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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南》、《召南》產(chǎn)生時代考

2018-08-19 00:00吳曉峰
中州學刊 2008年6期
關鍵詞:周南時代

吳曉峰

摘 要:關于《詩經(jīng)》“二南”(《周南》、《召南》)產(chǎn)生的時代,歷來存在分歧?!睹娦颉肥紫忍岢觥岸稀笔恰罢贾?,王化之基”,鄭玄《詩譜·周南、召南譜》即謂“二南”是文王受命時詩;近人陸侃如、馮沅君等又謂“二南”是東周以后的作品。事實上,“二南”本自周公、召公“分陜而治”得名,其詩自當為西周盛世之作,這既有詩篇本身提供的依據(jù),也有相關佐證可以證明。

關鍵詞:《周南》;《召南》;時代;西周

中圖分類號:I207.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0751(2008)06—0215—08

“二南”是我們對《詩經(jīng)·國風》中《周南》、《召南》的簡稱。研究《詩經(jīng)》,首先遇到的就是對《周南》、《召南》詩篇產(chǎn)生時代的認識問題。

《毛詩序》云:“《關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風,故系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鵲巢》、《騶虞》之德,諸侯之風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此論最早提出“二南”分系周、召二公之說,并認為“二南”是“正始之道,王化之基”。但由于沒有說明具體時代如何,加之“南”字解釋有誤,致使后人據(jù)以推演其詞,附會“二南”詩歌為文王時詩。如鄭玄《詩譜·周南、召南譜》即曰:“文王受命,作邑于豐,乃分岐邦周、召之地為周公旦、召公奭之采地,施先公之教于己所職之國。武王伐紂定天下,巡狩述職,陳誦諸國之詩以觀民風俗,六州者得二公之德教尤純,故獨錄之,屬之太師,分而國之。其得圣人之化者,謂之《周南》;得賢人之化者,謂之《召南》。言二公之德教自岐而行于南國也?!边@就把文王分封周、召二公采地之事與成王時周、召二公“分陜而治”混為一談了。如此,一則誤解成王時事為文王時事;二則誤會“周南”、“召南”兩個地域為“自岐而行于南國”一狹小的地區(qū)。

由此,孔穎達繼續(xù)闡發(fā),就把“二南”看作文王時詩。孔疏曰:“此實文王之詩而系之二公者?!辈⒁龔堃輪枺骸巴跽咧L,王者當在《雅》,在《風》何?”又引鄭玄答曰:“文王以諸侯而有王者之化,述其本,宜為風?!憋@然鄭玄、孔穎達均認為《毛詩序》所謂“王者”是指周文王,“王者之風”,也就是“文王之風”,“二南”是文王之詩。至宋朱熹《詩集傳》仍堅持這個觀點,他說:“武王崩,子成王誦立,周公相之,制作禮樂,乃采文王之世,風化所及,民俗之詩,被之筦弦,以為房中之樂,而又推之以及于鄉(xiāng)黨邦┕……《小序》曰:‘《關雎》、《麟趾》之化……故系之召公。斯言得之矣。”更明確指出“二南”為“文王之世,風化所及,民俗之詩”。清人對此亦沒有疑義。

如上文所述,“二南”因周公、召公在西周王畿“分陜而治”得名,故來自陜東的王畿之詩稱為《周南》,來自陜西的王畿之詩稱為《召南》。

據(jù)古代文獻記載,周公在武王去世成王年幼的情況下曾經(jīng)攝政稱王,代行王政,即所謂“踐祚,代成王攝行政當國”①,故《毛詩序》稱《周南》為“王者之風”也是理所當然的。因此就說“二南”是“文王之詩”不妥。

近代也有人主張“二南”是東周以后的作品。如陸侃如、馮沅君《中國詩史》云:

要明了《二南》的時代,靠這些漢儒的傳說是不夠的,須在《二南》本身上探索。這二十五篇中,時代可推定者,有下列三篇:

1、《汝墳》。崔述(《讀風偶識》卷一)說:“竊意此乃東遷后詩,‘王室如毀即指驪山亂亡之事,‘父母孔邇即承上章‘君子而言。汝水之源在周東都畿內(nèi)?!?/p>

2、《甘棠》。此篇說及召伯,舊說均謂指周初之召公奭。但是在《詩經(jīng)》中,召伯與召公截然二人。召伯之名在三百篇中凡三見。一見于《召南》之《甘棠》;再見于《小雅》之《黍苗》:悠悠南行,召伯勞之;三見于《大雅》之《崧高》:王命召伯,定申伯之宅。這里都是指《江漢》征淮夷的召穆公虎,是宣王時人。召公之名凡二見。一見于《大雅》之《江漢》:文武受命,召公惟翰;再見于《大雅》之《召旻》: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國百里。這個召公方是周初的召公奭。我們看了這幾個例證,便知《甘棠》之召伯當然是召虎了。他曾到過南方,產(chǎn)生《甘棠》之詩是很可能的。召伯卒于何時,不可考知;我們可假定與宣王死時相近,約在公元前780年頃。此詩必作于他死后,約在前8世紀中年。

