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恒林
【摘 要】農民工合法權利被侵犯的狀況令人擔憂,農民工政治權利的實現處于尷尬的困境、受教育權利的不平等、就業(yè)生存權屢遭侵害和社會安全保障權利得不到保障。以法律為視角探析農民工權利法律保護缺失主要受到立法不完善、行政管理缺位和司法救濟的缺陷。
【關鍵詞】農民工;權利保護;現狀;原因
一、農民工權利保護存在的問題
(一)政治權利實現的尷尬困境
農民工作為社會弱勢群體來說,“弱”遠遠不是經濟上的貧困和身體健康上的疾病這么簡單問題,更重要的是,“弱”代表著他們在政治生存中的不利處境和受到威脅。我國選舉法主要是按戶籍地劃分選舉選區(qū),農民工群體人口流動性較強,并且戶口在農村,因此他們在城市基本上是沒有選舉權,回到遙遠的戶籍地農村參加選舉成本又高,雖然選舉法規(guī)定可以委托選舉,但是他們本身除了對工薪有強烈的要求外,對政治權利的法律意思意識低,況且通過委托方式來表達農民工利益和權利訴求,很難從本質上保護到他們的根本利益,直接導致了他們的切身利益得不到有效的保障。
(二)農民工子女受教育資源的不平等
農民工子女的義務教育過程的入學、升學以及整個教育都存在較大的障礙。由于教育資源的缺乏,在城市教育資源較好的公辦學校的學生名額優(yōu)先留給本戶籍地的學生,而農民工隨遷子女則要求就比較苛刻,有些城市設置需要具備“五證齊全”等要求,甚至巧立名目收取較高的借讀等費用。他們根本沒有相應的經濟條件和交通條件,在復雜因素影響下,很多直接放棄城市就讀來到農村成為留守兒童,同時父母忙于打工,子女的家庭教育缺乏,容易導致學習成績差、心理問題甚至行為出格等問題,輟學后又踏上農民工的行列而畸形發(fā)展。由于鄉(xiāng)村適齡接受教育的子女大幅度減少,近幾年村小學普遍面臨關閉的風險,只能到較遠的鄉(xiāng)鎮(zhèn)小學接受教育。同時農民工子女在學校受到不同程度的區(qū)別化對待現象,學校在貧困生評比程序相互“比窮”等非人性化現象突出和來自社會的歧視,隨著時間推移,農民工子女心里容易形成“低人一等”的陰影。在現階段,農民工隨遷子女與城市戶籍學生的義務教育資源和環(huán)境相比仍然差異較大,因此對于孩子的學習和成長有很大的影響。
(三)就業(yè)生存權屢遭侵害
1.勞動報酬權屢遭侵害
勞動報酬是農民工在工作生活中生存和發(fā)展的重要前提,拖欠和扣留工資現象依然大量存在,以計件計時方式沒有獲取在國家規(guī)定的相應節(jié)假日加班費,企業(yè)管理制度不規(guī)范,只考慮經濟效益延長工作時間,甚至違反法律法規(guī)克扣、拖欠工資以及休息休假每周半天休息得不到保障難于落實,以及工資待遇低廉難于支付日常生活高費用。農民工與城市正式職工相比,他們在同樣的崗位卻得不到同樣的勞動報酬,付出更高的勞動等現象仍然突出。據報道,山東省臨澗鎮(zhèn)165名保潔員被拖欠了半年工資,官方回應環(huán)衛(wèi)所過年放假領導不在。[1]農民工工資低于勞動力價值,最低工資保障制度得不到保障,隨著物價水平的上漲,工資幅度多年未漲,他們千里迢迢出門辛苦勞動,連自己的生活都沒法保障,頭上頂著一把刀,更不要說看病、建房賣房、孩子上學、贍養(yǎng)父母。
2.休息休假權得不到保證
我國《勞動法》規(guī)定了勞動者工作時間的工時制度。但是現實工作中,農民工普遍反映勞動長期超時加班現象嚴重,加班加點是常態(tài),甚至法定節(jié)假日工作還得繼續(xù),只有周日晚休息且三倍工資給兩倍等現象。用人單位往往采用不合理的“加班型”薪資結構,他們把基本工資很低,要通過加班才能獲得較高的工資,許多安全事故與農民工超時加班、超負荷勞動造成的過度疲勞有關,同時職業(yè)安全也得不到保護,這對農民工的身心健康造成了巨大的損害。
(四)農民工社會安全保障的缺失
