調查結果的偏度值顯示所對應的調查數(shù)據(jù)近似正態(tài)分布，說明本研究所得數(shù)據(jù)具有較高的統(tǒng)計學意義。

二語動機自我系統(tǒng)中三因素的統(tǒng)計結果（以與各因素相關的問題的均值的平均數(shù)作為該因素的均值）如表3所示，該結果反映了各因素對留學動機的影響程度。

由表3可見，二語動機自我系統(tǒng)中三因素對留學動機的影響程度依次為“理想二語自我”>“學習經驗”>“應該二語自我”；受試對象在理想二語自我維度上得分較高，達到中上等水平，這說明大部分的二語學習者具有明確的想要成為出色的二語使用者的目標和強烈的渴望；相比之下，受試對象在應該二語自我維度上得分較低，說明二語學習者因外界因素（父母、朋友、教師等）而產生的應該二語自我水平較低。該結果表明，對于大多數(shù)的二語學習者來說，其自身的興趣、理想以及對自己的期望等是其二語學習的最主要動力來源。這一研究結果也與定性分析的結果在很大程度上相互得以印證，因通過對訪談結果的梳理發(fā)現(xiàn)：有過出國游學、或者其他出國經歷在他們選擇出國留學時有會產生一定的影響；父母對他們的期望、父母或親戚的建議對于他們選擇出國留學也有一定的影響，但是“學習經驗”、“應該二語自我”兩因素的影響顯然不如“理想二語自我”影響這一因素顯著。

3.3 中國低齡留學生在英語語言國家學習前后二語愿景的差異

對愿景的研究主要基于對32位受試者的訪談結果進行。通過梳理32位受試者的訪談結果，得出以下結論：低齡出國留學的學生在出國前沒有顯著的愿景差異，他們認為在英語語言國家留學將有助于他們英語能力的提高；在國外的學習中，他們都有非常強的“理想二語自我”，大都認為在英語語言國家學習可以使他們用流利的英語與母語是英語的人交談；他們都有相似的對未來的憧憬，認為在海外學習后英語一定能夠提高，并且能找到一份好工作；隨著在英語語言國家的學習，低齡留學生的二語愿景變得更為清晰，最為典型的表現(xiàn)是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與生活后，他們要提高英語的愿景變得更為強烈，而且不僅僅是停留在想象中，而是付出實際行動，此外，愿景也不再僅限于語言水平上的提高，而是將愿景拓展到了英語學術、個人發(fā)展、未來就業(yè)等更高層次；學習經驗對愿景的變化也有較大的影響。部分訪談內容摘錄如下：

“我在這里學習了一年之后，我發(fā)現(xiàn)美國學生比我們獨立，在來之前，我學英語是為了應付考試，但是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英語不難，現(xiàn)在都可以用英語和別人吵架，而我現(xiàn)在的愿景是要提高所有方面，不僅僅是英語了。”

“很多人肯定認為在英語國家留學英語會提高，也確實，現(xiàn)在可以和別人通暢交流，但是在我不熟悉的方面還是會有問題。環(huán)境是一方面，更重要的還是個人努力，我現(xiàn)在的愿景是畢業(yè)得到高績點。

“我短期的目標是盡快完成學業(yè)，還有一個目標是想要再學第三門語言，然后去很多國家旅游，不想成為一個普通人，想成為一個有個性的人?！?/p>

綜合上述研究結果可見，二語動機是一個復雜過程，“理想二語自我”的愿景與二語學習動機直接相關，二語學習動機的改變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學習者的“理想二語自我”在英語語言國家學習之后的強化與鞏固將更加深入地作用于二語學習動機；其次，“理想二語自我”并非唯一因素作用于二語學習的因素，“學習經驗”作為二語動機自我系統(tǒng)的重要組成部分，也起到不可忽視的作用。

4 結語

本研究探討了“二語動機自我系統(tǒng)”中的“理想二語自我”、“應該二語自我”、“學習經驗”對中國低齡學生留學動機及二語學習動機的影響，并探討了這些低齡學生出國前后二語學習愿景的共同點和差異。結果顯示“理想二語自我”是影響中國低齡留學生留學動機及二語動機的最重要的因素；中國低齡留學生出國留學前沒有顯著的愿景差異，但隨著在英語語言國家的學習，他們的二語愿景變得更為清晰、更為豐富，在愿景的變化過程中，“理想二語自我”起到了最為關鍵的影響。

“理想二語自我”是一種強大而有效的動力；一旦家長和二語教師熟悉這類重要的動機模式和“二語動機自我系統(tǒng)”框架，可通過構建學習者的“理想二語自我”來提高學習者的二語學習積極性與有效性；同時，教師或家長可將構建“理想二語自我”在平時的教學與交流中潛移默化的運用起來，以明確學生的二語自我導向，鞏固學生的“理想二語自我”。學習者將可獲得持續(xù)的二語學習動機。

參考文獻：

[1]Drnyei Z.The psychology of the language learner：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M].Mahwah，NJ：Lawrence Erlbaum，2005.

[2]Drnyei Z.The L2 motivational self system[M].Drnyei Z，Ushioda E.Motivation，language identity and the L2 self.Bristol：Multilingual Matters，2009：9-42.

[3]Drnyei Z，Chan L.Motivation and vision：an analysis of future L2 self images，sensory styles，and imagery capacity across two target languages [J].Language Learning，2013：63 （3），437-462.

[4]Csizér K，Kormos J.Learning experiences，selves and motivated learning behavior：a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structural models for Hungarian secondary and university learners of English[M].Drnyei Z，Ushioda E.Motivation，language identity and the L2 self.Bristol：Multilingual Matters，2009：98-119.

[5]Al-Shehri A S.Motivation and vision：The relation between the ideal L2 self，imagination，and visual style[M].Drnyei Z，Ushioda E.Motivation，language identity and the L2 self.Bristol：Multilingual Matters，2009：164-171.

[6]Taguchi T，Magid M，Papi M.The L2 motivational self system among Japanese，Chinese and Iranian learners of English：a comparative study[M]Drnyei Z，Ushioda E.Motivation，language identity and the L2 self.Bristol：Multilingual Matters，2009：66-97.

[7]You C J，Dornyei Z，Csizer K.Motivation，vision，and gender：a survey of learners of English in China[J].A Journal of Research in Language Studies，2016：66 （1）：1-30.

[8]徐智鑫，張黎黎.大學生二語動機自我體系和動機學習行為的內在結構分析[J].西安外國語大學學報，2013，21（4）：78-81，85.

[9]葛娜娜，金立鑫.二語動機自我系統(tǒng)與英語學習成效關系的實證研究[J].外語學刊，2016（5）：122-126.

[10]孫蕾，呂中舌.“二語理想自我”對學習動機的影響研究——從重要性和可能性兩個特性進行分析[J].外語研究，2014（6）：53-58.

[11]Moulton S T，kosslyn S M.Imagining predictions：mentalimagery as mental emulation [J].Philosophical Transactions of the Royal Society of London.Series B：Biological Sciences，2009，364：1273-1280.

[12]Markus H，Ruvolo A.Possible selves：personalized representations of goals[C].Goal Conceptsin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Hillsdale，NJ：Lawrence Erlbaum Associates，1989：211-241.

作者簡介：吳丹（1986-），女，碩士，主要從事二語教學及外國語言學與應用語言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