3、《何彼襛矣》。篇中有“平王之孫”句,當作于前8世紀末年。

由此可知,《二南》中不但沒有一篇可以證明是文王時詩,并且沒有一篇可以證明是西周時詩。同時,時代可推定的幾篇卻全是東周時的作品。

此說提出“在《二南》本身上探索”其時代,是非常正確的;但是陸、馮二先生在對詩篇的具體考釋中卻存在問題,且多為主觀臆測之詞,因而得出的結(jié)論也是沒有根據(jù)的。

第一,單憑崔述的推測,就斷言《汝墳》是東周時期的作品,證據(jù)明顯不足,而且崔述的結(jié)論本身就存在問題。

《汝墳》詩之末章云:“魴魚赪尾,王室如燬。雖則如燬,父母孔邇。”毛傳說:“赪,赤也。魚勞則尾赤。燬,火也?!薄睹珎鳌丰尅盃S”為“火”,是正確的。《韓詩外傳》亦作“燬”②?!巴跏胰鐮S”就是“王室如火”,說明王室事業(yè)如火如荼,興旺發(fā)達;但也有人持不同意見,如鄭玄箋云:“魚勞則尾赤,所以然者,畏王室之酷烈,是時紂存?!鼻耙迦舜奘鲇轴尅巴跏胰鐮S”為“王室如毀”,指其為西周幽王時驪山亂亡之事。二說明顯有誤。唐陸德明《經(jīng)典釋文》云:“齊人謂火曰燬,音毀;《說文》同?!瓍侨嗽?,此方俗訛語也?!敝赋觥盃S”是地方俗語,而馬瑞辰則說燬、毀皆為火音之轉(zhuǎn),均釋燬為火?!抖Y記·檀公上》云:“殷人尚白,大事斂,用日中,戎事乘翰,牲用白;周人尚赤,大事斂,用日出,戎事乘騵,牲用骍。”《禮記》明言“周人尚赤”,“赤”即火色,是從另一個角度肯定了“魴魚赪尾,王室如燬”或作“如毀”等,是“如火”之義。故宋陳澔《集說》曰:“湯以征伐得天下,故尚金之色;周之尚赤,取火之勝金也?!眲t赤亦是火之色,為周人所主之色,而“魴魚赪尾,王室如燬”即為“魴魚赤尾,王室如火”。諸家之說都是正確的。故此王室乃西周盛世之王室,不可能指紂之王室,亦決不可如崔述所解為“王室如毀”而指“驪山亂亡之事”。與下文“雖則如燬,父母孔邇”相聯(lián)系,即由于王室事業(yè)發(fā)達,如火如荼,異常繁忙,雖然如此,也要考慮到父母甚近,需要孝敬。如馬瑞辰所說:“古者遠之事君,邇之事父,詩所以言‘孔邇也?!雹?/p>

第二,對《甘棠》時代的確定亦為主觀臆斷。首先對“召伯”身份的考證不實,其次又靠假定的召伯死期,而確定“此詩必作于他死后,約在前8世紀中年”尤為武斷?!陡侍摹分械摹罢俨本烤故呛稳耍叭俗鬟^考究。對此,《毛傳》無解?!睹娦颉吩u《甘棠》詩云:“美召伯也。召伯之教,明于南國。”鄭玄箋云:“召伯姬姓,名奭。食采于召,作上公為二伯。后封于燕,此美其為伯之功,故言伯云?!笨追f達疏:“武王之時,召公為西伯行政于南土,決訟于甘棠之下,其教著明于南國,愛結(jié)于民心,故作是詩以美之?!眲t毛、鄭、孔皆以召伯為召公奭,朱熹《詩集傳》因之。這是可信的。對此筆者亦可以提出幾點根據(jù)作為補充:

主張《甘棠》之召伯即為召公,最早出于《左傳》。一見于昭公二年,晉侯派韓宣子到魯國訪問,季武子設宴款待韓宣子,席間季武子“賦《甘棠》,宣子曰:‘起不堪也,無以及召公?!痹僖娪谙骞哪辏亏睂η夭唬骸拔渥又略诿?,如周人之思召公焉,愛其甘棠,況其子乎?”韓宣子、士鞅是春秋時人,他們都已經(jīng)明言此“召伯”即是“召公”。又見于《史記·燕召公世家》云:“其在成王時,召公為三公:自陜以西,召公主之;自陜以東,周公主之?!俟挝鞣?,甚得兆民和。召公巡行鄉(xiāng)邑,有棠樹,決獄政事其下,自侯伯至庶人各得其所,無失職者。召公卒,而民人思召公之政,懷棠樹不敢伐,歌詠之,作《甘棠》之詩。”宣子、士鞅為春秋晚期人,去古未遠,他們的話應該是可信的;而司馬遷《史記》亦是公認的信史,也應該言而有據(jù)。故清人吳闿生亦云:“此詩美召公而作,最為有據(jù)。”④

1994年上海博物館入藏的戰(zhàn)國楚竹書《孔子詩論》⑤亦說《甘棠》之召伯即是召公。根據(jù)李學勤先生的釋文,現(xiàn)將其中有關《甘棠》的內(nèi)容摘錄如下:

