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穎蔚?邵進?鄭昱

摘 要：“教”與“學”是一對共生的概念，教師與學生分別作為“教”與“學”的主體，其相互關系既是大學教學實踐中的核心問題，也是影響一切教學活動效果的關鍵因素。當前，大學師生關系存在工具理性及疏離化的傾向。針對這個問題，本文提出了重構大學課堂師生關系的設想，并以南京大學DIY研讀課程為實踐案例，從教學目標、教學內(nèi)容、教學方法、管理方式四個方面介紹師生關系重構思路。

關鍵詞：師生關系；重構；本科課程；DIY研讀

“教”與“學”是一對共生的概念，有“教”才有“學”，有“學”才有“教”。教師與學生分別作為“教”與“學”的主體，其相互關系既是大學教學實踐中的核心問題，也是影響一切教學活動效果的關鍵因素。而課堂作為教學活動開展的主要場所，則決定并反映著師生關系的常態(tài)。

一、當前大學師生關系現(xiàn)狀

在傳統(tǒng)教育觀念中，教師是傳道、授業(yè)、解惑者，對學生來說是知識的權威，品格、修養(yǎng)甚至事業(yè)發(fā)展等人生成長各方面的引領者和楷模。儒家文化同時還強調(diào)“教學相長”“師不必賢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師”，也即在知識積累和成就等方面，青可以出于藍而勝于藍，受教育者對教育者從接受到超越，卻始終應保持“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尊崇態(tài)度。

師生關系發(fā)展到現(xiàn)代教育階段，師生雙方轉(zhuǎn)化為相互平等的契約關系。依托于知識的傳承和習得，師生關系以知識本身為聚焦點，課堂以知識為中心，教師重在講授、學生重在傳承，所教即所學[1]。在這層契約關系之外，師生彼此的其他道德、情感、修養(yǎng)狀態(tài)變得相對次要。隨著高等教育規(guī)模不斷擴大，這種基于客觀知識習得的契約關系在更大層面上得到了推廣和復制。似乎只有集中于知識的客觀性本身，這樣一種教學觀念體系才能不受學校、教師的差異性限制，適應現(xiàn)代高等教育的大眾化發(fā)展。

然而，隨著知識經(jīng)濟和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的到來，這樣一種以客觀知識習得為主要目的的教學關系受到了挑戰(zhàn)。信息承載量爆炸式增長，獲取渠道也呈幾何式遞增。學生習得客觀知識的途徑不再拘泥于課堂或?qū)W校，教師不再是知識的唯一權威，僅僅聚焦于既有知識傳授的課程也不再能滿足學生的學習需求，學生的自主學習意識不斷增強。同時，由于高等教育大眾化帶來的生師比變化、教師職業(yè)評價體系的變化以及高校多校區(qū)辦學的現(xiàn)狀，教師對學生付出的精力也越來越有限。因此，師生之間互為影響的關系越來越被削弱，逐漸呈現(xiàn)出以下兩個方面的特征。

一方面是交往目標呈現(xiàn)工具理性。教師在科學研究、教學工作和社會服務中難以找到平衡，最終往往訴求于評價體系來得到平衡點，把滿足最低教學工作量視為盡到教師的本分，師生在課堂以外的交往則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教師的空閑時間和學生的主動性。而學生習得知識不再依賴于課堂，學生對成績高低的興趣遠遠超越對知識、書本和課堂本身。常常是考試結束就失去了學習的動力，知識成為步入社會的敲門磚，而師生相處則是為了這塊敲門磚的獲得。這樣一種工具理性的師生關系使得教師這一職業(yè)也成為工具化存在，難以擔負起“教書育人”之名。

另一方面是心理上日益疏離。師生互動時間少，教師忙于科研項目、社會活動，加上校區(qū)間的分隔，教師一旦下課就成為學生心目中“最熟悉的陌生人”。即便在課堂上，由于課程班級規(guī)模普遍偏大，師生互動難，有效和深度互動更少見，課堂日益沉默，講臺上老師講老師的，講臺下學生做學生的，“教學相長”變成“雞同鴨講”。教師評價學生通過課程成績來呈現(xiàn)，學生評價教師通過課堂測評分來呈現(xiàn)，教師與學生把握教學效果的途徑是分數(shù)而不是互動的有效性，彼此間缺乏互動并不影響得高分。因此，師生之間缺乏交流，更缺少精神層面的共鳴、思想火花的碰撞和道德情感的影響。

二、基于課堂的“雙向度”新型師生關系構想

要改變這種工具理性的、疏離的師生關系，需要“教師到學生”以及“學生到教師”的“雙向度”轉(zhuǎn)變。

第一，教育與學習不應單純依附于客觀知識這一目標。雅斯貝爾斯在《大學的理念》 一書中指出：“高等教育既是知識的保管者，又是知識的創(chuàng)造者。此外，它還是傳播人類積累的文化和科學經(jīng)驗的主要工具”[2]。大學所研習的高深學問，更傾向于一種探究式思考和理性培養(yǎng)。知識作為經(jīng)驗的顯性方式只是大學教學的發(fā)端，而教與學的真諦更在于師生之間的隱性互動與創(chuàng)造性的相互激發(fā)，是人與人之間精神的交流與對話。在這個意義上，教師與學生需要找到超越客觀知識的精神共鳴點。這是教學目標上的“雙向度”。