社會養(yǎng)老保險制度作為人民生活的“安全閥”、收入分配的“調節(jié)桿”和社會運行的“安定器”,其建設有著突出的成績。[2]現階段對農民工的養(yǎng)老保險有了一定進步的探索,但是這些探索在實踐中遠遠沒有達到預期效果,農民工參保率低,基本權益缺乏保障。農民工的養(yǎng)老保險制度殘缺、權責模糊、待遇水平差、保險關系轉續(xù)困難等問題,導致部分農民工仍然游離于養(yǎng)老保險制度之外,形成了我國社會保險制度的一個突出短板。[3]由于社會保障水平的差距,農民工選擇在鄉(xiāng)村的“新農?!?,這種覆蓋廣、回報低、次水平的社會保障無法保障農民工的養(yǎng)老支出,這都極大阻礙農民工參加社會保險的積極性。
二、農民工權利法律保護缺失的影響因素分析
(一)法律是最根本的因素
農民工權利實現受阻最主要的原因是立法不平等、適用法律不嚴格和權利調節(jié)救濟機制設置不合理。[4]我國二元戶籍制度形成城鄉(xiāng)二元經濟結構,城鄉(xiāng)之間的經濟差距大,城市戶口和農村戶口在公共資源利益分配上的差距非常明顯。農民工戶口受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長時間內農民工在城市務農的身份得不到社會的認同,雖然長期生活在城市但卻不完全融入城市,亦不是傳統農民也不屬于城市居民的尷尬處境。常常被排擠在城市公共服務之外。從法理角度分析,農民工作為我國公民本該實際享有憲法法律賦予的平等權,然而卻沒有健全的法律法規(guī)保護農民工的基本權利而處于邊緣化的法律地位。
我國《勞動法》第12條是封閉式的法條限制了勞動者權益隨著社會的發(fā)展有著不同特殊需求的變化,用人單位時常采取戶籍、工種、身高、年齡等歧視,有些單位以崗位涉及重要財物為借口而不招收外來農民工等隱性就業(yè)歧視。有些地方政府為了促進本地經濟提升本地就業(yè)率而出臺各項方針政策限制外地務工人員。在實體法存在漏洞外,程序救濟法也有不足的內容,我國在就業(yè)歧視、工傷、社會保障等糾紛救濟中過于繁瑣和時間過長而不得不放棄維權。
農民工的工資支付、工傷保護和社會保障也沒有相應配套法律文件,諸多零散于行政立法的“條例”、“規(guī)定”、“意見”、“通知”、“辦法”等層次效率較低中,大多是應對社會關注熱點而產生,其權威性和穩(wěn)定性不言而喻,缺乏法律上位法的強制性、統一性和穩(wěn)定性,這不能真實有效的保護農民工的權利。
(二)行政管理不到位是農民工權益得不到有效救濟的行政因素
雖然農民工對城市發(fā)展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但是如果農民工基本生活保障得不到保證,人格尊嚴得不到尊重,基本權益被剝奪,其對城市的交通、住房、環(huán)境等一般社會秩序不僅帶來一定的負面影響,而且在社會內部會產生仇視潛在著社會沖突危害社會穩(wěn)定,為和諧社會注射了一劑不穩(wěn)定劑而產生巨大的社會隱患。因此很多政府部門采取管理控制的懲罰措施,而不是積極的教育引導和保護。勞動行政執(zhí)法人員不足,職業(yè)素質參差不齊,勞動監(jiān)管不到位,沒有建立健全農民工權益受損預防預警機制,勞動行政管理部門“不告不理”的原則,沒有履行好勞動法律保護的宣傳的職責,難以使勞動監(jiān)察執(zhí)法有效發(fā)揮作用,大力推進經濟轉型忽視了農民工的就業(yè)生存和發(fā)展。筆者認為,立法不到位到執(zhí)法不嚴,無疑是對農民工傷口上撒把鹽,對農民工權益又是更深層次的侵害,行政部門重在維護社會穩(wěn)定,制裁手段多于警告、通告批評、責令改正等行政處罰不嚴導致法律保護的空架子難于起到威懾作用,在農民工權利受侵害得不到有效保障是法律失靈之突出表現。
(三)司法救濟制度是農民工權利保護的終極保障因素