《甘棠》之保。

《甘棠》□□□及其人,敬愛其樹,其保厚矣。甘棠之愛,以召公……情,愛也。

……[召]公也。⑥

《詩·召南·甘棠》云:“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薄对娬摗吩u論說:“□□□及其人,敬愛其樹,其保厚矣?!薄氨!崩顚W勤先生讀為“報”,至確。即由于感激愛戴召公這個人,因而敬愛他的樹,對他這樣的報德實在是太深厚了。此亦明確說詩中的“召伯”即是“召公”。由此可見,《甘棠》所頌之召伯即為召公奭,應該是春秋以來人們的普遍共識,并不僅僅是“漢儒的傳說”。而據(jù)李學勤先生考證,清末出土的梁山五器:“大保方鼎”、“大保簋”、“大保鸮卣”、“大史友甗”、“白盉”,與1986年在北京房山琉璃河1193號墓出土的“克罍”、“克盉”二器,其銘文中之“召伯”、“大?!倍际侵刚俟?。這說明在周代早期燕君所作的銅器中,“稱自己的祖先召公也稱召伯”⑦。

綜上可知,傳統(tǒng)以《甘棠》中的召伯即是召公奭的說法是正確的。而馮、陸二氏所謂《甘棠》中所言“召伯”為召虎的觀點,實屬考證不實。

《小雅·黍苗》和《大雅·嵩高》中之“召伯”則為周宣王時的召穆公虎。

《黍苗》詩云:

芃芃黍苗,陰雨膏之。悠悠南行,召伯勞之。

我任我輦,我車我牛。我行既集,蓋云歸哉。

我徒我御,我?guī)熚衣?。我行既集,蓋云歸處。

肅肅謝功,召伯營之。烈烈征師,召伯成之。

原隰既平,泉流既清。召伯有成,王心則寧。

這是一篇頌揚召伯功績的詩。鄭玄箋云:“陳宣王之德、召伯之功?!贝_定“召伯”為宣王時人。詩之“肅肅謝功,召伯營之”二句,鄭玄箋亦云:“宣王之時,使召伯營謝邑以定申伯之國?!?/p>

《大雅·嵩高》詩云:

亹亹申伯,王纘之事。于邑于謝,南國是式。王命召伯,定申伯之宅。登是南邦,世執(zhí)其功。王命申伯,式是南邦。因是謝人,以作爾庸?!?/p>

可見,二詩所言是同一件事,其中提及的召伯也是同一個人?!睹珎鳌纷⒃唬骸罢俨?,召穆公也?!笨追f達疏:“以《常武》之《序》知召伯是召穆公也。”這是正確的?!夺愿摺吩娔┱略疲骸凹ψ髡b,其詩孔碩。其風肆好,以贈申伯。”《毛傳》:“吉甫,尹吉甫也?!睆淖髡咦苑Q“吉甫”來看,詩當作于宣王時。《毛詩序》云:“《嵩高》,尹吉甫美宣王也?!币κ切鯐r重臣,已有宋代出土的“兮甲盤”銘文證明(器藏于日本博物館,釋文見郭沫若《兩周金文辭大系圖錄考釋》),銘文記載了他隨從周宣王征伐獫狁,及對南淮夷征收貢賦的事跡。由此可證,《小雅·黍苗》和《大雅·嵩高》中的“召伯”應為宣王時人。據(jù)《史┘恰お周本紀》與《國語·周語上》韋昭注,宣王時召伯即為召穆公虎,他是周代歷史上很出名的人物,而且在厲王時已為大臣,后來又扶立宣王。據(jù)今傳世之《琱生簋》銘文可知,在厲王五、六年時召虎曾經(jīng)為琱生解決爭田案件。⑧

因此,由于西周歷史上有召公奭,也有召公虎,所以在《詩經(jīng)》中有時為了相互區(qū)別,奭稱“召公”,虎則直稱“召虎”。如《大雅·江漢》第三章云:“王命召虎,來旬來宣。文武受命,召公維翰。無曰予小子,召公是似。肇敏戎公,用錫爾祉?!薄睹珎鳌罚骸罢倩?,召穆公也”;“召公,召康公也”。鄭玄箋:“康公名奭,召虎之始祖也。王命召虎‘汝勤勞于經(jīng)營四方,勤勞于遍疆理眾國,昔文王、武王受命,召康公為之楨干之臣以正天下。為虎之勤勞,故述其祖之功以勸之。”故孔穎達疏云:“《經(jīng)》言召公皆召康公也。嫌此亦為康公,故辨之?!督?jīng)》云‘王命召虎,是名虎也。于《世本》,穆公是康公之十六世孫?!?/p>

《大雅·召旻》末章云:“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國百里;今也日蹙國百里。於乎哀哉!維今之人,不尚有舊!”《毛詩序》曰:“閔天下無如召公之臣也。”鄭玄箋曰:“‘先王受命謂文王、武王時也。召公,召康公也?!?/p>