第二，教學的方式需充分尊重教師與學生兩個角色。有效的教育發(fā)生在學生充分參與教學活動的過程中[3]，單向度的知識傳授模式不能適應有效教育的需求。教師對學生產(chǎn)生積極的影響首先是要激發(fā)其走向追求學問和真理之路的興趣。而激發(fā)這種興趣需要通過學生深度學習來實現(xiàn)。因此，如何幫助學生建立起自身和學習之間的深度關聯(lián)，成為教學活動首要需解決的任務。從微觀教學活動開展的視角來說，則需要重新定義合適的課堂、恰當?shù)纳鷰煴纫约叭绾喂膭顜熒餐_展適度的探究式學習。這是微觀教學活動中的“雙向度”。

第三，學生可以參與課堂教學構建。良好的師生關系還應基于教學管理活動中的共同參與，以達成情感上的相互理解。在傳統(tǒng)教學活動中，學生是受教育者和被管理者，課程從內(nèi)容設計到授課方式、評價方式都由主講教師決定，課堂管理則由高校管理部門協(xié)助授課教師開展，學生是被動角色。而要實現(xiàn)教與學的共情，則需要將學生的被動角色適度轉(zhuǎn)化為主動角色，學生主動參與課程管理，一方面更能激勵學生付出更多的學習投入，另一方面也能激勵教師投射更多的教學熱情。這是教學管理中的“雙向度”。

三、南京大學本科生DIY研讀課程的實踐

2016年起，南京大學在“悅讀經(jīng)典計劃”中探索建設了以學生自主設計為主要特征的88門新型本科生DIY研讀課程，嘗試重構課堂師生關系。

1.DIY研讀課程概況

隨著南京大學“三三制”本科教學改革不斷深入推進，學校聚焦本科優(yōu)質(zhì)育人資源建設及人才培養(yǎng)提質(zhì)增效，著重于“十三五”期間大力建設優(yōu)質(zhì)課程，并通過“邀、聘、提、揚、止”的制度體系建設，提升教與學的雙動力。其中“邀”指的是邀請名師講授本科生課程，包括學校和院系聯(lián)合“邀”、學生主動“邀”、校友牽線“邀”等多種方式。

同時，學校面向本科生全面實施“悅讀經(jīng)典計劃”。該計劃包含三個學習模塊：導讀（名師導讀與朋輩導讀結合，線上導學與線下課程結合）、研讀（高年級深度研讀課程）、悅讀（課外讀書活動、競賽等）。在“研讀”模塊中，學校指導學生“悅讀書社”，由學生結合“悅讀經(jīng)典計劃”DIY設計課程主題并邀約名師授課，也即DIY研讀課程。

全新的DIY研讀課主講人均由學生票選出的高水平師資構成，內(nèi)容圍繞學生感興趣的主題展開，對象為學生招募的中、高年級學習伙伴，班級規(guī)模在15人以內(nèi)。課程旨在依托相關專題，引導學生對經(jīng)典書目進行深度研讀，掌握科學的研讀方法，提高學生的學術性閱讀和思維能力。

這些課程與“悅讀經(jīng)典計劃”中的混合式教學“在線讀書班”、名師領銜“單元導讀課”等一起，目前已逐步形成了層次遞進、讀思結合、逐步引導的遞進式課程群。

2.DIY研讀課程特征

（1）教學目標重構。不單是依附于專門知識的傳授，而是依托于獨立精神與自由思考的經(jīng)典教育，超脫于客觀專門知識的桎梏，聚焦培養(yǎng)學生的閱讀方法、思考能力，更注重師生對普遍知識和思想的理解、交流與相互激發(fā)。

（2）教學內(nèi)容重構。課程主題均基于師生共同志趣與共同發(fā)展。一方面，上課教師由學生自發(fā)邀請，大多為深受學生歡迎、學術造詣高、教學水平高的校內(nèi)外資深教授；另一方面，教學內(nèi)容由學生與老師共同商定，探討的話題是學生關注與教師科研興趣的“交點”，有利于激發(fā)興趣、碰撞火花、產(chǎn)生靈感，實現(xiàn)教學相長。

（3）教學方法重構。課程依托文本、實施專題性的研究性教學，不僅要求學生在課前的大量文獻閱讀和課堂上的研討，不少課程還安排課外學術實踐考察，將理論與實踐、基礎鞏固與學術探究相結合。部分課程實踐了本碩博共享，給予學生更為深度的學習體驗。

（4）管理方式重構。課程幕后有三個管理角色，即學生、教師、學校。以學生為主體，組織授課選題或邀約對象的評選、招募學習伙伴并協(xié)助教師開展教學活動。以教師為學術指導，修正選題內(nèi)容、共同商定授課方式、實踐環(huán)節(jié)等。以學校為管理指導，保障課程運行及追蹤課程質(zhì)量。三個角色各司其職、互相配合，有效調(diào)動了學生學習和教師教學的主動性。

四、結束語

師生關系是教育教學中最關鍵和最核心的人際關系，對提升教育教學質(zhì)量有著極重要的作用。重構教學相長的課堂師生關系，推動師生對話的課堂教學文化回歸，形成具有開放性、建構性、體悟性、交互性的師生共同體， 方能將知識傳授、學術分享、智慧啟迪、人格感化全部貫穿于教學過程，從而實現(xiàn)“立德樹人”的目標。

參考文獻：

[1] 劉艷俠.不同知識類型學習中的師生關系——大學師生關系三題[J].高等教育研究，2014，35（8）.

[2] 卡爾·雅斯貝爾斯.大學的理念[M].邱立波，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122.

[3] 李早霞.教育反哺：論大學和諧師生關系[J].國家教育行政學院學報，2010（5）.

[本文系2017年江蘇省高等教育教改研究重點立項課題“基于經(jīng)典閱讀的通知教育模式研究與實踐”（項目編號2017JSJG012）研究成果]

[責任編輯：夏魯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