1.農民工司法救濟存在的缺陷
我國勞動爭議案件屬于民事案件范疇,實行“原告就被告”原則。我國《企業(yè)勞動爭議處理條例》規(guī)定了可以由職工當事人工資關系所在地的仲裁委員會處理,因此,讓用人單位所在地的人民法院管轄更加適宜。然而,相當數量的農民工與用人單位產生糾紛后就已經辭職或被炒魷魚,權利受到侵害要進入訴訟程序時,其本身的流動性希望也能到原戶籍地提起訴訟的雙向選擇,但是要回到原用人單位取證、起訴,既不方便農民工維權,也增加訴訟成本。
我國目前對勞動爭議案件的司法救濟實行“一裁二審”制度,協商、調解是選擇性程序,但是要進入訴訟程序就必須先進行勞動仲裁,而且訴訟周期長。作為強勢方的用人單位“圓滑”利用訴訟權利經過所有司法程序,而相對弱勢一方的農民工則更沒有時間、經濟去打贏勞動爭議,同時加上訴訟費用由原告的預交,現實中農民工的勞動爭議往往涉及三四千工資,理性的農民工只能望其卻步自認倒霉回避司法救濟破壞了司法權威性,不得不選擇極端手段維權于此又產生了社會秩序不良沖突的因素,不利于建設法治社會法治國家。同時多數農民工法律意識不高,不知道通過法律途徑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而超過訴訟時效喪失維權的請求權?,F行勞動爭議司法救濟程序如此復雜、時間較長,不能夠及時有效的保護農民工合法權益。
2.農民工維權舉證難
農民工缺乏法律意識,維權意識不高且本身就業(yè)難在與用人單位達成工作口頭協議時往往不敢討價還價多提意見。面對“誰主張、誰舉證”的舉證規(guī)則,用人單位掌握最有利證據處于絕對優(yōu)勢地位,絕大多數農民工面臨無法證明或無力證明存在勞動關系,而最終面臨敗訴的局面。在司法實踐活動中,按照民事訴訟程序審理勞動爭議案件,其專業(yè)化水平仍然無法滿足勞動糾紛爭議的需求,隨著勞動爭議案件急劇增多,司法人員不足會導致案件審理周期過長,不能及時解決農民工的權益訴求。
(四)農民工自身素質是重要的主觀因素
青壯年的農民工在鄉(xiāng)村雖是精華,但是處于城市勞動力競爭上則屬于相對劣勢的地位。他們本身缺乏接受高等教育,文化知識和工作技能欠缺,教育資源先天不足,再加上高強度的勞動和長時間的勞作而缺乏學習的條件和時間,對現行國家對于保障自身的相關法律法規(guī)知道甚少,法律權利意識淡薄。農村“熟人社會”普遍還是一個依靠傳統道德運行的禮治社會。當農民工權益受到用人單位侵害時,這種傳統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仍有較大的慣性而潛存于權益保護之中,一般不會考慮投訴或訴訟的正規(guī)途徑,他們往往不知抗爭、不敢抗爭,有少數知道運用法律武器維權,但是他們擔心維權而丟掉工作,他們盡量通過與用人單位自行協商,不愿意也不知道運用國家公權力的正式途徑解決,但往往事與愿違,加上復雜的司法救濟程序和高昂成本,比較農村原有生活艱苦、孩子的教育和老人的撫養(yǎng)后,他們對這份工作容易滿足,面對侵權行為產生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氣吞聲”的想法。
【參考文獻】
[1]齊魯網.平邑165名保潔員被拖欠工資5個月鎮(zhèn)政府工作人員:領導不在家[EB/EL].(2017-01-21)[2018-04-20].http://news.iqilu.com/shandong/yuanchuang/
2017/0121/3355355.shtml.
[2]鄒東濤、李欣欣.社會保障:體系完善和制度創(chuàng)新[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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