由此可見,在周代稱召公非只有召康公奭一人,猶如稱周公亦非只有周公旦一人一樣,而召公又可稱為召伯,所以先秦稱召伯的也不一定只有召康公奭或召穆公虎。在《詩經(jīng)》中,則有召公與召伯之分,已知《詩》稱召公只指召康公奭一人,而召伯則既有指召公奭,也有指召公虎。當詩中只出現(xiàn)奭一個人的時候,有的稱“召公”(如《召旻》),有的稱“召伯”(如《甘棠》);當詩中只出現(xiàn)虎一個人的時候只稱“召伯”(如《黍苗》、《崧高》);但是當奭與虎同時在一首詩中出現(xiàn)的時候,詩人為了加以區(qū)分,就稱奭為“召公”而稱虎為“召虎”(如《江漢》)。所以說,這幾首詩都是當時人歌詠當時的事,傳頌召公奭與虎的美德。因為當時人們對所歌詠的對象是大家都很清楚的,不會發(fā)生混淆。所以說它們都是西周時期的詩歌,當然沒有問題。

第三,只因《召南·何彼襛矣》中有“平王之孫”句,陸、馮二氏即說其詩“當作于前8世紀末年”,持論也嫌武斷。

方玉潤說:“《詩》多言外意,有會心者即此悟彼,無不可以貫通。然唯觀《詩》、學《詩》、引《詩》乃可,若執(zhí)此以釋《詩》,則又誤矣。蓋觀《詩》、學《詩》、引《詩》,皆斷章以取義;而釋《詩》,則務探詩人意旨也。”⑨方氏要學者勿以一句、一字表面意思妄斷詩人意旨。方說至確。“平王之孫”之“平”,《毛傳》謂:“正也。”毛說當有根據(jù)。鄭玄箋亦云:“平王者,德能正天下之王?!笨追f達疏:“《傳》‘平,正也者,此文王也。文者謚之正名也。稱之則隨德不一,故以德能正天下則稱平王?!多嵵尽窂堃輪枺骸{云,德能正天下之王,然則不必要文王也。答曰:‘德能平正天下,則稱為王,故以號文王焉?!洞笳a》注:‘受命曰寧王,承平曰平王。故《君奭》云‘割申勸寧王之德,是文王也?!?/p>

《尚書·大誥》:“寧王遺我大寶龜?!笨追f達疏:“寧天下之王,謂文王也?!?/p>

《國語·周語下》太子晉諫靈王壅谷水云:“自后稷以來寧亂,及文、武、成、康而僅克安民。自后稷之始基靖民,十五王而文始平之,十八王而康克安之,其難也如是?!边@是西周晚期人以文王為“平王”的記錄。

《禮記·緇衣》:“《君奭》曰:‘在昔上帝,周田觀文王之德,其集大命于厥躬。”鄭玄注云:“古文‘周田勸文王之德為‘割申勸寧王之德,今博士讀為‘厥亂勸寧王之德。三者皆異,古文似近之。割之言蓋也。言文王有誠信之德,天蓋申勸之,集大命于其身,謂命之使王天下也?!睂O星衍在《尚書今古文注疏》“在昔上帝,割申勸寧王之德,其集大命于厥躬”一段的注疏中,引用了鄭玄的《緇衣》注,并說:“割為蓋者,《釋言》云:‘蓋,割裂也。二字同訓?!钌陝衽c‘周田觀字形相近,古‘割字作‘害也。此今文異字。博士讀‘割申為‘厥亂,亦今文,為夏侯、歐陽《尚書》也?!鄙鲜鲋T家之說是對的?!拔耐酢笨煞Q“寧王”,亦曰“平王”。所以以后世之“平王”解《召南·何彼襛矣》“平王之孫”之“平王”不妥。此“平王”當即文王,仍可證明詩應在西周初年。另據(jù)《何彼襛矣》一詩所屬之國來看,所記也應是西周初年之事。

如前所述,《周南》、《召南》的劃分源于周、召二公的“分陜而治”?!逗伪艘a矣》詩在“召南”,則其事當在“召南之國”,即王畿之西土?!睹珎鳌分^“武王女,文王孫適齊侯之子”⑩,故《詩序》云:“《何彼襛矣》,美王姬也。雖則王姬亦下嫁諸侯。”說明這樁婚事發(fā)生在西周天子與齊國之間。如果詩中所記為周平王東遷以后的事,此時周天子都城已在東都洛邑,而召南之地自平王東遷后為犬戎及秦國所有,即使周、齊雙方有嫁娶之事,無論如何也涉及不到召南之地。

綜上所述,《中國詩史》所說《汝墳》、《甘棠》、《何彼襛矣》三篇“沒有一篇可以證明是西周時詩。同時,時代可推定的幾篇卻全是東周時的作品”的說法,是完全站不住腳的。

應該說,《汝墳》、《甘棠》、《何彼襛矣》三篇詩,均屬西周作品,甚至是西周初期的作品。

事實上,除了上述幾篇以外,《周南·卷耳》一詩也為我們提供了了解“二南”產(chǎn)生時代的根據(jù)。詩中有“我姑酌彼金罍”、“我姑酌彼兕觥”兩句,“金罍”、“兕觥”“都是一定歷史階段出現(xiàn)的事物。據(jù)此可給《卷耳》篇斷代。罍這種器具主要存在于商代和西周早期,到西周后期亦有罍,但多變矮,和瓿不甚可分。而且,其典型器型在中原的存續(xù)時間其上限為商代晚期,下限為西周早期。所以,《卷耳》篇的寫作時間可能在西周早期。”(11)以器型的存續(xù)時間作為推定年代的依據(jù),是非??茖W的方法,這個結(jié)論與我們認為“二南”詩當在西周時期,且其中有許多西周初年的作品的觀點恰好相符。

除詩歌本身提供的線索之外,從先秦有關文獻的引《詩》、用《詩》情況也可找到關于“二南”為西周時詩的根據(jù)。

首先,在古代儒家經(jīng)典《周禮》、《儀禮》等禮書中記錄了“二南”在各種禮儀活動中的使用情況,我們認為《周禮》為春秋、東周時期的作品(12),而《儀禮》成書則不晚于春秋末年(13)。所以,它們對西周制度的記述基本是可信的。根據(jù)它們對“二南”中某些詩篇的引用,可以推測“二南”產(chǎn)生的時代:

1.《周禮》中有四處涉及到“二南”的詩篇:

《大司樂》:“大射……令奏《騶虞》,詔諸侯以弓矢舞。”

《鐘師》:“凡射,王奏《騶虞》,諸侯奏《貍首》,卿大夫奏《采蘋》,士奏《采蘩》。”

《樂師》:“凡射,王以《騶虞》為節(jié),諸侯以《貍首》為節(jié),大夫以《采蘋》為節(jié),士以《采蘩》為節(jié)?!?/p>

《射人》:“樂以《騶虞》,九節(jié)五正。……樂以《采蘋》,五節(jié)二正?!瓨芬浴恫赊馈罚骞?jié)二正?!?/p>

上引《周禮》四篇,反映了西周時期周天子舉行射禮時用詩的情況。說明《騶虞》、《貍首》、《采蘋》、《采蘩》等四篇,即是分屬于天子、諸侯、卿大夫、士四個等級的音樂,其中《貍首》已逸,其余三篇均屬《召南》。從禮樂規(guī)范的如此嚴格來看,也確實應該是西周時期的制度。

2.《儀禮》中有三處涉及到“二南”的詩篇:

《鄉(xiāng)飲酒禮》:“乃合樂:《周南·關雎》、《葛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蘋》?!?/p>

《鄉(xiāng)射禮》:“乃合樂:《周南·關雎》、《葛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蘋》……樂正東面命大師,曰:‘奏《騶虞》,間若一。大師不興,許諾。樂正退反位?!白唷厄|虞》以射?!?/p>

《燕禮》:“遂歌鄉(xiāng)樂《周南》:《關雎》、《葛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蘋》?!?/p>

此《儀禮》三篇記述了周人在舉行射禮以及進行燕享、飲酒之禮時的用詩情況。其中直接出現(xiàn)了《周南》、《召南》的名稱,也可以證明“二南”產(chǎn)生于西周時期。特別是其中提到的《周南·關雎》、《葛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蘋》與《騶虞》幾首更清楚地表明了是西周時詩。

其次,《左傳》中記錄了春秋時期人們對“二南”的引用情況,也可以證明“二南”產(chǎn)生時代較早,基本上屬于西周時的詩歌。

除襄公二十九年吳國季札聘魯觀樂時引詩情況比較特殊要單獨分析以外,在《左傳》中引用“二南”中的詩篇共十四次,下面依《左傳》次第分列如下:(1)隱公三年引《召南·采蘩》、《采蘋》;(2)僖公二十年引《召南·行路》;(3)文公三年引《召南·采蘩》;(4)成公十二年引《周南·兔罝》;(5)襄公七年引《召南·行路》;(6)襄公七年引《召南·羔羊》;(7)襄公八年賦《召南·摽有梅》;(8)襄公十四年借用《召南·甘棠》;(9)襄公十五年引《周南·卷耳》;(10)襄公二十七年賦《召南·草蟲》;(11)襄公二十八年借用《召南·采蘋》;(12)昭公元年賦《召南·鵲巢》、《采蘩》、《野有死麕》;(13)昭公二年賦《召南·甘棠》;(14)定公九年引《召南·甘棠》。

《左傳》中這十四次引用“二南”詩篇,涉及到《周南·兔罝》、《卷耳》二首,《召南·鵲巢》、《采蘩》、《草蟲》、《采蘋》、《甘棠》、《行路》、《羔羊》、《摽有梅》、《野有死麕》九首,共十一首詩。

《左傳》襄公二十九年吳國季札聘魯觀樂引詩之事,所以說它特殊,是由于這里涉及到的不是某一首或幾首詩,而是直稱《周南》、《召南》。原文云:“使工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猶未也。然勤而不怨矣?!倍蓬A注“始基之矣”曰:“《周南》、《召南》王化之基?!狈疲骸拔从小堆拧贰ⅰ俄灐分晒??!倍蓬A注“猶未也”曰:“猶有商紂,未盡善也?!憋@然杜預是拘于傳統(tǒng)所說的“二南”為文王之詩而言的?!岸稀币蛑堋⒄俜种蔚妹?,詩當在西周初年周、召“分陜而治”以后。那么,當時可以稱得上“始基之矣,猶未也”的時代,就只有國家初建之時,是“未盡善也”。杜預注“勤而不怨”曰:“未能安樂,然其音不怨怒?!薄睹娦颉氛f“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在國家初建之時,特別是周公攝政的七年間,動亂頻仍,一切還沒走上正軌,政權(quán)還處于待鞏固階段,既不是治世,也不是亂世,所以是“始基之矣”,有初創(chuàng)階段百廢待興之義。也只有這時才可以說“勤而不怨”,即人們辛勤勞苦不能安樂,但是卻沒有怨怒之意產(chǎn)生。因此,從季札所論可知,“二南”之詩多為西周初年的作品,反映的是周、召分治后的社會生活情況。

據(jù)胡念貽先生考證,《左傳》應成書于春秋末年,是春秋時人對當時史事的真實記載(14)。故上引《左傳》所賦之詩既然在春秋已經(jīng)被廣泛引用,可以推測它們應是西周時就有的詩歌。

此外,我們還可以根據(jù)孔子對“二南”的評價推測“二南”產(chǎn)生于西周,而不可能是春秋作品。

首先,孔子是把“二南”作為正風來看待的。司馬遷云:

古者詩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之禮義,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厲之缺。始于衽席,故曰《關雎》之亂以為風始,《鹿鳴》為小雅始,《文王》為大雅始,《清廟》為頌始。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頌》之音。禮樂自此可得而述,以備王道,成六藝。(15)

孔子是否刪詩,歷來說法不一,但孔子與《詩經(jīng)》的關系必定是十分密切的。他以之作為教育學生的教科書也可以通過《論語》的有關言論得到證明。

現(xiàn)存《毛詩》以“二南”為風詩之首,與戰(zhàn)國楚竹書《孔子詩論》的編排體例一致(16),證明“二南”的編排確與孔子所見的《詩經(jīng)》305篇的順序相同。而傳統(tǒng)則認為按這樣的編排,是由于“二南”是正風,而十三國國風為變風。

《風》、《雅》正、變之說最早見于《毛詩序》?!睹娦颉吩谠u價《周南》、《召南》的時候,不但稱它們是“王者之風”、“諸侯之風”,還提出“王道衰、禮義廢、政教失、國異政、家殊俗,而變風、變雅作矣。”

《毛詩序》在這里提出《詩》有“變風變雅”,顯然認為還應該有“正風正雅”存在。這種觀點的提出是基于這樣一個理論:“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敝艽摹对姟酚刹娠L而來,社會現(xiàn)實對詩歌的內(nèi)容具有重要影響。不同的時代會產(chǎn)生不同的詩歌,即所謂“治世之音安以樂”、“亂世之音怨以怒”、“亡國之音哀以思”;另一方面,詩歌還對社會生活具有反作用,詩歌內(nèi)容反映著時代的社會生活,即所謂“其政和”、“其政乖”、“其民困”。由此可見,正《風》、正《雅》是盛世即西周盛世之作;而變《風》、變《雅》則是衰世之詩。正是由于詩具有這樣的作用,所以國家采《詩》的目的在于“以是(詩)經(jīng)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即用詩來教化人民,移風易俗,此當是指正《風》正《雅》而言;還在于“明乎得失之跡,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吟詠情性以諷其上,達于事變而懷其舊俗”。所以,盛世的正《風》、正《雅》自然在采風之列,而西周衰世,厲、幽以下至春秋之世的《詩》即變《風》、變《雅》亦在采摭之列。由于《毛詩序》作者沒有明確指出哪些詩是正,哪些詩是變,所以又引發(fā)了后人的許多爭議。鄭樵在《風非有正變辨》中說:“若以美者為正,刺者為變,則《邶》、《鄘》、《衛(wèi)》之詩謂之變風可也;《緇衣》之美武公,《駟鐵》、《小戎》之美襄公,亦可謂之變乎?”又在《雅非有正變辨》中說:“《小雅·節(jié)南山》之刺,謂之變雅可也;《鴻雁》、《庭燎》之美宣王也,《崧高》、《烝民》之美宣王,亦可謂之變乎?”看來,鄭樵因用美、刺之說作為區(qū)分正變的標準解釋不通,就要從根本上否定《風》、《雅》正變的存在,這顯然不是客觀的態(tài)度。我認為,“因為漢儒所患的是抱殘守缺,決不敢輕易改作”(17)之病,所以《毛詩序》提出《風》、《雅》正變之說,當有所根據(jù),不會是《毛詩序》作者隨意加上去的,必出于前代毛詩家祖述。顯然,在當時人們對《風》、《雅》正變之說以及哪些詩為“正”,哪些詩為“變”都還十分了解,不需要加以討論,故亦未明言。盡管如此,我們從《毛詩序》中仍然發(fā)現(xiàn)了一點信息,如說:“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所以“先王以是經(jīng)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后又說:“然則《關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風,故系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鵲巢》、《騶虞》之德,諸侯之風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顯然,《毛詩序》是主張以“二南”為正風的;而十三國風盡管沒有被單獨提出來評價,應該就是變風。鄭玄在《詩譜序》中對《毛詩序》的觀點作了補充,具體指出“二南”與“二雅”前面的一些篇章及《頌》詩為“詩之正經(jīng)”,而把“懿王、夷王時詩,訖于陳靈公淫亂之事”的詩,即《邶風》以下的十三國風、“二雅”后面的部分,稱之為“變風變雅”。在《詩┢住お小、大雅譜》中又明確指出:“《大雅》十八篇、《小雅》十六篇為正經(jīng)?!编嵭瑫r認為,孔子刪詩而保留正、變兩類詩,是為了讓后王從正反兩方面吸取教訓,并以之為借鑒,以加強自己的統(tǒng)治,所謂“后王之鑒,于是止矣!”至宋代朱熹態(tài)度更加明確:“《周南》、《召南》親被文王之化以成德,而人皆有以得其性情之正,故其發(fā)于言者,樂而不過于淫,哀而不及于傷。是以二篇獨為風詩之正經(jīng);自《邶》而下,則其國之治亂不同,人之賢否亦異,其所感而發(fā)者,有邪正是非之不齊,而所謂先王之風者,于此焉變矣?!?18)

由此看來,孔子及其儒家學派,以編在風詩之首的“二南”為正風,是根據(jù)詩歌的內(nèi)容來判斷和評價的,是把它作為“經(jīng)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的標準和典范來看待的。同時也說明,孔子所以會對產(chǎn)生于周公、召公所轄區(qū)域的詩歌如此推崇,一方面,這固然與二公在西周時期的聲望與地位有關,由此以二公所轄之地的詩歌作為二公德化成功的具體標志;另一方面,這也與“二南”產(chǎn)生的時代有很大關系。因為只有“治世之音”才是“安以樂”的,才能表明“其政和”,才能是正風。那么,被孔子視為正風的“二南”也只有產(chǎn)生于西周時期,才能適合孔子的社會理想。

其次,孔子的社會理想是西周時代的禮樂政治,而不是春秋時代的禮崩樂壞局面。金景芳先生說:“孔子一生所向往的是西周,心目中所最崇拜的人物是周公。”(19)這體現(xiàn)在《論語》所記的有關言論中:

子曰:“周鑒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20)

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復夢見周公。”(21)

在《論語》中,“孔子所說的‘天下有道或‘道不行,這個‘道不是別的,就是周道;所說的‘克己復禮為仁或‘禮以行之,這個‘禮也不是別的,就是周禮?!?22)但是自春秋中葉以后,天子權(quán)力下移,以至于名存實亡,出現(xiàn)了“禮崩樂壞”,“天下無道,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出”(23)的混亂局面。在《春秋》、《左傳》、《論語》等古籍中,記載了很多諸侯違禮用樂賦詩的情況,可謂是對春秋時期這種情況的真實反映。如《左傳·襄公四年》記載:

穆叔如晉,報知武子之聘也。晉侯享之。金奏《肆夏》之三,不拜;工歌《文王》之三,又不拜;歌《鹿鳴》之三,三拜。韓獻子使行人子員問之,曰:“子以君命辱于弊邑,先君之禮,借之以樂,以辱吾子。吾子舍其大而重拜其細,敢問何禮也?”對曰:“《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使臣弗敢與聞;《文王》,兩君相見之樂也,臣不敢及;《鹿鳴》,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鹿鳴之什》之二),君所以勞使臣也,敢不重拜!《皇皇者華》(《鹿鳴之什》之三),君教使臣曰:‘必諮于周。臣聞之:訪問于善為咨,咨親為詢,咨禮為度,咨事為諏,咨難為謀。臣獲五善,敢不重拜!”

這是春秋中期的一段史事。晉悼公燕享魯國使臣穆叔時禮節(jié)儀式非常隆重,但因為所奏音樂不合于“禮”而遭到穆叔的拒絕。理由是《肆夏》是周天子用來享諸侯的,這一點見于《儀禮·燕禮》:“與卿燕,則大夫為賓;與大夫燕,亦大夫為賓。羞膳者與執(zhí)冪者,皆士也。羞卿者,小膳宰也。若以樂納賓,則賓及庭奏《肆夏》。賓拜酒,主人答拜而樂闋,公拜受爵而奏《肆夏》……”所以穆叔說自己是使臣不夠資格,因此“弗敢與聞”而不拜。而《文王之什》的第三首樂曲,是西周盛世時兩國國君相見演奏的樂曲,晉侯用于享魯大夫穆叔,所以穆叔說“臣不敢及”。只有《鹿鳴之什》的第三首詩歌是西周時國君宴會賓客之樂,所以穆叔“三拜”?!堵锅Q》在《儀禮》中的《鄉(xiāng)飲酒禮》、《燕禮》中有規(guī)定,后來歡迎宴會時多用此詩;《四牡》寫官員外出時表達對家鄉(xiāng)的思念,可以勉強理解為君對使臣勞苦的慰問關心;《皇皇者華》是寫外出考察民情內(nèi)容的。所以穆叔使用外交辭令連用三個“敢不拜嘉”、“敢不重拜”、“敢不重拜”。

可見,春秋中期時的晉悼公、韓獻子等人,已經(jīng)對西周時的禮樂制度甚不了解,或者干脆就在僭用天子之樂而不以為違禮。

再看《左傳·昭公元年》的一段記載:“令尹享趙孟,賦《大明》之首章。趙孟賦《小宛》之二章。事畢,趙孟謂叔向曰:‘令尹自以為王矣,何如?”杜預注:“首章言文王明明照于下,故能赫赫盛于上。令尹意在首章,故稱首章以自光大。”楚國令尹王子圍享晉國的趙孟,有意違“禮”賦《大雅·大明》之首章,所以趙孟說“令尹自以為王矣”。這是春秋晚期一般大夫僭禮用樂的例子。

在《論語·八佾》中記載,魯國三位執(zhí)政大夫在家祭結(jié)束撤祭時演奏《雍》詩,孔子知道后非常不滿,他說:“‘相維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因為《雍》詩是西周時天子祭祀宗廟之詩,詩中說的是天子主祭,諸公相禮。季氏等竟然以天子之禮樂祭祀家廟??梢姡呵飼r期周天子的禮樂制度已經(jīng)完全遭到破壞,故孔子說“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上述所引文獻,反映出春秋人對待《詩》的認識??梢钥闯?,《詩》是作為西周禮樂的重要內(nèi)容而存在的,產(chǎn)生的時間大多比較早。

所以,孔子的《詩》教是為恢復他所向往的西周禮樂政治服務的。那么,他所認為的“正風”,其實就是西周盛世之風。故以“二南”為正風,顯然說明“二南”是西周時期的作品。那種認為“二南”產(chǎn)生于東周以后的說法,不論從史實上還是從邏輯上看,都是站不住腳的。

綜上所述,我們認為“二南”為西周時期的詩歌,其中有西周初年的作品,但主要是西周盛世時期的詩歌?!睹献印るx婁下》云:“王者之跡熄而《詩》亡,《詩》亡然后春秋作?!眲t《詩》之下限為春秋(東周)中期,那么,被孔子作為《詩》之正風的“二南”,也只有產(chǎn)生于西周盛世才正合適。

注釋

①[西漢]司馬遷:《史記·魯周公世家》。

②[清]許維遹:《韓詩外傳集釋》,中華書局,1980年。

③[清]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中華書局,1989年,第68頁。

④[清]吳闿生:《詩義會通》,中華書局,1959年。

⑤馬承源主編《上海博物館藏戰(zhàn)國楚竹書》,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

⑥李學勤:《〈詩論〉說〈關雎〉等七篇釋義》,《清華簡帛研究》第二輯,廖名春主編,清華大學思想文化研究所,2002年。

⑦季旭升:《詩經(jīng)古義新證》,學苑出版社,2001年,第24頁。

⑧林沄:《琱生簋新釋》,《林沄學術(shù)文集》,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8年。

⑨[清]方玉潤:《詩經(jīng)原始·詩旨》,中華書局,1986年。

⑩《毛傳·召南·何彼襛矣》。

(11)劉東影:《變風變雅考論》,《東北師范大學博士學位論文集》,東北師范大學出版社,2003年。

(12)金景芳先生在《中國奴隸社會史》中說《周禮》是東遷以后某氏所作,因其得以窺見周王室檔案。李學勤先生在《中國古史尋證》中說:“《周禮》一書的成書年代歷來聚訟紛紜,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以來,不少專家學者以出土周秦銅器上銘文所載官制,參證《周禮》相關記載,認為這是一部戰(zhàn)國時代的作品?!?/p>

(13)傳統(tǒng)認為《儀禮》成書于春秋末年,是由孔子編定的?!妒酚洝た鬃邮兰摇吩疲骸翱鬃又畷r,周室微而禮樂廢,詩書缺。追跡三代之禮,序書傳,上紀唐虞之際,下至秦繆,編次其事。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足,則吾能徵之矣。'觀殷夏所損益,曰:'后雖百世可知也,以一文一質(zhì)。周監(jiān)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故書傳、禮記自孔氏。”今人亦有相同的結(jié)論。洪誠先生說:《儀禮》當屬“春秋前之文”(《讀〈周禮正義〉》,《孫詒讓研究》,杭州大學出版社,1963年),楊向奎先生《宗周社會與禮樂文明》亦說《儀禮》所載儀典內(nèi)容確曾流行于西周、春秋間,“非后人所得偽造”。

(14)胡念貽:《〈左傳〉的真?zhèn)渭捌鋵懽髂甏罚段氖贰返谑惠嫛?/p>

(15)(西漢)司馬遷:《史記·孔子世家》。

(16)馬承源主編《上海博物館藏戰(zhàn)國楚竹書》,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

(17)金景芳:《釋“二南”、“初吉”、“三湌”、“麟趾”》,《古史論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年。

(18)朱熹:《詩集傳序》。

(19)(22)金景芳:《中國奴隸社會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307、307頁。

(20)《論語·八佾》。

(21)《論語·述而》。

(23)《論語·季氏》。

責任編輯:行 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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